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之前会发生什么?
在帕西法尔“另一边”世界中,曾有无数的学者研究过这个问题,并得出过比学者数量还要多上很多的结论,有些或许靠谱,有些根本不靠谱。
——白色的光芒,金色的佛国,或是流有奶与蜜的应许之地,甚至是被漂亮的大姐姐瓦尔基里接引走,到一个奇怪的宫殿与肌肉兄贵成天掰手腕。
但无论是哪种理论,都会提到的一点,是在那一瞬间,记忆会快速的向前翻动,短暂的时间内看到无数幅画面。
科学家说,这是人类的大脑在下意识的竭尽全力,寻找着能够脱逃的方法。
帕西法尔从来没有想象过,死亡有一天会距离自己这样近。
老乔治,安迪,霍格沃茨的入学通知书,甚至是“那一边”的许多过去,闪现过脑海中。
距离剑光落在身上,只要一瞬的呼吸,然而在感知当中,这个过程仿佛被拉长为无数倍,如同慢动作一般,看的分明清楚,却无法挣脱。
血液僵住,呼吸停滞。
但原本或许已经绝望的他,在这种关头却突然冷静下来,取而代之的,一种不可抑制的,深沉的愤怒涌上心头。
“这种莫名其妙的结局,我不承认!”
“动!给我动!动起来!”
帕西法尔在心中呐喊着,竭尽自己所能想到的一切努力,目标,决心,坚定。
一点点的,他感到自己出现了变化。原本僵住的血液在升温,在血管中迸发,心念如电,滚血如浆。
带有莫名熟悉感觉的束缚缠绕上身来,从四面八方,像是被数圈细铁丝箍住一般,令人无法喘过气来。
“Disapparation!(幻影移形)”
一道灵光乍现,帕西法尔大声呼喊出来。
“磕!”
长剑劈砍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粗楞的响声,溅起细碎的石粉。帕西法尔不禁深深庆幸,因为剑刃所落的位置,正是一瞬间之前,他所站立的地方。
在五步之外,帕西法尔单膝跪地,右手捂住胸口。
心脏处传来剧烈的刺痛,浑身上下燥热不堪,豆大的汗滴从额头上滴下,将金发沾成一绺一绺的样子。
但直到这时他才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活下来了,还做到了无杖施法,使用的是极为困难的幻影移形。
“漂亮!再来接下我这一剑。”
只是还未等他从喘息中平复,一把粗糙的男子嗓音便响起在耳畔,腔调有些怪异。但帕西法尔能听出来,用的是盎格鲁-萨克逊英语(古英语)。
尽管此刻帕西法尔已经从刚才那种超常的感知状态下恢复过来,但那男子脚踏在黄沙之上,提手,长剑挥下等一连串动作的却莫名的十分清晰。
下意识的,他一个翻滚,借着冲力躲开对方横斩的一剑,并拉开了一些距离。借着这个机会,他抬起头来,看到了袭击自己的那个男人。
——在一定有些古怪的尖顶黑色长帽下,是一头火红到几乎要烧起来的红色长发,中年,饱经沧桑的脸庞算得上英俊,可惜横七竖八的布满伤疤。
在他身上,披着一件花式繁复的猩红色拜占庭风格的长袍,手中长剑在剑柄上用红宝石装饰。
“有意思的小子,倒是没有丢罗伊娜的脸。在传承真正开始之前,我们还有点时间。”
那男人嘴角露出笑容,手中长剑舞出了一朵剑花。
“罗伊娜?你是说罗伊娜·拉文克劳?!”罗伊娜这个名字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但帕西法尔难以置信。
“不然还会有谁?等等。”
男人的语气有些不满,但看着帕西法尔的错楞的模样,似乎意识到了一些什么问题。
尽管他挤出一丝笑容,但帕西法尔能够看出,他眼底突然出现的那份落寞。
“金色头发,可惜,你不是她。”
“我叫戈德里克,勉强算得上是这片秘境的守门人。你是哪个学院的学生?”
突然的,男人将长剑收回剑鞘之中,走上前几步,边说着,边将帕西法尔扶起。
“我还没有进行分院,不过希望能够成为一名格兰芬多。你是真人?”
帕西法尔接过对方递过来的右手,撑起身子站起来。
“只是一道残影,借助这里的变形术延续着存在的记忆罢了。”沧桑的脸上浮现出些许的遗憾,但格兰芬多沉吟后回答。
“这个秘境,是罗伊娜为她的后人遗留下来的传承之所,藏了些东西在那个盒子里。”
轻轻招手,两把椅子,与一张方桌出现在二人面前。格兰芬多示意帕西法尔坐下来,并伸手一指远处。在那里,是一处石台,顶端放置着一枚银色的匣子。
石台外侧,被一圈不断变换着的银色半透明的光芒包裹住,但光芒正在不断的消退。
“你,很不错。想进来这里,只有两种方法:由罗伊娜的后人念出她留下来的口令,或是智慧得到‘它’认可的巫师,并对剑有确切、正直的渴求。”
“不要那么奇怪的看我。好吧,我承认,后面的条件是我偷偷加进来的。既然你还是小孩子,就不请你喝酒了。你叫什么?”
格兰芬多打了一个响指,在方桌上凭空出现了一个托盘。托盘中放着一枚威士忌酒瓶,与两个玻璃杯子。酒瓶上的标签是手写的,十分潦草。
他只拿过一个杯子,将威士忌倒入其中。
“帕西法尔,帕西法尔·威廉姆斯。你喜欢她?”
他记得,原著中,格兰芬多与拉文克劳的关系一直十分亲密,但却从未公开。而且拉文克劳的女儿,海莲娜,父亲的身份也不被外人所知。
“我爱她。”
格兰芬多喝下一口威士忌,低声回答,眼光望着远方的巨大齿轮,与无边的血色荒漠。
“这里马上就要关闭了。你能进来终究只是因为我的任性,这份传承无法让你带走。不过作为补偿,与一点点奖励,这条咒语就送给你了。”
短暂的沉默后,格兰芬多将杯中剩余的酒一口饮尽,对帕西法尔说。
他的表情有一些不舍,又有一些释怀,轻打一个响指,一张有些破旧的羊皮纸与一根羽毛笔凭空出现,飞快的写下了一些东西后,飞到了帕西法尔的手中。
“你离开吧。在‘我’死后,这个办法只能打开这里一次,以后就失效了。”
格兰芬多挥挥手,目送着帕西法尔走回入口,拉开木门,他的身体在不断变得透明。
“可惜,没能再见到她一面。”
木门阖上,人影终于彻底消失,风中似乎飘过一声轻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