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我陪你
容颜感觉很久都没吃这么饱过了,之前那么长一段时间胃口不佳,一到吃饭的时候瞧着满桌的饭菜就干呕恶心,一般都很少吃。过后又容易饿,索性也就忍一忍不吃饭。所以,体重才呈直线下降。如今在秦远修的严厉看管下吃得格外饱,过后也没什么不舒服,困奄奄的就要睡了。
秦远修知道她中午一定得睡,但没料到睡得这么快。担心她中午吃得不少接着睡下会不舒服,拉着她在沙发上玩了一会儿不准她上去,容颜最后实在太困了,倚着他不吭声,秦远修还以为她很听话,说了几句一低头,容颜已经睡熟了。他苦笑着摇摇头,把人抱去卧室。
容颜这一觉睡得时间不短,醒来的时候已经四点多了。秦远修不在,室内一片宁静,西阳的光红通通的一片,将大半个天际都挑染得璀璨迷离。
心里顿时像落了空,若大的房间里看了一圈下意识找寻什么。熟悉的孤寂和寞落潮水一般往上涌,容颜想起很多个这样的午后,她打睡梦中醒来,还以为是朝夕详和安然的样子,室内无人,等她下意识张口想要喊一个人的名字时,才赫然发现跟以前不一样了。她被孤零零的甩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里,没有任何她熟悉的人和事……那样的生活她感觉很无助也很害怕,惶恐不安的入睡,惶恐不安的醒来。她本来是个嗜睡的人,可是,离开a城那两年她几近很少睡眠。长夜漫漫以前这种最让她喜爱的事成了后来的惆怅抑郁,她甚至不知怎么打发。夜半心口疼痛的时候,也想过就那样不管不顾的飞回来,人非得要尊严不可么?就让自己活得那么痛苦?她几次拖着行礼箱出了门,转到车站再转回来,一趟折腾下来,就已近天明,她再像往常一样收拾妥当去上班。生活看似平常无他,实则她却像个精神病患者一样,白天一个样,晚上又是一个样。一周之内总要有那么两三个夜她行色匆匆的拖着行礼奔赴火车站,之前再多的痛苦难耐出门的一刹都烟消云散了,她也没有办法,是真的这么神奇。然后她欢快的已不像自己,就好似这一次她真的能走,然后见到一个她感觉十分想念的人。每一次午夜无人的路上她都在想,虽然就这样回去了显得有些丢脸,但至少不会这么疼下去了是不是?她觉得很痛苦,是以前远远没有想象到的痛苦。可是,每次到了火车站才觉如梦初醒。立在纷乱的人群中笑话自己,她这是怎么了?拖着箱子要去哪儿?真的魔怔了么?再踏着朝阳往回走,最常有的感觉就是自讽后的心如死灰,她觉得生活很没有希望了,想死的心也有。conad1;活着有什么意思呢?哪如死了一了百了。她那样生不如死的活着,晚上一场梦,白天又是一场梦,只有脑子迷瞪的时候才觉得最好受。她不想看自己跟个神精病一样的活着,人活着总不该只是为了能喘口气这么简单的吧?可是,她那时却连喘息都觉得困难。
只能不厌其烦的做那些明知是痴的傻事,才能打发一下漫长了几倍的时间。忽然发现,时间这么多,怎么过也过不完,生命这么长,怎么走也走不到头的……
所以,两年后当闵安月告诉她,秦远修受过那些苦的时候,她心疼也动容,却不能一瞬间将她融化。她那些年过得怎样?亦不是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秦远修再怎么,夜晚睡不着觉的时候可以用喝酒或工作来打发。真相在他心中,仅有失去的疼,其他还有什么?但她不同,她除了跟他等同的那些失去的无奈,还有遭受背叛和抛弃的难耐。她活在水深火热的痛苦挣扎中,既然秦远修已经那样了,她放手了洒脱一点儿有什么不好?她知道没有什么不好,忘记他比什么都好。可是,人总是如此,情感是道伏线,潜藏在心中并不那么明显易见,不能像善恶一样来区分,然后说忘记就忘记,说记起便记起。如果能收放自如的,那就不叫感情,是理智。诚然,太理智的,又何谈感情,是算计和运筹帷幄。在情感的世界里,最忌讳的也当是算计,算计是种伤人的东西,保全了自己也跟输了无异。理智是旁观者的,却真有几人理智得了?明知错了还是得一路错下去,是这世界上最没有回头路的一种东西。
容颜想象着自己到头来活得多落破,秦远修反过来可能会笑她痴笑她傻,她真要输得一无所有,到头来连脸面都失去。可是,有什么办法,她还是得昼夜交替的痛苦煎熬。什么都清楚明白,却仍是忘不掉。
她觉得这一生很不幸,回头再看,又觉着跟秦远修结婚的那几年是最幸福的。除了秦远修不爱她,对她实在好的没有话说。她不是不识抬举,也不是真傻,秦远修待她的那些好和用心,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呢?不管怎么,在年华尚好的时候遇上他,她没有后悔过。只是时间太短暂了,等回过神的时候,梦一样的就散了。conad2;于是她便想,秦远修可能就是她命定的劫数。用那篇《桃花劫》记录一场梦是在某个朝阳升起的时候想到的,受了一夜的风寒,阳光生起的时候就觉得周身暖暖的,跟那些年骨子里崩发出的感觉一模一样。
此刻门外响起脚步声,由远及近,下一刻发出开门的轻微响动。慵懒富贵的秦远修推门进来,看她坐在床上怔了下,嘴角的弧度淡而和缓:“我才出去一下,就醒了?”
容颜一瞬息心里踏实到极至,像暗暗地松了口气。她很庆幸这一次她不理智也不洒脱。如果当初真的在心里放下了,哪里还能有这样的夜幕时分。她找了又找,下意识的找了不知多少的日日夜夜,这一刹才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生活可以如斯安好,只要有他陪着。你看,那些年,她深刻的记着他,到头来,他也是妥帖的将她放在心上的。秦远修这么一个运筹帷幄,风声水起的青年才俊,面对感情都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容颜觉得,她那样,也实在不算什么丢脸的事。
“秦远修,你去哪儿了?我找了你这么久,不知道我很想你么。”
秦远修坐过来,帮她把头发缕顺,边动作边说:“一直守着你呢,我就出去两分钟,你就醒了。”他说这话的时候有点儿哀怨,她怎么这么不争气。
容颜知道他不知她说的什么,看着他的时候一脸笑嫣如花。
秦远修见她一醒来就笑得太过欢畅,跟着弯了唇角:“梦到什么好事了,美成这样?”
容颜伸出手臂环上他的脖子,很久没跟他这样亲近,两年前还不是这样的感觉。现在却实实在在的觉着,他是她的了。女人该有的归宿感,容颜现在就有了。贪婪的吸噬他身上的味道,淡淡的清香一点儿没变,是她最喜欢的味道。都说一个人深爱一个人,便喜欢那个人的任何,不论长相,气度,还是味道,都会通通的喜欢。容颜就觉得秦远修身上的一切都完美得恰到好处,她不知,原来她已这么爱他。现在这么拥着他让她感觉欣喜,那种暗无天日的漂浮感终于结束了,敞开心扉坦然面对自己的情感,是件极好的事。conad3;
“秦远修,你会爱我到死的吧?如果我老了,你也只爱我一个人,只会对我一个人好是不是?我不在你身边,你会非常想我么?你已经跟我离婚了,该不是我的老公了,我有点儿担心。你会不会等我生完孩子,就不要我了?”
秦远修将人抱起来坐好,眉目认真的跟她说:“谁说我不是你的老公了,我怎么觉得一直都是。我们明天就去领证。我当然永远爱你,并且只能爱你。不论到什么时候,都会对你一个人好。以后不会再有想你难耐的时候了,怎么还可能让你不在我身边。容颜,不论你肯不肯跟着我,都只能是我的了,没有再放你走的可能了。”
容颜摇摇头:“以后我再也不走了,就一直跟着你。如果将来是我先死,你也得陪着我。”捧上他的脸,说得极为认真:“当然,如果你先死,我也陪着你,闪下一个人怎么像话。”
秦远修眯着眸子,神情像微微的不可思议。容颜如今这个觉悟他没想到,又简直是求之不得的。不知她怎么就肯说这些他一直想听的话了,以前想从她嘴里得到不知有多难。惶惶恐恐的过了这么多年一直以为她没有多爱他,现在那些不安正被她一点点击碎,拥有她的感觉才渐渐真实起来。
“嗯,我陪着你,你也陪着我。以后到哪儿都带着你,不会再闪下你一个人了。”欣喜的将她抱得越发紧,嗓音有些沉哑,说出的话却很缓慢:“小颜,你今天说的这些话让我很满足,你不爱我,心里没有我,是最让我惶恐不安的事。以前你什么都不肯说,我猜得很辛苦,以为长久以来都是我一个人的自作多情。便不知道将你束缚在我身边是对是错。现在你对我说这些话,我爱你的这颗心总算是着了地。不用你说,我什么也都会答应你,怎么能不想你不爱你呢?若能做得到,以前就不会受那些苦了。”
容颜感觉说贴心话时的秦远修格外温情,就不像平日看到的那样,是个有棱有角的大家少爷。
“秦远修,那我以后是不是想干什么都行?”
秦远修抬起眸子,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回答得很干脆:“不行!你喜欢胡闹,什么都由着你还了得么,晚饭还得好好吃。”
容颜不悦的瞪直眼,没想到这个时候他还这么清醒,不肯上当。以为他这样含情脉脉,全身每一个冷硬的细胞都该跟着软化了的,没想到小看了他。
“你忒不是东西了。”
秦远修不在意,把她放到床上站起身,帮她穿好拖鞋:“下去等着吃饭,然后带你出去玩。”
容颜跟在身后,看他挺拔的背影在眼前晃啊晃,慢不经心的问他:“玩什么呀?你要带我出去?”
秦远修淡淡的:“嗯,昨晚不是说了么,我们去秦绍风的家里放烟火。”
容颜蓦然抬眸,由心觉着,秦远修是个有仇必报的人,招惹他是件很不明智的事。不过这个秦绍风有点儿冤枉,实则他并没有招惹他,是她间接害惨了他。秦远修却要去他的家里杀人放火。按理说她该替秦绍风讲一句情,可是,容颜却没说,她也实在很想去秦绍风的家里放烟火。没风又宽敞,效果肯定跟在秦远修家放一样的好。
按照秦远修订的量一五一十吃完以后,他才说要走的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托人把烟火买回来了,容颜上车的时候看到秦远修狠狠的装了半车,幸好这只是烟花,如果是炮仗的话容颜估摸着足有炸平秦绍风整栋别墅的威力了。
上车后容颜还有点儿不放心,有句话一直想问。
秦远修已经开出很远,偏首闲闲的看她:“怎么?你不想去了?”
容颜斟酌了再斟酌,还是扭头问出来:“不是,我是有点儿担心,万一我们不小心把他的房子烧没了,他不会告我们故意毁坏财务罪吧?”如果很不幸的,秦绍风也在那栋房子里被烧个好歹,那他们可就成了故意杀人罪了。现在连喝酒开车都得判刑了,可见惩治犯罪的力度不一般。他们迎着严打的风头上,不是找死么。
不知秦远修的脸皮怎就那么厚,而且心理素质也是出奇的好。
眯起眸子,仍旧轻描淡写:“谁说我们去他家放火了?我们就是去放烟火而已,来之前我刻意翻了一下新版法条,没说这样犯法。”
经他这样一说,容颜稍稍放心些。转而又确定一遍:“你确定是今天新出的法条吧?”听说那个东西修改很快,去年的跟今年的肯定还有很大不同。
秦远修表情和语调都很权威:“绝对是最新版,你就放心大胆的燃放吧。”
容颜沉吟:“那就好,我就不用束手束脚了。”
秦远修将车带开得不急不缓,窗外光影滑闪过的时候也呈出一种有序不紊的柔和,不像以往,坐在他的车里看窗外的光只觉跟利刃一样。都说男人当了爸爸就会不一样,秦远修就觉得自己心里是跟以前不同了。
容颜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眼里看着他,脑子里想着秦远修。她跟这个男人可实在是熟,世上最熟悉的男人也就是他了。可是,她发现她并不关心他,起码跟秦远秦比起来,她差得实在太远了。因为从来都觉得他无所不能,是不需要被保护也不需要被给予的。所以,一直以来都是秦远修照顾给予她。许多年来承受得顺理成章,现在才觉得对不起他。这也是个很柔软的男人,只是太会伪装演戏,不好也可以表现得很好,就那样,轻而易举的骗过了所有人。就连她也被骗了,以前要是像现在这样看穿他,便不会扔下他一个人远走高飞了。
“秦远修,你学的是什么专业?”因他比他们毕业早太多年,便总觉得不是一代人,就从不跟他谈及校园生活。容颜才发现,连他以前学的什么都一无所知,她这么好问的一个人,竟然没有问过他。
秦远修转过来看她一眼,很平常的跟她话家常。便没发现这么寻常的问题夫妻间哪有不知道的,而她却问得这样迟。可见,在他们的世界里,他一早就认定了自己是要付出的那一个,而她顺理成章的该是被给予呵护的一个。她不关心他,过去那么多年,他从不感觉责怪或者记恨她。
“法律。确切点儿说叫法学,但凡跟法扯上关系的,杂七杂八的都学。”怕她听不明白,刻意举个例子给她听:“除了你常听到的民法,刑法,经济法之外,也学法制史,三国法,犯罪心理学什么的。”
容颜真是没想到,这个人竟是跟犯罪搅和在一起的,而且还搅和得这么面全。她下意识以为他是理工科的学生,这个结果真是让她没想到。
“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
秦远修蹙起眉头:“放什么心?”
容颜呵呵的笑起来:“杀人放火都安心啊,反正你是学法的,懂得怎么规避法律的制裁,是不是?”
秦远修轻笑一声:“你这脑子里天天都装得什么。”
容颜摇头晃脑,一本正经:“可多了,什么四书五经,百科全书的。”
秦远修想了一下,当正事跟她说:“听宋瑞说孩子不得胎教么,你打算教他点儿什么?”
容颜听到麻烦事找上门,当即感慨:“生孩子实在太麻烦了。还是你胎教吧,我没想好能教他什么。”
秦远修伸手弹她的脑袋:“孩子在你肚子里,我怎么教啊?”
容颜觉得他问得好没道理,反问回去:“你怎么就不能教?不论谁教他都是在肚子里听,又不能跳出来,就算在我的肚子里,我也不能钻进去啊。你坐在我边上教育他不就好了么。”
秦远修微起眸子想了想,飘飘说:“也好。”把孩子交给她教育他也不是很放心。
今晚没有月亮,由其到了秦绍风的别墅区,更感觉黑得纯粹。秦绍风的性格使然,连个看家护院的都没有,一路畅通无阻。
就连门也开得很随意,秦远修手上连钥匙也没有,拿着发卡一类的东西几下便把门打开了。
容颜心跳得厉害,这样的进入方式让她有作奸犯科的感觉,但同时又觉得,实在太刺激了。
秦远修把烟火一股脑的抱进来,通通放在厅内松软的地毯上。不敢让容颜点着,也不敢让她靠太近,在她几米之外的地方点着了给她看。
室中没有开灯,这样显得烟火的花才更加的漂亮明媚。照亮屋子的同时容颜打量一眼,以前来过一次,不过没仔细看,现在一看啧啧叹,果真是个奢侈纨绔的少爷,这么大的一个客厅浪费资源又浪费土地了,还不如腾出来种粮食。
秦远修将一地的烟花挨着点着,逐一摆放在地上呈齐发之势。色泽各异明亮,一丛丛交织闪烁,真像孤寂的夜里开出的花,比阳春三月还要艳丽许多。
容颜一张小脸被映红,欣喜的拍手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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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远修通通点着之后过来揽着她坐在地上,一起看烟花绽开又明灭的样子。他比较狠,不似秦绍风只买了一些安全系数很高,燃放方式很低级的烟花。这一些不同,很多发出清析的一声响之后,火花直喷射到上空,把这若大的厅堂照耀得宛如白昼。
两人心安且理得的坐在人家的地毯上,很快就忘了这是哪里。一刹间还感觉是广阔无垠的原野上,头顶冷月繁星,周身是细软的矮草丛生,就像他们这样碍不着别人什么事,想怎么放就怎么放。
容颜倚在秦远修的怀里只顾着仰着头看热闹,没发现平地上火光已经亮的不成样子。她还觉得很好,也感觉很温暖。就想着,以后还来放。
烟花喷射的咝咝声里容颜隐约听到什么声音,偏过头问秦远修:“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秦远修闲闲的钩着唇角,指着上空:“没听到,好好看,以后想来就来不了了。”
容颜一听,觉得那样是很可惜,听他的话抬起头认真看。
秦远修拿起什么在她眼前晃动一下,本来容颜就感觉是在一片星空下了,起初看到的时候还以为是天上的流星划闪过,来回又看了几次,一把抱住秦远修的手臂,定睛看了一下,拿在手里大惊小怪:“这个戒指不是被你扔进江里了么?怎么还在你手里?”
“我怎么舍得扔掉。”秦远修低沉的感叹。“当晚就没有扔,一直在我掌心里。是想扔掉的,可是,你这个性格,什么都是后知后觉的。或许有一日你觉得心里还有我,再能为你戴上也说不定。你看,没扔真是对了,这一天被我等来了。”秦远修拿过她的手,帮她带到无名指上,像许多年前一样,亲手为她戴上。抬眸灼灼的看她:“以后不能再摘下来了,要戴就得是一辈子。”
容颜鼻子泛酸,本来已经有过一样的瞬间了,却比那一次还要感动。以前一直觉得虚幻而不真实的东西到现在实实在在的真起来。她感觉,这是真的要嫁人了,嫁给一个心仪已久的男人,是一个平凡女人会有的梦想成真,让她觉得很好。
“秦远修,你这是向我求婚么?”
秦远修笑起来:“嗯,求我的老婆嫁给我。”
容颜扑进他怀里,揽着他的腰抱住,浓着鼻子,有点儿委屈的说:“我答应你好了。”
那晚他把她丢在江边,她想了很多,生活的确不简单,要想的事总是那么多。她到现在已觉着,没有他不会自己也不会说死就死,但有机会好好的活着,为什么非斩钉截铁的让自己不幸?要跟他在一起,不是去机场的那一天才想明白的事,怎么可能这么突然又卤莽。现在想想,就算当时当日没看到秦远修,一准也是走不了的。如果当时秦远修不当着她的面把戒指扔到江中,不说他想要忘记并且离开,引发她的伤心和失落。只怕她等不到沈莫言回来,就会对他说:“秦远修,我想好了,得对你负责任。”然后再向沈莫言登门谢罪。这是她那几日不停思考的事。可是,秦远修还是走了,他明明看了她的《桃花劫》还说她心里没有他,她才不是真的相信他智商不高,那只能说明他根本不懂她的心……
现在好了,看清事事总非表面那样。他的心里是有她的,而且没人比他更懂她。
容颜想得有些动情,主动凑上去亲吻他的嘴角。
“秦远修,我忽然感觉有点儿对不起你。你不过比我大两岁而已,我不能再把你当成老头子了,我得对你好一点儿。以后我乖乖的听话,你让我吃什么我就吃什么,不挑食了行不行。”眼泪一行行往下掉,本来是件无比高兴的事,她盼来盼去盼到今朝多么的不易。却哽咽得就要泣不成声。“秦远修,你……你那晚说得不对……我不是因为不在乎你,心里没有你才把戒指抵给别人当饭钱的。你知道么……那时我已经四顿没有吃饭了,我觉得自己再不吃东西就要饿死了……可是,我从来没有动过要卖掉戒指的心思。但你对我那样了,让我很伤心,看着它就像压在心口的一块巨石……我喘不上气来,就快被闷死。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不在乎,我干嘛不将它卖了,不知能好吃好喝的多少年……就是因为卖了它是轻看我们的婚姻,我舍不得,又不能再把它留在身边,才只顶了一顿饭钱。它在我心中的价值很厚重,所以更不能拿你们认为相当的价值做估量……我觉得,它换来的,不是一碗面,是我的命……你怎么能理解呢……”
秦远修没想到是这样,就说她的想法总是异于人,他每日钻研,这么多年还是不得不佩服她的所思所想。
曲起手指擦干她眼角的泪,她这样让他很心疼。从来以为她不爱他,却才发现,她为他受了太多的苦。到最后她没有放弃,依然肯这么爱他。秦远修觉得真是死而无撼。
“是我不对,我不该那么说你,都是我的错。小颜,对不起……”
容颜抽抽搭搭:“我已经原谅你了,要不然就不答应你的求婚了啊。”
两人这一时都太过动情,已没有闲心顾及一旁的烟火,没发现那头燃得已经十分旺盛,除了熄尽的烟火之外,还有一丈来高的篝火,也烧得如火如荼,劈啪声不绝于耳。气势远剩于秦远修别墅的那次,秦远修眼角余光瞄了一眼,顿时很满意,觉得是时候离开了。
门口传出响动,打破这一室的热火朝天和你侬我侬。是一阵极为清脆大力的敲门声。
容颜本来窝在秦远修的怀里,听到声音向后望过去,怔了一下,没想到秦绍风会站在那里。以一个闲适也优雅的姿态倚在门框上,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指间的烟已经烧过半支。
她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秦绍风也来这里看风景让她觉得微许的不可思议。问他:“秦绍风,你也来放烟火么?”
秦绍风半垂下头,薄唇抿得很紧,像一脸的无可奈何。掐灭手里的烟站起身,面无表情的恶狠狠:“怎么?婚也求完了,场地借用完了吧,还不走?想把我的房子烧没了才甘心?”
秦远修二话不说站起身,一脸的坦荡自若,没有半点儿愧疚之色。顺带把自己的女人揽在身边,这一场烟火似放得心满意足,闲闲的一弯嘴角:“时间不早了,你得回家睡觉了。我们走吧。”
秦绍风刻意让出门来让两尊瘟神快快出门,容颜看到他按太阳穴的动作,不知今晚谁又惹到他了,这样发恨。
一出来才发现外面的世界有多壮观,她就说么,刚刚是听到什么声音。这一会儿才想明白,原来是火警的声音。就在秦绍风家的门口,一列列的火警车排列整齐跟待命一样。容颜还很纳闷,来这里做什么?一回头吓了一跳,乖乖,秦绍风家的房子这是怎么了?他们过来的时候还好好的,这么一会儿就烧着了。这么一看她更纳闷了,都烧成这样了怎么还不进去救火,站在这里光看着就能熄灭了么?她实在想不明白。
秦绍风的心理素质也是好得没话说,即便如此了,还能清闲的倚在门框上抽烟。容颜啧啧叹了一声,一阵惋惜。
秋去冬来,又是春寒料峭时,新年过完不久,夏北北就要生了。
那时容颜的肚子也已经很大了,再加上自身的重量也长了不少,总体感觉都沉沉的,人也格外懒。躺在床上不想动,就连早饭也是秦远修端进来吃的。
秦远修刚收了碗筷出去,就接到了宋瑞的电话,说夏北北要生了,这会儿肚子疼得受不了,正在等救护车。可是,一直喊容颜的名字,想来是第一次生孩子,她很害怕,非得有个知近人陪着才像心里踏实。
容颜本来懒得要命来着,一听到夏北北要生了,差点从床上跳起来。下一秒捂着肚子慌慌然,把秦远修也吓出一身的汗。过来安抚她:“乖,你先别着急,跟着添乱。来,好好坐下,我给你穿衣服。”
容颜看他扣子系得慢腾腾,不满的催促:“你快点行不行啊,北北都快生了,我不过去怎么行。”催完他偏着脑袋感叹:“她可真会生,生日这么大,将来上学很赚便宜啊。”
秦远修抬眸看着她笑,眼里似水的怜爱:“那也不一定,你看我生日就不大,上学也比一般人快很多,就挺占便宜。”
容颜瞪大眼睛嚷嚷:“那能一样么,别人怎么能跟你比。”
秦远修挑起好看的眉毛;“我怎么?”
容颜已经很会讨好他,捧起他的脸笑开怀:“我老公聪明绝顶啊,那是一般人能比得了的么。”
秦远修凑上去亲她:“真会说好听的。”
已经帮她穿戴妥当,直接赶去医院。
夏北北已经被推进手术室,宋瑞焦灼的等在外头。容颜还从来没看到宋瑞这么紧张失控的样子,跟他平日温温的大少爷形象可真是不符。夏北北果然是他的心头肉。
秦远修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用担心,不会有事的。”
宋瑞深吸一口气,冲他们夫妻二人点点头,不说话,只来回的在病房门口打转。
容颜本来不是特别紧张的,被宋瑞这么一转,也跟着不可遏制的紧张起来了。看宋瑞那样子,可真是不好受。想起她也有这么一天,转身揽上秦远修的胳膊说:“等到我生孩子的时候,你别紧张,我一定很会生,生得也能特别快。”
秦远修微微笑着,抚她的发顶:“乖,我知道你很能干,一定生得又快又顺利。不过,我到时候会陪着你进去,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就不用害怕了。”
容颜抚着自己的肚子,觉得很幸福,真想快快的把他生出来,不知道这个孩子会像谁多一些。希望他能像秦远修那样,既聪明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