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这两兄弟会这么开明?李卫东心里不由得打了问号,这倒不是他多疑,而是因为他对于邹家怎么说都是个外姓,就如同他继承陆家产业一样,有人跳出来反对才算是正常。并且那还是在陆家的宗亲都已经死光的情况下,他又是以姑爷的身份出马,仍然会惹来外支的不满;而此刻面对的可是邹长龙的堂兄弟,从血缘上来说属于邹氏宗亲,为什么一点反对的意思都没有呢?
血缘和家族观念这种东西是不分地域的,对于任何一个国家的人来说都是一样,凡是宗亲嫡出,生下来就注定高人一等,而出了五服的外支或者是私生子之类,连放个屁都要陪着小心,可以说血缘的亲属直接关系着家族地位。原因只有一个,就是利益,血缘直接关系到的是财产分配,所以往往越大的家族对此也越加看重。
邹家现有的庞大产业,当然不可能全都是在邹长龙个人名下,七大姑八大姨什么的都要占有一定的股份。而邹长猛、邹长胜两兄弟作为邹氏嫡子也是正统,无论从产权还是血缘来说无疑是最有发言权也最关键的两个人,他们的言行将直接影响甚至左右其他人的态度。
本来在李卫东看来,他们肯定是不服气将家主的位子拱手让给一个外姓的,必然要煽风点火拉拢邹家亲支跟自己作对,就算最后能将他们一一摆平,费一番周折是免不了的。可是让他完全没想到的是,这两兄弟非但没有任何反对的意思,反而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姿态,这下连李卫东都觉着迷糊了,到底是这哥俩太过正直,还是哥们人品值太高,让人心甘情愿就臣服了?
张敬之对此显然也很发蒙,不过更多的是惊喜,因为一旦哥俩跟李卫东起任何正面冲突,对于刚刚经历过灾难、元气大伤的邹家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虽然邹长猛、邹长胜的态度让人有些琢磨不透,但这已经算是连日来邹家唯一一件值得庆幸的好事了。
在场的还有几个是属于家族叔公辈的,原本他们还指望着哥俩从香港回来,能帮大家伙拿个主意怎么团结起来一致对外,这时也都傻了眼,明摆着最有发言权的两个人都跟李卫东做了一路,咱还跟着掺和什么啊?得,还是消停一点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
李卫东总归是心里不托底,因为对于邹家来说一场更大的危机才刚刚开始,这个时候容不得出半点差错,谁知道这两个人表现这么反常,背地里是不是在搞什么花样?随便聊了些无关痛痒的话题,待大家刚一走,李卫东便直接拨通了侯万风的电话,问:“二叔,三叔在你身边么?让他听电话。”
侯万风不情愿的咕哝了一句:“咋的,当上姑爷了连话都懒得跟我说了啊?唉,越老越没地位了。”接着那边就传来两声低低的咳嗽,然后就是连轻侯的声音:“姑爷,我猜你就该给我打电话了。怎么样,见到邹家两兄弟了吧?”
李卫东微皱的眉头立刻舒展开了,说:“好啊三叔,果真是你搞的鬼!我从昨晚一直到现在,都在琢磨怎么才能把这哥俩摆平,可惜没想到好点子,感情姜还是老的辣,你这是轻易不出手,出手必伤人啊!”
连轻侯忍不住哈哈大笑,牵动的一阵咳嗽。李卫东连忙说:“先别急着说话,你的伤怎么样了?”
连轻侯声音听上去还有些虚,不过精神好像还不错,说:“姑爷别惦记我,老三命硬,一时半会儿的死不了,再说老爷子把我举荐给你,我总得为陆家的新姑爷出点力不是!”
李卫东笑着说:“没事就好,你老人家可要快点养好身体,好多事还等着你出谋划策呢。对了,我看邹家两兄弟也不是省油的灯,你到底是怎么把他们摆平的啊?你怎么知道我要对付他们?”
连轻侯说:“那还不简单,昨天邹家人突然休战,我一猜就是你得手了。大小姐给我打来电话,说邹长龙指定的遗产继承人是你,可惜我伤的不是时候,不能帮你去对付岳天雄那些人,只好替你打打外围了。邹长猛、邹长胜两个人是双胞胎兄弟,很为邹长龙倚重,但是有句话叫做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总觉得这两兄弟未必对他哥哥那么忠心,所以就连夜通过关系打探了一下。这一查,姑爷你猜怎么着?这哥俩在澳洲跟挪威的三家银行开了十七个户头,从他哥哥那昧了多少钱我查不出,不过肯定不会是小数目!”
“靠,原来如此!”
李卫东一拍脑门,难怪哥俩风向转的这么快,原来是给连轻侯揪住了小辫子!的确,同样是邹氏嫡亲兄弟,哥哥坐上家主的宝座,弟弟却只能眼巴巴的指望哥哥赏赐,换成是谁估计都会心里不平衡,自己只琢磨着怎么安抚这哥俩,连轻侯却是剑走偏锋,这一剑着实戳在了两兄弟的痛处!
果然是不愧是智囊,虽说连轻侯没有智力加二,可是这一招敲山震虎,不得不让人佩服的五体投地。想了想,李卫东说:“三叔,现在正是拉拢人心的节骨眼儿上,是不是也别把他们逼的太紧,让他们心里有个数就好了。不然万一惹急了,兔子还咬人呢是不?”
连轻侯呵呵一笑,说:“姑爷别担心,这次算是他们倒霉,刚刚好撞到了咱枪口上。挪威的银行咱们干涉不到,但澳洲的两家银行刚好是咱们的投资银行,邹家哥俩的资金流动我大致看了一下,频繁而且数额很大,包括一些短线投资,但基本没有什么利润增长,我怀疑他们私下洗黑钱。从昨天开始,银行那边已经冻结了他们的大部分户头,具体数目我就不说了,反正这哥俩大半的身家估计都压在里面了。所以现在他们就是咱手里的面团,姑爷你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WWW ★тт kán ★¢ Ο
“哈,真是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啊!”李卫东长长吁了口气,原本一直担心的问题,想不到解决的这么顺利。哥俩瞒着自己大哥偷偷摸摸的赚点私房钱,这勾当也不晓得干了多久才辛辛苦苦攒下的家当,当然无论如何都舍不得放弃,那就只有一条出路,抱住李卫东的大腿!
连轻侯话锋一转,说:“姑爷,其实这哥俩现在突然投靠你,还有一个原因不知你想过没有。邹家现在是个烫手的山芋,无论跟内地ZF还是对于将军,都过于敏感。邹长龙活着时,一方面有着极广的人脉,跟大陆有达成了一定程度上的默契,另一方面基金还没有曝光,将军没必要对邹家逼的太紧。而现在随着邹长龙遇害,所有矛盾一下子暴露出来,邹家表面上仍然是大家大业,其实却已经被推到了火山口上,一旦处理不慎,极可能遭到灭顶之灾!”
李卫东不禁点了点头。连轻侯说的一点都不错,事实上对于邹家来说,这才是目前最大的危机所在,政府和将军无论得罪哪一头,都将直接关系到邹家的生死存亡。
微微停顿了一下,连轻侯说:“家主的位子不是那么容易坐的,比起陆家,邹家这一次将更为凶险。邹长猛、邹长胜哥俩一点都不傻,推举你做家主,一旦惹出麻烦,那你就是替罪羊。姑爷,继承邹家产业当然是好事,可你一定要想清楚:这一仗打赢了,固然可以服众,坐稳家主的位子;如果输了,你又该何去何从,如何跟邹家人交代?”
李卫东忽然笑了,说:“三叔,你怕我会输么?不错,现在的局面是很棘手,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至少将军还不知道我为他准备了一招棋,一招他永远都想不到的好棋!”
晚上七点,邹氏宗族会议,作为原家主邹长龙遇害后的第一次家族性质的正式会议,基本上里里外外管事的以及辈分高、资格老、说话有分量的全都到齐了。
主持会议的是一个长胡子老头,年纪看上去比张敬之更古典,姓邹名书诚,今年已七十有九。邹家有个挺诡异的现象,就是整个家族普遍都是短命鬼,能活到古稀之年的屈指可数。传说这是因为邹氏立祖坟的时候看中了一块风水宝地,有双龙吞海之象,可惜以及被别人给占了。这邹家老祖宗也不是什么好鸟,直接刨了人家祖坟,占了龙脉,结果邹家固然是从此风生水起发达了,却因刨坟掘墓惹上了冤鬼缠身,从此一大家子都活不长。
当然这传说是真是假无从可考,不过邹家人基本都不长寿却是真的,像这位邹书诚,论辈分应该叫太爷,是书字辈硕果仅存的一位。好在这厮虽然年纪老了点,脑子还不算糊涂,说话也蛮老成持重的。
会议的第一个内容,当然就是宣布遗嘱,承认李卫东的继承人身份。有了邹长猛、邹长胜两兄弟的坚决拥护,再加上白天的事先通气,此时当然不会再有任何人反对。
接下来,就是商量如何处置叛徒邹长德,这厮里通外敌,害死自己兄长不说,连妻儿也不放过,自然是不杀不足以平众怒。只是到底怎么个杀法,有的说该剖心剜腹,有的说要千刀万剐才解恨,意见不统一。
邹长德也被带过来了,是用担架抬上来的,手筋脚筋都被挑断了,浑身上下满是血污。不过这厮倒也光棍的很,知道无论如何都逃不过一死,索性招了个痛快,对犯下的恶行供认不讳。倒是那些七嘴八舌喊的最起劲的人,让李卫东冷笑不已,想邹长德没栽的时候,作为家族的临时主事人,这些宗支亲干不用说也是巴不得去抱人家的大腿;如今一旦翻船,又恨不得踩上一万只脚。所谓墙倒众人推,果然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