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力的抬眸看着天花板,我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
我苏七七从小就像一棵小草一样,那么艰难倔强的想要活下去,难道我努力活下来就是为了像今天这样“舍己为人”?
为什么我会这么的不甘心,为什么.......
我的头嗡嗡作响,眼前的视线也慢慢变得模糊,我想努力地看清楚周围的一切,却都是徒劳。
所以我也应该认命了,就在我放弃无谓的挣扎,决定全然堕入黑暗时,紧闭着的手术室的门“嘭”的一声像是被踢开,这样突兀的声音,却极致的骚刮着我的耳膜,让我恍然又惊醒过来。
陆远修手上握着染血的手术刀向后看去,目光呆滞,神色紧绷,像是被吓到了,“你、你怎么找到这的?”
我朝着门口的方向看去,隐约我看见了一个男人的身影,他逆光而来,于我而言神邸一般的存在,但无论我怎么努力,也看不清他的脸。
耳边传来噼里啪啦的躁动声,好像还有陆远修似惨叫又似嚎啕的声音,总之这样的骚动持续了好一会儿,我闭着眼睛,用仅存的一丝意识去支撑着自己不要睡过去。
大概过了几分钟,或者更久,我感觉自己被束缚的四肢像是得到了松弛,再然后,我的身体好像被人抱在了怀里,那个怀抱好温暖,就像是寒冬里的日光,好暖好暖.........
我不记得自己睡了多久,只感觉迷迷糊糊的有人一直握着我的手,他手心的温度和那个怀抱一样的温暖,让我很有安全感。
恍然的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苍白的屋顶,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让我意识到自己大概是住进了医院。
我的左手的手背上插着针头,胸口部位的伤口也被处理过了。
“醒了。”一个略显低哑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我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落地窗口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明媚的眼光从窗外照射进来,在他的身后形成了一个耀眼的光圈。
我微微皱眉,定了定目光,惊愕的道:“........霍临!?”
他闻言迈着步子向我徐徐走来,看到面前的男人,我不可置信的再次重复道:“真的是你?”
“呵!听你的意思不应该是我?”霍临俊眸微微眯起了起来,目光随意的在我脸上扫了一眼,嗓音低沉好听,“如果我不救你,还有谁能救你?
他轻飘飘的一句反问,让我彻底说不上话来。
他说的没错,如果我就那样死了,除了在社会新闻上多一条不痛不痒的报道外,没有任何人会记得我,更没有人会替我感到伤心。
其实想想我也蛮可怜的,在江城混了这么久,却依旧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甚至离开公司,我什么都不是,作为一个没有工作、没有经济来源,什么都没有的女人活在世上就是浪费空气,死了也是浪费土地........
“当初我怎么说的?表面上对你好的人也许就是千方百计在后面算计你的小人。”他俯首不喜不悲地看着我。
我暗自咬了咬唇,心口的部位也冉起了几分疼痛。
从未想过陆远修会害我,可能他不知道他对我的意义,正因为陆远修一直无畏的帮助我,所以我才更有活下去的动力,可现在.........
我难过的将脑袋往霍临的反方向枕头里埋了埋,溢出来的眼泪迅速被吸干。
“苏七七不得不说你看男人的眼光实在是太差了。”我不知道霍临说这句话时的表情,我想可能是嘲笑吧!
为了救陆远修,我不惜用身体作为交换,成为了霍临床上陪-睡的人,可到最后我所做的牺牲只不过是我自己的一厢情愿,想想都觉得可笑之极。
我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没有理会他,我心里很烦躁根本没有心情和他在这件事上多做讨论。
“苏七七我在和你说话!”我的下巴被霍临钳住,用力一掰,我的目光和他的交错在了一起,他眯着眼眸看着我,如墨的眼眸深不见底,顿了顿,他缓缓开口:“你竟然为那个男人哭?”
“是,我哭了!”我皱着眉头,哆嗦着唇瓣冲着他吼道:“我也是人,也有感情,我难过为什么不能哭?为什么........”
我用力的咬着唇,想要把眼泪憋回去,可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对我来说陆远修不止是学长,更是我赖以信任的亲人,可现在他却背叛了我,甚至他之前对我的好都是装的,为的就是用我的命救活他女朋友的命。
这对我来说是个巨大的冲击,所以我为什么不能哭?
我轻叹了一口气,皱着眉头看向霍临,冷冷的开口道:“你救了我,我谢谢你,但是现在我请你出去。”
“你有什么权利指使我,我特么告诉你,你这条贱命还是老子从死神手中捡过来的。”霍临一把揪住了我的领子将我向上一提,咬牙切齿的瞪视着我,“所以苏七七你记住你的命已经不属于你自己了,她是老子的。”
他似乎很愤怒,眉宇间的青筋都凸显了出来,但我不明白他的怒火来源于哪里?
难不成就因为我忤逆了他的意思,可这些对他也构成不了实质性的伤害吧!
我颤抖着身子,胸前的伤口跟着疼痛了起来,不觉得皱起了眉头。
霍临瞥过眼,像是察觉了我的不适,我以为他会有点人性,不再折磨我,但事实证明我终究是把他想的太善良。
“记住,识人不慧给你带来的就是这样的痛。”他提着我的身子向上,就在我的身体和病床有一定距离时,他的唇角微扬,手跟着一松,任由着我的身体摔回了病床上。
突然的撞击,我受痛的“呃——”了一声,倒吸了一口冷气后,手心已经泛起了一层层冷汗。
我暗地里做了几个深呼吸,让自己尽量看起来不那么的狼狈。
酝酿好自己的情绪后,我沉声问:“学........他现在在哪?”
霍临斜睨了我一眼,眼神很复杂,“目前已经被公安机关收监,等待进一步取证,不过他之前在国外犯的案加上现在这起,已经属于惯犯了,十有八九会吃上几年牢饭,还有过两天应该会有警察传你过去做笔录。”
所以,他现在是在给我打一剂预防针?
虽说陆远修想要取我的命,但他终归是太爱自己的女朋友,所以才会走上这一步,不管他之前接近我是为了什么,毕竟他帮了我很多忙。
我微微叹了口气,十分平静的对霍临说:“如果可以,你能不能帮他请一个好一点的律师?”
霍临闻言沉默的看着我,过了好半响,怒火中烧的道:“苏七七你的脑子被灌水了是不是?他要杀了你,你不踩他两脚已经是很仁慈了,竟然反过来要帮他请律师?你有病吧?”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的道:“他是我的学长,在我上大学的时候他帮过我很多,而且之前他还帮着我安顿我奶奶,更何况我现在不是没死吗?”
霍临嗤笑的看着我,“你已经死了,你现在的命是我给的。”
我无奈的咬了咬唇,不想和他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你不帮我,我自己请。”
“呵!”霍临眉头一提,极度鄙夷的道:“为了个老情-人,你还真是够拼的?”
“我没有,我和他是很纯洁的师兄妹关系。”我盯着他,郑重其事的道:“他之所以会对我下手,也是为了救他的女朋友,但我和他的关系仅止于师兄妹。”
他盯着我看了半响,顿了顿向着我问:“那我问你,你和他有上过床吗?”
“霍临你能不能不要总是用那种龌-蹉的思想来审踱我?”我来火了,连看都不想再看他一眼,如果不是胸口上有伤,我真想立刻就离开这里。
半响,他冷冷的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懒得去管,你好好休息吧,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就先离开了。”然而不等我说些什么,霍临便断了我开口说话的念头,“对了,医生说了你没什么大事,所以后天一早我希望能在公司见到你,如果你不来,以后都不用再来了。”
他说完,阔步离开了病房,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我的心里泛起了一丝不该有的涟漪。
第二天上午,我去办理了出院手续,接着直接打车回了家。
才不过一天的时间,我却有种隔了一整个世纪的感觉。
在医院拢共就住了一晚上,我竟然失眠了,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让我很反感。
所以回到家后,我第一件事就是浴室泡了个热水澡,洗去身上沾染的消毒水的味道。
因为我胸口被绷带缠绕着,所以我只把放了半缸的热水,躺进去水刚好漫过膝盖,俯首看着绷带下的伤口,心里一片寒意。
霍临这个人嘴巴虽然恶毒,但他有些话说的是对,也许那些你觉得很感激的人,其实才是伤你最深的人。
我靠在浴缸里,感觉到鼻子有些酸,接着眼泪不知不觉的溢了出来。
时间是把戳穿虚伪的刀,它验证了谎言,揭露了现实,淡化了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