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长

冥族很快又一次发动了进攻,人族使者告急,神王不得不再次动身。

父王离开后言霖月一宿未眠,接连几天都情绪低落。子楠一直不声不响地守在她身边,陪她一起难过,一起到神树上眺望远方。

课堂上,郯师正在讲解灵道常识:“常人灵魄皆分魂源与忆魄两部分,魂源为灵魄之本,忆魄蕴藏记忆与人之七情六欲。魂源灭则灵魄毁,生机无存。

冥族的魂源却与我们不同,一般的灵术攻击对他们的伤害很小,被洞穿后不会如常人一般溃散,而是能重新粘合恢复如初,甚至能分离成两部分……

仅有三种方法可以彻底消灭敌人。其一,直接杀死敌人肉身,这也是我们联盟军最常用的方法;其二,用足够强的灵力攻击直接将敌人的灵震碎,让其再无恢复的机会,但此法在战场上收效甚微;其三,我族皇室的空间之力是冥族的克星,能对他们造成有效伤害。但战场上能使用空间之力的战士并不多。”

神族是幸运的,被神赋予了空间之力,不过这等强大的自然伟力却只有皇族血脉拥有。

“另外,冥族王族有一种傀儡术。他们能利用自身灵魄可分割的特性注入死尸中,在其灵气未消散前将其暂时化为自己的傀儡。这种邪术一直受两族唾弃,因为这在战场上是一种极为恶毒的做法。上一秒还在并肩浴血奋战的战友倒下了,下一秒就会爬起来刀剑相向……这对战局有着不可小觑的影响。严重情况下还会导致军心不稳。”

授课结束后,言霖月神情低落地问郯师:“郯师,为何这世间总是不得太平?”

郯师目光停留在无边的远方,道:“因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公平。意外的变动随时都在发生,而所有事物都本能地趋向于一个平衡。一股股力拉扯着世间万物不断由激化到平稳,再到动荡,周而复始从未止息,像自然的脉搏在跳动,这一切……”

郯师的声音渐渐小了,像在自言自语,以至于言霖月后来只隐约听见“轮回”二字。因不甚理解,她也不再过问。

思索一会,她又说:“所以,现在激起动荡的是冥族领地狭小的不公平,冥族的野心就是那股力,最后的平衡点却是未知的。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尽量让平衡长久地维持在对我们有利的点,对吗?”

郯师微笑着点头,赞赏她的悟性很高。

很快就到了百里笙十五岁生辰,这是人族女孩的及笄之年。神殿里记得她生辰的只有郯师、子楠和她堂弟百里长季。郯师一大早就为她来庆祝生辰,子楠和长季也屁颠屁颠地跟在郯师身后。

郯师欣慰地说:“怎么一转眼,你就在我眼皮底下从小猫那么大点儿,长到都快到我下巴了。”

子楠兴奋地站到言霖月身旁跟她比高高,问:“郯师,您看我呢?我是不是快跟晴儿姐姐一样高了?”

郯师看着一个劲地踮脚才和言霖月一样高的子楠,忍不住笑意说:“是啊,子楠也长高了好多,都和笙儿一样高了。”

百里长季不服气地在一旁嘟嘴,睁眼瞪着这个存在感总死死压住他的家伙。

言霖月摇着头将子楠按下去,捏住他的小脸笑盈盈地说:“你急啥?连你长季哥哥都还比我矮半个头呢。要追上我,再等几年吧!”

子楠不服输道:“晴儿姐姐,再过几年你就不会长了,我一定会比你高的!”

“那我就等着那天咯!”言霖月笑眯眯的看着他,无奈于他哪来的那股较量劲儿。

等她拆开那些礼物,心中十分感动。虽然都是些普通小女孩喜欢的东西,不过看得出大家都很用心。尤其是这子楠瞒着她做了好几个月的银簪,虽然比不上宫中的技艺,却也十分精细。

言霖月喃喃:“竹吟……好名字。”

子楠知道她不喜欢过于艳丽的色彩,特地选了这种素静的材质和珠子。

第二天,言霖月偶然发现子楠手臂上有一道伤痕。

她一把抓住子楠,问:“子楠,你怎么受伤了?”

子楠摸着脖子,低头盯着地上说:“哦,我昨晚回殿时摔了一跤,撞到石头上了……”

言霖月眼睛一眯,问:“真的?”

子楠忙点头,说:“嗯……真的,天太黑我没看清。”

言霖月太清楚他了,从来都不会说谎。一撒谎就漏洞百出,浑身不对劲!

言霖月拉着他去上药,不再询问这件事,只留心着他的情况并嘱咐长季多跟子楠待在一起。

没过几天,子楠身上又添了伤,他总躲着不让言霖月看见。同时,言霖月注意到,练习剑术时一向爱展示剑术、搔首弄姿的百里禅竟心不在焉。他动作迟缓僵硬,像是护伤……

接连几天,言霖月都悄悄跟着子楠。这次终于被她逮着了!子楠在完成练习回去时被百里禅一众人围堵住了。

直到他们打起来言霖月才相信,之前只知道挨打憋眼泪的小男孩竟已经独当一面。他不仅会躲开了,还会主动回击,而且快准狠!

天色已晚,这里平时少有人至,百里禅这次来势汹汹,势必要报一拳之仇。百里禅一拳上来,毫不收敛杀气,将子楠逼退了好几步。还未赶到的言霖月心一下子揪了起来。

眼见着百里禅的小跟班们将子楠围住,那百里禅又欲痛下杀手。她直接出手,将欺身而近的百里禅击退,带着子楠逃离围攻。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言霖月已经捞着人跑远了。

“晴儿姐姐,我……”

子楠想找理由解释,言霖月却不给他机会,质问:“你知道百里禅有多狠毒吗?他睚眦必报,为一点小事就会将你置于死地!”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百里禅时隔几年又来招惹他,言霖月心里却是十分不安。

“我……”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以为自己一个人就能对抗他们那么多人吗?”

“我……不是,不是的!”子楠见言霖月有些生气,都要急哭了,“他们说你坏话!母亲教我要忍让,可我做不到!忍让只会让他们变本加厉,只有变强,才能保护自己,保护亲近的人!”

言霖月突然鼻子一酸,所以这个一直被自己护在身后的小家伙突然这么上进,拼命修炼,就是因这个原因吗?

言霖月沉默了一瞬,她明白子楠想保护亲近之人的心愿,也知道他现在和自己一样,再也不愿意被人护在臂膀下了。

她缓缓说:“既然这是你自己做出的决定,我也不拦着你。只是变强这条路注定艰辛坎坷,你……”

“我不怕!我要成为独当一面的男子汉!”子楠目光灼灼,坚定不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