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争虎斗
秋实似下山捕食的猛虎,无所顾忌地向马千里奔跑过来,此刻,根本就忽视了余梦手中的枪分秒之间就能取走他的性命。
余梦气急败坏,手中的双枪同时朝着秋实开火。子弹追随着秋实的脚步,在地面上激起一朵朵的尘埃。
余梦一枪就能击碎秋实的脑袋,的确不是危言耸听,但是连续开了几枪,却没有伤及秋实的半根毛发,完全是心存杂念。她愤恨秋实不失时机的卷入其中,但是,绝对不愿秋实成为她的枪下冤魂。
“朱秋实,再向前一步,我就打碎你的天灵盖。你不要逼我干出我不愿干的事情,你给我站住!”
余梦的提着双枪怒吼。秋实置若罔闻,奔跑的速度更快。冲到距离马千里近一尺远近的位置,忽然,一个虎跃,身子腾空飞起,扑向马千里,双臂抱着马千里的身体,拼命般向斜坡地的草丛中滚动。
潜伏在左右丛林中的吉庆堂的兄弟,狼奔狐蹿地冲出了丛林,争先恐后地向前奔走,暴风骤雨样的子弹打得秋实身边草屑纷飞。不是草丛的遮挡,不是这帮兄弟具有天底下倒数第二的射击本领。秋实和马千里的身体不是成为标准马蜂窝,绝对也是筛眼的标本。
他们射击本领是不及于余梦,但是他们心肠却比余梦仁慈,秋实如此折腾了半天,当然要给他留下一些纪念。秋实尽管滚动得极为流畅,他膀了上还是在子弹的慰问中,喷射出一线鲜红的血液。
“不要开枪,不要错杀无辜。我要的是马千里的狗命,给我包围起来,谅他是插翅难逃。”
这就是缘,这就是命。在这你死我活的决战中,余梦就是神差鬼使地发出了如此糊涂的指令。
枪声先后停息下来,吉庆堂的兄弟向四周行动,顷刻间,一个圆得不可再圆的包围圈形成了。手中托着枪支的兄弟,一面发出张狂的叫喊,一面迅速地向核心中的草丛挺进。
九死一生,显然不是事实,一生九死,那是名符其实。当然,奇迹的出现而产生的结果,就得另当别论。
之所以马千里一下车就咒骂这里是个鬼地方,可能是预测到这里就会出现一些鬼都说还清道不明的鬼事情。就是孔明兄弟在世,也会认为秋实和马千里这次是死定了的事情,偏偏就是碰上了奇迹的出现。
就在马千里几乎看清列祖列宗面孔的时刻,奇迹突现了:一阵猛烈得让天地都有些动摇的枪声,从山岗上倾泄而来,一批穿着土黄色军装的士兵,象是决堤而出的洪水,汹涌起伏地奔腾直下,势不可挡。
这是城防司令部的人马,这是孔副官带领的人马。
严肃地说,这不是玉皇老儿制造的奇迹,却是马千里正打正着的结果。
马千里是睡觉都只闭一只眼睛的爷们,对别人的生命看得轻,是他的个性,对自己生命看得重,是他的本性。他在临出发前,说是要向孔副官交待点事情,现在,就是冒犯泄露天机的罪责,也得如实地告诉你:那就是让孔副官带领着特务连的人,暗地尾随而来。
此举真不愧为是天下一字号的,正打正着的精典。
乌合之众的吉庆堂的兄弟,与这批不很正宗的国军抗衡起来,想丢掉性命,真是比丢掉一只烟蒂都容易。不是他们跑得比兔子还快,撂在遗爱湖边的绝对不是一伤一亡兄弟二人。
余梦在遗爱湖边没有遗留下爱,但确实带走了恨。幸亏是受过洋人的熏陶,确实掌握了一些打不过就跑的本领。不然,想带走恨的机会都没有。
马千里灰头垢面地从草丛中爬了出来,撒腿奔跑,不是孔副官手疾眼快地抓着了他,他定然在呼吸之间就冲进了遗爱湖。
他完全彻底彻底完全地吓傻了,遗爱湖在他的眼中就是一条宽敞平坦的道路。孔副官不是一声紧一声地叫喊着马司令,他绝对会很有礼貌地称呼孔副官是余姨娘。
傍晚时分,马司令算是彻底停住了颤抖,遗爱湖边发生的事情渐渐地在脑海中清晰起来。他不愿记起自己冲锋陷阵般奔向遗爱湖的那一幕,却不会忘记带回了一个不明身份的活口。
他要撬开这张嘴,查出那个长有狼心豹胆的余梦的帮凶。
他急忙地传下号令:连夜提审,就是挤,就是抠,也要从那个活口嘴里挖出他的主子是谁。
他不清楚这是吉庆堂的兄弟,也不相信吉庆堂有着这样坚强的兄弟。浑身骨头几乎是被打碎了,就是不开口。就在他认定这个兄弟就是不会说话的哑巴的时候,孔副官匠心独具地献了一策:用锤子慢慢地,一个一个地将活口的手指锤破,砸烂,捣成肉泥,也许能看见柳暗花明的又一村。
一点都不歌颂孔副官,他还的确是个人才,想出的办法挺管用。活口的手指头只是一根半被捣成肉泥,就积极主动地开口了。尽管声若蛟嘤,但是马千里却听得很清楚:他是吉庆堂的人。
马千里相信人将死其言亦善的古语,也肯定吉庆堂才敢干出这样的勾当。吉庆堂是榕城帮会中的霸主,只有他们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他弄不清楚任消遥敢于虎口拔牙是活得有些不舒坦,还是想给平静的生活找点乐趣。他也没有打算去搞个清楚明白。抓不着卖米的,贩糠就别想有好戏看。
清早,马千里亲自挂帅,带领一个营的人马,杀气腾腾地奔向吉庆堂,将吉庆堂围成铁桶一般。除了会找机会的苍蝇能偶尔地飞进飞出外,是动物的,不论是长了尾巴的还是没有长尾巴的,统统封锁在吉庆堂内。
马千里感到很奇怪的是,吉庆堂的人早餐是不是都吃的豹子胆,在这样的自己都感觉得有些汗毛耸立的氛围中,却没有显出太大的惊慌。
马千里只能承认这些人是吓傻了的原故。
马千里带领着一个连队的人,昂首阔步地走进了吉庆堂的大厅。刚进入大厅,他傻眼了:任逍遥和余梦正在若无其事地与人交谈。马千里顿时明白了吉庆堂的人有恃无恐的根源:他们坐在老虎的身上了,自己这头驴子,他们可能没有太大的兴趣去理睬。
这头老虎,就是省城的特派专员范统,也是蒋大哥的 肱股大臣,是个地地道道的挥手能变天,喷嚏能成雨的风云人物。
不用揣度,范统就是余梦搬来的佛祖。
马千里疑惑的是,余梦什么时候攀上了范统,自己连半点迹象都不曾发现,范统怎么会为这点鸡毛蒜皮的事情移驾榕城?他可是无事不下三宝殿的人。
马千里顿时噤若寒蝉,暗地向孔副官丢了一个眼色,孔副官带领人马悄悄地退了出去。
范统面若敷霜,眯着双眼,象是自言自语地说道:“党国正处在存亡之秋,你们不能精诚团结,却斗胆同室操戈,我很气愤,我不容忍今后再有类似情况的发生。此行,就是为了说明三件事情:其一,余梦从现在起,正式以榕城情报站长的身份,组建情报站和开展情报工作。乱党猖獗,在周边已经形成燎燃之势,情报显示,榕城显露出他们活动的迹象,务必将他们剿灭在萌芽状态。其二,榕城是齐国重臣管仲的墓地。据记载,墓内陪葬了不少价值连城的文物。盗墓贼蠢蠢欲动,随时都有盗墓可能。此事出了纰漏,马千里会是什么下场,你自己应该心中有数。最后一件事情,就是你任逍遥现在就要着手办好的事情:解散榕城大小帮会,成立榕城民团,配合马千里和余梦的工作。、、、、、、。”
范统大约说了一个多时辰,总算将要说出的话说了个钉是钉铆是铆。任逍遥和余梦是兴高采烈,马千里是叫苦不迭。他没有想到自己就是这样的倒霉,气没处撒不说,还捡了个与死人和盗贼打交道的差事。
盗墓贼是些什么人物?死人都惦记,还在乎双眼眨巴的活人?一旦消息传到他们的耳朵里,盗墓贼在没有掘开坟墓前,肯定要让他马千里先躺进坟墓里。
这个消息已经被人偷听了,只是大厅里的人都没有觉察到而已。
从马千里闯进吉庆堂大厅的那一刻起,那人就悄悄地走近大厅,将耳朵贴在大厅外的窗户上,范统所说的一切,那人听得比坐在大厅里的人都清楚和仔细。
这人是谁?
只有那人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