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再合作,那应该要提前提出来的,以便让我们有一定的时间准备善后,现在突然提出不再合作,这不是故意为难么?”
“他们之前都表示过还将继续合作的,是因为……”曾明文说到这里,就没再说下去。
我已经猜到他的意思了,这事肯定和张志被辞退有关。
这就是传统销售模式的弊端之一。
厂家生产出产品,需要找到渠道商,由他们分销出去,这本身需要利用他们的资金和分销渠道,然后他们也从中获利。这本来也是一种互利互赢的关系。但经销商本身和厂家也是有利益冲突的,经销商希望从厂家拿到更多的利益,这本身就是一种又合作又博弈的关系。
中小型的公司,经销商大多由销售系统的主管来维护,大级别的经销商,当然就要销售部门的高管来维护,在华夏这种讲究人情关系的国家,在商只言商是很难完全办到的,要想和经销商有良好的合作关系,那就得和他们有一些私人层面的接触。有些销售主管甚至和经销商称兄道弟,完全把公事转化为私人人情关系。
这样的关系看起来也倒没什么,处成朋友了嘛,自然好谈生意。但其实弊端明显。一方面是有可能销售主管有可能和经销商达成联盟,一起向公司发难,还有一种可能就是销售主管得罪了经销商,私人间关系不好,直接影响到公事层面的合作。
现在看来,这属于第一种,张志和这些经销商处了多年,自然关系很好,现在张志离职,他们就联合起来给张志助阵。向公司发难。也或者说是向我发难。
“好了,我知道了,你把那些提出不再合作的经销商名单给我。我看看再说。”我说。
“好的,袁总,如果这些经销商真的不做了,按做经销协议,我们还得给他们清理库存,据我所知,下半年整体销量不好,他们的库存都非常的大,如果现在要清理这些库存,对我们来说又是一个沉重的负担。因为我们本身也有大量的库存积压。”曾明文说。
华夏的服装行业库存巨大这是业内人士都知道的事,据说按现在的库存,就算五年不再生产衣服,也还是够全国人民穿。
这个数据的真实性到底如何我们不去考证,但从这一点也能看得出来整个服装行业的巨大压力。
就美如星辰来说,也还在去库存的奋战当中。如果现在还要负责处理几大经销商的库存,那我们将会陷入非常艰难的处境。这些情况经销商们肯定也是心知肚明,所以才会如此放肆向公司施压。
真没想到我上任后会这么不顺,麻烦事是接二连三的来,刚刚摆平了内部的抵触情绪,外部的难题马上就又来了。而且这一次的事明显更加棘手。
内部的工作人不管怎么说,他只要还想在这里工作,那就还得受我管,再怎么也闹不上天去。闹完后他还是我的手下。怎么也好处理一些。但经销商就不一样了,那是平起平坐的平等合作关系。根本没法强力压制,更何况现在主动权在人家手里。
我坐在新布置好的属于我自己的办公室里,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看着曾明文给我的那些经销商的联系方式,拿起桌上的电话打了过去,我只是表明了身份,说我是美如星辰销售二部的新任总监袁小暖,人家直接说了句不认识就把电话挂了。
完全的轻视,那挂电话的速度就已经说明人家根本不把我当回事。
想想也是,人家凭什么要把我当回事?我一个新人,把人家以前的老总监给干下去了,自己爬了上来,不管是在公司还是业界都是彻底的新人,学历一般,资历没有,就一个大菜鸟,人家要是给我面子,那反而奇怪了。
这该如何是好?我陷入苦思之中。
如果这些经销商真的都不做了,那二部的销售业绩肯定会下降,安明和魏松或许不会怪我,但公司的其他人会怎么想?肯定会认为是安明错误用人,把我这个菜鸟给扶上来,结果我成了阿斗,让本来就处境尴尬的销售二部更加举步维艰。
我自然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其他利益方面的事我可以不管,我至少不能让安明对我太过失望。如果我接受销售二部后整个传统业务部份就变成了一个烂摊子,那我在安明面前会更加自卑,我会认为自己是一个废物。我刚刚建立起来的那一丁点的自信也会消失殆尽。
我首先想到是像之前那样的方法,一个一个地去拜访那引起经销商,但好像又不太现实,因为这些经销商都不买我的帐,而且分布在全国各地。我就算飞来飞去地拜访,那也需要花很多的时间,更何况我到了他们在的地方,人家还不一定肯见我。
这个方法太慢,而且有效的可能性太小,行不通。
最好的方法那当然是让他们到温城公司总部来商谈,但这显然做不到,这些人现在闹着说不做了,当然不可能你让他来他就来。所以这方法更加难办。
我仔细地研究了这些个闹事的经销商的相关材料,发现他们都是被收购的制衣厂的老客户。
这些人起步很早,在别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他们就开始做服装,后来国家的经济腾飞,消费能力急速增长,他们也享受了国家经济发展带来的红利,都赚到了钱。
后来市场饱和,竞争越来越剧烈,互联网时代的呼啸而至,他们并没有从原来的模式中及时转型,所以他们现在大多都过得不太好。只是仗着以前的底子厚,还能勉强支撑而已。
也就是说,他们其实也没有那么多骄傲的本钱,如果不和公司合作,那他们也还得重头再来,对于那些年过半百以上的商人来说,从头再来对他们来说是有恐惧的,所以我想,他们恐怕也只是闹一闹,并不是真想不再和公司合作。
至于他们为什么要闹,那恐怕也不仅仅是因为和张志的交情深厚,恐怕还有其他的一些什么原因,但凡和商人扯上关系的事,绝大多数的原因都是因为利益。
想到这里,我心里就没有那么惶恐了。
我开始从公司其他部门调阅和这几个经销商相关数据来分析,然后发现这几个经销商每年完成的销售额确实不少,但是公司给他们市场开始的补贴也是惊人的。在传统渠道日益没落的情况下,那些补贴不但没有减少,而是逐年增加,而这一切都是前总监张志负责的。
我心里大概已经有底,于是把曾明文叫到了我的办公室。
在销售二部里,曾明文是资历最老的销售主管,也是我第一个接触的老员工,现在我和他也走得最近。是我最值得信任的一个下属。
“你知道这些经销商为什么要向公司发难对不对?”我直接问。
曾明文脸上有些犹豫,说他不知道。
“你这么资深的老销售了,和经销商之间的那些猫腻新人们可以不知道,你这样的老江湖不可能不知道。你不愿意说,是因为担心得罪那些经销商?”我说。
“袁总你不是自己都知道了嘛,那还问我干嘛,有些事都是高层处理,我们下面的人都只是负责执行,其实也挺为难的。”曾明文说。
曾明文的回答让我更加确定了我的判断是对的。
“既然你不说,那我来说吧,张志负责销售二部这么多年,和这些经销商形成了铁的关系,表面上他是公司的员工,但其实暗地里他成了这些经销商的利益代言人。他以开发市场为名,不断地将很多的资源从公司要出来给这些经销商,然后经销商分一部份利益给他。那些向公司申请的营销补贴,其实并没真正用开促销和其他的市场开发行为,那些资源,都落进了经销商和张志的口袋里,他们狼狈为奸谋取利益,最后买单的是公司。那个被收购的制衣厂,就是被他们这样里应外合给吃垮的吧?”
曾明文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我很奇怪,既然知道张志有这些行为,为什么你们不向公司举报?难道他也给你们分了利益,堵住了你们的嘴?”我提高了声音。
“张志平时对下面的人确实不错,经常带出去吃吃喝喝,过年过节公司发发礼品,他自己还掏腰包给下属发一份,这年头得了利益,自然没人坑声。所以公司查过几次,什么也没有查出来。”曾明文说。
“看来张志还是挺好厉害的,笼络了你们这么一大群人为他保密,但你们想过没有,他这样做,只会让公司利益受损,公司发展不好,你们收取他的那点小恩小惠又能有什么意义?每月工资就那么点儿?收点小钱就能养家糊口了?就能改善生活了?”我怒道。
“所以我们都知道错了,只是我们又能怎样?当时公司高层都不敢动张志,我们要在他的手下讨口饭吃,虽然收取小利没多少意义,但有总比没有的强,他贪的是公家的钱,大家当然也就当不知道。”曾明文说。
“所以现在如果我要和这些经销商搞好关系,那就得按照以前的潜规则,给他们大量的补贴,然后让他们也分一些利益给我,这样合起伙来掏公司的钱花?”我问。
“我相信袁总不会这样做。”曾明文说。
“但你也认为如果不这样做,我就解决不了这个问题,是不是?”我说。
“这我不知道,我当然希望我袁总能够打破这些潜规则,这样并不利于公司的发展,但是如果不向他们妥协,我们就要面临处理他们巨大的库存,这对我们来说太难了。现在整个行业不景气,大家都在苦撑着渡过困难期。”
“我才不会向他们妥协,我绝对不会做那样的事。现在你帮我做一件事,帮我约张志见面。”我说。
曾明文以为自己听错了,愣愣地看着我。
“你没听错,我要和他见个面。地点随便他约。你只要替我传信就行。”
“张志他就等着袁总去求他出面解决这件事呢,如果现在找他,那就真正中了他的计了。”曾明文说。
“这怎么可能,他只是公司的一员弃将,公司的事,又怎么会可会找他一个被开除的人帮忙
,我找他,是要向他追责的。至于我怎么处理,你不用管,你只要给我把消息给他就行了。”
“好,我一定办到。”曾明文说。
——
当天晚上我加班到晚上八点,将该准备的材料都准备了一份,又让一线的销售人员提供了一些张志和那些经销商勾结的证据。
再把这些东西都影印了几份,明天一早,我就会让下面的人将这些东西给那些个闹事的经销商每人寄去一份。
经销合同中写得很明确,在双方合作期间,如果其中一方向另一方的工作人员有行贿或者其他违规行为,那将要赔偿违约金,如果是经销商那边违规,我们不但可以不处理他们的库存在,而且还可以扣除他们交到公司的经销保证金。
也幸亏我把那些枯燥的经销合同反复读了几遍,终于才发现有这样的条款,不然我真是把这些老奸巨滑的经销商没辙了。
我用钥匙打开门,看到沙发上坐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长得漂亮极了,留着很洋气的短发,身上的衣服也是潮到爆。看到我开门进来,她将眼光从电视上转过来,直盯着我看。
眼睛又圆又大,真是漂亮极了。这小孩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没有那么羞涩和稚气,完全就是一个小大人的样子,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戒备。
不夸张地说,我从来没见过哪一个小孩子有这么成熟的眼神。那种戒备完全就写在眼睛里,让人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不用说,这孩子肯定就是安明的女儿琪琪了。
要是一般的孩子,看到有人进来了,那肯定会呼唤大人,说爸爸有人来了什么的,但她不,她就这样盯着我看。我猜测她知道我是谁。安明肯定已经有跟她提过我。
我总不能也跟着她对视,只好先打招呼,“你就是琪琪吧,你好啊,欢迎你来。”
小女孩忽然张口就说了一段英语,我虽然大学时英语也勉强过了级,但口语着实不怎么的,而且这么多年没用,我当时愣是没听明白她在说什么。
“你不会英语?你听不懂?”这一次她换成了国语。她的国语口音很怪,绝对不是温城的口音,至于是哪里的口音,我听不出来。
我惊叹于这孩子的聪明,竟然一下子看透了我。
“你语速太快,所以我没听明白,不好意思。”我微笑着说。
我真是羞得无地自容,没想到让这么一个小女孩的两句英语难住了,老天啊,还让不让人活了?我真的是应该要加强学习了,我落后于这个社会真是太多了!
于是她又说了一遍,我赶紧竖起耳朵认真地听着,我巴不得下个翻译软件在耳朵里装上,把她说的每一个单字都听清楚。
还好,这一次我听明白了,她的说的意思是,这里是我爸爸的家,应该是我欢迎你才对。
这听不懂吃惊,听懂了更吃惊。小小的孩子,竟然在那么快的时间里就想到了反击我的话,而且反击得如此到位,真是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她说的的确是在理,这里是安明的家,她是安明的女儿,而我是什么?最多算个女朋友,所以这里她才是主人,我是外人,自然是她欢迎我才对。
我正愣住的时候,安明听到我和小女孩的对话声音,系着围腰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你回来了?这是琪琪,琪琪……”
“我不会叫她妈妈的。”小女孩果断出言打断了安明的话。
安明应该也不至于会在第一次见面就让琪琪叫我妈妈,从我内心里来讲,我有自己的女儿,也并不希望她叫我妈妈,但她这么突然地一句话,还是硬生生地将我和她的距离拉了开来。气氛瞬间就没有那么友好和谐了。
或许你会说,你和一个小孩子较什么劲?几岁大的孩子,她懂什么?可是我当时的确是觉得背心发凉,就是因为她还小,所以才让我吃惊,她这么小就对我有如此激烈的抵触情绪,要是长大了以后,那还不得举着菜刀将我从她家里赶出去?
安明也变了脸色,“琪琪,你这样很不礼貌!打断大人说话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我不希望这样的情况出现第二次!”
小女孩显然很怕安明,安明一发话,她马上就不说话了,但却没有退缩的样子,眼睛还是冷冷地看着我。
我想说其实小孩子表现出来的不善意,也是很惊人的。也会让人心里非常的不舒服。因为小孩子一但知道对你不善意,那就已经说明她有了清楚的意识。
和大人如果有分歧,那还可以和她理论。但面对的是一个小孩子,那你就只能让着她,根本没有其他的办法。
我勉强笑了笑,“琪琪很聪明,我叫袁小暖,你可以叫我小暖阿姨。”
因为有安明在场,她并不敢怎么反对,但我从她漂亮的大眼睛里看出了不屑。
“快叫阿姨!”安明提高了声音。
“阿姨好。”小姑娘勉为其难地叫了一声。
“你好,我早就知道你叫琪琪,我们可以做朋友。”我讨好地说。
她又不说话了,看得出来她对我要和她做朋友这个主意完全不买账。
我跟着安明进了厨房,看到他做了五个菜。正忙着弄汤。
“你应该提前告诉我说她会来,我也好给她准备份礼物,毕竟这是第一次见面。”我责怪安明说。
“没事,她希望有的我们都给她买了,也确实不差什么。你忙到现在,肯定是累坏了,哪里还有精力去给她挑礼物,而且这孩子很倔,大人作主给她买的东西,她是不接受的,非要她自己挑的她才会满意。都是我给她惯坏了。”安明说。
“她的确是很倔强,坦白说她给了我一些压力,我感觉她不喜欢我。”我也实话实说。
“她对陌生人一向戒备,她是苦命的孩子,经历了太多的事,所以很戒备,你不要太介意,慢慢相处后,她就会喜欢你的,因为你是一个善良的人。”
安明的话又让我不禁浮想联翩,心想这么一个小女孩,怎么会是一个经历过很多事的人?这完全说不过去啊。安明说这不是他的亲生孩子,那这么小的孩子,为什么不跟着自己的爸爸妈妈,却要跟着安明?难道她的爸爸妈妈都不在了?
虽然心里这样想,但我嘴上不敢说出来。
对于小姑娘的事,安明似乎不愿意地多地提及,所以我也不好去追问。我如果去追问,那反而显得我好像容不下小姑娘似的。我现在的身份其实已经接近于后妈,后妈这个角色在大多数的影视剧里那都是虐待儿童的反面形象。我也真是很避讳这个角色,生怕自己言行不妥,也成为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的后妈。
“怎么不说话?她惹你生气了吗?我会好好和她谈谈的,我会告诉她,你是一个善良的阿姨,你会对她很好的。”
“你觉得我会吗?”我反问。
“当然。”安明很笃定地回答,“你这个人懦弱,还有些不求上进,但你内心善良。都说聪明那是天分,但善良才是选择。善良比聪明能干更为可贵。”
“这只是你大人的理解,小孩子可不一定这么想,不过我会努力让琪琪接受我的。”我说。
“谢谢你,小暖。”安明说。
其实我心里在想,你也不必谢我,如果我们真的能在一起,以后我把我的女儿接过来,你也能待她好就行。但这话依然是不能说出口,只能在心里说说而已。
“好了,咱们就不用说这些客气话了。我帮你来端菜吧。”
“你不用管了,你去换衣服洗手吧,马上开饭了,已经很晚了,再晚就变成吃宵夜了。”安明推开我说。
晚饭正式开始,我也确实是饿了。我给琪琪夹了块排骨,她轻声说谢谢,然后也给我夹了一块,我竟然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忽然觉得,那些电视剧里黑后妈真是太道德了,我想说当后妈的压力其实比当亲妈还要大,你对孩子好,她不一定领情,你要是对她不好,那你就是罪该万死。
琪琪吃饭倒是很安静,而且吃相非常的文雅。小孩子端坐着,手里在捧着碗,慢慢地吃着,不发出一丁点的声音,从坐相和吃相来看,都是极为有教养的孩子。只是看我的眼神还是很冷。
我觉得气氛太僵,于是主动问她:“琪琪,你的全名叫什么?你有没有上学?”
“我的全名就叫安琪琪,我没有上学。”她答得很干脆。
“哦,也对,你还小,不过好像也可以上幼儿园了哦。”我说。
“爸爸不让上。”安琪琪忽然说。
这又是出乎了我的预料。现在的孩子比较聪明,身边的同事的孩子也就是三岁左右就送到幼儿园去了,安琪琪看起来应该是有四五岁了,吐字那么清楚,思维也那么灵活,我以为是上了两年以上的幼儿园了,可没想到她竟然没上过!更要命的是,她竟然说是安明不让上的!
我心里自然是不相信,于是看向了安明。
“她说的没错,是我不让她去上幼儿园的,当然有其他的原因,但她有受到良好的救育,罗怡每周都会给她上课。并不比其他去上幼儿园的孩子素质差。”安明说。
他明显不准备解释这件事,为什么不让孩子去上幼儿园,他完全不提,只是说孩子得到了好的教育,所以不用去上幼儿园。
但只要有点基本常识的人都知道,孩子上幼儿园不仅是为了学知识,更重要的是培养孩子的独立性,还有就是学会与人相处。所以,如果不是没有特别的理由,大多数的家长还是愿意将自己的孩子送去幼儿园。
当着安琪琪的面我也不好多说什么,我总不能说你这不让孩子去上幼儿园是错误的。于是大家又变得沉默起来。
“你有孩子吗?”安琪琪却突然问我。这真是一个让人紧张的问题,我搞不清楚她问这个问题的目的,但看起来我得如实回答才行,不然安明肯定会说我说谎话骗他女儿。
“有的,她也是女孩,还很小。
”
“你不要她了?为什么?”安琪琪忽然情绪激动地看着我。
我赶紧否认,“我没有不要她,我心里一直想着她的。”
——
“那你为什么不在她的身边?你为什么自己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你明明就是不要她了!”安琪琪大声说。
“琪琪,不许这样跟阿姨说话!”安明喝道。
小姑娘果然就不说话了,但眼睛里却是蓄满了泪水。一副很委屈的样子。
这让我很震惊,没想到说的是我的孩子,她却如此伤心。我猜想,她妈妈肯定也是不要她了,所以说到这个话题,小小的她如此敏感。
我看着安琪琪那委屈的样子,觉得也有点心疼,赶紧说没事,让安明不要呵斥她。
我甚至认为我有必要向这小孩子解释一下我为什么不在孩子的身边,因为我不想在她心里留下一个不要自己孩子的恶毒形象。
“大人间很多事小孩子无法理解,以后你就会明白的,但我非常的想和我的孩子在一起,只是暂时没有办法,我非常的爱她,时时刻刻都在想着她,请你相信我,好不好?”我看着琪琪。
她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我看,一脸的怀疑,但她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我竟然有一种得到宽恕的感觉,那一刻恍惚在我面前说话的人就是我的女儿棉棉,好像她亲口原谅了我这个妈妈的不称职。在看到琪琪点头的那一刻,我非常的想哭。
吃过饭后,我一直坚持去涮碗,我不想让琪琪以为我是一个懒女人,什么事都是他爸爸在做,我不想她用那样的眼光看我。
这时琪琪竟然也到厨房来了,我心里一下子就有些紧张起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紧张,或许是这个小孩子太聪明,她随时会有一些震撼性的问题丢出来,让我猝不及防无法应付。
“琪琪,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讲吗?你放心,不管你讲什么,我都不会告诉你爸爸。”我柔声说。
琪琪站在旁边,就那样看着我。似乎在猜测我到底有几分诚意。
“你会和我爸爸结婚吗?”她的问题果然都是重磅型,而且非常尖锐的。
我只能笑了笑,说或许会吧。
“那到底是会还是不会?”她盯着我说。
“我希望会。那你希望我和你爸爸结婚吗?”我反问。
她果断摇头,没有一点的犹豫,虽然我猜到了她的否定态度,但我的心还是剧烈地往下沉了一下。
“为什么?你不喜欢我?”我问。
她点了点头,但很快又摇了摇头。这应该是表明了内心的一种矛盾。
“让我来猜猜,你并不是很讨厌我,但你也不想让我和你爸爸结婚,因为你认为我一但和你爸爸结婚了,我就会夺走他对你的爱。是这样吗?”我问。
这一次她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这就不是心里在矛盾了,而是一种不信任我的表现,所以她不想太过表明态度,这是对我在戒备。但她毕竟是小孩子,就算是她不答应,我也猜到了她就是这个意思。
于是我接着说道:“你放心,就算我和你爸爸结婚了,他对你的爱也不会减少,相反会增加,因为他对你的爱,会加上我的一份。我向你保证。”
“真的吗?”她的大眼睛里竟然有了泪光。
“当然是的真的,我会用行动来证明。”我说。
“我希望我和你的女儿能成为朋友。”
这话真是给了我莫大的鼓励,这说明我取得了她的信任。
“不仅是朋友,我希望你们能像亲姐妹一样相亲相爱。”我说。
这一次她没有表态,或许是她不认同,也或许她没有过姐妹,所以她对这个概念很陌生,并不知道像亲姐妹一样相亲相爱是怎样的一种体验。
涮完碗后,我帮琪琪洗了澡,然后服侍她睡下。她和我约定,改天一定要听她弹一首曲子。我说好,然后她说她要睡觉了,让我离开她的房间。
我以为我会要哄她很久她才会入睡,没想到她竟然如此独立,竟然自己入睡。
真是让我惊讶,心里又有些疼惜,这么独立的孩子,恐怕也是因为从小没有妈妈疼爱的结果,这和我的棉棉差不多,都是可怜的孩子。
再联想到五岁的孩子能够弹出曲子,又觉得很不可思议,四五岁的孩子学钢琴的不在少数,但大多数都只是练习一下手型什么的,真能流畅地弹出曲子的,我至今还没有见识过。如果琪琪真的能,那这孩子真是前途不可限量。
我洗完澡后回到卧室,安明正躺在床上接电话。“她挺乖的,完全适应,你放心好了。”
看样子是在和人说琪琪的事,我并不想监听他和别人打电话,想先退出去等他打完,但他作手势示意我说留下。然后他和对方说了晚安后就挂了电话。
“是罗怡打来的,她问琪琪在这里是否习惯。”安明大大方方地承认。
我眼前浮现出混血美女那天火辣的身材和漂亮的面容来,心里有些小酸,那个女人不但长得漂亮,而且也是留洋海归,感觉我不管从哪方面和她比,都逊了很多,好像完全不是一个级别,这让我心里很没底。可能这也是因为不自信,不过自信往往是需要实力来支撑的,没有实力的自信,那就是自大了,像我这样的和罗怡一比,基本上就是属于没有实力可言的,自然心里没底。
安明似乎看出了我的不快。“罗怡一直负责教琪琪,不但教文化知识,也教钢琴和其他方面。她有很深的音乐造诣,由她来当琪琪的辅导老师,比去上幼儿园更让我放心。你不用多想。”
我赶紧摇头,“我没多想。”
“琪琪从小缺失母爱,身边有个女子照料,对她的成长也会好,罗怡认了她作干女儿,这样她们更亲一些,也方便交流,所以琪琪叫她妈妈。本来是干妈,但琪琪喜欢直接叫妈妈,这恐怕也是因为太渴望母爱的原因,希望你能理解。”安明又补充说。
“琪琪到底是谁的孩子,她的妈妈到底去哪了?为什么不让她去幼儿园?孩子在幼儿园本身也能锻炼到其独立性,而且和其他的孩子在一起,也可以学会与人相处什么的,在幼儿园能学到的东西,在家里未必能学到。”
我还是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疑惑。我真的是很好奇,也或许不是好奇那么简单,我心里其实还是怀疑她就是安明和某个女人的孩子。
“对于琪琪的身世,我现在真的不能告诉你,我不是不信任你,只是有些事情,你不知道会更好。其实我可以随便编一个故事来忽悠你,比如说琪琪是我在街上捡到,或者是我从孤儿园领养的,但我不想骗你,琪琪的确是我一个朋友的女儿,而且是非常重要的朋友,所以琪琪对我很重要,非常的重要。”
我只能点头,“没头系,你可以不说的,我能看得出你很爱琪琪,请你相信,我也会像对自己的亲女儿一样去对待她。”
“这一点我绝对相信。”安明伸手搂过我,让我靠在他的身上。“琪琪睡着了?”
“这孩子很独立,自己说要睡觉了。让我离开。”我说。
“她一直都这样,有时看到她太过懂事,反而让人心疼。孩子都应该是天真无邪的,那样才能无忧无虑快快乐乐,如果太早懂得了世间冷暖,反而不会过得太开心。”
我严重同意,“是啊,太懂事了,就不像个孩子了,就像个大人了,就会忧心大人才会忧心的事,你猜她问我什么了?她问我会不会和你结婚。”
我承认这里我耍了一点小心机,我就是想借琪琪的这个问题,看安明如何回答。
“你应该自信地回答,会的。”安明说。
“我说或许会。”我说。
“不用或许,我们一定结婚,但恐怕得过一阵再说,如果你马上离婚就马上结婚了,那外界会对你有不好的猜测。”安明说。
我倒也明白他说的意思,的确也是这样,如果我刚刚离婚就马上结婚,人家肯定会说我是早就预谋好的。
“你可不要误认为我是在向你逼婚啊,我没那意思。”我有些心虚地说。
安明搂过我,“咱们不说这些,办正事要紧。”
说着一只手圈着我的腰,一只手搂过我的脖子,嘴含住了我的嘴,舌头像毒舌一样凌厉攻入。
我本来是想和他谈谈经销商的事,没想到他直接就奔这件事上来了,而且很急切的样子。也就只好配合着他。
他的吻沉重而剧烈,经常会吻到我有点缺氧心闷。再加上他不老实的手上下摸索,我很快就被他弄得晕晕的了。
强烈的愉悦让我有些想叫出声,但又担心被隔壁的孩子听到,那就不好了,只好压抑地闷哼了几声。
可能是很久没有的原因,安明动作力道强势。我如小船在大海中一样,被他送上一个又一个的浪尖。
他粘湿的身体紧贴着我,我迷迷糊糊地享受着他给我带来的欢愉。、
打扫完战场之后,我起来吞下药片,困意袭来,想睡觉了,但安明却精神得很,说要不咱再来第二战役?
我果断拒绝,说还是节制些好了。他说他一点也不困,加上时间还早,让我陪他聊聊天,不做也行,亲亲嘴什么的也不错。
他现在的这状态,果然又处于我熟悉的痞子状态,说话和做事都没个正经,一副市井混混的德性。
“你别胡闹了,咱们聊聊公事吧,你知道吗,有几个经销商提出不和我们合作了。”我说。
“唉,谁在床上聊公司呢,床上时间那是纯私人时间,聊公事那真是不合适,还是不要了。”安明说。
“是你说睡不着,咱们聊聊正事也是应该的,你这个董事长平时都不去公司,难道不想知道公司的状况吗?这是一个称职的董事长应该有的态度吗?”我掐了他的腿一下。
他哎哟一声,伸手捏向了我的前胸:“想打架是不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