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是锦瑟打来的,刚完成一个饭局,喝了很多的酒,撇开随行人员,深夜独自漫步美国街头,过去熟悉的城市,熟悉的街,在此刻却感觉莫名的陌生,他在心里想到底是哪里变了呢。
他思忖再三方才恍然大悟,哦,变的不是风景,而是看风景的人。
习惯真是个很可怕的东西,它不像人,可以动用人体的所有感官去防范。习惯它是无心的,是在人无意识的状态下,潜伏在你的脑海中,然后肆意地指挥着你的行为,当你发现不对时,它已经开始深入你的骨髓。
即使是素来谨小慎微的锦瑟,他也逃不开习惯的侵蚀,在以前,他会怎么做呢,你说会深入骨髓吗?好,那他就剥皮拆骨,也要将它矫正过来。如今,对于习惯有凌乔的存在,锦瑟是心生欢喜的,也是欣然接受的。
想起凌乔,总该是要打个电话的,听不到她的声音,能知道她在干什么也总是好的,尤其是特意吩咐袁磊打电话给亦舒,让她来陪陪,不知心情是否会有好转。
电话被管家接起,从没有过多的赘述,他直入主题,声音清冷却透着股温软,他问,“她在做什么?”
彼时,管家情绪也是大好的,不同于往日说了很多话,最后她说,“今日是凌小姐的生辰,她特别嘱咐我要为她做一碗手擀面,说是这样会有妈妈的味道。”
后面的话,锦瑟听不下去了,他仓促打断,“今日并不是她的生辰。”
“什么?那……那凌小姐她……”管家似乎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不一般,说话一反常态的开始不利索起来了,视线从楼下一直延伸到了二楼的位置。
“马上去楼上看看。”深夜的美国街头,锦瑟脚步微顿,身影溶在夜色中,冷峻挺拔的背影增添了一抹寂寥。
他就像是个站在美国街头,找不到回家路的迷失者,宛若子夜般的眼眸仿佛是被这美国雾气厚重的夜色筑起了屏障,让人看不清此刻他真实的想法,心底里伴随着凌乔、凌乔的呐喊声,有悲恸
蓦地涌起。
“是,是,我马上去看。”管家挂了电话,脚步凌乱微微带着踉跄,好几次差点都要从楼梯上摔跤滚落。
没有像往常那般敲门,简直可以用撞得来形容她此刻的仓皇。
“凌小姐。”管家在卧房内大声惊呼,而后在与卧室相连的阳台上看到了凌乔,是她,她今天就是穿这套衣服的。
“凌小姐。”这一次她的声音跟着轻了一些,但她觉得自己还是不能太过大意,站到亦舒僵直的身后,用不容拒绝的力度,又把控在了不会失礼的范围内,握住了亦舒的手臂,“凌小……”一个姐字最后在亦舒真正面对她时失了声。
管家的视线蓦地肃冷,一把扣住了亦舒的双臂,声音微微失稳,冲破了过去的伪装,“凌小姐她人呢?”
“她,她,她。”亦舒一双眼眸左右的打转着,就是不敢对上管家的那双眼睛,嘴上敷衍着却在心底里搜寻着弄够糊弄过管家的说辞。
吴管家不敢再做耽搁,也不跑到楼下了,直接拿起了卧房内的座机电话给锦瑟打去了电话。
她说,“少爷,亦舒小姐把凌小姐给替换了出去,现在凌小姐并不在别墅内,对不起,我失职了,您任何的惩罚我都愿意接受。”
“惩罚?”能够解决他跟凌乔之间存在的问题吗?“有用吗?”
显然是不能的。
那么惩罚又有什么意义呢?
没意义的事情,锦瑟是从来不做的,一是没那个时间和精力,二是如果做了只怕会涣散了人心。
“安排好别墅里的事情,我马上回来。”锦瑟简单的交代了一句,直接挂了电话。
而后又拿起手机直接打电话给了袁磊,纤长匀称的手指点在手机屏幕上竟然微微失稳,声音清淡,带着疲惫后的怅然,“回中国。”
作为锦瑟的贴身助理,他对锦瑟的话从来都只有点头份,不止是因为锦瑟是他的上级,而是不管锦瑟当初说出来的话听着有多荒唐,但到了
最后事实证明他说的话都是对的。
那天,他质疑了,不止是质疑,而且是当着锦瑟的面。
“现在?”袁磊身体微微倾斜,视线恍惚,说话时尾调微微上扬,透着一种对对方的质疑和不耐烦。
对的,他喝了酒。与锦瑟作陪又都是政府官员,喝酒是必定的,考虑到锦瑟身上还带着伤,他自然是要帮锦瑟挡下一些酒来。
一来二去,半斤酒下肚,又听到锦瑟说想要单独一个人走走,安排了几个保镖在暗中跟着,自己直接在酒店内订了个房间。此刻刚把脖子上的领带扯开随手扔掉,腿脚虚浮的朝着大床走去,只想着能够跟大床来一个亲密接触。
身体上跟精神上对休息的极度需求,让袁磊说话失了分寸。
“想要先好好的休息休息?”多么体贴的问语,不了解的人定是以为锦瑟这是在关心袁磊,但了解他的人还是能从这句问话中听出了隐隐的怒气和冷肃。
袁磊对锦瑟的了解已经胜过了解他自己,一听到锦瑟的话,全身打了个激灵,酒已经跟着醒了一半。
他忙弯身捡起地上那根被他扯下来抛在地毯上的领带为自己重新系上,转身朝门外走,“不用,不用,我马上去安排。”
休息?开什么玩笑,这一休息下去恐怕就无期限了。
袁磊的办事效率向来很高,半个小时后已经打电话过来,“机场那边私人飞机已经准备好了,给您派了车,我就先去机场等候了。”
袁磊的话才落下,车子已经停在了锦瑟的面前,高级的私家定制SUV,庞大的车身跟里面低调奢华的装饰,还有后面的车牌号,都在昭示着拥有这辆车的人身份的不一般。
车子刚停下来,锦瑟还未等司机下来为他开门,他便已经自己开了门,坐了进去。
想要马上回到国内的想法太过于迫切了,他感觉此时的自己就是一只风筝,而线就拉在凌乔的手里,只要她的手上稍微一用力,他就失去了挣扎的能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