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兮慌忙垂眸,牙齿咬住下唇,似有眼泪即将夺眶而出。
这么多年相处,坚强冷然的本兮,差点让袁磊都忘记了她的性别,这一瞬间袁磊突然发现,哦,原来她也是个女人,一个将全副心思都放在了锦瑟身上的女人。
只因爱错了人,所以她的爱注定了今生爱而不得。
若是人的感情能想那水龙头一般收放自如的话,这个世界应该不会有那么多的因爱生恨、因爱痴缠了吧。
袁磊湛湛地收回视线,凝向眼前那道伟岸得宛若一座大山的高大背影,他的世界从很小的时候就注定是黑暗的,却因为凌乔的出现而注入了一缕阳光,这道阳光对他来说太过珍贵了,他谨守,不舍让人从中破坏。
“锦总……”袁磊想要说些什么,来化解两人之间的关系。
但此时电梯门已经缓缓打开,锦瑟迈着修长的腿迈入,身形微转间眸光晃过,让人冷若寒蝉。
袁磊抖了一下,未说的话悉数被他吞咽到了肚子里,抬腿紧随其后,就在电梯再度缓缓合拢的时候,袁磊透过门的缝隙看到本兮已经停止了腰杆,一如过去那般冷然得让人不敢多说一句话,只是她抬手擦拭眼角的动作还是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想必这个动作也未曾逃过锦瑟的双眸,电梯快速而平稳的下滑。
密闭的空间内一度空隙稀薄得让人快要窒息,袁磊抬脚往后移了移,此时锦瑟那道辨识度很高的低醇的嗓音在电梯内响起,似是带着些压抑的不忍,“有时候对一个人太过温柔,也是对她的另一种残忍。”
袁磊蓦地抬眸对向锦瑟一头疏离得凌利文丝不乱的发,他的眸中满含着惊诧。
但是眼前的人未曾动一下,仿若刚才的那道声音不过是他的幻觉,他缓缓地移眸,看向轿厢前那面光洁如镜的门,就这么一下,他的视线不期然在空中与锦瑟的对接,他一怔,缓缓地垂下眸,说了一声,“对不起,是我多事了。”
“这样提起也好
,抽个时间你跟她谈谈吧。”
“是。”
这就是锦瑟,他看似无情,其实内心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来得有情有义,却不愿表露,唯有凌乔能够将他的不愿示人悉数尽展人前。
而此时的凌乔呢,双手紧抱着那束鸢尾花,双眸瞠大了凝着这束被她快要揉入身体内的花,一双潋滟的水眸此刻仿若被暴雨侵袭,冲刷过她苍白的脸颊,她没有哭出声,她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这样的资格。
她定是个不详人,要不然怎么会遇到谁,谁都会出事情呢?
这泪意还未止住,突然她整个人有一瞬间的怔愣,宛若那泪腺都枯竭了一般,怔怔地看着前方,视线开始一点点的涣散,她突然像是不明白为何自己会在这里,为何她的手中会抱着一束花。
她猛地将手中的花超前抛了出去,这一抛正好砸在了陆逸冰的侧脸上,在他白皙俊逸的脸上带出了一条红红的血痕。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陆逸冰一个措手不及,脚下意识地点在了刹车上,此时的凌乔仿佛已经散失了自我防御能力,一张小脸狠狠地撞在了前方的汽车座椅上。
陆逸冰蓦地转眸,冷眼朝后面望去,却见凌乔竟然嬉笑着朝着他咧开了笑颜,然后迅速地转身去拉身侧的门把手。
怎耐车锁已经被中控台控制,她怎么也无法拉开,委屈的声音带着孩童般的不讲理,“放我下去,我要回家,放我下去。”
冷眉紧锁,他不明白凌乔这突然的转变所是为何,他只当是凌乔想要逃避而寻找的借口。
重新换挡,踩在油门上的脚更加的用力,一下子把车加速到了最快,凌乔仍在跟门把手抗争着,不断地去拉那旋动在凹槽内的门把手,车子好果然还是有道理的,到了最后凌乔竟然怎么也旋不动上面的那个拉手了。
她呆呆地转眸,看着前面的周身散发着冷意的陆逸冰,好一会儿,她突然蹿了起来,双手直接扼上了陆逸冰的脖颈,双眸中尽是恐怖的色彩,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坏人,我要回家,我要陆哥哥,我要妈妈。”
陆逸冰迫不得已,将车子停靠在了路边,然后下了车砰的一声关上门,绕到车后座,打开了车门,凌乔想要瞅准这个空档跳车。
奈何力气不敌陆逸冰,这个门框又被陆逸冰高大的身躯给完全地堵死了,她就像是一只小鸡,重新被陆逸冰提溜着塞回到了车内,冷声警告着,“凌乔别想在这个时候逃跑,有些事情不是你逃避就可以当成没有发生过的,是你害死了董璇,这些都是你该面对的。”
“不要,不要,坏人,坏人,陆哥哥,救我,快来救滚滚。” 凌乔的拳头仿佛是怕极了,两只拳头宛若雨点般,又好像积蓄了他全部的力气,朝着陆逸冰的身上、头上、脸上捶打了过去,焦躁的声音中透着嘶吼。
此时他们的车子已经拐上了往公墓上的路,虽然宽敞却僻静得让人感觉到阴森森的诡异。
凌乔的声音,让道路两旁停歇在书上的小鸟瞬间被惊扰,一下子全都从树枝上逃窜着展翅飞走了。
黑压压的一片,被惊扰的声音中夹带着惊恐的叫声,越发的让这个闷热的午后更加的让人觉得心浮气躁起来。
至少对此时的陆逸冰来说,他的心情就是这样,他俯身将头钻入车内,长臂绕过面前座椅,捡起被凌乔扔掉已经残破不堪的花束,解开捆绑着花束的绸带,花束一下子挣脱了束缚,全都滑落在了凌乔的腿上。
然后,他抓住凌乔乱舞的双拳,用绸带一圈一圈地将凌乔的双手捆绑了起来。
确定凌乔应该不会再有乱动的可能后,这才拉过安全带,绕过她的身前,连带着将双臂也给固定住了,做这一切的时候,陆逸冰一下子都不敢去看凌乔的双眼,他钻出车外,砰的一下将车门重新关上,没有直接上车,而是站在车门外,仰头看向那一群还未来得及飞远的飞鸟。
这一切不是他的本意,但如今走到了这一步,他似乎没有了退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