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以来,我一直过着中规中矩的生活,来迎合我所在的这座城市的气质。
这是一个极具特色的小县城,但我并不喜欢。
唯一让我欢喜的地方是这个的酒吧外常年有捡不完的“女尸”。
而这四年来,我却一次也没有遇到过那些传说中喝得微醉待捡的“尸体”。
并不是因为品性端正,主要是手头没钱。
但今天为了庆祝大学毕业,我和死党王林还是决定去街边的酒吧放肆一回。虽然我们都不喜欢这座该死的小城,但毕竟呆了四年,总得留下点特殊的记忆。
等到夜幕时分,两只饥渴已久的饿狼终于开始了觅食之旅。
偏不凑巧,一出校门,迎面吹吹打打的竟走过来一只数百人的送葬队伍。
这个地方的丧葬方式很是特殊,但凡是死了人,并不马上下葬,而是得攒到每个月的初三晚上统一安排。
所以每到这天晚上,街面上就变得异常诡异,听说是成百上千的带着牛鬼蛇神面具的黑袍人得抬着那些死人棺材在街上哭丧整宿,那场面,绝对的万鬼齐哭,跟到了阎罗殿一般。
说话间他们已到跟前,我本想避过他们,但王林却是个十分迷信的人,一戳我的手臂,他兴奋道:“嘿,哥们儿,发达了,出门见棺材,升官又发财。”
我白了他一眼,还不等我说话,那厮便又拉着我直闯入送葬的队伍里。
身边黑色的浮影在我身边飘过,我都怀疑这些黑袍人其实就是真实的鬼魂。自然也吓得不轻。
遇到这样的事,我对“捡尸”的兴致大减。到了酒吧,也只是一个劲的喝闷酒,眼前美女如云,但我脑子里却竟是刚才送葬的那些黑衣人的影子。
王林从人堆里嗨了一圈又回到我身旁,一边迎合着舞池的舞曲摇摆着身躯,一边冲我打了个酒嗝,略带着三分醉意说道:“你看你,屁大点事,脸黑了一晚上了。”
我反口骂道:“去你的吧,到处黑衣黑裤的,特么你看谁不都是黑不溜秋的?”
王林努力的把眼睛睁开,又凑到我面前,摇了摇头道:“不是,你脸上是真的有些黑东西,不信你自己去瞧瞧。”
我一惊,心想,怕是真的遇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吧?
我将信将疑的擦了擦脸,心里仍是犯怵,正好几杯啤酒下肚,有些尿意。我也好借上厕所的由头去外面看看我脸上到底有什么黑的?
一路推开拥挤的人潮,好不容易找到了厕所。这时候酒劲上来了,我脑袋有些发晕。
努力分辨出了男女门牌之后,我扶着墙进了男厕所,一进门,便看见有人扶在便池上吐得稀里哗啦……
好像还是个苗条的女人。
“不好意思。”我急忙退出了厕所,但到门边上我又停住了,不对啊,小便池只有男厕所才有,我没走错厕所啊!
那就是她走错了。
“诶诶诶,姑娘。”我走过去试图劝她现行离开。
但走到跟前,那姑娘一扭身,一下子便扑到了我的怀里,嘴里还不停嘟囔道:“我爱你,我爱你……”
“我也爱你。”我回应着她的放荡。嘿嘿,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没想到第一次捡尸,就这么顺利到手了。
我侧目看了一下怀里的姑娘,长得很是清秀,身材又是一流,看来今晚有福喽。
这样一想,我尿意全无,只想着能马上和怀里的这个小美女完成生命中的大和谐。
我掏出手机,给王林发了条微信:“大事已成,先行一步。”
那孙子没有回音,只怕还在舞池里搜寻猎物。
我也懒得管他,美人到手,开房还会远吗?
我搀扶着她出了厕所,直接出门去了,一路上人来人往,为了掩人耳目,我还故作姿态的假意和她说着话。
“好点了没?什么,要回家?好,咱们回家,回家,瞧着醉的……”
这一招果然有用,虽然时不时还是会有人用怪异的眼光盯着我看,从他们的眼神里,我只看出了疑惑和不解。
这下就轮到我疑惑了,这里捡尸不都是很平常的事吗?有什么可不解的!
到了门口,突然走过来一个保安模样的年轻人,一拍我的肩头问道:“哥们儿,喝多了吧?”
我又吓了一大跳,毕竟做贼心虚,万一这哥们和这女的认识,那就尴尬了。我强打笑颜,指着怀里的女人笑着说道:“我没事,我女朋友喝了不少,我送她先回去。”
“女朋友?”保安面露难色,反问道:“真不用我帮你叫辆车?”
我心里想着美事,被这保安一搅和,多少有些生气,提高了嗓门道:“我真没事,你烦不烦啊。”
于是一把推开他提腿就走,那保安也没再阻拦。却在后面骂道:“妈的,酒疯子。”
我懒得理他,称心将小美女直接带到了附近的酒店。
“开个标间。”我将小美女安置在大堂沙发上,然后走到服务台开房。
“身份证登记下。”那迎宾小姐倒是很有礼貌。
我把自个儿的身份证拍在柜台上,一指沙发上的美女:“我女朋友没带身份证,就登记我一个人的行不行?”
此时从墙壁上那复古的挂钟里探出一只怪鸟,咯咯的抱着时间:“北京时间,零点整。”
因为心里有鬼,我被那只死鸟吓得够呛,干吞了口唾沫,又耐烦道:“你就说行不行吧!”
那小姐看了一眼沙发,又回头皱眉看向了我,迟疑道:“先生,您喝多了吧?”
又特么是这句话。
“我真没醉,你就说行不行吧!”
我一发火,那小姐脸色瞬间变了神情,仿佛换了一个人一样,也不言语,机械般手上刷刷点点,已经开好了押金单并递过来一张房卡。
我尿急,全没注意到她的变化,接过房卡我便又匆匆抱着小美女上楼去了。
果然行走江湖还是得带着七分火气,不然是个人都敢来招惹你一下。要是今天谁再敢跟我说我喝多了,我保证把他打得满脸桃花开。
上楼进屋,我便将小美女直接扶到了床上。回身再去插房卡取电。
但这破酒店,房卡插了几个来回也不见灯亮,甚至屋子里又黑了几分。
本来这个城市所有的建筑都是以深色为基调,又逢巧那队哭丧人马已转到酒店楼下。我是越想越邪乎,越想心里越发虚。
手机一震,我心里一抖。
妈的,王林那小子不找猎物,这时候找我干嘛?
我正要开骂,却听电话那头的公鸭嗓骂道:“浩子,你喝多了吧?”
“我去你妈的。”我果断要挂电话,又听那边继续说着:“你特么抱着个枕头开房乐子挺大啊!”
枕头?
我悚然一惊,路上那些人的表现在我脑子里一闪而过,难道我真是喝多了?
不能啊!那小美女刚才还翻身坐起来了啊。
借着手机微弱的灯光,我向那床上看去。
暗黑的房间里,手机的灯光打在那美女脸上,我只看见一张惨白的脸上空洞的眼睛里还不停的向外涌着鲜血,一滴一滴,全落在了纯白的被单上,她正对着我,嘴里嘶嘶作响,像是一条毒蛇一般……
女尸!
“厄……厄……”我想大声喊叫,但却被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更别提逃走了,裤裆一热,在膀胱里憋了许久的那泡尿也迎合气氛的顺着裤管撒了一地。
“浩子,你怎么了?浩子!”电话那头王林还在急切的问着我的境况。
他这一句话,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大声吼道:“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