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槁苍老的背影傲立于冰冷而狂暴气息最中心,他执着而立,仰面朝天,伸出干枯的手臂直指天空。
狂暴的气流扬起了漫天的飞沙,化作巨大的漩涡围绕着老人的身影。一粒粒细小的沙子在气流中飞速地旋转着,切割者,巨大的漩涡有如从九幽爬出来的恶魔,恶魔的吼声动荡着灰色天空,擎天巨臂挥舞而过轰击着伤痕累累的世界。恶魔在九幽的束缚中挣脱着身形,狂躁与杀戮侵蚀着这无辜的世界。
“吼...”
仿佛恶鬼般的狞恶,老人已然失了刚刚的沉稳与高高在上,阴森的话语缠绕着浓浓死气从口棺中跳了出来。
行天一傻傻地低着头做着毕恭毕敬的姿态,狂暴的压迫下,双腿在抖,牙齿在颤,全身好似快要散架般。浓浓的死气销魂荡魄地纠缠着行天一,魂在颤,魄在抖,灵魂好似快要撕裂。
(这都什么事。)
微瞥四周,行天一明智地放弃了逃跑的。
试问台风中心和边缘上选一个呆着玩,你会选哪个?要是正常人一定会回答:“当然是越远越好!”可行天一非于常人,很是勇敢地站在了风眼!这或许就是他失败做人的原因吧!
(以后说话得注意点了,动不动这么来一下,我的小命可承受不住啊!)
行天一想跑,却动弹不得。就像兔子被狮子盯上,在上位者的气息压制与绝对实力差的双重压力下,试问这可悲的兔子又能往哪里跑。当然苦苦地挣扎也是可以的,就像行天一一样苦苦地支撑着,自艾自怨中等待着不知何时才能恢复清醒的老人。
不知是不是行天一的韧劲感动了老人,狂暴气息骤然一收,行天一脱了力似得,一屁股砸在地上,感受着漫天飘落的飞沙,他彷如解脱般地喘起了粗气。
Wωω¸t tkan¸¢Ο
老人站在纷纷而落飞沙中,煞是落寞,转过头看了眼坐在地上的行天一,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搓了搓木乃伊般的双手,有点不好意思道:“有点失态,小家伙没事吧?”
“咳...”听闻老头不咸不淡的话,行天一差点没被呛死 。
(这叫有点失态,您要是再失态一点,我就真的要升天了。)
行天一摇摇头,呼吸有些急促:“没...事,倒是老人家,怎...?”话说一半行天一就悔了,慌乱的眼神密注视着密布着阴云的老人,整颗心又提了起来。
老人叹了口气:“也没什么,只是想起点往事而已。”
(好悬,还以为要死了!)行天一只觉背后冷得很,赶紧转换话题。
“我叫行天一,老人家您呢?”
“名字?让我想想,时间太长了,长的我都不知道用过多少名字了,算了,你就叫我无吧,名字太多,全部归无!”
被这么奇葩地一搞,行天一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了,这是代沟吗,这是不是有点深啊。
(时间太长?名字太多?我的天您到底活了几个轮回了啊,别那么总结性地起个这么骚包的名字。)
“恕我直问,无老,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好像不是记忆之中吧。”
“是也非也!”无老抛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行天一没听明白,心中苦闷,却又不敢明说,只能露出副便秘的表情,明摆着把问题抛了回去。
“你忘了从哪里下来的?这里是记忆的夹缝,也该算是记忆中吧。”
大量不可理解的信息涌入,差点让行天一大脑当机,虽说这段时间行天一对怪事也见多不怪了,可听了无老的话,行天一只觉自己还是太嫩了。无奈地干笑几声,“无老您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是人是鬼?”
“我不是人也不是鬼,我不过是个灵,一把武器的灵而已。”
(好吧!你是灵!玉皇大帝还是我亲爹你信不。)行天一感觉自己要奔溃了。
吴老察觉到了气氛有些尴尬,假咳几下,正色道:“万物皆有灵!”
而这个过程就像有人问你为什么1+1=2,而你还真想了半天却没得出答案,于是你央求对方。
然后他是这么做的。先是可怜地拍下你的肩膀,用着智慧的双眸怜悯你,惋惜得叹口气,最后语重心长地解释道:“因为这是真理!”你听完后脑中恍如有道惊雷从划过。
然后你会揍这家伙一顿解解气再说。
当然行天一并没胆量在老人面前放肆,所以他只能地瞪如牛眼,无比无知地晃动脑袋,带着朦胧与稍带的怀疑眼神可怜兮兮地望着老人。
“万物皆有灵!一树,一草,一石皆有灵!”话语依旧淡淡。
“灵为何物?”行天一急忙抓住了重点,“灵是指灵魂还是指意识?”
老人捋了捋枯涩的胡子道:“灵,灵智者也,即一切有意识之物,魂,魂魄者也,即万物存在之根本,灵是魂意志的表现,魂是灵依凭的存在!”
“万物有灵,拥有自己的意识,只不过表现方式不同,一块石头虽无法跟你沟通,你却不能将它否定。可懂?”
“可,可石头又不是生命,怎么可能有意识呢?”吴老近乎疯子般的言论让行天一犹豫,挣扎。
“黄口小儿,可笑可笑,不知道该说你笨还是蠢!”张扬的笑声下隐藏着轻蔑。“蠢物,好好看清你自己,你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你拥有意识,你觉得鬼是个生命吗?”讽刺的笑声急转而下,化作厉声呵斥。
突如其来的的呵斥,让行天一浑身一颤,惊慌的双眼看着的身体,心中早已知晓,可却一直逃避。颤抖的身躯,可怜的悲鸣,行天一好似受伤的野兽低吼着警告不断靠近的猎人!
行天一到了这个世界,接受了死,接受了不公平的一切,可唯独不能接受老人口中的现实,因为那之前的接受都是建立在某个基础上,现在这个坚不可摧的东西却仅仅因老人几句轻飘飘的话而分崩离析着,所以行天一只能拼命地否定,否定着老人所说的一切,只为给自己留下一丝存在的理由。
猎人放肆地嘲笑着,似乎是没在意野兽的低吼,慢慢地逼近着。
“什么是生命?有肉体?还是拥有灵魂?你有何依据或是标准来衡量万物?以你的标准?哼!可谁又能决定你?你自己?还是你的同类?那即使你的同类肯定了你,那么肯定你的同类又由谁去衡量?由你这个有生命的人来决定?还是由你们这帮可笑之人的共同标准来决定?哈哈哈...”笑声中充满了张狂,笑声中充满了可怜。
“世界初始,万物根本不存在什么生命不生命之说,相互利用,相互依存,苟活于天道之下。只不过后来大量“猴子”的出现,才无差别的决定万物的所属而已。”
“就单说你,你是什么,也许你活着的时候叫人,可那也只是在你生活的环境中,离开了你依存的地方,离开了赐予你存在意义的地方,你对于这片世界,又算的了什么?”
“对于凶兽来说,你不是人,你不过是块稍微有点营养的肥肉而已。对于家畜来说,你也不是人,你只不过是随时会夺取他们生命的屠夫而已。对于树木来说,你不是人,你不过是随意盗窃他们身体为己用的肮脏无比的小偷而已。对于石头来说,你不是人,你只不过是随意踩踏他们的任何东西而已!对于这个世界来说,你什么都不是,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也不在乎,那你觉得你是什么?你凭什么断定你是人?你更凭什么断定你是生命?”
“而你所说石头没有意识,更是荒谬至极。你无法理解石头,无法认知它,就片面地断定它没有意识。那要是别人无法认知你的存在,无法识别你的意识,那是不是代表你也是没意识的?”老者的话语像一把把尖锐的冰刀狠狠地捅进了行天一的心。
扪心拷问,老者说的话不对吗?行天一却无法否定!因为这就是事实.
“可...”行天一扭曲面庞,长久以来可悲的认知拒绝接受这异教徒般的信息。
茫然的记忆开始重现,曾几何时幼小的自己也问过这样的问题,“树不是人,它活着吗?”
得到的回答:“当然活着喽,你别看它现在这么小,它以后比你还高哦!”
“那石头呢?”这是自己问的第二个问题。
而得到的回答则是:“当然不是喽,傻孩子,你看它都不会动,再过一百年都不会变化,所以它是活的哦。”
当时自己的回答是开心的哦了一下,很开心的“哦”了一下。可现在看来好像也并不是那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