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要离开?回到法国去接受德国人的统治吗?”
“法兰西无法保护我们,日本人不行,德国人虽然很强大,但他们却在吸取我们的鲜血以便继续进行他们的战争。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回法国?去帮助那些侵略了我的祖国的敌人去继续侵略其他国家?”
“中国人虽然是我们的敌人,却并不像德国人那样刻薄。他们承诺保护我们的私有财产,保证我们的人身安全,保证我们不会受到不公正的待遇……我在这里可以做很多事。我虽然并不是很想说,但我们必须承认一个事实,那就是日本人也算是我们的盟友。所以,在这里,即便是中国人战败了,我们也不会遇到太大的危险。这也就代表着在这场中国和日本的战争中,我们在中国至少能保证一下自己的人身安全,而不用像是在河内那样整天提心吊胆……那里可是战场!”
“这里也有可能会沦为战场?上帝,你没有看报纸吗?日本人现在的处境非常艰难……我可不想再被中国人抓一次。”
“去其他的法国殖民地?去哪里?我在中国可以躲开战争,可以躲开贝当和戴高乐的征召,在殖民地可以吗?不管是谁,他们都在努力地从殖民地抽取足够的战争给养,去那些地方还不如在中国呆着呢。想一想吧老兄,第一次世界大战,我们遭受了多么巨大的苦难?我可不想让我的妻儿连饭都没得吃,最后沦落街头。甚至还要去……上帝,那简直就不可想象!”
……
“麦克阿瑟将军。您对这些法国人的表现有什么感想吗?”
麦克阿瑟以为秦卫是想糊弄自己,结果却被自己敏锐的洞察力所发觉,然后揭穿。可当他沿着漓江,沿着桂林周围的道路挨个访问了周边的一些乡镇之后,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错误。不是中国政府强行扣押了那些法国人,而是那些法国人根本就不想离开中国。至于理由……那些法国人说得应该已经非常明白了。
“这些人对法国的未来已经不抱希望了!”
艾森豪威尔在一边感叹着说道。他一直想提醒麦克阿瑟不要主动提及什么法国人的事情,更不要掺和到这里面,就算要掺和也要先跟他商量商量再说。可麦克阿瑟没有领会到他的意思,结果现在闹了个大乌龙。要知道,美国特使来中国,不找国民政府,先找地方将领,这本身就是一个极具噱头的新闻,再加上麦克阿瑟又一向风骚。最喜欢在媒体面前露脸,更打算把这一次的“调停”打造成自己的一个“政治秀”,所以来之前就招来了不少的记者,还允许这些记者跟在他屁股后面进行采访。结果,采访结果不仅让他的“调停”变成了一个笑话,更让法国政府。包括贝当的维希政府和戴高乐的“自由法国”都大大的蒙羞了一把……连法国人自己都不愿意理会你们,你们还好意思自己跳出来找中国人理论?竟然还把美国人也扯了过来,这不更加显示了你们的无能?可是,现在被记者围住追问“感想”的不是贝当和戴高乐,而是麦克阿瑟。看着面前最起码上百名中外记者。再看看虽然面色不变,但明显有些失措的麦克阿瑟。艾森豪威尔只能硬着头皮站了出来……不过深知老上司脾性的他并没有多说,就只是讲了这么一句话。
“不论有没有希望,身为法国公民,却对自己国家所面临的严峻局势漠不关心,他们已经不配当法国人。”
麦克阿瑟迅速就弄明白了艾森豪威尔话里的意思……这事儿不是美国的错误,虽然他们并没有弄清楚情况就一脚踩了过来,显得有点儿急躁,但本心还是好的嘛。真正的问题出在法国人自己身上,他们对自己国家在这场战争中可能要遭遇到的情况已经不抱希望了,所以干脆就破罐子破摔,这才造成了如今美法两国政府,包括他本人的尴尬情况:
“没有人不会失败,国家同样如此。唯有笑对失败,继续昂头前进,这才是真正的强者。可惜这些法属印度支那的法国人在看到法国战败的景象之后,已经丧失了继续战斗的勇气,他们只想苟且偷安……我相信这是他们在殖民地呆得太久,受到了那些土著的影响。但我同样相信,他们不会一直这么颓废下去,总有一天,他们会重新展示出一名法国人应有的素质。不要忘记,先生们,法兰西曾经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即便是战败了,它也依然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之一。而法国之所以强大,正是因为法国人民的强大。”
……
“将军,您的讲话实在是太精彩了。”就他nn的全是虚的,骗不了那些成了精的记者。而且话里话外还包含有一点儿对中国的敌意,不然你他m的光赞美法国干毛?
桂林,漓江边的一个别墅里面,秦卫朝着麦克阿瑟不住的鼓掌,可他那肤浅的表演水平哪及得上号称一生都在表演的麦克阿瑟?不用一眼,甚至连半眼都用不着,只需要稍稍瞟上那么一下,连翻译都不用,麦克阿瑟就能看出秦卫话里的讥讽,这让他火冒三丈,一直保持着的风度瞬间就被抛到了一边:
“秦将军,为什么事先我没有接到你们的报告?为什么你们已经安置了法国人,却依然假惺惺的表示愿意接受‘调停’?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行为?你这是欺骗,是愚弄,是在把美利坚合众国当成一个任你玩耍的猴子!”
“将军,从头到尾,我都没有违拗过你的意思。”秦卫面不改色地笑道:“而且,就在贵国表示愿意出面调停的时候。我们也还没有处理完这些法国人……他们一直都以为我们会杀了他们。为了安抚他们,我费尽了心机。为此我更差点儿被上面撤职……你说我耍你?我可没有通知任何一名记者来采访您,更没有透露过您到达的时间。”
“你是在质疑我自找苦吃?”麦克阿瑟一把扯出嘴里叼着的烟斗,怒声问道。
“反正……我一直都是很友好的。”秦卫摊了摊双手,“这您应该看得出来。”
“友好?别有用心的友好吧?”麦克阿瑟冷笑。
“彼此彼此。”秦卫笑嘻嘻地拱拱手,“我们一直都在虚心地向西方各国学习,你们都是我们的榜样。”
“你……你们这是在玩火儿!我会把你们的表现全部上报给白宫,你们应该知道这会有什么样的后果。”麦克阿瑟怒吼。
“能有什么后果?”秦卫笑道,“美利坚会跟日本结盟?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我只能认栽……并提前祝贺美日两国能早日完成刮分太平洋的壮举!阿们!”
“你……”看着秦卫摇头晃脑地在胸前划了个十字,麦克阿瑟虽然愤怒不己,却不得不沉默了下来。美国是不可能跟日本结盟的.日本越强大,就越会侵犯美国的利益。而想要遏制日本在东亚的扩张,就只能靠中国。这也是为什么罗斯福明明被秦卫算计了多次,却依然一次次捏着鼻子服软的原因。中国需要美国,美国同样需要中国……
“秦将军。”艾森豪威尔看着被气得无语的麦克阿瑟,再次暗中叹了一口气。跟秦卫接触的时间不长,可他的手段又岂是麦克阿瑟这个只会作秀的伪政客能相比的?他在未来那可是顶级政治家级别的。所以,他早早地就打听到了秦卫的种种事迹。这个人连美国总统都敢算计,又怎么会在乎麦克阿瑟是谁?他的本意是不希望美国掺和到中法之间来,可等他得到消息的时候。麦克阿瑟已经接受了任命,他只能闭嘴。可没想到,秦卫一认定麦克阿瑟是挟敌意而来,立即就布置了手段,干净利落地让大意的麦克阿瑟和美国政府都丢了一个大人。偏偏还只能认栽。这说明秦卫是相当不好惹的一个人,可麦克阿瑟却不依不饶。这样的举动只会进一步激发两者之间的矛盾……貌似到现在为止,得罪秦卫的好像就几个有好下场的。虽然麦克阿瑟跟其他人不一样,有整个美国做为后盾,但艾森豪威尔同样想到了对秦卫忌惮三分的苏联代表崔可夫,虽然他没有见过那个人,可在重庆他也听过这方面的不少传闻。而秦卫能从贪婪且又小气的苏联人手里替中国军队抠出那么多好处,也不见得会害怕美国,即便他们此时很需要美国在物质上的支持。所以,为了预防两人的矛盾进一步激化,他只能再次站出来:
“我想知道您下一步打算怎么办……您不会一直供养着这些法国人吧?”
“当然不会。他们居住在桂林四周,是需要付钱的……他们现在都是来中国旅游的!”秦卫答道。
“那您打算下一步怎么做?”艾森豪威尔看了一眼兀自在恶狠狠地瞪着秦卫的麦克阿瑟:“继续用手段以我们增强我们相互之间的不信任和敌对意识?”
“只要你们不敌视我,自然就不会感受到反作用力。”秦卫对着艾森豪威尔笑了笑,站了起来,“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艾克,你陪麦克阿瑟将军在这儿呆两天,好好开导一下他。真的,我并没有故意想要耍他,这一切其实都只是美国政府,当然也包括将军自己的责任。”
“难道就不能好好谈一谈吗?麦克阿瑟将军其实并不是一个小气的人,他很通情达理,何况我们还有共同的敌人!”看着秦卫就要离开,艾森豪威尔又在后面说道。
“我也想,可没时间啊,艾克。”秦卫苦笑着回过了头:“多田骏跑出了山西,带着两个师团回到了华北……我有得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