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民洁想不到一向温顺的向晚会开口骂人,一时间竟愣在那里,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对付她,沈民浩已经黑着脸强硬地把她推出了监护室。她从他的手臂的力量和扭曲的面部表情判断出,如果她再有只言片语不利于向晚,她这个弟弟就要不管她是姐姐了。
沈民浩一直把沈民洁扯到楼梯口,“二姐,我希望你不要再到向晚这边来,我们俩的事不用你管。”
沈民浩甩开她,转身就走。
“臭小子,你好自为之。”沈民洁在后面喊。
沈民浩没有理她,小跑着回到向晚身边。刚才一直回避的医生护士已经听到动静,都过来看向晚的情况。
“她需要静养一段日子,流产之前她正处于抵抗力很低下的状态,特别容易产生炎症。又大量失血,目前看情况挺严重的。希望沈大夫你担负好当丈夫的职责,不要让她再受什么精神上的伤害了。”李大夫已经检查了一遍向晚的情况,严肃地向沈民浩说。
沈民浩连连点头,“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李大夫又回头看看向晚,一边往外走,一边嘟囔着,“下手真够狠的,真不知咋想的。”
小护士也跟了李大夫一起出去,沈民浩知道李大夫为人,最是看不惯女人被欺负,经常为一些受苦受难的女患者出头打报不平。如今见是本院职工的家属还要遭受家暴,更是忍无可忍,哪里肯给他一点儿面子?到底是理亏,沈民浩也不敢辩驳,任医生护士们白眼相对,羞惭地低下头。
屋里又剩下了夫妻二个人。沈民浩来到床边,单膝跪下,握了向晚一只冰凉的手,轻轻说,“向晚,你好好养着,我保证不会让他们再来欺负你了。”
向晚没有说话,脸上也无任何表情,只是静静地躺在那里。
“我为对你的粗暴无礼道歉,等你好了,你随便打我几十个耳光都行,只要你解恨就行。”沈民浩继续说,“那天是我喝酒喝多了,稀里糊涂地,也不知道轻重,伤害了你。其实事后我想了,我不该随便听信别人的谣言,这世界上,除了我自己,我还该最相信你。真的。我早都后悔了。”
向晚仍然不说话。
“你瞧,你都可以怀孕了,虽然……这次没了,可是这说明,以后我们还能生呢。以后咱们好好过日子,住进新房子,再生个小宝贝,那幸福谁能比得了,你说是吧?”
向晚到底也没说话。这样,一连三天过去了,向晚就是躺在床上,一直沉默不语。沈民浩请了假一直陪在她身边,
照顾她。到了第四天,她的危险解除,身体一切指标都恢复了正常,下面也不流血了,医生检查完说,可以出院了。
向晚听了这才开口说,“李大夫,我不想出院,我无处可去。就让我在这多呆几天吧。”
李大夫听了,回头看看沈民浩,沈民浩万分难堪,只得低下头。
“行,反正床位也不紧张,多呆几天没问题。只是这身上的病好治,心病可难医啊。你还得想开点儿,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儿。日子还得过下去,对不对?我看沈大夫也真心悔过了,你也就别再绷着了。再休息几天,回去好好过日子吧。”
向晚动了动嘴角,脸上掠过一丝苦笑。
门开了,关守平领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和两个孩子进来,笑呵呵地来到床前。“向晚啊,今天是周日,我把你嫂子和两个侄子带来给你看看。听民浩说,你一直都不开心。今天看着孩子,咋也高兴高兴吧,好吗?”
关守平的媳妇把一筐红皮鸡蛋放在床头,看着向晚温和地说,“妹子,我听守平说了,亲爹家的弟妹是个又善良又漂亮的好人,不是你,他都没机会找到亲人。这大恩,都不知道咋回报呢。眼下家里也没什么,我就给你拿来二百鸡蛋,都是自家的小鸡下的,没有饮料,营养高着呢。你现在这身子,就适合吃这个。”
“谢谢嫂子。”向晚的眼眶红了,此时在她眼里,这一家陌生人似乎都比曾经的婆家人来得亲切。她转向两个孩子,微微笑了,“你们好,都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关山。”
“我叫关越。”
两个孩子脆生生地答。
“真好。”向晚伸手摸了摸女孩子的头。
关守平又说,“昨天周六,我带他们娘仨来见过爸了。听说你这边要到今天才可以随便探视,就没来打扰。这不一大早,你嫂子就张罗,要来给你送鸡蛋,要来看看这个好妯娌呢。”
向晚泪光盈盈地看着这一家人,“我这里没事了,别耽误孩子学习。坐会儿就回去吧,孩子爷爷一定更喜欢看他们在身边。”
关守平点头,“是啊,昨天见到他们的时候,老爷子都哭了。一手拉着一个,怎么也不放手。你嫂子说了,等出了院,就把爸接我家去住上几天。”
一家人又坐了一会儿,见向晚有气没力的虚弱样子,便不忍再打扰,嘱咐了一番,才都离开。
沈民浩把这一家四口送走,还不等回转身,便又有一个小姑娘手捧一大束鲜花过来。
“请问,向晚女士是住在这间病房吗?”女孩问。
“对啊。我就是她的家属。”沈民浩回答。
女孩便把花和一张明信片交给他,“是一位齐先生订的花,要我送到向晚女士病房里来的。”
沈民浩听了齐先生这三个字,心里不爽,也只好接过东西,看那明信片上写道:
向晚:知道你生病住院,万分惦念。更知道以我的身份不便去打扰,更会让你无辜受辱。只好派人送上鲜花一束,祝早日康复。
沈民浩回到屋里来,把鲜花放在床头,又把明信片递到向晚手里,“向晚,看,有人给你送花来了。”
向晚拿起来看看上面的字,又回头看看那一束盛放的鲜花,在鼻子里嗤地笑了。把明信片扔在床头柜上,又闭上眼睛。
“向晚,这回你总该能跟我说话了吧?”沈民浩讨好似地凑到她跟前,“我相信你和齐艺之间没什么事。他用明信片的方式就是在告诉我,你们之间是坦荡的。呵呵,我明白。”
向晚睁开眼睛,“沈民浩,你现在回去,张罗把现在住的房子卖了。卖的现金归我,新房子的一切都归你。这样算来,你不比我吃亏,合情合理。我们离婚吧,等我身上再好些,有力气做事,我们就去办离婚手续。”
沈民浩睁大眼睛,一把抓住向晚的手,“向晚,你胡说什么?我们为什么要离婚?现在眼看形势一片大好。你都能生孩子了。退一步讲就算不生,我们也不用承担沈家香火的问题了,咱不是有大哥和侄子了吗?以前我家人不喜欢你就是因为孩子的事儿。现在问题解决了,咱新房马上也要装完了,这不是皆大欢喜吗?”
“我没有别的话可说。对于我,就是离婚。别无选择。”向晚冷冷地说。
“但是,向晚,我们的感情没有破裂呀?我还爱你,我想念你也还爱着我的。如果你因为我那天打了你一巴掌,那我会用我后半辈子来赎罪。行吗?孩子没了,我们可以再生,我妈她也不知道你肚子里有孩子,要不然宁可她自己怎么样,她也不会对你下狠手的。我相信以后她会用实际行动挽回她的过错的。求你了,向晚,我知道你现在心情不好,你现在怎么着都行,就是别提离婚好吗?”
“哀大莫过于心死。心死了,一切都没有意义了。我不再说第二次,你把房子卖了,我需要现金。”向晚说完,闭上眼睛,不打算再说话。
“行,我马上张罗卖房子,卖完的现金都给你。但是,我不会离婚的。”沈民浩坚持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