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担架上面,躺着一个身体僵直的女人,身上盖着惨白的布,连头都蒙住了。
看那架势,是死了!
云初本能的想要避让,可是这院子本来就不大,实在有些避无可避。
担架的旁边围着五六个人,有男有女,表情都是悲痛难忍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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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个应该是这女死者的儿子,哭喊得尤其凄厉:“妈,妈你怎么就走了呀,呜呜……”
担架旁边有个扎马尾的年轻女孩,她冷静的神情在这一行人中显得有些突兀。
她和云初博身而过的时候,云初不由得看了她两眼。
等到这行人走远一些,云初忍不住问前面的护工:“这是怎么回事?”
护工淡然的哦了一声,回答道:“自杀!今天凌晨发现死在住宿楼里了,这不就让家属来把人带走么!”
“为什么会自杀?”云初想起独自住在后院的母亲,心里又着急起来。
护工轻笑一声,不甚在意的说道:“为什么会自杀?这些有精神方面疾病的人,稍不注意就容易让绝路上面走!自杀这样的事情,在我们疗养院经常发生!”
云初心里震颤了一下,没有再多问。
心里却打定了注意,一定要尽快让母亲离开这个鬼地方,最好是今天就将她带走!
前面的护工停下脚步,指着不远处一排简易板房说道:“你要见的人就在那里,你自己去吧!”
“谢谢!”云初尽量用礼貌的语气道了谢,往板房走去。
夏日灼热的阳光直接照射在彩钢板房上,云初还没有走进去,就感觉到逼人的热浪扑了过来。
“妈……”云初靠近门口,轻声叫了一声。
四周安静得异常,只有远处,隐隐还传来刚才那一行人凄怨的哭喊声。
云初心里有些着急,提高了声音又叫:“妈……”
简单的房间里面,一个瘦弱的身影孤零零的缩在铁丝床上面,听见她的叫声,慢慢抬起头来,面色木然,神情呆滞,涣散的目光落在云初的脸上:“……”
“妈!”云初快步走了进去,蹲在母亲的身边,伸手握住她因为紧张而微微蜷缩的手:“妈,是我,我是云初呀!”
“云初?”秦梅喃喃念着她名字,涣散的眼神渐渐聚焦在她的脸上:“真是我的云初?”
“是我,是你的云初!”云初哽咽着,望着母亲蓬乱的头发浮肿的脸,心都快裂成碎片了。
“云初,云初……”秦梅叫着她的名字,忽然伸手,将她一把抱进怀里,撕心裂肺的哭喊起来:“云初,云初你怎么把妈妈一个人扔在这里?你怎么不来看看我?你知道我一个人在这里,有多害怕吗?”
云初心疼和愧疚交织着,眼泪哗哗的往下流:“妈,对不起……”
秦梅抱着她,手捏成拳头,使劲的捶打在云初的后背上:“打死你这个死丫头,你不要我了,你不管我了……”
她用了很大的气力,在云初的身上捶出一声一声的闷响,另外一只手却很用力的抱着云初,勒得她几乎就要喘不过气来了。
云初听她的声音越来越激动,急忙自己擦干了眼泪,用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妈,别怕,我这不就来看你了吗?”
话刚刚说完,秦梅突然张口,狠狠咬在她的肩头上。
云初疼得一个哆嗦:“妈……”
母亲虽然精神方面有时候会有和常人不一样的表现,可是,对她却是从来就舍不得伤她一分一毫呀!
她抱着母亲,任由她咬,反正她看见母亲这个样子,也内疚得恨不得扇自己两个嘴巴子!
秦梅吼间发出呜呜的声响,片刻之后,总算是松开了她:“云初……”
她将云初从怀里拉开一些,浮着泪光的眼看着云初,嘴角颤抖了好久,才开口说道:“云初,带妈妈离开这里吧,求你了,妈不想呆在这里,这里的人总是摸我,还……”
她突然掐住了话头,目光看向板房门口一个挺拔高大的身影,恐惧的说道:“他……”
云初回头看了一眼,笑着说:“妈,你别怕,他是我的朋友,他叫唐文裴……”
唐文裴急忙过来,温和的弯下腰,对缩在云初后面的秦梅说:“阿姨你别怕,我和云初会保护你的!”
因为唐文裴的突然出现,秦梅不再说话,抱着双膝蜷缩在铁板床的角落边上,精神恍惚的啃起手指头来。
云初的心里还记挂着刚才母亲没有说完的那半句话,蹲在秦梅的身边问:“妈,你刚才说什么?你说有人摸你?”
“唔……”秦梅的眼神充满惧意,伸手胡乱挥舞了两下,瘦弱的身子蜷缩得更近,却是再也不肯多说一个字!
云初心头更加沉重,起身对旁边的唐文裴说:“我想带她离开这里,就现在!”
“我刚才缴费的时候已经问过了,他们说秦阿姨的主治医师今天不在,不能办理出院手续……”
唐文裴别的倒不觉得什么,只是觉得这里的环境实在太差了,精神方面有障碍的患者因为欠费就被单独关在一边,这算是哪门子的疗养院?
所以,刚才在缴清欠费的时候,他就已经问过出院的事情了!
云初看了看状况明显不佳的母亲,不安的说道:“今天不能出院吗?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里面的人说今明两天都是双休,要等到后天,秦阿姨的主治医师才会来!”唐文裴回答着,提醒说道:“要不,我后天上午再陪你来一趟?现在我们帮秦阿姨搬回统一的住宿楼里面去,那里虽然没有空调,但是电风扇还是有的!”
云初想了想:“也只能这样了!”
离开静怡疗养院,云初的心里一直都隐隐透着强烈的不好的预感,不停的琢磨母亲没有说完的半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越想心里越不踏实。
唐文裴帮她拉开车门,见她愁眉深锁,劝道:“别担心!你正好趁着这两天时间,给你母亲另外找一个更好的落脚地方!”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云初低头上了车:“文裴,你把我放在二环的公交站台就好了,我要回沈家,你跟着不方便!”
她心里满肚子的郁火,母亲现在这个状况
,她一定要找沈远霆问个清楚!
那两百万的现金,他都用在什么地方了?
为什么就不舍得给母亲找一个好点的疗养环境?
不管怎么说,他们当年,至少也是相爱过的吧?
不然的话,哪来的她?
她摸出手机,给沈远霆打电话,果然如同疗养院的工作人员所说的一样,关机了!
她淡眉拧成一个解不开的结,疲惫的靠在车窗上,双唇却紧紧的抿出一些恨意。
唐文裴知道她心情不好,也没有多问,一边开车,一边不停用余光瞥一眼她的脸色,所有的担忧和关切,都在默默的眼神注视当中。
只可惜,云初满腹心事,根本就看不见。
她执意只让唐文裴送到公交车站:“今天真是谢谢你了,你先回去吧,如果谢美英问起,你就说今天没有见过我!”
“呵,你这是在为我考虑吗?担心谢美英把气撒到我的头上?”唐文裴趴在车窗上,对外面的她粲然微笑,暖声说:“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不在乎谢美英的看法,你如果遇上什么麻烦,记得一定要找我知道吗?”
云初鼻头有些发涩,点了点头,将目光看向别处。
唐文裴安静的看着她清丽的侧面,好长时间,不舍得收回视线。
没过多久,云初要等的公交车也就来了!
沈远霆住在沁阳小区。
从前他做粮油批发的时候,也赚了一些钱,便在沁阳小区买了一个套二的房子。
后来,沈云露出息了,越长越漂亮,结交和认识的都是一些有钱有势有身份的人,她觉得父亲做粮油批发又脏又累,说出去难免被人瞧不起,就让父亲停了粮油生意。
后来沈远霆又开了一家棋牌室,不过没开多长时间,也关门了。
沈远霆就彻底的退休下来,靠一点微博的积蓄,和沈云露不稳定的收入接济家用。
云初赶车到沁阳小区,往沈远霆位于C栋的房子走去。
她没有房间的钥匙,走到楼下的时候,又给沈远霆打了电话,依旧是关机!
心里又烦躁又气愤,蹬蹬蹬往楼上走去,既然来了,就算是砸门,她也要进去找沈远霆要一个说法的!
气哼哼的一口气爬上五楼,却发现根本不用她亲自动手砸门,那门竟是已经被人砸开过,伸手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云初留意了一下那门锁,发现是被人硬撬开的!
“爸!”她大声叫了一声,沈远霆的电话一直都打不通,难道是他出了什么意外?
心里对他的怨恨和不满,瞬间就被担忧取代!
她推门大步走了进去:“爸,爸你在家吗?”
房间里面一片凌乱,抽屉被拉了出来,里面的东西翻得到处都是,卧室的床上,被褥也被扔在地上,就连枕头都被撕开了,露出里面的枕芯!
云初被眼前凌乱的景象震住,这场景,怎么看怎么都像是被打劫过了一样!
摸出手机正要报警,身后的房门突然砰的一声响,凌乱粗重的脚步声往她这边逼了过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