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剑出鞘声响起之后,李执事下意识的便以为要打起来,都运气防御了,却没想到对方来了这么一手。
若是真的打起来,他倒不怕,紫薇山有胜无败。
然而此刻……李执事双手垂在身侧,眼神莫名,一时间竟然被这一剑逼的进退维谷。
那不只是一剑,一道沟壑,还是一句话,一道圣旨。
窦歧初这一剑有些蛮干,却挑不出来错,毕竟元御阁的确有这个职责,反而占了先机。
一剑过后,长剑归鞘发出一声轻响,窦歧初徐徐落地,同样是双手自然下垂,前者紧张,后者姿态放松。
“同为圣上办事,咱俩各司其职,做好自己的事情吧。”窦歧初抱了抱拳,将类似先前道长说过的话还了回去。
那两位黄级御使,一吐胸中郁闷,好不舒爽。
看着那道长一脸吃瘪的表情,他两感觉刚才的事情也不是特别难受了。
这一剑都出去了,禁区也划出来了,还能怎么办,总不能像街头巷尾的泼皮一般,为了挣个地盘而打上一场,如此有失身份,李执事也只能是生生的忍下这一口恶气。
“咱们走,去和长羽军商量下一个地方。”窦歧初背着剑,说着往外走去。
“李执事,咱们就这样算了。”道长小声说道。
“事情没完,真被那人这么划上一通,整个既定的天子行宫的格局就全变了。不止破坏山主的计划,圣上也不会依的。继续任由他下去吧,山主会出面的。”
李执事摇了摇头,说完这些跟了上去,就要看他元御阁会做到何种程度。
山上这么多日以来疯的人与日俱增,他们紫薇山不会不知。
可并不放在心上,李执事刚才还有一句不太妥帖的话没说,也不能当众说。
那便是为了这个天子行宫的完善,圣上岂会在乎一些平民的性命,更何况疯乎。
双方的目的,说来说去其实是一致的,但在具体到事情上就会发生冲突,便得看谁的手段更硬了。
这个意外,是当初圣上落笔的时候也没能料到的。
之后窦歧初带着人又去了很多地方,有些是对天子行宫没甚影响的,有些又会让格局有巨大的变动。
这些地方都是元御阁这段时间,从发疯病的人群中总结出来的。
一直跟在李执事身边的那位道长,此刻出现在了楚山主的屋内。
微微垂首立在桌前,楚牧背对着他站在窗边,视线穿过窗户,遥遥望向远处那隐匿于云雾之前,只露出一点飞檐顶盖的太清殿。
“事情就是这般了,李执事觉得有必要让您知道此事。”道士说完最后一句话,恭敬的等待山主的回应。
过了好一会儿后,楚山主轻声说了两字:“明日。”说着又顿住了。
“恩?”道士恩了一声,看着山主的背影,不解其意。
楚山主没说话,他总觉得还漏了点什么,可在心中计较一番,好似又没有问题,那种灵光乍现的玄虚死活抓之不住。
心里长叹一声,罢了,世事无常,岂能尽如人意,再次开口道:“既如此,周边的改进就先放放,明日,动工太清殿,先从这儿开始。”
太清殿?那山巅之上,道宗最高的主殿,道长心中差异,不敢质疑。嘴里答应一声,抬起头来却发现窗前早已没了山主的影子。
山巅很广,当初刘元走了很久也没有走遍,如今的窦歧初亦然,天色已然擦黑,来到了偏向西边的院子。
如今工程还没有推进到这附近,但是按推算,这屋子后也极有可能有些诡异,当初有三位督兵依稀是在这附近疯了的。
“这里面住的是谁?”窦歧初指着那处院落,开口问道。
“具体的也不清楚,只知是一些运建材的人,暂时在这下榻。”
“恩,敲门看看。”窦歧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那些匠人督工还未回来,整座院子里显得有些空旷。
刘元正在院子中间练拳,难得安静的环境,他又开始了他的自虐式修炼法。
突听得一阵敲门声,收势站定眼神里还有些疑惑,这个时间谁会进来。
跨步走上前去,当双手拉开院门的时候刘元心头一突:好大的阵仗啊。
只见门外站着一位玄级八位黄级御使,齐刷刷的看着刘元,给了他不小的压力,心头一瞬间已经转过了无数个想法。
最后都归于平静,面上不动声色的笑笑道:“不知诸位大人,来此是为了何事?”说着话已经让开了身子,请他们进来。
“有事通知。”窦歧初跨步入内,环视一圈后目光落在了刘元身上,双目如炬上下打量轻声说道。
这是窦歧初与刘元的第一次见面,在朦胧夜色下,刘元感觉眼前人好生俊朗,肩后露出一点玉质剑柄。
只是简简单单的立在那儿,便让他想起了卓尔不凡四个字。
再想想自己之前和那傻大个铁牛拳拳到肉的对拼,二者完全不是一个路数。
至于如何辨出他玄级御使身份的,则是因为他腰下挂的吊牌。
“诶,大人您说。”刘元上前两步低声说道。
“这一片马上要划为禁区了,你们抓紧时间搬地方吧。”窦歧初没有看出眼前人有什么问题,开口说道。
“禁区,怎么这么突然?”刘元适时问出心头疑惑。
然而对面那位俊朗的男子却没有再理会他,眼神突然就显得格外的凝重,好似面前有一座山拦住了去路一般。
八位黄级御使,默默的站到了窦歧初的身后,刘元十分差异的扭头看去。
就见一身穿白色八卦道袍的男子,从门口一步步的踩了进来,双手垂在两侧,几近于膝。
双目平淡无悲无喜,犹如一口深井。
看容貌是中年人,可又觉得他活了很久,从门口走到前面这几步路,像是十年光景都在脚下。
虽然不凡,但刘元完全没有那些元御阁人如临大敌的感觉,道士眼神里也没有他,刘元默默的侧身退到了一边。
刚刚脱身站定,耳边却听得锵啷一声,刘元寻声望去,窦歧初浑身僵硬,唯那背后长剑,出鞘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