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5.315.你是个怕被闲话的人么?

临近腊月尾声这几天,是上城最冷的时候。

苏淮生虽然已经暮年,但是在形象上颇为将就,大冷天的还如同壮年男人一样,就穿件羊绒衫和开司米衫,外面就套了件大衣。

进来后脱下大衣,一双被冻得通红的双手,还未褪去颜色。

苏窈把陆希承带过来擦了手,小家伙心里惦记着礼物,一边咬着手指,一边目不转睛的盯着放在苏淮生那边包装得精美的大大小小的盒子。

苏淮生见状,想起刚才苏窈说的那话,展眉一笑,朝他伸出手,“承承想不想拆礼物啊?”

陆希承有点不好意思,毕竟对苏淮生感到陌生,可毕竟太小,藏不住自己的情绪,于是很实诚的点了点头偿。

苏淮生笑呵呵的说:“那就过来,咱们一起拆。”

陆希承思忖了一下,看了看苏窈。

苏窈松开他,轻轻推了推他的背,“去吧,看看外公给你带了什么。”

陆希承咧嘴笑嘻嘻的走到苏淮生旁边。

小孩子就是这般单纯,容易被收买,苏淮生倒是懂得掌握门道。

只是,苏窈想起小时候,似乎没怎么见过苏淮生这么费心思讨她这个小孩子的欢心。

这么大点的孩子,喜欢的无非就是玩具,苏淮生除了玩具之外,另外还让人去订做了一对婴孩儿戴的小手镯。

又说:“这个不用戴,他还小,戴这些东西容易伤着他,这个就纯属图个纪念,窈窈,你替他收着,算是我的一份心意。”

先前陆希承周岁的时候,苏淮生想给他百分之三的股份,本来手续一切都办妥了,被陆东庭知道了之后,拒绝了。

说既然苏窈把股份给了他,不管是赠与也好,如何也罢,苏窈母子也没有再拿那些股份的道理,否则,苏窈之前的做法就没意义了。

苏淮生回去后细细想了想,反复思忖当时陆东庭的神态语气,猜想着,是不是陆东庭不想再让苏窈参和到苏家的事务中?抑或是,怕苏家的人再借股份之事,为难苏窈?

越想越觉得,给股份这样的行为,确实不太周到。

现在苏窈什么也不缺,唯一缺的是健康,陆希承更是含着金汤勺出声,又是集万千宠爱的陆家长曾孙,他也就只能想其他法子表表心意了。

这对镯子,其实在苏窈醒来之前就让人做好了,只是刚要送过来的时候,苏窈醒了。

他还没有思考好,该如何面对苏窈,曾经恩怨又将如何使她释怀;刚有了些头绪,苏窈却又带着陆希承出了国,再之后,他听人说了她不少闲话,作为一个母亲如何不着家,作为一个女人如何花天酒地给自己抹黑,总之没有找着适合的时候。

这会儿临近年关,似乎是个好时机。

苏窈接了放在一边,态度不明,应该只是拘于礼数,说了句:“费心了。”

陆希承还在沉迷于新的玩具,这样看看那样看看,觉得这个看起来有些陌生的人都亲切了许多,还邀请他跟自己一起拆剩下的。

苏淮生说:“剩下的那几样,是给亲家母,还有东庭和窈窈的,图个节日喜气。”

也是,苏窈想,现在还没到正月,也不是吃团年饭的日子,特地亲自登门就为了送新年贺礼的很少。

而且苏窈觉得,直接在大年三十往红包里装张银行卡让人送来比较符合苏淮生以前的性子,简单粗暴,没有人情往来的那些俗门俗套。

毕竟他觉得亲人不比合作伙伴,需要时常维系关系,生怕下次再见就没了生意可做。

至于他今天这样做的目的,苏窈猜不着七分,也能知晓一二。

大概是他老了,弄得家门零落,膝下只有一个苏西溪,享受不了年迈时含饴弄孙的天伦之乐,突然觉得苍凉了吧。

苏窈心底讥嘲。

苏淮生在这儿坐了许久还没走的意思,看着时钟指针指向十点,苏窈没犹豫地开口说:“现在时间不早了,外面天寒地冻的,早些回去吧,再晚些,生个病什么的就麻烦了。”

叶棠茵的表情随着苏窈明显的逐客令僵了僵,苏淮生那表情,更是耐人寻味,吞吞吐吐勉强笑着,“对,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苏窈叮嘱秘书,“也不知道现在有没有打霜,路上小心开车。”

该做的礼节都做到了,尽管人人都能听得出她语气里的冷淡和决绝,可还真找不到任何能被诟病的地方。

况且苏淮生从头到尾都没有立场再去责怪她。

人走了之后,见苏窈抱着孩子要上楼,“妈,你也早点休息,天气冷多盖床被子,天气太干燥,您也别开太久暖气。”

“诶诶诶,我知道,只是窈窈啊,妈有些话觉得还是要跟你说说,你看你爸爸也挺费心的,对希承多好,你病着的时候他其实也操了不少心,毕竟是父女,你看……”

叶棠茵话还没说完呢,苏窈就笑了笑,说:“妈,到了他这个岁数,再醒悟人生,也为时已晚了。”

叶棠茵多多少少知道她的脾气,只是现在比以前还要硬一些,她没再说话,心底叹息一声。

刚说完话陆东庭就回来了,叶棠茵猜他刚才可能遇见苏淮生了,“遇见窈窈爸爸了?”

陆东庭点了点头,看向苏窈的表情,一副探究的样子,刚想说什么,看了看叶棠茵又只字未说。

叶棠茵瞥了他一眼,“你看我做什么。”

“不早了,你再做做面膜就差不多可以睡了。”

叶棠茵哼了声,知道他是转移话题,也不挑破,“是是,你帮窈窈带孩子去,女人带孩子可辛苦了,你得帮忙分担分担。”

陆东庭看了一眼正在上楼的女人,咳了一声说,“以前晚上不也是我在带,我怎么没说辛苦。”

“男人能跟女人比吗?”叶棠茵横了他一眼,这时候拿出点体恤老婆的态度出来,可比邀功要来得有用啊傻儿子!

苏窈带陆希承去洗澡,一边念叨,“都十点过了你还这么精神,不要小小年纪就学着熬夜,长大了还得了?”

陆希承的卧室里也有卫浴间,只是浴缸没那么大,他要去主卧的浴缸里洗澡,因为还可以在里面随便蹦跶。

陆东庭进浴室的时候就看见苏窈蹲在浴缸边,身上头发全是水渍,陆希承还兴奋地拍水,苏窈有点崩溃的去抓他,“陆希承,你不要动了,好好洗澡!妈妈要生气了!”

陆东庭哼了哼,就这语气,那么小的孩子,能唬住他才怪。

他马着脸,吼了句:“你再乱动?!”

声音虽然不大,但是表情肃穆,声音严厉,陆希承一下子就没动静了。

苏窈转头看了他一眼。

才那么一会儿的功夫,陆希承已经扯着嗓子哭了起来。

苏窈顿时手忙脚乱,瞪了他一眼,“出去,别添乱了。”

陆东庭见陆希承眼泪都没掉一滴,又是只打雷不下雨,走过去,抓着他两只手臂,将他身板儿捋直了,“站直了啊,好好洗澡。”

陆希承哭哭啼啼的。

陆东庭再次威胁,“不准哭了。”

小家伙畏惧父亲的威严,抿了抿嘴,巴巴的看着他,没哭了。

苏窈不乐意了,“你就这样养孩子的?”

陆东庭像搓木头似的几下给人搓干净,一把拎出来用浴巾裹上,挑眉看向苏窈,“这不就行了?养得可比你好。”

陆希承被浴巾裹着舒舒服服的,换衣服的时候就开始打哈欠了。

陆东庭抱起他放隔壁卧室的婴儿床去。

苏窈阻止他,“你干什么?”

“让他自己睡。”

“他会不习惯的。”

“你先别急着说,看他习没习惯。”陆东庭毅然决然把睡着了的陆希承放隔壁卧室,关门推出去。

晚上睡前,苏窈又去看了一眼才放心。

苏窈关了灯,唯独还亮着一盏落地台灯,她将灯光调至最暗,轻手轻脚上床,刚沾枕,陆东庭说:“明晚有个新年暨商场开幕典礼,准备一下跟我去。”

苏窈顿了一下,朝他那边偏了偏头,“你不怕被人闲话?”

声音里的笑意,因疲倦而显得懒散。

“闲话什么?众口难调,”他似乎想起什么,停了下,声音在黑暗中低沉且晦涩,“况且,你是个怕被闲话的人么?”

正文 316.316.既然你什么都没做,急着到我跟前澄清什么?

“况且,你是个怕被闲话的人么?”

苏窈这已经过去的二十几年,前大半段人生总是规规矩矩的过着。

若要是说起这辈子做过的最大的错事,便是不顾一切逼陆东庭结婚,凭着心里一股气,一己私欲以及一身孤勇,一错就错得万分离谱。

如果是以前,作为旁观者,她也会在心底唾骂这种女人。

很遗憾的是,她最终成了那种矛盾的人。

所以她不是怕闲话,她只是绕不过自己心里那一套形成的道德防线偿。

至于现在,她要是怕被闲话,她从一开始就会做个安分的贤妻良母,苦什么,怨什么,自己憋出病来都会粉饰太平继续过,美其名曰为了家庭。

如果她从一开始嫁的就不是一个喜欢的人,从未有过感情上的付出,离了夫家也能经济充裕,那样的话她或许可以做到对一切都视若无睹。

严格来说,陆东庭并未做错什么,只是她太贪心了,过分地要求情感上的绝对,有些事情心里不过去就是过不去。

半晌,身侧的人没有任何回应,陆东庭掀起眼皮看她,微弱的橘光洒在她的皮肤上,依稀能看见她耳朵上下细细的绒毛,侧脸轮廓隐隐显示镀了一层微光。

陆东庭伸手去摸她的耳朵,被她伸手打开。

他也不在意似的,手臂伸在在外面,隔着棉被搭在她腰上,“今天你爸跟你说什么了?”

苏窈侧躺着,身体曲线尽显,陆东庭沿着她更加分明的腰线下移,摸到她突起的骶骨,停留在那儿,像是特殊偏爱似的,一直流连着摩挲。

苏窈淡淡的说:“没说什么。”

陆东庭说:“他来看过你好几次。”

苏窈没吱声,过了半晌,才问:“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你把股份还给他,算是挽救了他在苏氏的地位。”

苏窈笑了笑,抿着唇闭上眼睛,声音喃喃,却很平静,“你是想说,我从逼你结婚开始,做的都是没意义的事吧?”

“但是得到的更多,比如陆希承。”

苏窈沉默。

他又问:“如果你可以回到当初,可以留在纽约,永远不回上城,过着你以为会有的平静日子,但是拿我跟陆希承换,你愿意么?”

————————

第二天晚上,苏窈收拾好一切,去东盛等陆东庭,两人共赴新年酒会。

除了眉眼间的沉冷稳重更甚,陆东庭还是那个陆东庭,只是苏窈却成了众人议论的对象。

她痊愈苏醒的消息是从小道花边消息中流出,别人只知道当初纵横上流社会八卦圈,给豪门太太名媛小姐制造了不少饭后茶余谈资的女人,醒了,而且早在去年就醒了,陆家对外瞒了几个月,其中因由又引发了层出不穷的猜测。

其中被人说得最多的是,两人在协商离婚,毕竟苏窈都已经在外勾搭男人了。

可有些人又说,苏窈花的其实都是陆东庭的钱,陆东庭不远万里去陪她,这分明就是宠到丧心病狂,要是在闹离婚的话,陆东庭还不借此让她净身出户,苏窈怎么会傻得给自己挖坑?

再有极少数人知道一点陆东庭和姜初映的事,说当初苏窈出事的时候,陆东庭跟那个女人在一起,苏窈心里不痛快,就算要离婚,也要先丢尽他的脸,给他戴绿帽子。

总之苏窈出现在宴会厅的时候,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都打量着这对夫妻,整个会场出现了片刻的静默。

毕竟这是她醒来之后,第一次和陆东庭共同出席公共场合。

苏窈穿了一身香槟色V领收腰长裙,泛着低调珠光的面料,腰两侧挖空设计,没有大片暴

露,但是骨架匀称,身量纤细,该有肉的地方有肉,该骨骼突出的地方突出,别有一番性感的味道。

苏窈长发盘起,脸上妆容精致,衬得娴静的五官立体美艳,透着一种攻击性。

这家上城中心刚建成的商场投资达到十三亿,由某欧洲跨国企业出资建造,东盛在北美跟他们有过深度合作。

中外公司大中华地区的负责人都受邀参与开幕典礼,会见到哪些人苏窈在这之前心里也有数。

季远骁跟一名女秘书一同来的,看见陆东庭,自然而然过来打招呼。

随后讳莫如深地打量苏窈许久,咬了咬唇,跟陆东庭谈事情去了。

苏窈跟季远骁的秘书聊天,问了句,白翘今天怎么没来。

“白翘是谁?”秘书反问,“我刚入职一个多月,没听说过。”

苏窈点点头,了解了。

季远骁在她发问的时候便看了过来,那目光真是一言难尽,见着她的时候,眉心就没送过,这会儿还拧得更紧了。

苏窈也没故意避忌他,他听见也无所谓。

苏窈说要去上洗手间,秘书说我跟你一起,我去外边回个电话。

两人走开一会儿,秘书就凑在她耳边说:“你说的白翘,是不是季总的前妻啊?”

苏窈一愣,“前妻?”

这秘书看着年轻,是个爱八卦的主。

“对啊,”秘书将声音放得很低,“我们公司不准讨论上司八卦的,我怕他知道了炒了我,我是从公司里的老员工那儿听见的。季总和她前妻从结婚到离婚一年之内就办完了,前前后后也就半年多好像。他前妻家里以前好像家底挺丰厚的,只是后来爆出贪污什么的,被抄了,你以前应该是知道他们俩的吧,你没看新闻啊?”

苏窈自身难顾及,哪有那么多时间去关心别人的事。

她点了点头。

到了外面走廊,秘书说:“你去洗手间吧,我去外面回电话去。”

苏窈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刚要进去,察觉到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高跟鞋踩在大理石上‘哒哒哒’,清脆而急促。

苏窈刚要推开洗手间的门,突然被人叫住,“苏窈!”

声音有点喘,但是很熟悉。

苏窈没停下,恍若未闻。

那人又重复一遍,“苏窈!”

这次在喊她的同时,直接抓住了苏窈的手腕,苏窈头也没回,一把甩开她,然后猛地转身指着她的鼻尖,眼神冰冷透着狠意,“我警告你,离我远点。”

苏西溪看着苏窈凌厉的眉眼,心中一凛,放轻了声音,冲她头也不回的背影说:“苏窈,我有话跟你说。”

“你跟我说我就要听?”

苏窈将手伸在水龙头下,汩汩温热的水淌过手背指尖,用侧脸对着苏西溪,看不清她任何表情,“你说我就要听?”

苏西溪攥着手站在一边,紧抿着唇,身上那股自诩清高的傲气不减,但看样子是准备在苏窈面前示弱一次。

“苏窈,你当时出事,真的跟我没关系。”

那股忐忑,漫过胸腔溢出嗓子,她仔细地观察着苏窈的反应,而后者根本没有给她一个正眼,对她说的话也不做任何的评判,根本就是懒得跟她说话。

“苏窈,真的,我不知道陆翰白绑架了你,出事的时候,我在上城,祁靖朗在美国,很多事我是不知情的……”

她说到这儿有些犹豫,环视了一周洗手间,又看见隔间的门都是打开的,没人,才放心接着说:“他说他想要夺回祁家属于他的东西,他需要做项目,但我从来都不知道他口中的目标和计划是贩毒,更没有想到他会绑架你。”

苏西溪倒是精明,尽管语气略急,但对于她跟祁靖朗‘互帮互助’的细节只字未提,一个劲儿地想将自己从那场事故中撇清关系。

苏窈知道,那天她只是偶然撞上了陆翰白,他们并不是有计划性的。

“你想说什么?既然你什么都没做,急着到我跟前澄清什么?”苏窈扯了擦手纸擦手,淡淡反问。

“我只是想说,我确实恨你,我尽管心里想你消失,但也从未有过实际行动对你进行人身伤害,以前有些是,是我做得不对。”

苏窈扯了扯嘴角,眉眼笑意浓丽,慢条斯理的开口,却字字生寒:“道歉啊?我凭什么接受,你算哪根葱?再说,你没对我进行过人身伤害?我可记得你跟你妈可是一股子狠劲儿地将我的头往墙壁上摁呢。”

“苏窈,都是女人,我爱的男人因为你跟我闹得难以收场,我厌恶你,也并没有什么错。”

正文 317.317.她她想报复的,都由我来做,刚好把她那份孽债一并承担了

“苏窈,都是女人,我爱的男人因为你跟我闹得难以收场,我厌恶你,也并没有什么错。”

苏西溪说完之后,似乎想要给自己多一记底气,又补充:“这是情理之中。”

苏窈笑了笑,顺着她话说:“嗯,情理之中。你并没有错,是我跟我妈插足你父母的爱情,是我自作多情将你视为情敌,是我自己买新闻抹黑自己,你是纯洁无暇,你是贞洁圣女,你是世间独一无二的天山白莲,可满意了?撄”

尽管听出苏窈漫不经心下针锋相对的嘲讽,尽管她对苏窈的言论一个字都不想承认,苏西溪条件反射般地刚要张口反驳,却陡然闭了嘴。

她不能忘了自己的目的,不合时机的逞能,只能叫愚蠢。

她改了语气,有些自嘲,“诚然,我有些事做得不对,但不能将过往一概而论。”

“我也没想跟你论。”苏窈瞥了她一眼,擦干手之后进了隔间。

出来之后,苏西溪还在。

她当做没看见,洗手,整理妆容,准备离开偿。

半晌没开口的苏西溪步子一跨站在她面前。

苏窈压沉了声音,面色凶狠地道:“让开!”

苏西溪深吸了一口气,“我只是想让你把我的解释听进去而已。”

苏窈看着苏西溪忍着某些情绪的脸,还记得她在苏家看见宋晓瑜和苏西溪的时候,刚回国在商场里遇见她的时候,她都是一副高傲得恨不得扬起下巴的样子。

她无声地讥笑了一下,停了停,说:“你从宴会厅跟着我到洗手间,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没什么意义的解释?没什么必要,我也没听出你的重点和目的是什么。”

苏窈伸手去理耳畔的头发,苏西溪以为她要走,急切地伸手去拉她。

刚要碰到苏窈的手,苏窈皱着眉将手往后一抽。

苏西溪扑了个空,手尴尬的停留在半空中。

“有必要的。”苏西溪收回手,低声说了句,“我是有目的的,你能不能跟陆东庭说一声,说你不计较过往了。”

苏窈眉心一拢,怔了怔,“这是什么意思?”

苏西溪垂眼,看见苏窈为了不湿水而稍稍拎起来的裙摆,露出白润的脚踝,露出一个奇形怪状的纹身,她刚想细看,苏窈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将裙摆放低了一点。

“说。”

苏西溪因为有点走神,被蓦地加重的喝声吓了一跳。

猛然就想起了那个晚上陆东庭在她耳边的那声厉喝,“闭嘴!”

那是去年刚过春节不久。

苏窈昏迷的时间越久,整个陆家都萦绕着一股低迷的气氛,有传闻说陆东庭整日往医院跑,不过就是做做样子,想维系自身和东盛的形象而已,其实早在外面养了女人。

有人拍到了他跟一个女人在会所幽会的照片。

那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她,不过和风月无关,她是去求他的。

苏窈刚刚出事的时候,苏西溪生怕陆东庭迁怒于她,战战兢兢了一段时间,后来自我安慰的想着,苏窈那次出事,跟她没有任何关系,她更没有参与,因为慢慢放下心。

后来说服苏淮生寻找机会,重新将她安排进苏氏,工作上的事情忙起来,她也暂时无心想其他。

直到刚过完春节没多久,她突然收到消息,宋晓瑜被带进了戒毒所。

她才知道宋晓瑜染上了毒品,并且拿她给的那些生活费去吸毒,这还是她听保姆说的,宋晓瑜刚开始一两个月,其实瘾还没有重到无法挽救的地步。

只是怎么会突然就被人押进戒毒所了?

她去探视宋晓瑜的时候,才知道她跟着一位有不良嗜好的富商在酒店吸粉,被陆东庭撞见,那位富商一点事都没有,只将她给押走,一点余地也不留。

她那时心底隐隐有不安,紧跟着就去联系失去音讯许久的祁靖朗。

祁靖朗换了号码,她费了不少功夫才联系上他,祁靖朗说他人在欧洲,我他妈都被陆东庭整得快要自身难保,你自己惹的事自己解决。

她从一开始的怀疑到隐约下了定锤,不管怎样,还是要先试一试。

所以她试了试,大厅到陆东庭的行踪,到了会所,看见陆东庭在一楼嘈杂的环境里,隐在黑暗的角落里喝酒,身旁不见一人。

苏西溪才壮着胆子上前试探,“陆总,方便说几句话吗?”

那时候陆东庭闭着眼睛靠在身后的沙发上,听见声音之后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他身上酒气浓重,面前摆着不少酒杯,看样子是醉得不浅,可侧脸轮廓如刀锋般充满攻击型,又给人异常清明的感觉。

她刚想说明来意,周边就出来一个人要将她拉走。

她挣扎着,“陆东庭,是因为苏窈?你想替苏窈出气才故意为难我妈?”

至始至终没有动静的陆东庭突然抬手制止了那人,话却是对她说的,“为难了又如何?你们一个个的,谁也没得跑。”

沙哑而低沉的声音慢悠悠的响起,听起来像是醉语,却又令人背后生寒,不敢去质疑他话中真假。

陆东庭睁开眼睛,不满血丝的眼球,凉凉地将她盯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背。

“怕了?”他瞥了她一眼,往嘴里灌了一杯酒。

她站在那儿,要拉开她的人早已松手,她却自己生出了拔腿而逃的欲

望。

“陆东庭,这件事跟我没关系,跟我妈更没关系。”

“可你跟祁靖朗有关系,你妈跟你有关系,知道什么叫连坐制度吗?事实上,你和你妈也没有多清白,造过她的谣,破坏过她的家庭,甚至伤过她……”陆东庭一字一字慢慢的说,像是在给她安罪名似的。

“那是我跟她的恩怨!”苏西溪不经大脑咆哮出一句。

陆东庭不理会,“她的就是我的,你既然来提醒我了,那下一个很有可能是你,你觉得怎么样。”

陆东庭压根儿就没看过她,盯着某个地方,像是回忆往事一般语气喃喃。

苏西溪一下子就急了,说实话,如果在她和宋晓瑜之间选一个必须付出代价的话,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宋晓瑜。

“陆东庭,你有没有想过,这真的就是苏窈想要的吗?她如果还想针对苏家的任何一个人,她就不会再把股份还给我爸!”

陆东庭不屑,“你是你,苏淮生是苏淮生,苏窈可是记仇的人,苏淮生怎么着也是她爸,你算哪根葱?”

“可,可是我现在在苏家,我还是苏淮生的女儿,我要是出什么事,我爸现在在公司,好不容易有了起色……”

她话未说完,陆东庭便道:“别人的死活,与我何干?”

苏西溪一颗心沉入湖底。

“陆东庭,我求你,让苏窈以后自己来决定她怎么处理自己的私事,还是说你认定了苏窈醒不过来,所以才帮她完成所谓的她未完成的心愿?”

陆东庭没再回答她。

“陆东庭,给自己积点阴德吧,你就没想过,苏窈也许是因为你才落得今天的下场。”她顿了顿,“说来,还真是因为你。陆翰白和苏窈无冤无仇,他针对的,一直都是你。看来,是你的孽债都报复在苏窈身上了。”

他不以为意的说:“那就等她醒来,她恨的,她想报复的,都由我来做,刚好把她那份孽债一并承担了。”

那晚之后,戒毒所不再让她探视,她没有办法,只能往里面送钱,能做的就只能让里面的人照顾照顾宋晓瑜,结果今年快年底的时候宋晓瑜才被放出来,出来之后人瘦得只剩骨头,精神失常直接被送往了精神病院。

见过陆东庭那一次之后,她就回去求苏淮生,让他看着父女情面去求一求陆东庭。

后来陆东庭确实没再针对过她,但是她一直记着他的话——那就等她醒来,她恨的,她想报复的,都由我来做,刚好把她那份孽债一并承担了。

她一度希望苏窈这辈子都别再醒过来。

然而苏窈醒了,在苏窈醒来之后,她心惊胆战的过着。

人被仇恨支使的时候可以无所畏惧,有后盾的时候可以为所欲为,当支撑自己的信念和盾牌同时失去的时候,唯一的愿望就是好好活着,哪怕是苟活。

而苏窈听她说了一大堆,根本不为所动,反倒是眯了眯眼,问:“你的意思是,苏淮生去找过陆东庭,让他放你一马?”

正文 318.318.陆东庭表情绷得很紧:还站那儿干什么?过来。

苏窈听她说了一大堆,根本不为所动,反倒是眯了眯眼,问:“你的意思是,苏淮生去找过陆东庭,让他放你一马?”

苏西溪从往事中回神,其实一年,算不得长,也算不得短,同一个年头发生的事,有时候也不一定能记得清楚,但是每当她静下来的时候,就会将那晚陆东庭的一字一句回忆一遍,如烫金文字般烙在了她脑子里撄。

只是苏窈的话,让苏西溪神思一紧,话要挑干净的说,但是又不能显得自己的情感过于虚假。所以苏西溪将自己求陆东庭的过程只是一笔带过,透露出了关键信息——陆东庭把她的死活交给苏窈决定。

至于其他的,除了能加深苏窈和陆东庭之间的感情,对她自己而言有什么用处?

苏西溪却无论如何也没有料到,苏窈问起的,竟然是苏淮生。

实则她想表达的是,因为苏窈还给苏淮生股份,本质上是已经原谅了苏淮生,而苏淮生是凭借着和苏窈今非昔比的父女关系,拼着自己是陆东庭岳父的身份,去暂时做了个说客而已,其实是将决定权交到了苏窈手上。

见苏西溪震惊后稍显复杂的表情,苏窈了然的扯了扯嘴角,随后直视着她的眼睛,语气显得冷硬且讥讽,“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的语气中透露着一种,你们父女俩都这样低身下气委曲求全了,我还不得饶人处且饶人的恶心嘴脸。毕竟,话说回来了,要是你清清白白,大家各自安生过日子,你今天也不会站在我面前说这么多废话了。”

苏西溪显然是没能接受苏窈态度的转变,即使之前看起来漫不经心满嘴嘲讽,并未将她的话听进去的样子,可也没像现在这样,强硬得没有丝毫余地可言。

苏窈说完,径自错开她往外走。

她手里紧紧捏着裙摆,穿着高跟鞋还一股脑地大步流星偿。

昨晚苏淮生到家里那副好似心里有愧,想要挽回父女亲情的样子,现在想起来,真是犹如兜头一盆冷水浇下。

她自嘲的想,心软的人总是容易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

胸腔里一股蓄积已久的怒火夹杂着各种各样复杂的情绪往外蹿,以至于有人抓着她的手臂时,她未做他想,下意识的以为是苏西溪,反手就要一个耳光打过去,结果被人掐住手腕,猛地往墙上一摔。

“苏窈,贱人!你他妈再给我跑啊!”

苏窈后背抵上墙壁的时候,一股痛麻的感觉从尾椎直达大脑,途径四肢百骸,痛得她皱眉。

耳边传来男人咬牙切齿的声音,她一愣,觉得声音熟悉的同时,视线聚焦,看见的便是眼前呲牙咧嘴,面目狰狞的谢南则。

谢南则看见她直愣愣的眼神,将她手腕捏得更紧,宁笑道:“没想到是不是?以为我还在拉斯维加斯警察局么?”

谢南则因为家庭环境,是个练家子,身材壮硕,块块肌肉蓄满了蛮力,手上的劲道更是一点都不含蓄。

苏窈忍着痛,紧紧抿着唇一语不发,只用冷淡的目光看着他。

他身上没穿礼服,只是一身普通的铁灰色的西装。

他并不是来参加新年酒会的。

“看什么看?”谢南则是个不招惹他,他便藏得深,你若招惹他,他就原形毕露给你看的男人,骨子里本就带着睚眦必报的性格,他的报复可不比那些城府深沉的人拐弯抹角让你吃尽苦头还有苦不能言,他想让你今天死,就会毫不犹豫的动手。

这一次他也是因为吃了闷亏,心里正气得不行,刚从拉斯维加回来便打听到苏窈的消息,陆东庭他动不了,但她可跑不了。

谢南则空出一只手来,“知道我在警局呆了几天吗?你跟你男人倒是逍遥快活,臭娘们儿,今天我就在你男人眼皮子底下办了你!”

苏窈没觉得他只是在说说而已,心里也急了。

她抬头看了一眼走廊上方,强作镇定,好心提醒他:“谢南则,这儿有监控。”

谢南则笑,“你怕?反正我不怕,不然我也不会说要在陆东庭眼皮子底下整你了。”

苏窈挣了挣手腕,徒劳。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这种方法同这种蛮人来讲是行不通的,苏窈偏开头去避开让她感到不适的***气息,拧着眉徐徐道:“谢南则,上次你还没动我便已经吃尽了苦头,反正你本事也就那样。”

她顿了顿,抬起杏眸,嘴角微扬,“你这次,试试看。”

谢南则被人揭短,怒火中烧,扬起手就往苏窈脸上糊去。

饶是苏窈也没想到,他竟然会动手,想想,宁愿挨他一些皮肉之痛,他估计也没心情想对她做恶心的事了。

预想中的痛楚没传来。

耳边响起谢南则震怒的吼声,“你他妈又是谁?”

苏窈猛地一睁眼,秦珩正淡淡望向谢南则,睨了他一眼之后,猛地将他从苏窈身旁扯开。

“要我给陆东庭打电话吗?”秦珩看向苏窈。

苏窈动了动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落在她眼前的几缕发丝,随着她眼睑的眨动而微颤。

谢南则看了看苏窈,又看了看秦珩,冷笑了一声,指着苏窈说:“等着,我跟你还没完。”

苏窈靠着墙,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呼吸有点重,紧张来的。

秦珩看着她的发顶,皱了皱眉,“你怎么招惹上这种人的?谢家在黑道那边还是有点势力的,被他盯上,要是真出了什么事,陆东庭解决起来也要面临不少麻烦。”

苏窈没应声,只是整理头发的动作顿了顿,默了半晌,只说了句:“谢谢。”

苏窈眼神都没跟他正经对上过,他按住苏窈的肩膀,“苏窈,你怎么变成这样的?”

“这样?”苏窈一怔,他问的不是什么好话,她却不怒反笑,“哪样?”

秦珩说不出话来,渐渐松开了手,“我以为你跟他在一起,会比较开心。”语气听着有那么点可惜的味道。

苏窈竟答不上来,确切的说,是想回答什么,又觉得没必要。

秦珩心里不是滋味,情

人之后,还能做朋友的都是牛人,而且他和苏窈的情

人关系,才刚萌芽在暧昧阶段,就被扼杀在了摇篮中,其实一直以来,他说的话,都是没有立场可言的。

见着她和陆东庭之间并非是圆满结局,他没觉得窃喜,而是感到心有不甘。

她和他情感都不顺利,如今看来,当初她和他之间牺牲的那一段,突然都失去了意义。

在和苏西溪订婚前夕,他还在想,即便不甘,他也不后悔做的决定。

如今看来并不是如此。如果早知道是这样,他当初应该做出另一种选择。

“苏窈,如果那晚我们见面之后,我没有消失,我没跟苏西溪在一起,你给我的答案会是什么?我们会不会有结果?”

秦珩设想了一下,如果他们的关系顺其自然地发展下去,苏窈的母亲去世之后,他陪在她身边,她或许就不会回国,伤痛总有消亡的那一天,用他和她的感情弥补丧母的伤痛,结局应该是圆满的,至少不会像当初那样无疾而终。

没有开始过的后悔比失去后的痛苦更戳人。

苏窈半晌没说话,倒是另外一道声音插了进来,“你还想要什么结果?”

苏窈诧异,秦珩倒像是意料之中,一派坦然的看向陆东庭,“当然是除了你之外的结果。”

陆东庭瞟了他一眼,目光落在苏窈身上,表情绷得很紧,声音里听得出沉沉的隐怒,“还站那儿干什么?过来。”

苏窈顿时投去一个眼神,在秦珩的注视下,还当真往陆东庭的方向走了过去。

只是走到他身边的时候也没停下脚步,被陆东庭一把抓住手臂。

秦珩远远看了一眼他们,刚想走,见陆东庭扣着苏窈的后脑勺俯身吻了下去。

苏窈毫无防备,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陆东庭并未深入,只是含着她的唇吮

吸了一下,在她没回过神的时候,牙关一合,在她下嘴唇上咬了一口。

苏窈猛地去推他,他却捞住她搁在两人身体之间的手,顺势往怀中一带,揽着她的肩往回走了。

“你真够幼稚的。”苏窈知道他是做给秦珩看的,扒掉他放在自己肩上的手。

正文 319.319.那你可能就会整日面对一个疯子一样的女人

“你真够幼稚的。”苏窈知道他是做给秦珩看的,扒掉他放在自己肩上的手就往前走。

陆东庭长臂一伸,从腰后伸过去,又将人捞回了自己身边。

苏窈像只泥鳅一样想躲,陆东庭用巧劲同她周

旋了两下,没了耐心,直接手一紧,单手将人提了起来。

苏窈双脚腾空,顿时吓得惊叫了一声,攀着他的肩拍打,“把我放下!”

陆东庭哼了一声,将她放下,“你简直跟陆希承一样,到了手里就抱不住,滑不溜秋的。”

“那是用行动告诉你君子动口不动手。偿”

“动口你也动不过我,除了‘神经病’‘你有病’‘你真是有病’‘不想跟你说话’,诸如此类的,你还会说什么?”

“那是因为跟你无话可说。”

“扯淡,你还是在国内接受完九年义务教育的人,要是高中也普及了,那就是十二年,明显是语文不及格。”

苏窈气得脸红脖子粗,“你连高中语文课本讲什么都不知道,还跟我谈语文?”

“你不就多背了几篇文言文和周树人,这种东西你在陆希承耳边多念几遍他也能记得住。”

苏窈越说越是一肚子火,“神经病!别跟我瞎掰扯,那只能暴露了你这种资本主义熏陶下诞生出来的男权主义思想。”

陆东庭乐了,“你怎么又扯到了男权主义?资本主义招你惹你了?你以前还拿过资本主义国家公司的薪水你怎么不说?”

“怎么扯不上了?我也没说资本主义国家的不是,重点在于你的思想观念有问题,”苏窈一边走一边压下心里的火,表面装得异常平静地说:“我就站那儿跟别人说几句话,你就能变着法子同我撒气,自己跟别的女人拉拉扯扯的时候,我要是扑上去在人面前嘬你一口宣誓主权,再抹个眼泪诉苦,你还不得不耐烦说我没事找事?综上所述,换个不那么文雅的说法,你这种行为可以被归为直男癌行列,与大多数不同的是,你不过是个有钱有文化硬软条件都还不错的直男癌。”

陆东庭盯着她越走越快的背影,后脑勺跳出束缚的几根发丝随着她的动作张牙舞爪,他笑了笑,慢条斯理迈着步子跟在后面,“你要是能这么做,我也喜闻乐见。”

苏窈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停下脚步,“你说什么?”

她一转身,就跟刚走到自己身旁的陆东庭撞了个面对面,她愣住。

他低下头,眼底漾起笑意说:“在别的女人面前嘬我一口。”

苏窈脸蹭的红如熟虾。

陆东庭垂首欺身上前,低沉如同大提琴扮的嗓音又刻意压低了几分,透着点要笑不笑的意味,“我保证,你先嘬我一口,之后说什么做什么我一点都不会觉得不耐烦。”

相隔甚近,他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味和沉香木的香调,那股沉稳的味道被成熟男人勾勒得很好,苏窈脑子一糊,而后灵光突现,才发觉自己是给自己挖坑跳,又被他不正经转换话题调戏,连架都不能好好吵。

苏窈抿了抿唇,目光沉沉的盯着他近在眼前的挺直的鼻梁,呼吸间能问道红酒余下的淡淡醇香,她声音低而无奈,“看吧,你每次……”都是这样转化话题。

话刚说完,苏窈听见有人见了声她和陆东庭的名字,随后眼前的光线明亮了不少,陆东庭已经推开了些。

苏窈才想起他们刚才已经快到了人来人往的宴会厅门口。

方才的呼唤声挺熟悉的,昨晚才听到过。

她还是侧站着一动不动,目光微垂,盯着陆东庭的肩。

等到苏淮生的脚步走近,苏西溪紧跟其后叫了声:“陆总。”

“我先走了。”苏窈跟陆东庭说了声之后,突然转身就走,正面都未跟人打一个,直接拿了自己的大衣外套要离开。

苏淮生跟陆东庭对视了一眼,面露尴尬。昨晚苏窈看起来态度还不错,虽然不冷不热,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

苏窈衣服也没穿,拎在手腕上,踩着高跟鞋一股脑往外走。

陆东庭几步追上她,从她手里拿过衣服,“先把衣服穿上。”

陆东庭拉着她的手腕将手往袖子里塞,看了一下她在逃避他的眼神,他帮她整理衣领,不经意间开口:“怎么了?昨晚见了他不是还好好的?”

苏窈抬头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陆东庭跟她说:“你先下去车里等我,我去跟人打个招呼就过来。”

苏窈点点头,到了门口脚背痛得不得不得了,走路姿势有点奇怪,她今天穿的一双红色缎面高跟鞋,但是买小了一码,刚穿上的时候觉得还好,时间一长,脚十分难受。

上车之后她脱下鞋子一看,脚后跟已经被磨破了皮。

陆东庭来拉开车门的时候,便看见她用纸在擦脚后跟流出来的脓水,高跟鞋歪在一边。

他手按着车门停了那么一秒,随后上车关上门。

苏窈收回脚,没穿鞋子,就将那只脚压在了另一只腿下面。

低着头的当口,耳朵传来异常,苏窈偏头,见陆东庭正在帮她把压在衣领里的流苏耳挂弄出来。

苏窈默了一会儿,前方出了交通事故,车刚汇入大道不一会儿被堵在了半道上。

苏窈头靠着窗看着万家灯火,陆东庭支着腮看她,他的感觉越来越好了,但希望这种感觉不是一种错觉。

但是回家之后发现她抽屉里又有一板刚拆封的药时,心里又没底。

陆东庭下楼的时候,张婶抱着白白胖胖的陆希承喂奶,叶棠茵歪在沙发上看手机,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在那儿叹气摇头的,看见陆东庭之后,一脸严肃的招呼,“过来,我有事问你。”

陆东庭过来之后,叶棠茵凑到陆东庭身旁小声问:“你说,窈窈醒来之后,跟从前反常了好多。你有没想过,她是不是得了抑郁症什么的?”

陆东庭顿了一下,心里麻了一下,问:“怎么这么问?”

“我刚才在微博上看见很多官微转发,有个女人在手机备忘录里留下一封遗书就带着一双不到三岁的儿女跳楼了,”叶棠茵想想都觉得可惜,联想起苏窈,又看向抱着奶瓶的乖孙,更觉得背后发凉。

“那个女人据说有产后抑郁症,丈夫又不体恤自己,两人观念相差甚大,婆家也冷漠,日积月累抑郁更加严重,最后因为一次家暴,带着孩子就跳楼了。别看有些事情在我们常人看来都是不足为道的小问题,忍一忍就过去了,但是对抑郁症患者来说,很可能致命!”

叶棠茵越说越心慌,“你说,窈窈是不是……?”

见陆东庭木着一张脸不作反应,一急,推了推他,“问你话呢?该不会是真的吧?很多产妇都会有抑郁症,那是常见的,闹一闹顺着她也就过去了,如果真的严重了,你……你不会真的是做了什么对不起窈窈的事吧?”

“你想太多了,没有的事,每天少看点这些。”

陆东庭说完就站起身准备上楼,苏窈洗好澡,穿着家居服从楼上下来了。

陆东庭又坐了回去,目光不动声色地一直跟随着她。

苏窈走到张婶身边接过陆希承,困得眼皮一搭一搭的还是舍不得奶瓶,一只手抱着,一只手去捻了捻眼皮,空出嘴来冲苏窈笑了笑。

苏窈替他把衣服拉下来,盖住堆积着一层层肚腩肉的肚皮,笑得满目温柔:“你都要胖成米其林轮胎先生了……”

陆宝宝眼睛一亮,“冰淇淋。”

苏窈,“……是米其林。”

“好吃。”小家伙咂咂嘴。

“吃完快睡觉。”苏窈点点他糊着奶的嘴角。

陆希承觉得妈妈好像跟自己不在一个频道上,强调:“冰淇淋,吃完觉觉。”

苏窈将他放进小床里的时候,陆希承已经睡着了。

苏窈转身回房,见陆东庭坐在床边,她的那只床头柜抽屉打开着。

她心里一咯噔,一细看,果然见陆东庭手上拿着她的药。

苏窈走过去,伸出手:“给我吧。”

“你醒来之后一直在吃?”他没给,而是将手扬在半空中。

“没有。”苏窈说的很平静,“一个多月之前开始的。”

陆东庭凝视着她的脸,她没有退缩畏惧,静静望着他的眼睛。

“别吃了。”

“那你可能就会整日面对一个疯子一样的女人。”苏窈之间捻起那板药片,垂着眸淡声道:“你愿意么?”

365.365.转身就靠进了宽大而温热的怀里315.315.你是个怕被闲话的人么?375.375.苏窈心里不知为何,涌出了许多猜测083.人都是自私的,你就别管他人死活了吧435.一只手突然搭在她肩上,轻轻包裹着她的肩头107.不吵不闹的女人还不如会闹腾的女人省心325.325.你待多久,我就待多久251.251.注定是一波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麻烦的开头078.可是我并没有阻止你找女人455.大结局(八)005.出轨被离婚的前妻446.又没有伤到你筋骨,难不成是绣花枕头?285.285.能不能……也来救一下她?068.但愿你以后没有再求我的时候214.214.陆东庭,我打了姜初映359.359.后半夜怎么离我那么远?052.你今晚的态度让我很不爽043.给脸不要脸是吗?186.186.真是小小年纪,不知死活293.293.少把自己跟她相提并论,谁给你的脸?158.158.陆东庭,你喜欢儿子还是女儿呢?068.但愿你以后没有再求我的时候034.你得给你未婚夫减轻压力359.359.后半夜怎么离我那么远?371.371.你也是,比右手好用多了215.215.留着它,说不定以后会影响人家夫妻和谐077.才多久不见就变得这样野?115.早知道你这么本事,我就不来傍陆东庭了456.大结局(九)039.你的容忍度有点超乎情理之中了451.大结局(四)294.294.陆太太这是想玩多大啊?339.339.危险来临的前一刻你记得签离婚协议啊050.我又不是你,我才不会乱搞男女关系298.298.落笔生效后,这一切都会结束049.你若是这么懂女人,也不会是今天这个下场447.这样抱着他,心中仍有潮湿温热的感觉010.陆东庭,你怎么能跟一个女人计较呢?182.182.撩完就走,你是不是男人?119.现在就算有外人在场,你也能光明正大的那样做027.任她再怎么作,也作不出什么幺蛾子来148.148.她从未在他身上得到过的是……柔情315.315.你是个怕被闲话的人么?293.293.少把自己跟她相提并论,谁给你的脸?040.怎么?不认识了?128.129.是个男人被劈腿,都会耿耿于怀404.404.窈窈,还有没有话想和我说?103.他们不应该是会在出差时互相问候的夫妻468.大结局(十七)152.152.孩子生下来之前,我都不会提离婚470.大结局(上)133.133.苏窈,你要是听话些乖顺些,会更讨喜381.390.既然情出自愿,就需事过无悔454.大结局(七)255.255.先告诉我你今天见谁去了108.到底是要跟我拗着,还是安安心心当你的陆太太388.388.你所看到的,远比真相来的更体贴温柔040.怎么?不认识了?104.你把我带过来难道不是这个意思?207.207.陆东庭肯定是因为这事才早归139.139.我要知道苏窈今晚干了什么,见了什么人363.363.你搞清楚点,我拿走的,本就是属于我的118.陆先生估计是看你瘦了心疼268.678.你是不是恨我啊?404.404.窈窈,还有没有话想和我说?413.那,你知道陆东庭为什么会答应季远骁所托吗?049.你若是这么懂女人,也不会是今天这个下场359.359.后半夜怎么离我那么远?342.342.你男人搞黄老子前途,老子就搞烂他女人007.自己好像就是那种往上贴的小姑娘077.才多久不见就变得这样野?338.338.你觉得,我在意的是面子?384.384.她确定姜初映不是个会轻易泯恩仇的人212.212.你只是闭上眼睛不愿去看我的诚意359.359.后半夜怎么离我那么远?414.再说,你是凭什么让他答应你的啊?154.154.温柔乡,英雄冢248.248.总有一天苏窈会来求她424.苏窈,你可真是陷得彻彻底底,不负众望156.156.反正不是喜欢我144.144.我们还有没有可能?228.228.既然决定要走,就走的干干净净的好308.308.陆总,莫欺少年穷270.270.你得弄清楚一件事,要搞死你太容易了040.怎么?不认识了?207.207.陆东庭肯定是因为这事才早归379.379.陆总您的家事,我可能无能为力了031.这么多年,苏窈终究还是变了147.147.窈窈,晚安039.你的容忍度有点超乎情理之中了251.251.注定是一波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麻烦的开头214.214.陆东庭,我打了姜初映108.到底是要跟我拗着,还是安安心心当你的陆太太169.169.别恬不知耻的妄想当男小三177.178.他为了别的女人,连命都顾不上了124.太太,陆总进医院了088.手段使得那么溜,总有你阴沟里翻船的那天043.给脸不要脸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