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全城都在关注早8点准时开始的苏氏新闻发布会,城郊,方悦私家医院,秦市长低调前来。
苏熠晨靠坐在床上,结束了与儿子视频电话,向来到不久的舅舅看去。
秦海渊坐在靠墙摆放的沙发中央,指尖夹着一根老牌子的香烟,袅袅青烟浮腾,为他晦暗的表情笼上一层迷雾。
来意,对话,有关季薇,有关大清洗,还有他们的态度……
无非这些内容而已。
苏熠晨俊容上的亲切褪去少许,眸色流转得越发沉缓深谙,“这周您的秘书来过好几次,我这边没什么大问题,放心吧。”
话听来暖心,实则已有委婉的推拒之意。
不管接下来您说什么,我都不是很想听。
外甥的弦外之音,秦海渊是听懂了的。
若能够,真的不是很愿意和外甥单独打交道。
沉寂了片刻,他努力组织出缓和的语言,说道:“你外公素来固执,这些年尤甚。他的话不一定对,甚至会强人所难,但他年纪大了,禁不住直面的冲撞。很多时候我和你妈妈也只能顺着他的意思来,私下里,该怎么样,还是什么样。做儿孙的,不就指望着老人家身心健康,多活几年么。”
尽孝这回事,说难也不难。
秦家老先生到了岁数,得顺毛摸。
若不然,血压突然升上来,再爆两根血管,全家人的心都得跟着七上八下。
苏熠晨完全理解,“我尊重外公的一切决定,但非要我接受,那就另当别论了。”
秦海渊无奈的叹息了一声,继续道:“他不喜欢季薇,一来是因为她的家世;二来,姐夫早年的身家不清白,我想你也没忘记小时候那段日子,居无定所都是小事,动辄枪林弹雨,稍有差池就是一条人命,当时能在大清洗中保下姐夫,花尽秦家所有的人脉,家财也散去近半!”
不可否认,秦家元气大伤!
秦德平就秦海兰一个女儿,哪儿可能眼睁睁看着她跌进深渊,跌得粉身碎骨!
“自然,钱是能够再赚的。”能用钱解决的问题,真不是问题!
秦海渊参与了大清洗,知道太多不能外泄的秘密。
“最开始你外公也觉得,不过是发生在一座城里的小争小斗而已。领导人无能就换!铲除作乱的黑帮,逮捕违法的商人,讲求证据,那就去找证据!可是大清洗展开后,越来越多的内幕被挖出,牵连波及的范围远不限于t市,直至震惊上峰,他是真的怕了!所以在对待季薇的问题上,难免激进。”
过了那么多年,秦德平心情不好的时候还会不顾形象的破口大骂苏世勋,在外人面前,毫不遮掩的说:我这女婿没什么本事,这辈子最大的贡献就是给我带来个能继承家业的外孙!
他对苏熠晨抱有高于家族任何人的期望,苏世勋都没能够让他完全接受,季薇更不要消想!
现如今,b市来的专案小组从季泽轩的案子开始重查大清洗,接连两个月,市局配合展开缉拿逮捕工作,不少名人罪名确凿,举国震惊!
旧案未了,新的案子一桩接着一桩,t市处处危机四伏,这样的情况下,秦德平更不可能对季薇有任何好感。
哪怕她从未受过季家的恩惠,没有沾染季家人身上的半点恶习,哪怕她能对苏熠晨的事业给与最大的帮助,为他生儿育女!
可是之余秦德平,对她厌恶的理由早就充分。
说到这儿,秦海渊抛出底牌,对外甥推心置腹道:“不是要你和她离婚,更不是一辈子不见。至少眼下……别再去管那些繁琐的案件细节,查案的事情交给警方就好了。先把季薇送到国外,或者根本不用那么远,d城就行,烙诚可以与她在一起。等案子结了,你外公安心回y国,再把她们母子接回来,这对你们来说并没有影响,我相信只要你一句话,她肯定会答应。”
他专诚来这一趟,目的明确,说动了外甥,接下来所有的事都会变得很好办!
“听舅舅话里的意思,事情是只要季薇离开,就能变得简单化的么?”苏熠晨冷峻笑了,眼色里含着压迫。
秦海渊坚持,“只暂时离开。”
“因为她姓季?还是单纯的因为外公不能容忍她?”说及此,苏熠晨态度变得强硬,“把我的妻儿送走,最多让不久后到来的外公心情舒畅些,对这座城的局势并不能起到任何缓解作用。于公,季薇是我最信任的左膀右臂,于私,她是我不可或缺的太太,重要的人当然要放在身边,最好每天时时都能看着才安心。就算外公要来,他不想看到季薇,那么我保证,他绝对看不到。”
有‘护妻狂魔’之称的小苏先生也不是真的愿意在这样的情况下,把季薇置于老爷子的面前,任由他嫌弃个够。
……
巧了,今天聂靳云和顾娇也来探病。
刚走进客厅,就听见里头静心养伤的苏公子字清意朗的对市长大人放狠话。
五分钟后,秦海渊黑着脸走出来,与外面二人做了个无意义的对视,长吁短叹的离开。
某云连忙钻进病房,锃亮的眼睛闪烁着八卦的光,“什么个情况?老爷子终于要现身了?”
病床上,苏熠晨气色依然凌厉,思索说道:“早晚是要来的,不过……”
“不过?”聂靳云一屁股把床头那张‘狐狸专座’的单人沙发霸占,腿一翘,顺手捞起一串洗干净的葡萄,往嘴里扔。
那是来得不唐突,病探得更不拘束!
和他比起来,随后走近病房的顾娇就显得正常许多。
先礼貌的把果篮放在茶几上,对苏公子真诚的祝了句‘早日康复’,而后找花瓶插鲜花去。
这才是探病的正确打开方式!
苏熠晨再移眸看聂靳云,没来得及轻叹摇头表以心情,某云还不耐烦了,用脚踢了下床沿,蹙着眉头催促问:“快说啊,不过什么?”
苏公子倍儿有气质的拒绝,“忽然我就不想说了。”
探手抢过他手里那半串葡萄,一粒粒往嘴里送。
不过……
舅舅和外公到底隐瞒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