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朵向日葵

绝色美男,冷傲矜贵。言霖月不自觉被伤口之外的地方吸引了目光。

那剑眉下藏着一对深邃的眸子,点漆黎瞳。眼型狭长利落,似丹凤、似桃花。高挺的鼻梁投下一片小阴影,衔接着立体的唇线。他肌肉线条优美而不夸张,勾勒出完美身形。肤若霜雪,却暗藏崎岖,腰腹间与光洁的背上有好几道长长的疤痕。

原霁空暗自盯着有些脸红心跳的言霖月,深渊般漆黑的眼里含了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

“疼吗?”言霖月小心地问。

原霁空淡然地摇了摇头,光洁的额头却隐隐有冷汗泌出。

那伤口一看便是被暗器贯穿造成,创口有食指那么粗。此时那伤口有些化脓,开口处的咒印正散发着淡淡的光芒,止住了血。幸亏暗器上没有淬毒,不然原霁空能不能回来还两说。

言霖月顿时想起,当初乾灵宗山门前岚心与臧海打斗时就有长老偷袭,定然是臧海授意所为。看来原霁空也是在臧海的卑鄙无耻下吃了暗亏。

撒完药粉,言霖月小心地给原霁空缠绷带,鸷鸟从旁协助。

言霖月顺便问:“这一趟怎么样?遇见你师叔了吗?”

“臧海死了,过程有些曲折,我耗费了些时间。尹思源已经取代臧海,成为新一任乾灵宗宗主。”

“哦,结局挺好的。”

这都在言霖月意料之中。臧海本身实力也不错,又卑鄙下流诡计多端,肯定不好对付。至于他的死法……以原霁空的性子,估计不会让他走得轻松。而尹思源接任宗主之位自然是最佳选择,这本来就应该是他的。

原霁空突然想起什么,又说了一句:“你的团子我没杀。”

“嗯?”

原霁空站起来将干净衣物一件件穿上,缓缓说:“臧海躲在一群弟子身后,还放护宗灵兽来抵挡。团子不喜欢我身上的死气,就疯狂朝我进攻……”

他想了想,还是没说后面的话。自己因为没下杀手,只能躲开团子的进攻,这一躲就给了臧海下黑手的机会。自己竟然因为一只畜牲而吃了亏,说出来未免有些好笑。

言霖月露出笑容,真心道谢:“谢谢你啊。那个小家伙我真的蛮喜欢的,特别聪明,当时还和绘音帮我引开过搜捕。”

她就说嘛,原老头人还是蛮好的,连这些都想得这么周全。

一句简单的谢谢和一个笑容,原霁空竟觉得十分受用,身上留下那伤似乎也不算吃亏……

鸷鸟已经出去了,言霖月低头看见地上还没化的冰块,想起刚刚尴尬到极致的一幕,脸上顿时又是火烧火燎的。她急忙蹲下身捡起原霁空沾着血和脓的脏衣服往外走。

“你干什么?”原霁空叫住她。

“我去洗洗,你一个伤员还能洗衣服不成?本来你就没多少换洗的衣服,这里可没男人衣服找给你,除非你想试试女装!”

言霖月急着离开,没给原霁空机会继续啰嗦。

言霖月走后,原霁空低垂着眼眸轻轻抚上自己胸口。那里留着满怀的少女清香,他身上的脏污却落进了少女手里。

“你还真是不嫌弃。一代神王,亲手为一个怪物洗那样的污浊之物,值得么……不怕么?”

他曾试着解开封锁让师尊靠近自己心中那片阴寒的荒芜之地,可后来……他还是伤了师尊。现在,他没有勇气再随意让他人走进自己的心里。他害怕,怕自己会永远失去那样鲜艳的颜色,连回忆都不剩。

冰天雪地里,言霖月小手冻得通红,卯足了劲地搓着那三件衣服。黑色外套倒是好洗,可最里面那件是白的,已经被血浸得看不清本来面目,任凭言霖月怎么用皂角搓都洗不干净。

“哎!要是有洗衣粉就好了,古代就是这些地方不方便!”

“嘀咕什么呢?”鸷鸟突然冒出来。

“妈呀!你这家伙,下次靠近能不能出点声?你是杀手了不起啊?不用随时提醒我这一点!”

鸷鸟好笑地看着她,“习惯了,你也习惯一下就好了。你刚刚说的洗衣粉是什么东西?古代什么意思?”

“啊?我有说吗?听错了吧……”

“我发现你这个人真挺有意思的。”鸷鸟突然凑近,深棕色的瞳孔中是看破一切的锋芒,“你背后,好像还藏着更多秘密。”

言霖月心头一紧,低下头继续搓着手上的衣服。鸷鸟太敏锐了,不能继续让他发现更多东西!

因为原霁空的伤,三人又在这里待了三天。期间言霖月每天都会亲自去厨房晃悠一圈,做些拿手菜。鸷鸟这些天简直把所有阿谀奉承的话都用了一遍,原霁空却意外的没有再出言讽刺。

“喏,你的衣服。”言霖月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那件亵衣我洗不干净,就……做了点装饰改了改。可能有点丑,但总比血渍好看……穿里面也没人看见,将就穿吧。”

听言霖月说完这一大堆,原霁空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接着,言霖月掏出来那三件晾干了的衣服。原霁空的目光直接落在那件白色的亵衣上。

只见白色的衣服胸口处糟糟巴巴绣着一坨巨大的金黄色圆形物。原霁空感觉自己的眼睛有被辣到。

“这是……什么?”

言霖月嘿嘿一笑,“这是向日葵啊。向日葵一生都追寻光明,每日用最灿烂的笑容迎接太阳。我觉得你需要在心口种一朵向日葵,带你寻找你的光明。”她想了想,又说:“它好像还有很美的寓意,只是我记不到了……”

原霁空深深吸了口气,又看了一眼那朵无比灿烂的“花”,没忍住皱起了眉。

“你别表现得那么明显好不好!我其实没怎么碰过针线,绣了两晚上才有这个样子!”

小时候见奶奶做过绣活,言霖月也好奇这穿针引线的手艺,奶奶就浪费了些布和线由着她玩。

言霖月又叹了口气,“算了,不管你了!爱穿不穿……看不下去就丢了吧。”

说完她就丢下那几件衣服,转身往屋子外走。

她突然又停下,问:“你的伤怎么样了?那药有效吗?”

“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明日就可以启程前往冥界。”

原霁空的声音比以往温和不少,至少听着不再像是跟人有仇。

言霖月点点头出了门,心中不禁感叹:“冥族体质这么强么……就算有神族灵药,那样的伤普通人至少需要一两周才能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