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石二鸟
运去黄金失色,时来石也生光。
董永很相信这句话。在自己大半生中,就是处于黄金失色的时期。不论办什么事情,都是绞尽脑汁,到头来,就是东不成,西不就。
自己认准了眼下这个乱世,只要投机钻营在军队中混得个一官半职,绝对比读书强多了。
书中说,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那是穷困潦倒的文人,自我安慰和骗人的鬼话。自古以来,有几个拥bào 美人归的读书人?财大气粗的文人更是寥若晨星。
只有握着枪杆子的人,确实能混得钵满盆满,拥有妻妾成群。
董永因此折笔投军,挖空心思地巴结上司。几年的转战,除了落到几块伤疤,仍然是货真价实的士兵。
一个偶然的机会,让他进入到特工培训班,原以为是咸鱼翻身的时候到来了,没有想到仍然是求人人转身,拜佛佛闭眼。
在抓乱党的时候,他表现出大义灭亲的勇气,想创造出一鸣惊人的业绩,偏偏遇上的乱党又是那么的机智。好不容易盯死了一个乱党重量级的人物准bèi 下手,国共合zuò 了。
被五峰支队收编成入特务大队,却又落到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编外名额。
现在总算是云开日出了。他是不会投靠日本人,但是,山口和善已经给出了明确的答复:只要是通过他的情报,抓着了来榕城的领导,就会给他足够消费一生的奖赏。
老天爷也开眼了,居然让他没有花费太大精力,就将这个情报搞到手了。
董永提前离开了段氏茶庄后,表面上是按照秋实指引的路线出城了。不过片刻,又悄悄地返回榕城,并且,还买好了一只硕大的皮箱,来到宪兵大队,准bèi 提取赏金,远走高飞。
当然,他是不清楚自己已经是秋实计划中的笼中鸟,网中鱼。只是目前时机未到,没有关笼收网而已。
董永没有经lì 太大周折进入到山口和善的办公室,山口和善热情洋溢地迎接着董永,只是在瞥见董永手中那只硕大的皮箱时,脸面上掠过一幕愠怒的神色。
“你这次是立下了大功,我绝不食言。与我一起分享了胜利的喜悦后,我会给你一笔丰厚的赏金。”山口和善抖落脸面上不悦的神色,笑得很爽快。
“山口联队长是要我参加这次行动?”董永脸面上装出微笑,心中却在敲鼓。
山口和善摇着头,挥着手说:“不不不,我们的人马已经出发了,不出一会儿,你就会听到胜利的消息。现在,你去前天休息的地方去休息吧!”
董永喜出望外,差点就要跪下去,朝着山口和善高呼万岁。
与此同时,榕城的东城门外的秋实他们,也行动了起来。
秋实带领几名同志急忙赶往榕城的西城门,迎接经过榕城的领导,并且护送他们前往八仙城。
段虎办理完茶庄转让的手续,随后去八仙城会合。
李玉刚带领两名同志,继xù 导演一石二鸟的闹剧。
李玉刚将两块车牌换下,喝令掌柜和司机,将车子开往东城门的时候,掌柜此时才彻底地清楚了李玉刚他们的真实意头,不住地大呼小叫着李玉刚放过他们一条活路。
这个车牌号,就是自己昨天向山口和善报出的车牌号码。
情报是由他送出去的,当然清楚情报的内容,也清楚山口和善已经作好了部署和安排,随时准bèi 袭击此时经过东城门的,挂着这个车牌的小车。
李玉刚没有半点犹豫地冲出一拳,一下子将掌柜击倒在车内。他不想听,也不会去听掌柜的叫唤。
掌柜与司机与日寇往来密切,充当日寇走狗,残害过不少同胞的事情,李玉刚早就有所耳闻。此时没有一下子结果他的性命,完全是秋实的指示。
不击昏掌柜,他会吐露出知dào 的情报,清楚横竖是一死的司机,不会按照秋实的计划开车去日寇埋伏的地点。
一下子击毙了掌柜,司机即使在无可奈何的提前下向东城门行驶过去,难保不会节外生枝。
“这事与你无关,你只要将掌柜绕过东城门带回典当行就完事了。掌柜的与我朋友结下了梁子,我只想替朋友出了这口气。我的朋友在东城门外候着,他是要见真章的。”
李玉刚撒谎的本领算得上是炉火纯青,说出假话来比讲真话都流畅。
“是是是,一定照办,一定照办。”司机偷偷地擦拭了额头上的汗水,发动汽车的同时,说出的话语既响亮又干脆。
“委屈你一下,服下这颗药丸,会见了我的朋友,他会给你解药的。我是日寇追查的要犯,是不可能与你们同行。但是,又担心你阳奉阴违,只有出此下策。”
李玉刚唯恐司机发xiàn 了破绽,所以将话语说得很快。也没有给出半点时间,给司机有回答和反抗的余地,一手掐着司机的嘴巴,一手将一颗药丸塞进了司机的口中。
司机只能是听任李玉刚的摆布,尽管心潮疑惑,却又不敢表露出来。
司机睁了睁眼,伸了伸脖子,有些艰难地咽下了药丸。在李玉刚的号令声中,用力地踩下油门,逃命一般地向东城门外的方向冲去。
小车刚刚冲进东城门,望眼欲穿的宪兵顿时兴奋起来,根本就没有等到号令的发出,一阵密集的子弹,从不同的方位朝着小车疯狂地扫射。
司机完全是在糊里糊涂中被打得象马蜂窝一般。失去控zhì 的小车,还嚣张地向前冲出了一段距离,最后撞在城墙上,才一动不动。
宪兵们奔向瘫痪在城墙根的小车,如临大敌地举着枪支,渐渐地靠近过来。将枪口伸进窗口中,伸长脖子察看着车内的情形。
“不对,车内是典当行的掌柜。他是我们大日本帝国的朋友,怎么会是乱党的领导人?”一名日寇宪兵突然惊呼起来。
“睁开你的狗眼仔细看看,怎么会是他呢?昨天的情报就是由他传送出来的。”一名日寇士官赶上前来,边走边说道。
日寇士官拉开车门,用脚踹倒龟缩在车内的掌柜,反复打量了几次,不得不承认士兵的看到的就是事实。
“真是见了鬼,出发的时候,山口联队长再三重复的就是这个车牌号,怎么会是他坐在这里?!”几名宪兵切切私语。
“我们中计了!车牌号是刚刚换上去的,留下的痕迹上可以看得出来。”日寇士官十分恼怒地拆下车牌,在手中晃荡了几下说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向山口联队长汇报!”
山口和善已经听见了这阵子枪声,但是做梦也没有想到是这样的结果。士官冲进他的办公室的时候,他正在意气风发地向鲁雄飞炫耀自己用兵如神。
鲁雄飞是接到了秋实的通知,才装出汇报的模样,伺机铲除董永的,他心中早就有了铲除董永的方案。此时,听见了士官的汇报,心中涌起一阵子的窃喜。
山口和善的脸色在士官的汇报声中,渐渐地变成了猪肝样的颜色。火冒三丈地从士官的手中夺过车牌,重重地掼在地面上,近乎咆哮地叫嚷道:
“董永,死了死了的!死了死了的,董永!将那狼子野心的人给我抓来,我要看看他的狼心狗肺黑到什么模样!!”
董永也算得是聪明透顶的人,被日寇宪兵象是拧小鸡一样带到山口和善的办公室的时候,顿时明白过来:自己的底细早就被秋实识破了,是自己糊里糊涂地中了他们的计策,跳进了自取灭亡的陷阱。
“山口联队长,这是他们的诡计,我对你是绝对忠诚的。没有说出半点假话,假若说出半点假话,你现在就砍下我的脑袋。”董永象狗一样地爬行到山口和善的跟前,一声紧一声地说道。
山口和善此时能听信董永的话么?用力地一弹腿,董永身体被踢出几尺远近。怒不可遏地从刀架上拔出指挥刀来,两步跨到董永的跟前。
“山口联队长,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抓住那个前往八仙城的乱党领导人!不不不,我还有一个很有价值的情报gào sù 你。在你的身边,就有乱党的卧底。他们不少的情报,就是那个卧底传出去的。”
董永象是溺水而生命垂危的人,发xiàn 一要稻草,也当作是一根救命的木桩。
“卧底?你知dào 他是谁?”山口和善举起的指挥刀停在空中。董永的这个情报的确让他很感兴趣,也印证了自己的猜测。
“我我我,我会找出来的,只要你给我时间。”董永早就隐约地感觉到,秋实与宪兵队中的卧底有着秘密的接触,却不清楚此人就是坐在他身边的鲁雄飞。
“大日本皇军是你想欺骗就能欺骗的么?你也该死心了,你到底想皇军蒙受多大的损失,你才心安?!”鲁雄飞走到山口和善的跟前,说话的语气很粗重。
“死了死了的!”
董永不能说出卧底的情况,鲁雄飞不失时机的煽风点火,将山口和善低落了一些的怒火,又点燃了起来,激起无限愤nù 。指挥刀在山口和善的手中再次举起,向董永砍了下去。
董永毕竟是经过特训的特工,此时定然不会无动于衷,求生的本能驱使他一下子弹跳起来,躲过了山口和善砍劈下来的刀锋。
几名宪兵扑上前来,几把刺刀捅向董永。董永在空中翻腾起来,但是没有完全躲避过刺刀的刺杀。
“我愿为皇军效劳!”鲁雄飞一下子夺过山口和善手中的指挥刀,朝着董永的头部劈了下去。
好锋利的指挥刀,好有力度的刀法!
董永没有防范到鲁雄飞的突然出击,想躲避也不可能了。
指挥刀不偏不歪地,公平公证地将董永的脑袋砍成两半,红的血液,白的脑浆,喷洒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