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殿的大笑声不绝,便是那高德禄也是偷偷的耸动着双肩。庄见肚中忿忿咒骂一通,却见毫无作用,最后索性当做听不到。施施然,自顾走到方才的地方坐下,眼观鼻鼻观心的巍然不动。
众人见他这般模样更是大笑不停,直半响后,杨广方喘息着摆摆手,几人这才努力的抑制住了笑声。
杨广满面笑意的看着静静而坐的庄见,眼见这个小子一脸的满不在乎,不由的摇头:这厮也太不知道上进了。
“小见仁,你这诗嘛,这小有所成说的实是,唉。也罢,不说也罢。只是这般诗才,朕很是难办啊。这样吧,你说时间都放在研究朕之功业上了,朕很高兴。不若朕来考考你,看你对朕之施政,能说出什么见解来。眼前宇文卿家,裴卿家、虞卿家俱为朕之股肱之臣,对朕之施政皆有参与,正好也让他们品评一下,若是能过的他们之眼,想来其他卿家也就不会再有多言了,如何?”
庄见心中暗骂,咱作的诗哪里不好了?什么叫不说也罢?哼!不说就不说吧,唉,高手总是寂寞的,想来等后世李白仁兄降生,肯定会对俺顶礼膜拜的。你们不懂得欣赏咱的才华,咱不跟你们一般见识。
眼见隋炀帝温声而问,不由的悻悻的点头,心中暗自腹诽:什么叫考校对你施政的看法,还不是想听老子拍你马屁而已,行,你丫就放马过来吧!老子要是拍不晕你,老子就妄称穿越青年了。
杨广哪知道这个无赖肚子里的弯弯绕绕,见他答应,不由大喜。微一寻思,这才问道“大业元年,朕使大将军韦云,领兵直进东北,一战而定契丹,虏四万余口,使其再不敢正眼觑我大隋;大业四年,朕派大军挥兵南下,灭吐谷浑,拓地千里,始置郡县;大业九年,朕亲率大军,一路向西,经陇西,直穿祁连山,经大斗拔谷北上,直抵张掖,行程几千里,一路数历暴雪寒冻,伤亡无数。后三次东征高丽,时有人进谏朕曰:此穷兵黩武之举,非明君所为。你对此有何看法?”
庄见脑中迅速的调动着,努力的回想着后世那点可怜的历史知识,隐隐记起,当时历史老师对这杨广在东征之前的做法,还是很是赞赏的,称其所为,实是一代有为之主所应该做的。当时因为大家都以为隋炀帝乃是昏君,对老师这种论调,都是奇怪的很,故而,庄见当时也是难得的认真听了一回,不想今天竟是能用上了。
努力回忆了下老师当时的话语,这才略略组织了下,满面忿然的道“皇上此举,实在是一代有为之主啊!腐儒没有见识,胡言咋呼,说的一万,到了做事的时候,却一无是处,皇上可不用理他们,直接将他们发配了事就是。”
隋炀帝大感兴趣,“哦?”了一声道“你可详细说来。”
庄见轻咳两声,道“契丹向为北方大患,亡我华夏之心不死。每每总是在秋天草肥马壮的时候,袭扰边关。给多少大隋百姓带来灾难。俗话说,只有一日杀贼,哪有千日防贼之说?要是听那帮什么狗屁文化人的,难道契丹那帮牲口就能停下侵略咱们?我看不见得。这人都是得寸进尺,要想长治久安,就要以雷霆之势,镇压他,威慑他,这样才能起到安定的作用。要知道,面子是靠自己挣得,不是靠别人施舍的。枪杆子里出政权!这是千古不移的道理!皇上高瞻远瞩,以无比智慧的战略目光,及早的发现,并采用最为正确的方式,将其一举铲除,这当然是一代明主作为啊。”
隋炀帝听的呼吸急促,满面红潮。嘴中喃喃的道“枪杆子里出政权!枪杆子里出政权!好一个枪杆子里出政权啊!”眼中看着庄见的眼光愈加热切。转头向宇文化及和裴、虞二人问道“三位卿家,对小见仁的所论,可有异议?”
宇文化及三人这个郁闷啊,这小子一张嘴果然牛叉!当日不过是皇帝即位,急需一番成就稳定,乃使大将军韦云以诈术,大败契丹。可到了这小子嘴里,竟能说出这么番道理了。相比之下,不由的都是心头忌惮,暗凛庄见的口舌,默默告诫自己,日后千万莫要有什么事儿,落到这小无赖口中,否则定会不死也脱层皮。
此时听的炀帝问话,三人哪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于是齐齐躬身称颂“庄小哥儿果然智慧不凡,当日圣上正是此意,实为万世明君。吾等何其有幸,能扶保明君,此生无憾矣。”
杨广大乐,只觉今日自遇到了庄见,事事如意。平日里,便是这三个最亲近的大臣,对这些事儿也是三缄其口,虽不是说反对,但也从没夸赞过。今时今日,便以杨广之尊,也是忽然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微微点头,对着庄见又温声道“你接着说。”
庄见暗暗鄙视,只得接着道“吐谷浑地处高原,向来易守难攻。我汉家之前各朝,总以不习气侯,而对他们多有纵容。那个地方的人,自持这种优势,便以种种借口,不断地向咱们讨要封赐,一旦不能满足,就要造反。这就是俗话说的:惯出来的毛病!对于这种不听话的孩子,还有什么可说的?直接抓过来,狠狠打一顿屁屁!然后把他们放在父母眼前,严格教育才是正理。要是一直纵容下去,最终害的不还是他们?要知道溺子如杀子,那个谁谁谁不早就说了嘛。所以,皇上将其灭掉,设置郡县管理,让他们在咱们大隋这父母的严加管教下成长,实在是一种爱民如子的表现啊。这个时候,就算有些人转不过弯来,等到若干年后,也一定会大大的赞美皇上的。”
杨广此时早已满面春风,听的心神舒畅,快美难言。庄见每句话,都好似一只带有无限魔力的小手,狠狠骚到了自己的痒处。虽说言语中时不时的蹦出些个古怪的词汇,但想想偏又贴切非常,这种美好的感觉,倒是朝中任何大臣都没法能做到的。
杨广转头望向宇文化及三人,三人早已木然,眼见杨广看来,不等杨广说话,立时就跪倒齐声称颂。杨广大喜。
庄见肚子里得意。话说这番话啥意思,要让他解释,对不起的很,就仨字:不知道!仗着当日记得些老师的评语,加上自己随意的信口开河,倒也让他作弊成功了。
眼见杨广兴奋,也不等杨广再问,便接着道“至于说皇上西巡之事,更是千古明君,一代有为帝王之举。自皇上之前,又有哪个君主,曾像皇上一样,亲冒危险,到达过那么远的地方?皇上此举意义之重大,直是可以影响到后世万代。开拓疆土、安定西疆、大呈武威、威震各国、开展贸易、扬我国威、畅通丝路,此实为不世之业啊!草民何等有幸,今日竟能坐于如此圣君身边,畅谈圣君所为,草民。。。呜呜。。草民实在是太感动鸟!”这厮越装越像,竟是哭了起来。那个激动澎湃之像啊,让宇文化及和裴世矩、虞世基感觉自己如果不马上大哭一场,简直就是千古罪人一般了。
心中大骂之际,却也只得陪着干嚎几声。杨广心中感动,伸手抚着庄大少的脊背,闻言劝道“小见仁,莫哭莫哭,要是喜欢,朕准你随时来看朕就是,如何?好了好了,且抑悲声。”
庄见同学抬起一张“梨花带雨”的面庞,抽噎着问道“真的?我什么时候都能来看您?”
杨广颔首,温声道“朕是天子,金口玉言,既是准了,自然就是真的。”庄见心中大喜,这以后大可借着这个引子,去寻一下那两个小美人儿花差花差了。
杨广哪里知晓自己引狼入室,自己家两个花朵儿般的闺女,已经被这个无良男惦记上了。眼见他满面喜色,犹自不停安慰。只是若是知晓这厮的无良心思,能不能立时气死过去,倒是也未可知了。
此时眼见这个小无赖终是转嗔为喜,面露笑意,这才点点头,说道“你果然对朕之施政大有见地!且宇文卿家他们显然也是都赞同的。嗯嗯。”说着微一沉思,又接道“如此,朕便再考你最后一题,若是能过,那么,朕将破格赐你一个天大的富贵就是,总不叫你白忙一场。”
庄见心中暗骂:丫你个渣!听着爷拍你马屁上瘾是不?也不知道给爷上杯茶来,老子的口都说干了。娘希匹的!
这厮心中毫无敬意,肆意腹诽。估计那肚子中偷偷骂皇帝的不是没有过。但是把皇帝骂做是渣的,估计古往今来,庄见同学也是头一份了。
眼见今天已是到了这份儿了,三十六拜都拜了,也不差最后那一哆嗦了。面上现出一份无比的忠诚之色,向着杨广道“请皇上出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