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见发愁道:“那啥吧,我当是哪个不开眼的小贼来搞事儿,所以呢,不光在城里准备了些小把戏迎接,那个,城外也留了点人欢送呢。只是当时约定的不清楚,只说看看差不多就直接来宰肥羊就是。这会儿。。。。。呃,只怕是快来了吧。哎呀,真是对不住的很啊,那啥,你说他们会不会很傻的把你们当成肥羊了呢?要不,你等着,待会儿他们来了,我帮你解释下去?”
莫贺咄设听的心头狂震。城外有伏兵?!我操!你丫够狠!我等着,等你来解释?我他妈的要听了你的,那才是傻帽,等着变肥羊呢!面色大变之际,也不再跟庄见罗嗦了,回身大声传令:“众军速退!”口中呼喝着,已是打马就走。
众突厥兵不明就里,听自家大设和特勤谈的如此愉快,怎么突然间这么紧张的要跑呢?只是迷惑归迷惑,突厥兵的服从力却是绝对不容置疑的。齐声应诺之下,纷纷拨转马头,扭头就走。
城头上,庄见眼见计谋得逞,不由心中狂喜,只觉自己果然极有智慧。得意之下,扬声大叫道:“喂,胳膊蛇,记得帮我给那些不开眼的小贼带话,胆敢来算计老子的,只管来就好,老子是管——杀——不——管——埋啊!”
这厮心头得意,在城头上跳着脚大叫,让罗世信和雄大海看的一阵的头晕,生怕这位少爷一个太过激动,不小心掉到城下去。双双上前将他拉住,拖着他往城下就走。
正在这时,却忽见另一边,又是尘头大起,一彪军马杀到。大地隆隆而震,庄见顿时傻眼,难道突厥竟是来了两拨人?凝目细看之下,不由的长出一口大气儿,那远远飘扬的大旗,分明是大隋的旗号。旗面迎风招展之际,一个斗大的“李”字跳跃,却是李世民接报,真的突厥来了,急速杀回救援来了。
极远处,仓皇而走的莫贺咄设,感到了地面的震动,回身望去。看到那冲天的尘头,不由的激灵灵打个冷战。好险啊,这次差一点就被当成肥羊了。这个小魔鬼果然大有手段,天神护佑,此次得亏是自己机灵,不然能不能有命回去就两说了。当下,更是急急而走,哪敢多留半刻。
突厥历次劫掠中原,从未落空,只有此次,除了在回程时,骚扰了几个小村子,几乎是空手而回。庄公爷若是得知,大可自傲了。
晋阳城中一片欢呼,忠国公庄公爷这六个字,一夜之间传遍了大街小巷。空城迎强敌,一曲退突厥,种种段子不胫而走。
三国时诸葛亮的空城计,本就是后世话本里演绎的段子,并不是史实。到南北朝时一个叫郭冲的,才提出过这个说法。这空城计最早的应用,却是在春秋时,郑国上卿叔詹,曾经对付楚国令尹公子元的入侵时用过。但古时候,书籍木渎之类的,只在高层大家之中才能看到,寻常百姓,低级将士如何能知。就算个别知道的人,除非疯了,自也不会想到搬出来用。
故而,庄见此番的作为,在所有人心目中,不啻于创造了一个奇迹。神乎其神的手段,简直欲要盖过李渊的名头了,声望一时无俩。
晋阳留守府中,众人看着坐在那儿大吹大擂的庄大少,虽觉得他如此吹嘘自己很是无耻,但对这个少年,却再也不敢稍存一点轻视之心了。这一次退突厥之战,不但使的李渊起事的基础更加稳固成熟,也令的庄见在大唐阵营中的地位,得到了难以想象的提升。
十几天后,一切准备基本妥当。众人正自围在一起商议出兵的细节,下人来报,自河东而回的大公子李建成、三公子李元吉回来了。
李渊大喜,急忙叫二人进来。庄见听的李元吉也回来了,不由抻长了脖子观看。厅外步履橐橐,不一会儿,两个人走了进来,当先一个正是上次见过的大公子李建成,过了这许多时候,气度更加沉稳。
后面一人却是生的虎头虎脑的,身子长大,年岁在十五六岁上,颇有一股威猛之气,正是老三李元吉。
二人走进大厅,先是给李渊见礼,又和李世民以兄弟之礼见过。李建成这才回头笑着和庄见打招呼道:“庄公爷,不想此次相见,你我竟已成为郎舅,可喜可贺。我那妹子倒是好眼光啊。”
庄见满面笑容,连连点头。对于他人的称赞,庄大少向来是欣然接受,毫不谦逊的。满面的神情,只差大声喊一嗓子:请大声的赞美我吧。
李元吉好奇的看着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姐夫,心中大是惊讶。这个年纪就是国公了?只是心中虽是奇怪,倒也并不失礼,上前以小弟身份见过。
众人寒暄完毕,这才纷纷落座。李渊转头向李建成问道:“智云何时能到?他可有说起?”
李渊此言问出,李建成顿时变色,哎呀叫了一声,转头望向李元吉道:“你可通知了六弟?我这一走甚是匆忙,可忘了跟他说了。”说着顿足不已。
李元吉也是一呆,变色道:“我只当大哥已然说了,并未特意去说。这可怎么办?”兄弟二人这话说出,李渊和李世民同时变色。
李渊呆呆半响,终是长叹一声,眼中已是老泪纵横,哀声道:“吾儿休矣。”
庄见看的傻住,听这意思,咋的,李渊还有个儿子?不是说那个啥李玄霸早就死了吗?这个智云的,又是哪一位。不明之下,转头来看李世民。
李世民面色悲痛,轻轻一叹,低声道:“我父嫡子共有四人,除了玄霸早夭,剩下的就是我们三个了。智云是我六弟,乃是庶出。当时也是留在河东为质,此番咱们这儿一动,小弟必然遭害,唉。”说罢,长长叹息一声。
庄见心中嘀咕,看不出自己这个老丈人,还真是能生养啊,到不知他那什么庶子总共有多少,想想后来似乎也有个儿子,在李世民为皇时,和李世民长子一起造反来着。这皇家之中,怕是儿子多了,可不是什么好事。
如今,自李玄霸死后,这位老丈人可又是要失去一个儿子了。唉,果然造反是要付出代价的啊。只是此刻死了也好,不然等到日后,只怕不过是让兄弟相残的事件上,再添一条冤魂罢了。庄见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李世民的皇帝位,可就是踩着众兄弟的尸体坐上去的。
李渊终是枭雄,哭了一阵也就停住。既是注定没法挽回了,这时候最重要的,却是要研究,下一步的棋,到底该怎么下了。
轻轻擦拭了下眼睛,李渊转头向李世民问道:“如今人是已经到齐了,你那边的兵马物资准备的如何了?”
李世民恭声回道:“父亲但可放心,如今新军已成,马匹虽说差一些,倒也够用的。物资粮草一应等物,也俱已经准备妥当。只要父亲一声令下,便可扬旗而动。”
众人听的大喜,费了这么多手脚,终于是万事俱备了。李元吉当先站起来,兴奋的道:“父亲,既然二哥都已经准备好,那还等什么?咱们这就起兵吧,父亲不妨直接称了皇帝,也好名正言顺些。”
此言一出,厅中众人都是目光一凝。李渊不由面色一沉,喝道:“还不坐下,整日就是胡言乱语,何时才能改了这莽撞的脾气。”
李元吉被李渊一喝,不由惭惭的摸摸鼻子,嘿嘿着回身坐下。庄见在一旁看着,直接将这位小舅子打入了没有脑子的行列。这还八字没一撇呢,不等咋地就直接称皇帝,那不是寿星公吃砒霜,嫌命长了啊。
旁边刘文静开口道:“唐公,眼下虽是烽烟处处,但多是草寇所为。公身为朝廷重臣,又份属皇亲国戚,若是开始便公然反隋,只怕定会招致天下人骂声。以文静所见,不如仍奉隋帝,对外只说要去迎回皇帝归都。如此,便是他人说起,也只能说唐公忠心为国而已。即能暂时免去仍忠于隋室的郡县抵抗,也能收拢大部分的人心,此一举两得之事也。”
李渊缓缓点头,目光扫视众人。眼见众人皆低头思索,唯有庄大少满面的不在乎,只顾翘着腿儿,悠哉游哉的,心下不由一动。他自见识了庄见大摆空城计,吓退突厥后,对庄见更是不敢小觑。此刻见了他轻松的模样,只当他胸有成竹了。当下,温声问道:“贤侄,依你之见,咱们又当如何呢?”
庄见正自满心无聊,脑子想着家中诸女的美态呢。被李渊冷不丁一问,不由的一呆,他哪里知道该怎么办啊。在他老人家心中,造反吗,一路打过去就是了。打赢了当皇帝,打输了,就赶紧跑路就是,那有什么这章程那章程的。他就算再聪明,也只是对些阴谋诡计比较精通,于大局观却是差的不知多远呢。
只是这厮向来不肯露怯,无理也要挣出三分。此刻听了李渊问话,眼珠子一阵转动,忽的记起后世貌似朱元璋造反时,有人给说了一句话很有名。仔细想想,当即拿出来忽悠李渊。
嘿嘿一笑道:“伯父,小侄年龄小,哪里懂这些大事儿。不过我觉得浑水摸鱼是最好的。咱们呢,什么事儿都低调些,让别人可着劲儿闹,等他们闹累了,咱再出来收拾就是。别的我也说不出,只有九个字儿,伯父自己思量着办就是。那就是: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他此言一出,厅中李渊父子,刘文静裴寂都是一愣,随即低头思索,厅中一时无声。庄见眼见过关,也不管别人被他瞎忽悠的费脑子,自顾乐呵呵的左顾右盼。此刻李渊的情形跟朱元璋截然不同,这九个字如何能生搬硬套的用上?只是可惜的是,庄大少也就这点墨水了,让他说别的,那还真是缘木求鱼了。
半响,刘文静忽的一拍大腿,叫道:“啊,我知道了。仁公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