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冉冉却像是做了错事的小孩儿,低低喊了声,“爷爷……”
沈老爷子微微颔首,步入厅内入座,扫了眼众人,说道,“都坐吧。”
众人坐了下来。
“冉冉,明天随我回去。”沈老爷子开口说道,语气是不容置疑。
沈冉冉急了,“爷爷,我还没开始玩呢……”
“你不都玩进了警察局了吗?”
“爷爷,我不是有意的,下次再也不敢了……”
迟绍突然出声,“是我没看顾好冉冉。”
沈老爷子看了他一眼,又是对沈冉冉道,“无论如何,打架都是不对。你年纪不小了,可性子太过骄纵,是我平日太过纵容你,这次你随我回去好好反思。”
“爷爷……”沈冉冉都快哭了。
沈老爷子目光一厉,“还有什么问题?”
沈冉冉红着眼睛咬唇,“没、没有……”
闻言,沈老爷子目光才柔了下来,叫青叔将她带了下去。
待到沈冉冉走后,沈老爷子扫了一眼三个欲要为她说话的男人,徐徐开口道,“你们不用为她说话,我本来只是同意她过来玩几天,可她既进了趟警局,就不能留下了。如今华城看似平静,可暗流汹涌,若是引起了他人的注意,并不是件好事。一石激起千层浪的道理,你们该懂。”
凌子彦道,“还是老爷子谨慎。”
“你们的事情我不管,可有些事情还是要谨慎的。”
众人点了点头。
“不知您这次要待几天?”
“明日便走。”
“接下来您有什么安排?”
“既然来了,那就去会会老朋友。”
“叶老么。”
沈老爷子点了头。
“马上替您安排。”
事宜安排妥当,沈老爷子对迟绍和阮卿墨说道,“你们忙去吧,阿彦陪我去就好。”
迟绍和阮卿墨知道他们有话要说,恭敬告辞离去。
凌子彦随着沈老爷子上了车,车子驶往叶家别苑。
“据说你住回了顾家主宅?”沈老爷子问。
“是的。”
“阿彦,可还记得我给你去这个名字的用意?”
“子,古有重生之意,您是希望我获得重生。”
沈老爷子点头,又是说道,“你年少波折,遭逢大难,心中有所积怨,本是应该。但凡事不可过于激进,过刚易折的道理,你该懂。”
凌子彦眸光沉了沉,却是沉默不语。
沈老爷子叹了口气,声音轻不可闻,“重生不是为了毁灭,而是为了新生,希望那个变数能给你带来新生吧。”
到了叶家别苑,沈老爷子下了车,冲他说道,“你去忙,不用陪我。”
凌子彦点了头,独自坐车离去。
他静静地坐着,眼前闪过那一幕幕,凤眸慢慢变得血红。
那些事情,只要一想,便是一次锥心之痛。
曾多少个夜晚,他难以入睡?
曾多少个夜晚,他被噩梦惊醒?
曾多少个夜晚,他心痛难忍?
恨意奔腾,强烈而纯粹,早已侵噬他的骨髓。
割不开,舍不下。
要想重生,除非脱胎换骨。
乔瑾发现,今天的凌子彦有点儿奇怪。
他不似往常忙到很晚,他回来得很早,可他很沉寂,沉寂到冷酷。
若是以前,这样的他,她肯定是不敢靠近的。可是如今,她泰然自若地伸手抱住了他的腰,往他怀里钻,嘟囔地说道,“阿彦,你怎么都不说……”
沉默半响,凌子彦双臂一收,将她抱紧了些。
“是不是有人惹你生气了,告诉我,我帮你教训他。”她语气愤愤,一副要替他出气的娇俏模样。
凌子彦笑了,低头亲了亲她的眼睛。
她被他亲得有些发痒,眼睛眨了眨,仍不放弃地说道,“谁敢惹你生气,我跟他没完……”
凌子彦手上的力道紧了紧,将头埋在她的颈项,嗅着她的气息。
“小瑾。”他突然低声喊。
“嗯?”
“小瑾。”
“嗯。”
“小瑾。”
他抱着她,一遍遍地喊她的名字,而她亦是一遍遍地应着。
俩个人,都是出奇的有耐心,不厌其烦。
她渴望着他能说些什么,可他最终什么都没说。
而他徘徊在口中的那一句,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想说:小瑾,我好难受。
那种锥心的痛楚,他不曾对谁表露。
从凌子彦口中得知沈冉冉离开的消息,乔瑾颇为诧异,可同时又松了口气。
她给了苏萌萌打电话,将这个消息告诉她。
苏萌萌听了之后,只是淡淡地“哦”了声。
乔瑾没有多说,跟她聊了会其他的事情,便挂了电话。
收到来自云南的包裹时,乔瑾刚睡完午觉。
“夫人,这是您的包裹。”下人将包裹递到她面前。
乔瑾瞧了眼上面的地址,心底顿时一喜,拆开来一看,里面都是孩子们自制的卡片,上面写着字。
她将卡片一一看完,心底又是满足又是感动。
那些字并不漂亮,透着笨拙的工整,却温暖了她的心。
瑾老师,我好想你啊!
瑾老师,你什么回来看我们?
瑾老师,我给你留了鸡蛋哦,等你回来再煮给你吃哦!
……
晚上凌子彦回来,乔瑾窝在他怀中,一张张地将卡片翻给他看。
凌子彦默默瞧着,眼前赫然闪现那个小女孩儿。
她手中拿着刚做好的卡片,兴高采烈地朝他奔过来,“顾哥哥!这是我做的卡片哦!送给你!”
他接过卡片,而她仰头望着他,一脸的天真烂漫,“顾哥哥,他们说,我长大了要当你的新娘呢!”
他低头凝视她,阳光在她脸上染上了一层金光,又听她天真地问,“可新娘是什么?”
他笑了,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等长大了,你就知道了。”
或许是因那些戏言,亦或是因她的一句话。
多年之后,当他再次见到她,毫不犹豫地伸手,将她握入掌中。
可他掌控了一切,却没有掌控好自己。
那样的渴望,不知何时开始,当他意识到时,已是无法割舍。
渴望汹涌,纯粹而强烈。
想将她禁锢在身边,让她无法逃离,哪怕是恨他,也没有关系。
恨,总比什么都没有强。
有了恨,就有了牵扯。
此刻,她就在他怀里,他终于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将她牢牢地抓在身边,再也不能撼动分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