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窈,“双拳难敌四手,这话汤先生您听说过没?”
汤显勾唇一笑,不置可否。
“那应该就不用我再多解释了,”苏窈淡淡勾唇,“东盛是块大蛋糕,人人都想来分,汤先生,你现在也算是分到一块了,是觉得食饱餍足见好就收,还是想将一整块都收归所有?”
汤显比苏窈多活了大半辈子,尤其沉浮数载,要论沉着冷静,在场估计没人能同他相比较。
眼镜后的精锐双目看了眼苏窈,汤显客气说:“苏小姐太抬举我了。”
‘抬举’二字,刚入职场不甚聪明的人用来奉承会显得过于油腻,年事已高的商场精英用起来会给人压迫感,而汤显说得平平淡淡,既没有自谦的意思,也没有给人挑衅的错觉。
“好了。”陆瑞姗余光瞥了汤显一眼,示意他该说正事了。
汤显见色顿了一顿,朝后靠着椅子,说:“抛开陆东庭这次是否是被栽赃陷害不说,他已经被卷入了案件之中,消息一旦被有心人走露出去,都会造成无法想象的后果。既然他是东盛的掌权人,那就应该有规避意外的先见之明,如果不能胜任,那还不如让贤。”
“让贤?”苏窈反问,笑里毫不掩饰着讥诮,“这贤指的是汤先生您,还是……您的未婚妻啊?”
篡位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七万八绕,没点光明磊落的样子。
陆瑞姗说:“不管是谁,都必须由董事会投票决定。对了,在这之前,程序还是要走的,得先对罢免陆东庭职务一事进行投票。”
“罢免职务?就凭还没下定论的案子,就想罢免他?”进行到此,眼看拦不住陆瑞姗和跃跃欲试的众董事,苏窈难免有些慌乱了。
有人说:“什么没下定论?等结案定罪,那时候东盛还保得住?”
“我说了这罪定不下来!”苏窈脸上的表情都变得有些冷厉,还有些错乱。
“那可不是你说了算的。”陆瑞姗提醒她,“而且你知道陆东庭做过什么吗?他根本没把东盛放在眼里,自己在外扩张私人产业,以股东身份插手别人公司内部斗争,你记得你那个弟弟萧宋离吗?”
说到萧宋离的时候,陆瑞姗眼神瞬间阴鸷,咬字都狠了几分。
知道,她当然知道。陆东庭帮萧宋离的事情,她了解不多,但是知情。
“你弟弟为什么现在能坐上LA最大风投公司总裁的位置,还不是陆东庭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把他送上去的!”陆瑞姗扬了扬下巴,“存在竞争关系的两个公司,两个话事人之间存在不正当的关系,这让东盛存在着泄露内部机密的高风险!”
“那我也提醒你一句,”苏窈打断她,眼角微扬,“你在外面一堆烂账,你以为不说就能烂在你肚子里?”
陆瑞姗不知她是如何知道的,顿时心虚了一下,却又立刻气势昂扬,急不可耐的想进入投票环节,“荒谬!陆东庭劣迹斑斑,贩毒是事实,数罪当诛,你休想再狡辩,他陆东庭早就没资格坐这位置了。”
“他没资格你就有资格?”苏窈劈手拿过沈劲不知何时放在她手边的文件夹,一把翻开面向众人,“这上面的东西大家有兴趣的我可以让沈助去复印好人手一份,方便大家了解一下这两年来,陆瑞姗女士在投资中的损失,以及她在多家与存在资金漏洞的电子、投资和建筑等公司中的持股比例,恕我直言,你持重股的一家药品公司,新药品质检多项不合格,多名高层被调查,据显示,你投资这项药品研究高达四千多万,血本无归。另外,还有某个电子公司,你占股百分之十,目前已亏损百分之八十,某风投公司,你占股百分之九……”
苏窈往后快速翻了翻,轻笑,“这么多,我都懒得说了,这才是,数、罪、当、诛啊!”
陆瑞姗看着白纸黑字各种数据一应俱全,震惊之余暗暗咬牙,这肯定不是苏窈收集的,是陆东庭,一定是他。只有他才会把她的老底翻了底朝天。
她反驳不了,只能耍嘴皮子,“这能说明什么?我用的是我自己的资产……”
砰——
门被打开。
苏窈还没来得及回头,只听得传来一把低稳的声音,“是,的确是你自己的资产。就算你这么多年用你自己那点股份做投资赚了钱,再来买进所有这些公司的股票,势必都要耗光你所有家产。你还需要源源不断的资金去弥补你在外源源不断的亏损,东盛的股份你分了一半给汤显,你自己本身现在就是半个空壳子,你想管理东盛?凭什么?凭你边上那个男人?”
这话一出,震住了所有人,包括苏窈在内。
她一动不动,瞳孔微张,看着所有人,尤其是陆瑞姗脸上那种见鬼似的表情,耳边嗡嗡嗡的,心跳不止。
苏窈听闻脚步声渐近,心跳声混合着一些人的絮语,有点乱。
一只手突然搭在她肩上,轻轻包裹着她的肩头,像温暖潮水,又似重石压境冲击到她整个人都明显颤了颤。
她没忍住,仰着头往回看了一眼,正对上那双黑曜石般的双眼微垂眼睑凝向她,眼神像是波澜不惊的水面落入一颗石子,荡起一片转瞬即逝的温柔涟漪。
苏窈知道自己表情凝固的样子肯定洋溢着一种呆傻的气质,白白毁了自己刚才那翻辩论建立起的威风形象。
陆东庭很淡很淡的勾了勾唇,像是在说:不认识了?
苏窈瞬间回过神来,转过头去,并且不着痕迹的躲开了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刚才回头的瞬间余光瞥见了一道身影从门口方向进来,因为陆东庭的出现,完全搅乱了她的头绪,见到本该一堆白骨的陆冉宁出现在这里,也并未感到受冲击,话说她还去过这个女孩儿的葬礼,墓碑上的照片她至今记忆犹新,因为替她弟弟感到良心不安。
陆瑞姗此刻的表情,才堪称是见了鬼一般苍白而僵硬。
当场甚至有人看见陆冉宁的那一刻叫了出来。
而苏窈突然起身,低着头侧对着陆东庭淡声说:“位置还给你,你们谈,我先出去了。”
正文 436.也不睁开你的狗眼看看坐在这儿的是谁,是他陆东庭
苏窈脚尖都还没来得及动,手臂被人握住,温柔却有力,明明是挽留,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刚硬。
陆东庭确实觉得自己是在挽留,尤其是他看她时刻意柔和下来的神色,只是苏窈这会儿根本不爱搭理他,看也懒得多看他一眼。
苏窈现在很生气,陆东庭当然知道是为什么。
苏窈的性格他再熟悉不过,她很少会因为生气而同他歇斯底里,最擅长的莫过于冷暴力。她可以一言不发甚至可以跑得远远的,去纽约去香港,谁知道这次让她走了她又会跑去哪里。
自知理亏,陆东庭想了想,选择松开手。
“先去我办公室待一会儿,我等下来找你,嗯?”
苏窈没什么反应,陆东庭加码,靠近她耳边说:“任打任骂。”
让她离开,陆东庭一方面也出于私心,不想再让苏窈留下遭到任何类似‘作为外人没资格指手画脚’这样的刁难,更担心她听到这样的话心里郁闷,万一她心一横一不做二不休,那他找谁说去?
苏窈听到后面那四个字,想起又想笑,但是忍住了,故作冷漠的往外走去。
其实从陆东庭进监狱到现在,也不过数日,可再见到,她恍然觉得度日如年似已经历了数个春夏秋冬。
但眼下有更重要的等着他去处理,他和她的事都不得不暂且放一放。
经过陆苒宁身旁的时候,苏窈没忍住多看了她几眼,发现陆苒宁也在悄然大量她,两人目光对上,不约而同朝对方点头,权当打了个招呼。
苏窈不得不感叹,时光对有些人来说是杀猪刀,对有些人来说却是良药。
记得许久以前她见到陆苒宁,她还是个安安静静的女孩子,心里装着许多事,不太能合群。她仿佛能想起年少时候的自己,有些内向却有些叛逆。
而现在的陆苒宁早已经出落成了一个路人经过都会忍不住多看几眼的漂亮女人,披着及肩卷发,她有着二十岁出头这个年纪的满满胶原蛋白,眼睛里却盛着知世故的成熟。
陆瑞姗和汤显现在估计已经顾不上她了,所以苏窈离开得比较顺利,会议室的门刚关上,她就听见了一道清脆的巴掌声,将她都惊了一惊。
苏窈一扭头看见了待在外面讲电话的宁钦,她一愣,他怎么没进去?
刚巧宁钦挂了电话,苏窈问她怎么不进去,宁钦说:“安排一些事情,等下就要进去。”
他身旁还带了助理。
苏窈戏谑说:“准备干票大的?”
她的语气可不友善,宁钦知道她有意讽刺他,他也不生气,反倒是挑挑眉,说:“正是。”
苏窈没说话,嘴唇动了动,舌尖顶了顶上颚,呼出一口气说:“我先走了。”
宁钦点点头,转头看见她是往陆东庭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会议室里正传来陆瑞姗尖锐到沙哑的质问:“你还知道回来?你怎么不死在外边?”
宁钦恰逢这时候推门进去,听见陆苒宁不轻不重的回答,“我死在外面不就合了你的意了?我要是不回来,又怎么会知道你拿着我的股份做龌蹉事。”
——————
苏窈经过总经办的时候,往里瞧了瞧,没什么人。
这会儿开股东大会,好些人被调过去做事了,有些人去了下面部门,剩下的三两个围坐在一堆议论着什么音乐综艺节目。
年轻女职员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电脑里的视频,缠绵的女声伴着爵士风的音乐传来,苏窈觉得有那么些熟悉。
或许明日太阳西下倦鸟已归时
你将已经踏上旧时的归途
人生难得再次寻觅相知的伴侣
生命终究难舍蓝蓝的白云天
…………
苏窈记起了是哪首歌,相比原唱,显得太欢快了。
她对许多老歌都有印象,也喜欢听有年岁的歌,全赖于以前在她妈妈身旁,耳濡目染。
她靠在玻璃门边,不知不觉听完了一首。
肩膀被人轻轻碰了一下,她一转头,发现是陆东庭的女秘书,两人许久没见,寒暄了两句,秘书将她带去了办公室。
——————
陆瑞姗被陆苒宁的话气得肝疼,从陆苒宁失踪开始,她念了这个女儿那么久,现在她活生生的又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她却没有一丁点重获至宝的喜悦。
当年,陆希承出生后陆长南给了曾孙百分之二的股份,陆瑞姗闹了一场,陆长南为表公平,也给了陆苒宁百分之二,后来陆苒宁‘死’后,这些股份自然就归陆瑞姗所有。
汤显皱着眉看向陆苒宁,“苒宁,你怎么能跟你妈妈这样说话?你知不知道你……”
“知不知道我‘死’了,她有多伤心?她难道不是知道我没死么?”
陆东庭就像看一场闹剧似的,坐在苏窈刚刚起身的椅子上,还指了指表情各异的大家,“坐啊,站着干什么?”
陆苒宁别开陆瑞姗,第一个坐下了,坐在了陆东庭旁边的椅子上,就这样将跟自己面对面对峙的陆瑞姗晾在了身后。
陆瑞姗一把就要将她拽起来,“你跟我出去。”
陆苒宁被拖了起来,踉跄了一下,她站直后,不着痕迹从陆瑞姗手里抽出自己的手,理了理自己的裙子,不见丝毫狼狈,她说:“骗人的时候不是很理直气壮吗,现在慌什么?要么一不做二不休,要么就认输,别孬。”
那句‘别孬’配合着她一双美目淡淡的轻蔑,可把陆瑞姗气到五脏六腑都在冒血。
她连连点头,“好……很好!我看你今天一定是要跟我对着干了。”
“不是对着干,我只是来说点我所知道的事实,顺便,来帮忙完成外公的心愿。”
汤显见势头不太对,依旧沉着,“各位,今天可能要处理一些家务事,不太适合将会议进行下去了。”
陆东庭斜了他一眼,“适不适合你说了算?想开就开想散就散,等你坐上我这个位置,再使用这项权利。”
大意就是,也不睁开你的狗眼看看坐在这儿的是谁,是他陆东庭。
正文 437.左右那孩子都是活不了的,你却想气死你活生生的妈!
在座的人可就两相为难了。
一心拥护陆瑞姗的人想走,却不敢公然与陆东庭唱反调,中立的人见势已经有了倒戈之心,却又想再观望观望,更别提那些一心站陆东庭的几位元老了。
座下没人有动身的意思,就算想走,看了看陆东庭,也把抬起的屁股摁了回去。这让汤显也变得焦躁起来。
他根本就没想象过陆东庭会出现。
本以为的万无一失,却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错。
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有了一种大势已去的心理暗示,陆瑞姗一瞬间连表情都苍白了许多。
汤显走到陆苒宁身边,想去拉她的手。
陆苒宁神色淡淡的躲开了。
因为跟这个女儿根本没有父女感情,甚至没有相处过,她的名字从他的嘴里喊出来,都十分的生疏。
很显然,陆苒宁也不喜他的触碰,连多言都觉得是费口舌。
汤显笑了笑,尴尬的收回手,低沉的声音刻意放轻,试图跟陆苒宁谈条件,“苒宁,别不懂事。有什么事我们一起商量解决,你想要什么,爸……我跟你妈妈也会尽量满足你。”
“别拿你做生意那套跟我谈判,都是枉然。你们那儿没我想要的,我要的也用不着你们施舍。汤显,你除了给了我一般基因外,我们无非是陌生人。这个时候走亲情路线,可不靠谱。”
“那我呢?”陆瑞姗瞪着陆苒宁,像着了魔一样咬着牙,抬着下巴声音在牙齿边打转,“我问你那我呢陆苒宁?”
“你……”陆苒宁垂了垂眼睫,却没有再往下说。
而是转身看向众人,“东盛是我外公一生心血,而陆瑞姗女士并不是能管控公司的料。汤显更是居心不良,我不忍眼看着东盛走下坡路更不希望东盛以后改姓汤。相信大家私底下已经对唐先生的背景有过了解,踩着前妻上位,时机成熟便踢掉岳父抛弃发妻,鸠占鹊巢。可他不满足,打算故技重施,还没正式成为陆家女婿就已经分走东盛一半股份。我还要说的是,他们俩伪造我的死亡的事。为了那百分之二的股份,他们威胁曾帮助过我的农场主,配合他们演了一出大戏,给我立个碑安个衣冠冢就说我死了!我的母亲,口口声声说要为我出口气的好母亲,其实是为了给自己出口气,利用我的死步步为营,为的就是今天一举上位。可我母亲是个报复心与头脑不成正比的女人,她从没想过,今后汤显会为了一己私利将她置之何地。我大哥是外公精心栽培的接班人,我只希望外公的心血不会被某些外人毁了,还劳烦大家擦亮眼睛看清楚了,到底是谁带领东盛走到今天。”
“陆苒宁!”陆瑞姗被陆苒宁轻描淡写的一番话刺激的双目通红,扯着嗓子朝她咆哮,“要不是因为你,我会变成今天这样吗!”
шωш ⊕ttκΛ n ⊕c o
“这句话我也想送给你。”陆苒宁盯着陆瑞姗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当初你想方设法想拉我去打胎的时候,你就应该设身处地想一想。我挺着大肚子在外的那段日子,是外公担心给我的那笔钱不够用,让人偷偷送卡打钱给我,我才能安稳活到今天。你只觉得自己在陆家受欺负了,却从来没想过我在外面过得怎么样吧。”
“你……”陆瑞姗不敢置信,“你一直跟你外公有联系?他也告诉你我一直在找你了?他不仅不告诉我,还想还让你生下了那个杂种!左右那孩子都是活不了的,你却想气死你活生生的妈!”
陆瑞姗说着就要扑上去扇她耳光,完全已经陷入癫狂状态,她没想到自己生的种,有一天真的会想要掐死自己生的孩子。
见状,汤显扶了扶额,嘴唇抿得紧紧的,似乎已经在思考退路。
陆东庭起身即使扯开了想打陆苒宁的女人,看着她狰狞的双眼,他冷冷乜着她,“不嫌丢人你就继续闹。”
“继续闹又怎么样?你不就是等着这一天吗?陆东庭你跟你爸真是一脉相承,多管闲事,早些年他接手陆翰白那个拖油瓶的时候估计也没想到有一天会成为他亲儿子的绊脚石吧,哈哈哈!”
陆东庭顿了一晌,很快消化了陆瑞姗话里的意思,“谢谢你告知。”
陆瑞姗突然笑了一声,满是自嘲和痛恨,“你在我这儿是赢了,那你看看赢不赢得过祁向钟,那老头这辈子搞定的人比你搞定的生意还多。”
陆东庭想了想,换了个说法,“你觉得我现在为什么能站在这里?”
陆瑞姗连连点头,她知道了,“从苏窈说出我在外面的资产状况的时候,我就知道是你陆东庭在搞鬼来了!”
陆东庭随意翻了翻还摊开的文件,“这些东西,顾及着您好歹也是陆家的人,本不想拿上台面来说的……”
“呵,是啊,就等着这一刻来跟我算总账,你肚子里什么坏水我能不明白!”
“也是想提醒你回头是岸,你投资的一家电子公司正在被证监会调查,要是以后汤显把你的股份的骗到手,你就是个真正的穷光蛋了。”
“要不要我谢谢你?”陆瑞姗慢悠悠抬眼望向他。
陆东庭面不改色,“不客气。”
一个陆苒宁已经将陆瑞姗击得溃不成军,陆苒宁没有说错,她就是为自己气不过,到现在依然得了个气不过的结果。
陆瑞姗离开了,经过陆苒宁身边的时候,不带感情却又胜过任何感情的说了句,“真是恨不得没将你生下。”
陆瑞姗一走,众人面面相觑,看向汤显。
汤显也觉得陆苒宁说得没错,陆瑞姗确实是个不太聪明的女人,目光短浅,甚至比小孩儿还任性,已经举了白旗的她,俨然已经将他汤显变成了当场唯一一个身份尴尬的傻子。
果然,不能寄希望于陆瑞姗身上。
陆东庭坐会位置上,“是时候跟大家解释一下这次的事了。”
事已至此,闹剧正式落幕,但是一出又一出的大料,肯定会走漏风声,处理后续烂摊子也够陆东庭和公关部头疼的。
正文 438.紧接着陆东庭便觉得自己腰上的一寸肉被人拧起又拉又拽
438.紧接着陆东庭便觉得自己腰上的一寸肉被人拧起又拉又拽
陆东庭闲适地靠在老板椅上,看了眼站在旁边的汤显,“汤先生还有事?”
汤显扣好西装的扣子,坐回原位,笑了笑说:“我也是董事会成员,应该有与会资格。”
陆东庭哼了一声,嘴角扯了扯,眼神清冷,这声哼不轻不重,足够汤显听得到,包括那种轻蔑的意思也传达得很明显。
汤显面上带着笑,暗地里,拳头紧握。
陆东庭突然问:“汤总,听说你公司最近不景气?资金出现周转问题了?”
汤显挑了挑眉,“小问题,能解决的。”
陆东庭步步相逼,“希望你不是想用东盛去填的窟窿。”
其实大家对汤显的目的多少都心里有数,就算不明所以的傻子现在也该被点醒了。
汤显没选择,说谎没人信,只能挑了个择中的说法,“能救急的话,当然会利用手头的资源填补一下。”
他已经料到陆东庭之后会干什么了,逼他退出董事会,再逼他卖出手上的股份,他陆东庭再以低价购入。
一气呵成不沾滴血。
汤显摸了摸下巴,他现在所处形势不容乐观,可要是拼一把,应该还是能狠伤他陆东庭一把,但他也会付出同等甚至更高的代价。
陆东庭看着他深思的样子,沉黑双眸露出锐利锋芒,转头换了话题,关于这次入狱的事,还是要澄清一下,整个过程中有关法律的问题,一一都让宁钦亲自做了解答。
————————
结束后,陆东庭一行从会议室出来,法院那边还有不少后续事宜要处理,已经全权由宁钦负责。
宁钦见陆东庭出来就往自己办公室那边走,存心想让陆东庭着急忙慌,于是慢条斯理叫住他:“你说你,怎么也不送送我,你才刚出来,不应该跟我多谈谈后续的事么?”
陆东庭皱眉,想打发人走,“之后有的是时间再说。”
陆东庭说完就转身,宁钦不依不饶的说:“你现在急什么呢,自己的事还没捯饬清楚呢。”
陆东庭又折回身,已经作势要轮拳头了。
宁钦一吓,闪现都给交了出来,往后连腿几步,笑道:“误会,误会……”
陆东庭冷他一眼,宁钦见他嘴巴动了下,说的是:“快滚。”
宁钦真的乐了,骂了句“猴急”之后立刻闪人。
陆东庭回到办公室,里面果然没人了。
会议室里浪费了挺长时间,他想的是有些事一次性处理清楚,免得事后又因为这样那样的问题出现内部矛盾,先安内再除外,这帮老头,又不是省心的主,难免要多废些功夫与口舌。
陆东庭逮住从茶水间回来的秘书,问:“苏窈呢?”
见人不在了,陆东庭脸色不太好,秘书战战兢兢,“走,走了呀。”
“去哪儿了?”
“我……我没问呀。”
“什么时候走的?”
“大概一个多小时以前。”
陆东庭半晌没出声,再开口直接赶人:“出去。”
秘书小姐出了办公室委屈的鼓起嘴巴,嘤嘤嘤,好难伺候,你老婆又不是我看守的人质,她想去哪儿去哪儿,我怎么开口问呐。
陆东庭像是不信邪一样,拉开他办公室里休息间的门,果真是连根女人的长头发丝儿都没有。
陆东庭烦躁的捋了把自己的短寸。
姚现拿最近需要他签字的文件进来,有些比较重要的项目需要他亲自过目签字,之前在监狱不方便处理重要事项,便随之都搁置了下来。
陆东庭眼皮也没抬,“先放那儿。”
姚现见陆东庭浓眉紧皱,一副怨气无处泄的模样,出了个主意,“陆总,你既然想知道人去了哪儿,怎么不亲自打电话问一下?”
陆东庭一顿,抬头看向姚现,小半晌不说话,直看得人家额头冒冷汗。
“出去吧。”
陆东庭看向放在一边的手机,他一直下意识的觉得苏窈不会接电话,所以根本就没把打电话的事纳入考虑之中。
并未抱任何希望,陆东庭拨了苏窈的号码出去,漫长的嘟音之后,快要自动挂断的时候,听筒里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和早上一样,带了点儿鼻音。
“喂?”
陆东庭没回过神来,条件反射问:“去哪儿了?”
“开完会了?”苏窈不答反问。
陆东庭低声说:“嗯,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不是让你等着我?”本来最后一句话是不悦的质问,一出口也下意识的变得轻言细语了,像是在小心翼翼哄着她。
“手上扎着针,不方便陶手机。”
陆东庭这才想起自己的原始问题,“你在医院?”
————————
苏窈靠坐在门诊部的病房里输液,接了电话之后因为无聊,就一直拿着手机上网,顺便上王者荣耀领了登录奖励。
没过多少时间,病房门被人推开。
苏窈微微惊讶的看向出现在门口的陆东庭,“你飞过来的?”
东盛到这里,路况良好的情况下开车也要十几二十分钟吧,现在还是中午堵车高峰期,他半个小时就到她面前来了。
其实他给她打电话那会儿,她才刚插上吊针不到十分钟,还怕她跑了不成。
苏窈屈膝坐着,腿上盖着薄毯,右手平放在身边,左手单手拿着五点五寸的手机,别扭的点着屏幕。
陆东庭没说话,他还带着轻微的喘,转身关上了门。
苏窈见他大步流星走到床边停下,她仰着头看着他,因为生病的原因,眼睛里常常像是有水雾,晶亮黝黑。
“你板寸还挺好看的……”苏窈正想发表一下打量完他的感言,陆东庭弯腰扣着她的后脑勺就吻了下来。
苏窈背脊弓成虾米状,眨了两下眼睛,被陆东庭死死吸住,动也动不了,被动的张开双唇迎合他的急切。
唇舌纠缠,苏窈被牙齿铬到,痛意使她清醒,紧接着陆东庭便觉得自己腰上的一寸肉被人拧起又拉又拽,他‘嘶’一下,放开了苏窈。
正文 439.也不知道东庭这会儿回家去没有,家里也没个做饭的人
苏窈掐他皮肉,偏生他腰腹上肌肉紧实,她越掐越火大,干脆拧了起来。
陆东庭吃痛放开她之后,苏窈也收回了手,不动声色的往床上靠了靠,有种刻意拉开距离的嫌疑。
苏窈仍旧睁着一双眼要笑不笑的看着陆东庭紧皱后松开的五官,他也正敛着眉心凝着她。
相较于早上刚见面那时,苏窈的态度有了明显的转变,可实质也并无差别,无非是写在脸上的生气与藏在心里的怒意之差。
刚见着她那时,苏窈是来不及控制自己的情绪,现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思量,苏窈觉得自己无需着急忙慌的上前同他对峙,有些事还需从根本上解决。
陆东庭现在根本就是认识不到自己的错误。
苏窈瞄了一眼紧紧抿着唇的陆东庭,心里冷哼,臭男人!
多瞄一眼,瘦了。
再瞄一眼,不说话什么意思?
气氛突然就冷了下来。
寂静的病房里,二楼外面一颗参天大树,阳光透过枝叶在地板上投下参参差差的阴影,知了鸣夏的声音聒噪不堪,冲破了寥寥空气中的沉默。
苏窈别开了头看向窗外,他就立在床边,不远不近,淡淡的男性气息挥之不去。
陆东庭突然伸手,食指垫在苏窈下巴尖,拇指指腹从她唇上揩过,
苏窈一惊,本能的往后缩,陆东庭手上用了点力捏住她下巴,又在她唇上摩挲而过,“擦干净。”
低沉的声音透着一种让人心跳加速的磁性,苏窈当即反应过来,耳根子染上红晕,长发垂在耳边,他也看不见。
苏窈一把拍开他的手,下手‘啪’的一声又清又脆,嘴上却扬起与之不契合的淡淡笑意,“光天化日之下别耍流.氓。”
苏窈的话让他兀自挑了挑眉梢,有些显露于色的愉悦,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小臂。
陆东庭穿着一身黑色暗纹西装,脱去了外套,白色衬衫袖子卷在小臂上,长身而立,面容深刻,气质沉敛而贵胄,不说没人知道他刚从监狱出来。
只是这会儿紧实小臂露出来的浅麦色皮肤上,一片突兀的红。
苏窈也看见了,有点不好意思,下手太重了。
陆东庭却不以为意的移开目光,伸手稳住吊瓶查看了一下,“才输了三分之一,还要多长时间?”
苏窈往旁边一垂眼看到的就是他腰身,衬衫穿着似乎比以前大了些,本来是刚刚好的,合身到他一抬手,肩胛处就会有微微的紧绷感。
思及此,苏窈就抬头去看他肩膀位置,盯着那处许久,心里蒙上了一股无法驱去的沉闷。
她余光一偏,撞进他黑不见底的瞳仁里。
苏窈立马把头转开,在他看不见的方向眨了眨几下酸涩的眼眶。
“吃饭了没有?”
“吃了。”废话。
“怎么生病的?”陆东庭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苏窈发质好发量多,摸起来软软的。
苏窈却并不是很爱跟他搭腔似的,简单的一句话也带有刺他的意味,“姚现没告诉你吗?”
“你不是也没告诉他么?”陆东庭好笑。
苏窈没想到他还正大光明的回呛她。
陆东庭望着她半颗后脑勺和白皙侧脸,鼻梁秀气却挺直,鼻头有点肉却不突兀,看了她一会儿,陆东庭左右走了两步,不经意透露出他的着急。
顿下脚步,他拉过病床旁边的椅子,准备坐下来跟她好好说说话,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接起电话的时候,语气已经不复温柔,冷淡中语气还有几分戾气,仿佛对方欠债他千万,“什么事?”
宁钦一愣,猜到他估计是在苏窈那儿碰钉子了,不跟他计较,反倒笑呵呵的说:“法院这边有点事儿,赶紧过来一趟。”
陆东庭皱眉,“你处理不好?”
“需要你录口供呗,你是提供证据一方,就算那毒枭已经指证了祁靖朗,你还是需要走个程序,赶紧过来,完事了普天同庆,天下大吉。”
“非得今天?”
宁钦反问,“你哄老婆非得今天?”
陆东庭看了眼不知什么时候注视着他的苏窈,一声不吭挂了电话。
“我有点事要过去处理,我让沈劲在这儿等着,让他待会儿送你。”
苏窈问他:“你要去哪儿?”
刚才她已经从他的话里听出了端倪,那句‘你处理不好’让她心都悬了起来。
陆东庭看见她眼底来不及掩饰的担心,犹豫了一下,说:“去录口供,”怕她误会,他又补充,“作证。”
苏窈还有点稀里糊涂的,但是见他肯告诉她,也就没多问,怕耽误了时间,“哦,那你先去吧。”
苏窈输完液之后,让沈劲带她去叶棠茵那里接陆希承。
一进门就看到叶棠茵眉开眼笑的打电话,听了两句才知道对方是小姨叶霏苓。
苏窈估摸着叶棠茵应该已经知道了今天的结果,老太太看着一副不理世事的样子,可一旦她想知道什么,总是有法子的,而且陆东庭出来了,应该也知会过她一声。
苏窈过去的时候不到三点,陆希承还在午睡,婆媳二人就聊了会儿天,说起了今天的情况,也提到了陆瑞姗和汤显。
叶棠茵笑了笑,有些冷淡和了然,“陆瑞姗这个人,心高气傲争强好胜,却不大拎得清。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全凭她自己来定夺,不会管他人如何。说穿了就是脑子不大好使。她肯定是知道汤显在利用她,她估计是自信的觉得能将计就计,目的达成再反将汤显一军。却没想到半路湿了鞋。”
等陆希承醒来,叶棠茵留她吃晚饭,吃了晚饭又留她们母子过夜,这时候苏窈已经觉得有些反常。
主要是今天叶棠茵留她的时候,太过殷勤,都快使出劲儿来生拉硬拽了。
晚些的时候,苏窈和叶棠茵都坐在沙发上,陪着洗完澡的陆希承看动画片,叶棠茵装作不经意的‘呀’了一声,“也不知道东庭这会儿回家去没有,家里也没个做饭的人。”
苏窈幽幽的看了眼老太太,这样的演技,注定只能陪跑奥斯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