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夏知道自己没有留在这里的理由,她正想跟着陆遥走,可身后忽然有人叫住了她,声音仍旧是那般温润好听,像一股魔力轻易就震慑住了她的耳膜,她的脚步狠狠一滞。想要微笑着转身同他说一句好巧,可白若夏怎么也没法控制脸上有些晦暗的表情。
“若夏,你终于不躲我了?”沈其睿先是一笑,步伐微沉,朝白若夏走来。
白若夏看着他,只觉得他每一步,都走在自己的心尖上。她的呼吸微滞,陆遥的手已经松开了她,身前被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笼罩着,紧迫的压力笼罩着她。
白若夏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微微一晒:“我没有躲你。”
他逼近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周身打扮清贵如玉,气势却有些逼人,他知道她在说假话,只稍稍走近一步,双手随意往兜里一放,慵懒的语气问出口:“是吗?”
只是这简单的两个字,白若夏却没有办法抬眸去与沈其睿对视,她偏开头,不说话了。
见她沉默,沈其睿便伸手一拉,牵起白若夏的手,又将她手里的袋子拎在手里,动作自然而然。
陆遥就这么看着白若夏被沈其睿牵到那珠宝柜台前,撇了撇嘴,暗骂白若夏重色忘友,便一个人拎着自己大大小小的袋子下了楼。可她又实在无聊,买了东西没有小伙伴在一起分享,感觉很不舒服。
正郁闷着,陆遥的电话响了,她一看屏幕上闪烁着大魔头几个字,吓得连忙正襟危坐,仿佛那人就在面前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一般。她语气恭敬:“沈总,您找我什么事?”
“刚成为正式员工就想被开除了?”沈其巍语气极淡,辨不出喜怒。
陆遥哭丧着嗓子:“沈总,我这不是病了没人照顾,一个人孤零零的病得不省人事就没有请假嘛!”
她娇憨的语气隔着冰冷的听筒传到沈其巍的耳里,竟然有着别样的可怜和温度,他的声音又沉了沉,“你在哪里?”
“嗯?”陆遥一懵。
那边便不耐烦起来:“不是生病了行将就木没法请假吗?现在在哪里?”
“额……百货大厦楼下,正准备带着我的药回家。”她撒着谎,看着那一堆衣服,感觉卡上的钱直跳着舞跟她挥手,她泪眼模糊。
沈其巍一愣,“百货大厦什么时候变成了医院?”
“额,我的药不一般嘛。唔,那个,沈总,您要是没什么事,我挂电话了啊。这假,就算您给批了。”陆遥说着,生怕沈其巍反悔,立马挂了电话。
“……”电话的另一头,某人已经快要抓狂,英俊的脸上满是乌云。
商场里。
白若夏怔楞的看着沈其睿,看着他把戒指套到自己手上,眼眶有些红。
他明明什么都没有解释,可那仔细端着她的手瞧,又和服务员攀谈着他的设计理念的模样,让白若夏鼻头发酸。柜台里包装精致的戒指让白若夏试了好几枚,沈其睿都不大喜欢,最后只得自己设计。
“我想要的戒指设计简单,
但又不能沦为俗套,这些戒指装饰的不是花就是桃心,我想换换别的。两个人在一起,不可能一直都是浪漫的,更多的是互相融合细水流长。”
服务员看着沈其睿帅到爆表的样子,双手合十,“先生,您女朋友真幸福。”
白若夏耳根微红,想要把放在沈其睿手心的手抽出来。察觉到她的动作,沈其睿却是看了她一眼,又捏紧了她的手。
他就那么半斜着身子,倚着柜台,用铅笔在一张白纸上画着自己的设计图。
白若夏从来不知他画画也能画得那么好。
白纸上,饱满浑圆的戒身上镶嵌着两只互相依偎的天鹅,两只天鹅又各有不同,一只的毛羽颜色更加鲜亮一些,脖颈仰得更高,而另一只则是紧紧的贴着它,头往它的颈子上蹭着,它们的眸子都漆黑发亮,羽翅之间交叠在一起,看起来就像是拥抱在一起。整幅画线条流畅,细节饱满,很难想象是即兴画出来的。
店里许多人朝这边看,沈其睿的外形太过惹眼,此时牵着一个女生像是要买戒指的样子,更让人又诸多猜测。
“先生,您太厉害了,这样的戒指的确别出心裁。这只天鹅,想必就是您吧,您的寓意是想要一直保护怀里的人吗?”服务员指着那只脖子扬起的天鹅。
白若夏的目光就一直没有从沈其睿的身上挪开过,她也想问他答案。
沈其睿却是认真的看着那幅画,放下铅笔,将白若夏与自己之间的距离拉近,才说道:“不是。”
“那是什么?”服务员爱八卦。
白若夏却什么都没有问,始终神色淡淡。
沈其睿自然也知道她有些抵触。
“爱人之间,关系是相互的。我信她,宠她,敬她,自然也希望她宠我,信我,敬我。这两只天鹅,都是我,也都是她。”沈其睿低沉悦耳的嗓音渐起,他本是看着那画,不知什么时候目光落向了白若夏,眸光中尽是浮动的星光。
白若夏沉溺了。
她控制不住胸口的震动,也没法忽视手心里传来的温暖。
设计图敲定,十天后拿货。
走出商场,白若夏仍有些魂不守舍。
“万事有我,别太累。”
“爱人之间,关系是相互的。”
“我信她,宠她,敬她,自然也希望她宠我,信我,敬我。”
……
沈其睿的话一句一句萦绕在耳边,白若夏站在他身侧,看着他美好的侧颜,觉得那么不真实。下意识的,她被沈其睿握着的手一紧。
“怎么了?”沈其睿停下步子,偏头去问白若夏。
她却是一紧张,倏地松开了沈其睿的手,低头道:“我该回去了。”
“嗯?”
白若夏随意扯了个谎:“白家有门禁。”
沈其睿就那么定定的看着她,像要将她看穿似的。
“白家的门禁非常早。所以我……”
“所以你要离开我?”沈其睿眸子一沉,幽幽问道
。
白若夏几乎想也没想就辩解,“不是离开你,只是分开而已,我现在住回白家去了。”
说完,她便伸伸舌头,自己这说的叫什么话?
沈其睿好笑的看着她,揉了揉她的头,声音温温柔柔的,“若夏,对不起,这段时间出了点事,我怕你担心所以没有告诉你。你看我现在不是没事了吗?”
“其睿,你是不是从来都不信任我?”白若夏想起瑜伽教练那句全新的自己,鼓起勇气抬头看着沈其睿。
沈其睿被她看得莫名其妙,“怎么会?”
“你对我的态度从来都模棱两可,就连我问你阿情的事……”提到那件事,她的声音小了些,一顿,又接着说:“阿情跟你之间的事,你从来都不跟我说。你出了事,我也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其睿,我是不是很贪心,你本来对我就够好了。”说完,她也不忘否定一下自己。
“笨女人,是我的态度模棱两可,还是你自己不够聪明?”
他模样认真的说她笨,白若夏竟也无法生气,只楞了一下,想:他的确也从未承认过和阿情之间不清不楚,也没有承认接近自己是为了报复阿情,都是她先入为主的想太多了。
如此想着,连日来的郁闷,似乎轻松了不少。
想要展露笑颜,白若夏心里又开始矛盾,他们之间闹了这样大的别扭,就这么轻易的和好了,以后他会不会不懂得珍惜这段感情?
想着,白若夏又一本正经的严肃起来,避开沈其睿炯炯的目光,“我要回去了。再见。”
“若夏,你确定不会再躲着我了?”沈其睿问道。
白若夏咬唇,“不确定。”
在他先开口之前,白若夏抢白:“除非你以后都告诉我你的事。”
沈其睿俊眉一皱,目光沉沉的打量着白若夏,十几天不见,白若夏的性格,似乎被陆遥带歪了。不过这样,活泼一些,也挺可爱。他不说话,白若夏便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两人感情不稳定,她在这种时候提出要求来约束他,多半是闹笑话了。
反正也不指望他会答应,白若夏绞着手指,不安的往前走,以图缓解尴尬。
沈其睿却跟在了她身边,只听他低沉道:“若夏,你陪着我就够了。”他没想着要给她徒添烦恼,白家那边的事就够她忙活的了。
白若夏脚步一顿,心中又开始酸涩起来,他终归是不信任自己的。
没走几步,白若夏便不想这么跟他待在一块儿了,陆遥说得对,她太惯着沈其睿了,所以沈其睿太会有恃无恐,让她一个人担惊受怕。
“我真的该走了,门禁时间太早。”心一横,白若夏伸手去招出租,连沈其睿手中的衣服都忘了拿就走了。
说到底,在恋爱这种事上,她还是耍不来性子使不来手段。
沈其睿站在大街上,如玉的容颜惹来路人侧目,他轻笑着,看着那个笨女人气呼呼的上车离去,又看着他手里的袋子。
她分明就是给他机会再找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