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殿下,还有半个时辰就要天黑了,不如着令在前面的山上扎营罢,前面探子来说那里有一条河,方便得很?”
李牧看了看天色,对正策马而行的百里凌风道。
百里凌风抬头看了看天色,夕阳渐落,果然已经是要天黑的样子,他点点头:“好,依你所言。”
李牧立刻着人去前面传令。
不多久,除了巡逻的卫队,大部分的士兵都开始挖地灶生火做饭,一时间夕阳下炊烟袅袅,香气四溢,人人都放松下来,说说笑笑,洗洗涮涮。
百里凌风看着那些炊烟,眯起修眸,轻叹了一声:“不知秋叶白把粮食送到了没有。”
他话音才落便看见一名校尉匆匆过来,将两只信鸽交给李牧。
李牧看了之后,脸色有些古怪,把信鸽交给那校尉之后,向他走了过来。
“怎么?”百里凌风看着他的表情,微微挑了下好看的剑眉。
李牧迟疑了一会,才道:“有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一干幕僚和将官们皆愣住了。
百里凌风翻身下马,看着他淡淡地道:“你先说那个好消息罢。”
“好消息就是秋叶白这厮确实是个有能耐的,打败了海盗,将粮食提前了好几日运到了粤东!”李牧说着这个消息,忍不住笑颜逐开。
“打败了海盗?”百里凌风和一干将官们都忍不住惊讶。
天极自从禁海了之后,海军实力一落千丈,就是个摆设,他们让梅苏跟着秋叶白押送粮食,就是以为最大的可能是梅苏做个冤大头,替他们交出买路钱,将粮食安全运到粤东。
却怎么都没想到秋叶白竟然能打败了海盗!
“那个小白脸打败海盗,太不可思议了!”
“真的,假的,粤东龙卫有救!”
“让人难以置信!”
倒是百里凌风在惊讶之后,恢复了淡定,他微微一笑,神色之中闪过舒畅的笑意:“看来当初本帅所托不错!”
秋叶白确实擅长于剑走偏锋,这一次干得实在太漂亮!
“简直是太不错了!”
“秋督公不从军,真是太可惜!”
一干将官们纷纷满面交头称赞,几乎忘了他们对秋叶白当初的敌意和轻蔑。
但李牧见众人兴奋,他迟疑了片刻,又苦笑了一声:“我还有个消息没有说。”
百里凌风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便淡淡地摆了摆手:“你们先去用膳和查看士兵把们的情形罢。”
将官们闻言,纷纷会意,颔首离开。
百里凌风看向李牧:“你可以说了。”
李牧叹息了一声:“绿竹楼出事了,如今被五皇子查封了,所有绿竹楼的人都被投入了天牢,如今是司礼监的周千总正利用周家势力斡旋其中。”
百里凌风闻言一愣:“难不成……你是说天书……。”
李牧点点头:“天书有参与此事,他飞鸽传书过来,他的异样被绿竹楼的人发现了,所以不得不逃,绿竹楼里有五皇子的人。”
百里凌风闻言,被夕阳染成琥珀色的眸子闪过异样,随后微微颦起剑眉:“绿竹楼是秋叶白的产业。”
他前脚才拜托别人运粮,对方九死一生不负所托地将粮食送到,如今他这里就给人家背后来了一刀,虽然非他主观故意的……
好罢,他当初威胁收买天书,确实有某些目的,但是如今他们是盟友,他没有想过这个时候还要在背后下黑手,他也不是这种卑劣的人。
“没错,属下怕秋督公那里会误会,他可不是一盏省油的灯,护短得很。”李牧觉得自己有点头疼。
当初为了两个死去的近身属下,秋叶白就敢捏造龙卫私铸兵器的证据诬陷八殿下,令八殿下被软禁……好罢,虽然殿下铸造兵器也是事实,但是他那一番雷厉风行的所为,便可见他本人是个极护短的,若是因此怪罪殿下……
“秋叶白会不会做对殿下不利的事儿?”李牧有些担心。
百里凌风摇摇头,蜜色的俊颜之上也是一片凝滞,但还是慢慢地开口:“不,本帅相信目前还不至于,到了府邸之后,我会和秋叶白好好解释。”
秋叶白不是那种不辨是非之人,相反那俊美白皙看起来柔弱的年轻人不但其实非常强悍,而且性子也非常冷静。
李牧想了想,又叹息了一声:“但愿罢,只希望韩忠他们能好好招待咱们这位辛苦的监军。”
“韩忠……。”百里凌风原本没有留意李牧话里提到的人,但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他蓦然抬头:“你说的是龙卫一军韩忠都尉?
李牧见他神色有异,也有点担心起来,但还是颔首道:“没错,怎么了?”
“你可你还记得当初五哥派去的那个监军最后如何?”百里凌风神色有些微凝。
“他们有这么大的胆子,不能……吧?”李牧有匈疑,但说到后面,他的声音也低了下去,不确定起来。
龙卫别的没有,胆子特别大。
夕阳落在百里凌风俊秀坚毅的面容线条之上,他剑眉一颦:“立刻给本帅准备飞鸽传书!”
……
…………
且说粤东东州府都督府里,监军院子内外都被龙卫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韩忠细长的眼里都是怨恨的目光:“秋叶白,你把愈儿怎么样了!”
“督卫大人,韩先生的死与秋督公无关!”
“他是死在苗人的手里的,与秋督主无关!”
“是的……。”
秋叶白还没有说话,挡在她身前的龙卫二军的战士们就争相为她辩驳。
便是龙卫一军跟着一块去的人,虽然畏惧于自己上司的存在,但也都齐齐沉默着点头。
韩忠目含煞气地扫了一眼那些士兵:“闭嘴,上司说话,轮到你们插嘴!”
上级军官,尤其是韩忠这样的将军级别的军官在龙卫之中地位是极高的,所以龙卫二军的战士们虽然还想帮着秋叶白说话,却也不敢直接忤逆韩忠。
秋叶白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龙卫们,走了出来,看着他淡淡地道:“韩忠一直在鼓动龙卫的人要犯上作乱,还说要替八皇子除掉我这陛下亲自任命的监军,让我非常惊讶,不知道这种想法是他自己的,还是八皇子对陛下有什么不满,我倒是想将他拿往厩受审,但还没有来得及。”
此言一出,韩忠身边的那些幕僚和校尉们脸色皆是一变,大庭广众之下,扯上对皇帝陛下不满,便是谋逆之罪。
他们中有人忍不住低声道:“都督大人,这事不合适在这里算账。”
韩忠的脸色亦是一僵,但是却没有理会劝诫自己的人,只阴沉沉地看着她,口气略微缓和了一点:“秋督公,你何必扯上陛下来压我等,当时忠儿陪你押运粮草之前,你说过那些让忠儿有去无回的话,难道是末将冤枉你了么?”
韩忠的话让龙卫们都是一愣,包括挡在秋叶白面前的龙卫们都有些怔然。
韩忠见状,眼底闪过异光,继续阴翳地道:“如今忠儿就真的没有能再回来,你怎么证明不是你在里面做了手脚,而且听说那苗人和你是认识的,也是你将他捆在车里的,他是怎么跑出来的,一出现就杀了正在与你对峙的忠儿?”
韩忠说话的时候,留心着龙卫们的脸色变得有些不确定,他心中冷笑,再次痛心疾首地看着秋叶白道:“忠儿不过一时间冲动,得罪了秋督主,想前夜大家接到信件怀疑你是苗人的奸细的时候,他还为你辩解过,就算他是得罪了你,你要拿他上京也好,怎么能勾结苗人就杀了他?”
他话音刚落,身边的那些幕僚和校尉们想起前夜韩愈确实还为秋叶白说过几句话,便都纷纷颔首道
她看着韩忠那表情,心中轻叹,果然姜还是老的辣,韩忠的能耐和说话的技巧,可是比韩愈那毛头小子高杆了不少。
还很会为她树仇。
她看着韩忠,淡淡地道:“没错,当年我是认识苗疆之人,未曾入朝之前,我认识的人遍布天涯海角。但是父子还能成仇,兄弟尚且反目,何况一个十年不见,认定我害了苗疆圣女的故人呢?”
秋叶白这话一提,龙卫们就想起了这件事。
陆伟不知道什么时候挤在了人群里,突然瓮声瓮气地道:“这说苗人想要将秋大人碎尸万段是有可能,说大人跟苗人勾结,那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他话一说完,便被韩忠狠狠地扫了一眼,他只装作没有看见。
龙卫二军的人也纷纷点头,七嘴八舌地道:“没错,韩先生也说了好几次秋督主和苗人有仇,所以苗人才不肯放过秋督主。”
“没错,大伙都听到了。”
“督公不可能和苗人有勾结。”
一名站得离开韩愈最近的韩愈亲信也迟疑了一下,在脸色难看的韩忠身边低声道:“阿呐九耶动手袭击韩先生的时候确实嘴里念着要杀了秋大人。”
韩愈的亲信都这么说了,众人自然是都不会再怀疑秋叶白和苗人勾结,反而纷纷全解韩忠。
连着他身边的幕僚们都互看了一眼,低声劝韩忠不要再坚持秋叶白和韩愈的死有关。
但众人的全解让韩忠心中火气越来越难以忍耐,转头伸手一巴掌扇在那名韩愈的亲信身上,眼底都是暴戾:“废物,不能护着自己的主子,还好意思活着回来!”
那名韩愈的亲信顿时被他打倒在地,吐出血来,脸色难看地赶紧爬起来站好。
韩忠的行为,令他身边的幕僚和校尉们都有些怔愣,脸色也变得不太好。
韩忠转过脸怒视着秋叶白,眼圈腥红地道:“怎么和你没有关系,不是你,我的愈儿怎么会死,阿呐九耶本来就是要杀的你,该死的是你才对!”
他只恨当初怎么让愈儿跟着秋叶白去南疆救人,当时他就该动用所有兵力围杀了秋叶白这个奸人才对!
陆伟看着自己尊敬的上级这般失态,身形都有些摇摇欲坠,便忍不住上前想要搀扶他:“都尉大人,我们都知道韩先生是您一手带大,视如己出的亲人,但是……。”
“滚!”韩忠一点不领情,抬手就将陆伟狠狠拂开开,随后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一干龙卫们,脸色铁青地佞声道:“你们一个个都是吃里扒外的,一个外人才来几天就让你们来违背和忤逆本都尉,让你们不去计较这个贼子害死了你们的同袍,你们忘了当初加入龙卫的誓言么!”
秋叶白看着韩忠那模样,眼底闪过讥诮的目光。
当初想尽法子想要除掉她,如今失败了,丢了夫人又折兵,便将原因怪罪在她的头上么?
这韩忠对百里凌风所谓的忠,也不过如此了。
她正打算开腔,却忽然听见一道沉稳冷冽的声音响起:“龙卫的誓言是忠勇无双,永不相负,但是并不地即使同袍做错了事情,我们也必须跟着一错再错!”
众人齐齐回头,便看见墨林让两名士兵架着他慢慢地走了过来。
“墨将军!”
众龙卫们齐齐对着墨林拱手,墨林原本在龙卫的地位就与韩忠相当,他的英勇和智慧在这一次长久的围困战里发挥得淋漓尽致,早已传遍了军中,所以众人都对他非常尊敬。
“秋大人。”墨林看着秋叶白颔首,神色温和。
她亦微微一笑:“将军身负重伤,怎么也不好好休养?”
墨林淡淡地一笑:“大人护我龙卫多少性命,忠勇堪表,我们岂能独善其身,让恩人背负污名?”
墨林的态度表明得非常清楚,算是一锤定音,他是站在秋叶白这边的。
韩忠脸色愈发地难看,阴沉地看了眼墨林,还有身边开始劝自己不要轻举妄动的幕僚们。
他忽然觉得自己异常的孤立无援,心中莫名地悲愤异常,手指掐入掌心。
他看向秋叶白苍凉冷厉一笑:“秋叶白,你好能耐,难怪你能短短入朝三年有余就能爬上一品大员的位置,这么几日你就能瓦解龙卫,是我小看你拉拢人心的能耐了。”
墨林颦起剑眉,冷声道:“老韩,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执迷不悟地是你们,你们竟站在外人的那一头!”韩忠厉声怒吼。
秋叶白看着他那样子,有些讥诮地扯了扯唇角,她之前还觉得他比韩愈好些,但是到底是叔侄两,也实在好不好哪里去。
韩忠似被她眼中的轻冷激怒了,立刻几步走了出来,抬手举起长枪指着秋叶白的鼻子:“本都尉不以龙卫领军的身份挑战于监军,只以韩愈叔父的身份要为我侄儿报仇!”
这一回不光是墨林,就算是周围的龙卫们都愣住了。
墨林怔然之后,颦眉道:“老韩,你发什么疯!”
他知道韩忠无后,只得韩愈这么一个侄儿在身边,养老送终。
但就这样在那么多人面前要挑战上官,韩忠实在愚蠢而冲动了!
他示意韩忠身边的人上去将他拉住。
韩忠身边的幕僚们也没有想到韩忠会来这一出,也都呆愣在了当场,见墨林示意,便想要上去拉住他。
却不想他却已经大喝一声,举枪就向秋叶白刺了过去。
秋叶白刚才从挡在自己面前的龙卫中走了出去,此刻站在离他不过十步的位置,眼下她看着他手中长枪携着重重的杀气朝着自己胸口刺来。
她眸光便是一寒,这算是恼羞成怒么?
她看多了朝内大臣们心机深沉的模样,再看韩忠如此沉不住气,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长期不需要参与朝斗,还是武将本色,竟退化得如此冲动。
“秋大人,快闪开!”
“秋督主!”
龙卫们大惊失色,纷纷叫了起来,想上来推开她。
但是韩忠的速度太快,也来得太突然,而离秋叶白的距离太近,他们阻挡不及,秋叶白又似吓傻了一般站在那里竟一动不动。
简直急死了众人。
韩忠眼看着自己要将仇人捅了个对心凉,眼中闪过得意泄恨之色。
却不想,长枪枪头就要捅入秋叶白胸口的瞬间,便停在她胸前半寸之处,再一步都动弹不得。
他一抬眼,便看见秋叶白一手搁在背后,一手握住了他的长枪枪柄,让他瞬间一呆,这么快的速度和出其不意,对方竟然抬手就能接住了?
连着周围的龙卫们都又开了眼界。
这和空手接白刃没有区别了!
有些龙卫看呆了,竟然不由自主地齐齐叫了声:“好!”
同时换来校官们的冷眼,便立刻尴尬地挠头。
而不少龙卫一军的校官们看得心惊胆战,他们是见识过秋叶白身手的,愈发担心韩忠,却又不能阻止他,只急得满头冒汗。
一名幕僚想向墨林求助,墨林只冷淡地看了他一眼:“我帮不了老韩。”
韩忠已经被怒火弄得太偏执了。
秋叶白捏住了他手中的长枪,手中却举重若轻,任由韩忠不停地用力抽提,她手中却稳稳当当地不动分毫,只看着那长枪淡淡道:“枪为十八般武器之首,这把枪是寒铁所制,沉而不重,枪头锐利,果然是一把好枪。”
韩忠看着他抽动不得手中长枪,眼中寒光一闪:“你这卑鄙的小白脸,装甚模样!”
说着他忽然松了手中长枪,反手抽出腰上短剑对着她腰腹直接捅了过去。
那刀子去得又狠又快。
众人一惊,倒抽一口气,却见在那短剑剑锋触碰上秋叶白身体的那一刻,她利落一偏身形,避开剑锋那一刻,她进了一步,几乎是瞬间贴上韩忠的身体,提膝直接往他腹部一撞。
她的招式一点都不花俏,干脆利落,但是巨大的撞击力让韩忠梭然瞪大了眼,胸腹传来剧痛和骨骼碎裂的声音,让他一下子吐出血来,他硬生生地将痛呼吞了回去,闷哼一声,抬手又再次用短剑去捅秋叶白。
她眸光微冷,手腕一运内力,“砰”地一声径自折断了手里握住的枪头,在他剑要捅过来的瞬间,用那折断的枪头蓦然朝韩忠的手腕上一敲。
韩忠手骨剧痛,低呼了一声,哪里还能拿住那短剑,短剑咣当一声掉落在地。
她看着他,轻嗤一声:“韩都尉太不冷静了,还是冷静点吧。”
话音刚落,她手腕一翻就将手里握住的断了的枪头狠狠插入韩忠的大腿,在韩忠惨叫出声的时候,她一抬手运气狠狠地在韩忠的鼻子上狠狠地揍了一拳。
韩忠一下子就被她揍得整个人飞了出去,空气里响起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他连哼都没有哼一声倒在地上,浑身是血地晕了过去。
所有人都震住了。
短短三招之内,秋叶白就将一个身经百战的将军都尉给收拾了!
而且出手之狠辣干脆,简直教人叹服。
秋叶白拍了拍手,并不理会龙卫们震惊的眼神,而是看向墨林,神色从容平静得似她根本没有动过手揍人一般,她淡定地道:“我想韩都尉被韩愈的死刺激太过,他已经暂时不合适领导龙卫一军,你就暂时代为管理罢,你们的八殿下还有几日便也会赶到了,我想他不会反对我的决定。”
墨林看着她冷冽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随后颔首:“是,监军大人。”
这一声‘监军大人’让原本还想为韩忠抱不平,指责秋叶白没有资格干涉龙卫内部之事的龙卫中人都闭上了嘴。
他们差点忘了,监军便是钦差,秋叶白等于代天巡狩,监察万军,又怎么会没有资格呢?
秋叶白目光微凉地环顾了周围一圈,只留下一句话:“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说罢,她转身向房间里走去,留下一圈面面相觑的龙卫。
“秋督主手上的功夫真是……开眼界了,性子也是个爽利难惹的!”陆伟忍不住嘀咕。
一干龙卫们都纷纷点头,他们是军人,军人尚武,自然对秋叶白的身手异常佩服。
何况方才韩忠的咄咄逼人,甚至强词夺理,与秋叶白的淡然从容形成鲜明对比,再加上与秋叶白这一次在苗疆出生入死,看了她雷厉风行又高明的手腕,护得他们全身而退,让他们心中早已钦佩,此刻都都不自觉起倾向了秋叶白。
墨林沉默了一会,看向韩忠,叹息了一声:“散了吧,找个大夫给韩都尉看看,他……病得厉害,忧伤过度,找个好大夫,照顾好韩都尉,这段时日他就在院中好好静养,一切等八殿下到了再处置罢。”
总归是自家多年的同袍,他还是希望韩忠能醒悟过来。
韩忠身边的幕僚看着自家都尉的样子,也都沉默了下去,有些沮丧地道:“是。”
就算是八殿下来了,也不会认为韩都尉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行刺陛下钦封监军,是什么好事儿罢?
………
秋叶白进了内院,正巧见着一白令人扛着一桶水出来,她不禁一愣:“殿下沐浴完毕了?”
那大仙儿每次泡水里,没有半个时辰香油、花瓣澡、擦背、保养是不出来的。
一白捧着一盘子香油、鲜花夷子,面有菜色地摇摇头:“没,换水呢,殿下等着擦背。”
他实在伺候不起,一会子重了,一会子轻了,折腾死他了。
他忽然想起什么,立刻眼前一亮,将手上的东西搁在秋叶白的手上,干脆含笑道:“反正秋大人也没事儿了,赶紧去洗洗!”
秋叶白见他把东西丢给她以后,逃之夭夭的背影,忍不住想笑,随后看了眼两个默然而立,还扛着大水桶的鹤卫:“你们去倒水罢。”
随后她捧着盘子款步进了房间,一路往屏风隔开的沐浴间而去。
房间里果然还有一个木桶,百里初正背对着她,懒懒地伏在木桶边上,袒露着白皙优美而健硕的背部,银色的长发半散落在水里。
听见有人的脚步声,他却似知道来人是她一般,幽凉的声音有些慵懒地道:“过来,小白。”
她脚步微微一顿,还是捧着盘子走了过去,在他身边停下,看着他一头散落在水里的银发,那漂亮的颜色,让她想起了许久没有见到的阿泽,她伸手轻抚那落在水里的银丝,有匈疑地道:“怎么忽然想要洗掉发色?”
难怪一白要换水,原来他要洗掉发色。
百里初轻哼了一声:“折腾时间长了,颜色变淡了,丑。”
秋叶白若有所悟地颔首:“嗯,可要我帮军师染发?”
他极宝贝一头软软如丝的长发,所以头发一向是双白染的。
百里初微微抬起乌润带着水汽的睫羽,换了另外一个姿势,双臂摊开搁在木桶边上,目光幽凉地看着她道:“大人的手艺,在下信不过,若是大人这么有伺候人兴致,不若脱了衣衫下来替在下擦背。”
蒸腾的水汽让他过分苍白皮肤看起来染了淡淡的粉色,看起来异常的诱人。
他慵懒又霸气的姿势,刚好露出他线条优美、肌理分明的胸膛和结实的小腹,每一寸肌肤和肌肉线条都充满了属于男性的力量,细微的水珠顺着他的肌肤滑向下腹滑落,异常的性感。
不管看见过多少次,他完美而性感的身躯都让她看得脸烧,她迟疑了好一会,还是轻咳一声:“好。”
嗯,也该哄哄这大仙儿了。
她搁下手里的东西,转过背去,宽衣解带,一件件的衣衫落在地上,他幽凉而专注的视线仿佛如有实质一般掠过她的雪白的背脊,让她总觉得有点如芒在背,心底却又有些诡异的骚动感。
解到束胸的时候,她迟疑了一会,还是干脆地解开了。
但随后她亦立刻把自己的乌发放了下来,让如瀑布乌发挡住自己的娇躯,踢了薄裤,低着头慢慢地挪动到浴桶边,眼神有些飘,落在浴桶边上,轻声道:“让开点。”
百里初看着她那眼神不稳,偏又一副神色淡定的样子,只是夹紧的修长,一身泛红的肌肤还是出卖了她内心的窘迫。
像一只骄傲又羞涩的小豹子。
他微微翘起唇角,轻笑了起来,伸手一把将她给扯下水来。
他的小白,热情主动的时候,多半都是她喝多了,或者心绪波动极大的时候,平时还是会有女子天性里的羞窘,却带着生涩的妩媚,诱人得不可思议。
但这样的小白只有他才能看见。
秋叶白全无防备,一下子灌了两口水,赶紧攀着他肩头坐起来,一抹满脸水,有些着恼地白了他一眼:“呸……呸……你干什么!”
她可没有喝洗澡水的嗜好。
百里初扶着她,让她坐在自己腰腹之上,指尖顺着她的细腰慢慢下滑到臀儿上,眸光幽沉,似笑非笑地道:“说实话,还是继续今日没有完成的刑罚?”
她有点不明所以:“什么实话……。”
他的大手在水里暧昧停留的位置,瞬间让那她僵了僵,两人这般肌肤相贴的亲密无间,让僵了僵,红着脸儿咬牙道:“阿初,你……别这样!”
他不是还要用那种羞耻的姿势打她的……那啥罢?
“嗯?”百里初看着她尴尬的模样,偏生雪白娇躯染了粉意,水光粉融,娇娇软软竟难得有几分楚楚待君怜的味道。
英气野性的小豹子,不自觉地化成妩媚的小猫儿,是诱人的风情。
他瞳孔如兽一般微微竖了竖,随后幽凉地轻笑一声,扣住她的后脑,吻上她的丰润的嘴唇:“那就看大人能不能伺候的下官高兴了。”
……
房间一片春意软融。
只是这房间隔音不太好。
听着里头水声迭起,伴随着似乎痛又似快意的闷哼和呜咽声,门外两名鹤卫扛着热水桶子回来了,和一白三个人在门外沉默地站着。
“要送进去么?”
一白轻叹了一声:“先把水给双白送去罢,这里有得等了。”
…………
“阿呐将军,阿呐将军,你醒醒,小池圣女来看你了。”
耳边传来侍女轻声的呼唤,让阿呐慢慢地睁开了眼,他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房顶床帐,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是了,他被救了回来。
浑身都痛,让他根本没法子坐起来,也不想动,他伸手模了摸自己包着纱布的鼻子,闭了闭眼,冷淡地道:“告诉圣女,阿呐是罪人,不便见她。”
他话音才落,便听见一道女子清冷娇柔的声音响起:“你是不便见我,还是不想见我?”
阿呐浑身一僵,看向门边,便看见一名穿着扎染蓝布,戴着精致银饰的少女掀开门帘,走了进来。
她眸光冰凉又空洞,却又定定地看着他:“阿呐九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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