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一个清白的人不应该为了自己没有做过的事情寻找证据
阿不思·邓布利多的死亡给许多人带来一种非常奇怪的感受。
一方面,许多人都沉浸在悲伤中,甚至就连平日里对邓布利多不是那么尊重的人似乎也是如此。
哈利看见了康奈利·福吉在邓布利多的白色大理石坟墓面前致辞吊唁,表达他对于一位伟大的巫师的离去感到痛心疾首。
但是福吉远远还不是最为魔幻的吊唁者。
实际上,就连卢修斯·马尔福都以一副老朋友的样子出席了葬礼,他只是冰山一角,那一片黑压压的,为邓布利多哀悼的人之中,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曾经用言语中伤过这位老人,谩骂他愚蠢。
这让哈利非常的生气。
他觉得这些人其实根本就不配站在这里,不配站在阿不思·邓布利多的面前!
“哈利,有时候,人们对于另一个人的评价,总要要在他离世之后,才会变得可观起来。”塞勒斯安抚他说,“因为他只要还活着,就必然会站在什么人的对立面。”
“当然,这些人想必也不全是那么真心。”他说道。
成年人的世界不可能像哈利那样单纯,他们精通于作秀,给自己带上一幅幅面具,只要这么做对他们有好处,他们就会对一个人表示亲近。
尤其是当一个知名人物离世之后,就好像全天下的人都成了他相交甚欢的好朋友,他们紧密无间,一起共事,交流……其余的人听着他们说着那些被添加了笔墨润色过的故事潸然泪下。
另一个方面,在邓布利多离世之后,哈利也惊讶的发现,日子还是要继续。
世界并没有因为邓布利多的离开而崩溃,他们仍然要上课——尽管麦格教授总是说着说着就红着眼睛失声痛哭——但是课程确实在继续;期末考试也没终止,那些前来吊唁的人来来去去,最终学校又安静了下来。
尤其是在邓布利多去世之后,一向阴冷多雨的霍格沃茨的天气出奇的很好,每一天都是阳光明媚的,他总感觉不应该这样,但是事实就是如此。
在许许多多的人留下吊唁的鲜花之后,那块白色的大理石坟墓面前又冷清了许多,这让他非常的的难过。
哈利总感觉那场葬礼仿佛变成了一场盛宴,那些人前来并不是真正怀念邓布利多,他们只是不得不来,或者想借由邓布利多的身份彰显一下自己。
最终,大理石又变成了冷冰冰的。
只有格林德沃还没日没夜的守在坟墓前。
他变得越来越老了。
原本的格林德沃虽然也一把年纪了,但是他从第一次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时候就盛装出席。他比许多麻瓜还要时髦得多,成天穿着笔挺的风衣,头发和胡子都梳得精神抖擞。
很多时候,哈利都会容易忘记他真正的年纪。
但是现在,他的头发乱糟糟的,胡子也长了很多,身上的风衣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换了,他就好像一下子老了一个世纪,变成了一个干巴巴的老头。
他成天靠在坟墓上,好像全身的骨头都被抽掉了似的站不起来,任由谁走过去他都视而不见,嘴巴里成天念叨着一些含糊不清的东西。
好多人都觉得他可能是已经疯了。
还有一个晚上,哈利整夜睡不着,于是他施展了幻身咒离开了城堡,恍惚之间走到了那座白色的坟墓面前。或许是时间太晚了,以至于他出现了幻觉。
他看见了一个和邓布利多几乎一模一样的老人站在了那座坟墓的面前,他们的眉眼那么相似,只是胡子好像短一些,他几乎就要将“邓布利多教授”脱口而出。
实际上他确实喊了出来,但是当他一开口,那个影子就不见了。
后来,罗恩跟他说:“那一定是猪头酒吧的酒保。”
“什么?”哈利愣了一下,“猪头酒吧的酒保?不,我是说,我保证我看见了邓布利多——”
“当然,确实你看见了。”罗恩叹了一口气,“他叫阿不福思·邓布利多,”他抖抖肩膀,“你知道的,他是邓布利多的弟弟,所以看起来会很像。”
“邓布利多有一个弟弟?”哈利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一时之间觉得是那么的难以置信,“他怎么会有一个弟弟?我甚至没有在葬礼上看见他!”
自打邓布利多离世的消息传遍世界再到他下葬的这段时间里,不知道有多少人来看过他。哈利对那些一张张挂满了泪水的脸都已经麻木了。但是他很确定自己没有见过阿不福思。
“当然,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太好。”罗恩说。
“我也是听爸爸说的,他说阿不福思很讨厌邓布利多教授。当时他去将教授离世的消息转告阿不福思的时候,那个脾气很臭的阿不福思直接关上了门,还差点砸到了爸爸的鼻子。他一点也不为教授离世感到难过。”罗恩艰难的开口,“他说教授是活该,和格林德沃那种人混在一起,不吸取教训,这是他的报应!”
其实罗恩还没说完呢。
那天阿不福思还说要庆祝一下,免掉了猪头酒吧当天所有的账单……
哈利更难过了。
他感觉这个世界是多么的不公平,邓布利多教授为魔法界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可是他死了之后却那么的凄凉。
一群和他做对的人在他的葬礼上假惺惺的表演,他的亲人却咒骂他死得其所。
他突然想起来,有一次邓布利多告诉他,每次圣诞节的时候,他都会收到许许多多的书籍,所有人都认为一个魔法大师就应该喜欢书籍。
但是邓布利多却说他不喜欢,相比于书,他更喜欢的是羊毛袜。
这意味着家人。
“我应该送给他一双羊毛袜的。”哈利蹲在草地上,把脸埋进双膝里,从他这个位置,可以远远的看见阳光打在那座白色的坟墓上。
他意识到自己从来没有给邓布利多送过圣诞礼物,他总是在等着别人的馈赠,却忘了自己也可以给这位老人一点微不足道的关怀。罗恩和赫敏都沉默地将手搭在哈利的肩膀上。
他们没有说什么,只是陪伴在哈利的身边。
另一边,塞勒斯没有在霍格沃茨久留。
在邓布利多离世之后,巴巴吉德接管了国际巫师联合会。这个亲眼见识过塞勒斯强大的魔法力量的老人自然明白轻易招惹塞勒斯并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
但是很可惜,并不是所有人都和他一样智慧。
那些并不同意塞勒斯的想法,打算坚守保密法到死的那一派巫师姑且不论。塞勒斯和他们确实意见不同,但是他愿意尊重他们。可是居然还有人指控是塞勒斯杀死了邓布利多。
“你的指控是荒唐的,努诺·布什先生。”巴巴吉德皱眉说。
他们现在正处于国际巫师联合会的总部,而且眼下甚至是在审判庭之中!
塞勒斯换回了西装,昂首挺胸站在被告席上。没有人为他辩护,当然,他也不需要。巫师的庭审和麻瓜的庭审看起来相似,但是实际上大有不同。这种荒唐又滑稽的指控从一开始就不可能成立。
塞勒斯甚至不需要自证,他之所以出席,也不过是想借由这次机会,让自己的话题度在巫师界更知名一点——一个有可能是谋杀了最伟大的巫师邓布利多的人!
瞧瞧,没有人会对这篇新闻不感兴趣。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塞勒斯似乎成了哈利现在正讨厌的那种人。他在利用邓布利多的死亡,获取更大的利益。而且他没有什么愧疚的。
他比任何人都更能接受邓布利多离世这件事,因为他早就已经看过一次,尽管这一次发生的很突然,但是他早就有了心理预期。他也不觉得悲伤难过,因为对于邓布利多来说,死亡只是一场冒险。
回到审判庭上,努诺·布什先生似乎不认为自己在做无用功。
他不知道自己就像是一个哗众取宠的小丑:
“我的指控并不荒唐,阿金巴德先生。”他认真的回答道,“相反,我认为,格林德沃对塞勒斯的辩解才是荒唐的。”
“死神?”他反问了一句,“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死神!那只是一个传说!”他在原告席上转了一圈,将每一个前来庭审的陪审员都收在眼底,这些人都是魔法界的知名人物,“我想各位总不会把小孩子看的童话故事当真吧?”
“我恐怕麻瓜也不会将巫师们当真。”布尔斯特罗德讽刺道。
他是和贝拉一样忠诚于塞勒斯的食死徒,当时他跟着塞勒斯前往北美,如今已经以美国魔法国会要员的身份加入了联合会。
他站了起来,老派的样子显然在众多的巫师中颇有声望:“但巫师是真实存在的,我们会发现,传说中的死亡圣器也是存在的。五十年前,格林德沃得到了其中的一个,因此他才有能力席卷世界——”
布尔斯特罗德美化了各国的魔法部,他将格林德沃的成就归功于传说中的魔杖。这缓解了各个国家的尴尬,要是他们不愿意相信老魔杖的传说,那就得承认他们被一个人给打怕了。
他继续说:“后来,邓布利多以难以置信的力量打败了他,老魔杖于是落入他的手里。死亡圣器的存在,预示了死神或许确有其人……”
努诺·布什刚想怒骂他荒唐,布尔斯特罗德就先一步开口:“我并不想说那个人一定是真正的神明,但是他至少是一个强大的巫师,强大到可以制作出那样可怕的魔法道具,强大到他可以从遥远的年代存活至今……他能够制作出复活石,未必不能炼制出魔法石。”
布尔斯特罗德的这番话明显更为理智。
“正如布尔斯特罗德先生所说的,我们有理由相信那是一个无比强大的巫师,他很有可能以我们所不知道的手段活了很多年,如今又伪装成塞勒斯先生的样子,残忍的杀害了邓布利多。”巴巴吉德说。
他甚至有点怀疑那个人就是伏地魔。
不得不说,伏地魔虽然被塞勒斯轻视,认为他不是真正的强大,但是他所带来的阴影却很重。
塞勒斯安静的站在被告席中。
他好像一点也不在乎这场庭审的走向,他不像是一个被审判的人,反倒像是一个看客,在观看一场对他人的判决。
他甚至没有再认真的倾听。
那些激烈的争论在他听来似乎非常的朦胧的遥远,他在想,那个死神到底意欲何为?
杀死邓布利多为的是邓布利多高尚的灵魂,这一点他可以理解。但是他又何必带走伏地魔的躯体,又何必非要变成他的样子?
‘或许他想要的是混乱,是数以万计的生命的死亡。’他想。
现在的局势变成这样,纵然有格林德沃的供词可以为他辩解,但是终究不能完全洗清嫌疑。格林德沃本身就是一个可怕的黑巫师,五十年前他想要打破保密法,五十年以后,塞勒斯同样有这个打算。
谁知道他们是不是一拍即合呢?
‘激化巫师之间的矛盾,演变成为第三次巫师战争,甚至是演变成巫师和麻瓜之间的战争……而祂隐藏在黑暗中,只需要轻轻挥动镰刀,就能带走数不尽的生命。’
“……”
塞勒斯的思绪回来,听见了最后的对话。
“你的指控并不成立努诺·布什先生。”巴巴吉德严肃的敲响了手里的锤子,“如果你打算指控塞勒斯先生,我希望你能够拿出切实的证据证明,而不是依靠自己的臆断。”
努诺·布什还不死心:“我想恐怕塞勒斯也没有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
“疑罪从无,一个清白的人不需要为了自己没有做过的事情寻找证据。”巴巴吉德摇着头,他这句话几乎可以说是为这场审判画上了句号。
显然,这个老人的行事风格和邓布利多完全不同,如果是邓布利多,或许也能化解这样的麻烦,但是他势必会陷入自证的陷阱。
“退庭——”巴巴吉德敲响了锤子,所有人这时候都打算离开了,但是他们还没有移开脚步,一个白色的影子就冲破窗子,跌跌撞撞的砸进来。
“海德薇?”
塞勒斯愣了一下,接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