不要,不要!
每一个夜晚都会做相同的梦,都会梦到自己亲手杀了养父的事情,这让冰修哲痛苦不堪,完全都不能正常的生活了。
虽然钱柔每天都在和沫沫给他打气,希望他尽快的从痛苦里面走出来,但是这样根本是无济于事的,因为冰修哲已经被他自己定下的条条框框给锁住了,根本没办法从里面走出来。
看着他每次都会笑呵呵的跟所有人说他很好,可其实呢,其实他的内心是苦不堪言的,没有一秒钟他是停止过自责的。
他一直在想,如果他当时可以多细心一点的话,是不是事情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
可是,什么假设都是假的,因为自己的养父已经死了,而且自己的双手就是沾满了他的鲜血的。
每次想到这儿,他就忍不住想要吐出来,因为那鲜红的血液仿佛已经流淌出来了一样,让他看着就觉得害怕。
半夜钱柔醒过来的时候,冰修哲又不知道去了哪儿,这让她非常的害怕,急匆匆的打开厕所的门。
看到他哭着一个劲的搓揉自己的手掌,钱柔心疼的从背后抱住了他:“别这样了,一切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擦不掉了,小柔,我擦不掉了!”
冰修哲转过身按住了她的肩膀,痛苦的举起了自己的双手在她的面前晃了晃,表示现在养父的血液就在自己的面前不断的流淌着,而且越来越多,好像自己也要被卷入其中一样。
那种感觉谁也没办法帮他,就像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一样。
使劲的为冰修哲的手掌喝喝气,钱柔关怀的看了他一眼,表明这一切都是他自己想多了,只要放下,一切就都会好起来了。
“不会的!”
冰修哲颤抖的把自己藏在了窗帘后面,表示养父在某一个角落里面偷看自己,他肯定是恨自己为什么真的就开枪了,若是没有开枪,他现在还是好好地。
为了不让冰修哲继续胡思乱想下去,钱柔不得不给了他一巴掌,双眸噙着泪看了他一眼:“你够了没?你知不知道这样我也会难过啊?”
“嘘!”
冰修哲有些发抖的上去用手捂住了她的嘴巴,要她尽可能的安静一点,如果吵到了养父的话,他说不定是要过来把他们一起抓走的,那样可就不好了。
钱柔这个时候才感觉到了不对劲:他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好像完全没听到我说话一样,完全活在自己的臆想里面?
为了不让冰修哲的情况严重下去,钱柔立刻叫来了医护人员,给他进行了全方面的检查,希望可以找到他变成这样的原因。
可是,在听到医生们说他是因为受不了刺激而发疯的时候,钱柔觉得自己都快晕过去了:“怎么可能,他昨天还跟我说要站起来的啊!”
医生无奈的对她叹了口气,表示这种情况也属于正常现象,毕竟刺激是一点点累加的,昨天的程度可能是轻的,但今天就一下子重的让他没办法承受了。
使劲的咬了咬嘴唇,钱柔询问他们这样的话冰修哲需要多久才能康复。
“不好说,若是一辈子都没人让他走出来,那就会一直这样。”
一辈子?
使劲的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钱柔的眼泪一个劲的滴落下来:你怎么可以那么残忍的
对我呢?你把我这么丢下,就真的好意思么?
想到他昨日还对自己深情款款的样子,钱柔忍不住把冰修哲从地上拽了起来,对着他的脸狠狠的打了一巴掌,一个劲的对着他吼叫。
可是,这样根本不能让冰修哲清醒过来,反而让他颤抖着躲开了。
听到消息的沫沫和康焱立刻上楼拦住了难过的钱柔,要她都给冰修哲一段时间,毕竟他也辛苦了那么久,突然像一根弦断了一样的崩开也是有可能的。
使劲的攥紧拳头,钱柔委屈的掉了眼泪:别人都可以懦弱,但是你不可以,你还要照顾自己的孩子不是吗?
把自己的手放在肚子上的时候,钱柔仿佛还记得昨日冰修哲跟自己说这话的场景:你承诺过我的事情怎么可以忘记呢?你说要照顾我和孩子的,若你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那我又该怎么对你?
使劲的擦了擦眼泪,钱柔转身靠在了沫沫的肩膀上,忍不住的大哭起来。
对于钱柔的难受沫沫也是一样的:爸爸,说来说去都是你不好,为什么你要让哥哥伤害你,你这样是给他增加千钧重担!哥哥现在被你逼疯了,你满意了吗?
即便现在所有要等着看冰家笑话的人都不在了,可是这不代表他们就真的什么都跟从前一样的听命行事了。
沫沫知道哥哥从来就不喜欢多嘴的人,所以除了一些很早之前就在这儿的手下之外,沫沫把其他的新人全部赶出去了。
并不是她狠心,而是因为沫沫觉得若是这些人只能乱嚼舌根的话,还不如没有,至少没有他们在眼前晃来晃去哥哥还不那么容易心烦。
即便钱柔说公司的事情让沫沫和康焱全权处理,沫沫也没答应,依然是坚持他们是暂代董事长的位置,等到冰修哲康复了是要物归原主的。
对于他们两个人的坚持钱柔觉得非常的无奈,可同时也希望能够唤醒热爱工作的冰修哲:你听到了吗?你妹妹没有算计你,没有!
女孩子的心事都是藏不住的,钱柔在沫沫的日记本里看到了他跟家人的合影,这才知道在很早之前沫沫对于冰修哲是非常非常在意的。
只是,如今因为大家都长大了,思考的东西也多了,所以对于彼此的关心也是少之又少了。
轻叹了口气,钱柔询问沫沫以后有空的话是不是可以回到家里吃饭,自己也没什么能力做什么特别可口的饭菜,可是真的希望她能够来到自己的身边。
“姐姐你别这样。”
沫沫心疼的拥抱了钱柔,表示现在哥哥出事了,他们应该要好好的团结起来,如果还要内乱的话,那岂不是很可笑?
钱柔微微抿了抿嘴,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只是将自己满腔的话都变成了拥抱。
她知道沫沫是个好女孩,也知道沫沫才是这个家里的一家之主,可是如今她不可能说把大权就给沫沫,因为她得帮着修哲看好这个家。
康焱是好人这点没有人会怀疑,可是难免他的身边会有一些阿谀奉承的小人,若是让那些小人得逞了,那么问题就会很严重了。
深吸了口气,钱柔紧紧的搂着沫沫,刻意的笼络着她跟自己站在一条阵线上面。
也许自己很自私,让沫沫牺牲了作为冰饮决女儿所该继承的那部分利益,可是如今这个冰家若是没有人站出来守护的话,一切
都将白费,所有人和事情都会被人算计的。
想想从前温宁的公司为什么会垮台,那可不就是因为枕边人的算计么?若不是枕边人,她怎么会变得那么惨?若不是枕边人,温氏集团现在也许已经一枝独秀了。
但很多事情其实没办法假设的,错了就是错了,没有机会改变的。
有了一个温宁的公司的血淋淋的教训在那里,钱柔不能不早做打算,因为若是不能安排好每一个细节的话,问题又一次会席卷了所有人的。
所幸目前冰家的公司还没有出现什么动乱,这也算是在冰饮决死后唯一没有被更改的事情了。
若是说她现在还有什么烦心事儿的话,只怕就是对如何处理冰修哲这个病的事情了。
修哲的心病不可能两三天就解决这点她很清楚,所以她必须是要好好的抓住未来的一切了,生活里每个细节都是可以让他感动的,所以,钱柔要做的能做的又多了点。
如今,钱柔的心底除了修哲之外还有担心着自己这个即将要出生的孩子:希望你爸爸快点清醒过来,否则你们父子到底要错过到几时呢?我可不希望你们一直都当做陌生人一样的生活。
可是,按照现在的情况看,钱柔又认为自己的担心是肯定会发生的事实:我到底该怎么办,难道放任他把自己关在自己的世界里几个月吗?
但她也见过不少活在自己世界里的疯子,他们中有人是活下来了,有人却是死了,这一点才是让钱柔害怕的。
她现在不知道修哲若是超过了他所能忍受的范围会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来,若是会这样做,那么自己从现在开始二十四小时就要盯着他。
可盯着他的做法其实也不好,因为那就跟看管犯人是没什么区别的。
烦躁的抓了抓头发,钱柔沮丧的咬住了嘴唇:最难的问题和最难解决的人就这样丢给了我,冰饮决,你还真是老奸巨猾。
虽然到现在还是无法揣度冰饮决的心思,但钱柔的心底多少可以有些理解,这个纵横了一辈子的男人肯定不会愿意死在别人手中的,他会选择要死在家人的手中,因为死在家人的手中的话他还有很多机会。
没有人必须天生就服从谁,也没有人必须天生就为了别人牺牲而活着的,钱柔对冰饮决这样残忍的把一切交给修哲这件事情非常的恼火。
或许他认为修哲可以站起来,但是让一个手里从来没有沾染血丝的人去沾染血丝,那是多么可怕的一个决定。
的确,任何人都要为了自己做的任何事情付出代价的,即便那个人的未来里面充满了不确定的因素,也必须要继续走下去。
修哲在设计下害死了身为养父的冰饮决,这点固然是非常可怕的,但是人总是要走出来的,若是一直躲在壳儿里面不肯走出来,那根本就是胆小鬼,对于胆小鬼他没什么好说的。
除了胆小鬼这一点之外,钱柔觉得冰修哲也许是内心深处触动看了更多的心酸之处,好比说那些他对自己的亏欠的感觉。
只是,那些事情自己真的已经放下了啊,那个笨蛋为什么自己不肯放下?难道他到现在还觉得这些事情需要他用一辈子来偿还吗?
无奈的摇头,钱柔的眼泪又一次滴落下来:傻瓜,我不要你那么辛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