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纤白手指上的蔻丹在火光下泛出诡谲而妖娆的微光,与她深邃艳丽的五官,半袒出的婀娜身躯一般,散发着诱香一点点弥散在幽暗的帐篷里。
她猫儿一般的绿眼盈满同样诱人的光凝视着她依偎着的男人,那是比她更诱人的存在,是她全身心都想要得到的猎物。
男人慵懒地半靠着金黄色的豹皮,乌发半垂在身后,帷帐的暗影遮去了他半张脸,只露出精致挺直的鼻尖和微微勾着唇角的潋滟薄唇,竟丝毫不输给号称犬戎第一美人的她。
让她忍不住都心生嫉妒,只是……
她的目光毫不避违地顺着他修长的脖颈向下滑落,男人的身上只着一件敞着襟的白色中衣,袒露出上半身来,那似贺兰山雪的肌肤,竟然生生压下那一身中衣的白,而他起伏的结实肌理在金色的火光下,也宛如日出的巍峨贺兰山脉一般优美浑雄。
连上面那些鞭痕,让那性感惑人的身躯多了一种近乎狰狞的美。
让她几乎忍不住想要将脸贴上去亲密的膜拜,舔舐那些伤痕,想要被那身躯的主人压制,粗暴地占有。
这是一具能让所有雌性生物都会忍不住本能的雄性身躯。
只是她才将脸靠近他,却忽然动弹不得,头顶上响起男人慵懒沙哑的声音。
“沙娜亚。”
他的声音异常的诱惑,似带着情欲的气息,只是沙娜亚却听出了里面隐藏的危险。
她有些遗憾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结实胸口,幻想的那些激情全部都瞬间消散。
沙娜亚顺从地抬起美艳无双的脸,看着男人,妖娆而诱惑地轻笑:“殿下,为何不让沙娜亚伺候你。”
男人半垂着精致的眸子睨着她,却没有回答她,暗沉如诡夜的眸子里闪过讥讽而莫测的笑意。
那笑意让她心中一凉,莫名地生出无边惧意来,却又不知自己哪里惹怒了他。
只是她记得面前的男人前一刻尚且与使臣谈笑风声,下一刻便横剑砍下对方和所有侍卫头颅,遍地血腥的残忍模样。
“咳咳……沙娜亚,收敛一下,咱们现在可是在谈正事,相信完事以后殿下会愿意让你服侍的!”一道略苍老而严厉的声音瞬间让沙娜亚清醒过来。
她尴尬地回头看了看坐在自己对面的一名士兵和一名伙夫装扮的人,尤其是伙夫装扮的老头正冷冷地盯着她,提醒着她自己刚才竟然当众被身边的男人迷惑了心神的愚蠢。
她终于明白身边的男人为什么看着自己的目光如此轻蔑。
沙娜亚垂下脸,眼角余光见身边的男人并没有推开自己,她碧绿的猫眼珠子一转,便随手拉起衣衫一套,并不在意自己的身体被其他人看了去,只是笑盈盈又恭敬地道:“是的,哈维大祭司,沙娜亚知道了。”
随后她靠在他身边,殷勤又妩媚地伸出粉拳帮男人捶腿。
哈维将警告的目光从沙娜亚身上收回,暗自不悦地瞥了一眼一直风轻云淡地品茶的男人。
暗道,居然仅仅凭借姿容就能将连沙娜亚这种久经欢场,善用媚术的犬戎第一女间头子都迷惑得神魂颠倒,这样的男人实在太危险了。
“日殿下,您确定你们的女皇陛下并没有任何防备么,我可不希望咱们的合作出什么问题。”哈维目光灼灼地看着秋耀日。
秋耀日搁下茶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怎么,哈维大祭司是不相信我能实践对你们的承诺么?”
哈维见他目光凉薄而锐利,似那帐篷里沉沉跳跃的火焰,竟灼得他心头一抖,下意识地摇摇头辩解:“不……我只是……只是……呵呵,替殿下担忧,毕竟要行大事,总得谨慎一点。”
秋耀日看着哈维,似笑非笑地晃了晃手里的杯子:“哈维大祭司,中原有句话,叫日久见人心,路遥知马力。”
他并不多言,慢条斯理地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火盆里腥红的炭火轻声飞溅崩裂,火星幽幽,在他的脸上烙印下跳动的莫测光影,让他精致的面容看起来愈发显得深邃惑人,却也森然异常。
……
“嗯……。”温柔的吻轻轻一路顺着女子雪白的脖颈而上,最后轻轻地烙印在她柔软丰润的菱唇上。
她微微眯起眸子,抬头看着上方男子闭着眸子,浓密而卷翘如扇的睫羽在他轮廓深邃立体的精致面容上落下迷离的暗影,乌发散落下来,在他和她之间隔开一方私密的空间,那空间里只有女人和男人,他和她。
她的目光落在他光洁结实的肩头,那里有一道长长的刀疤,破坏了他身体的完美,而她知道那道刀疤贯穿他整个背后。
“怎么了?”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点情欲初起时的沙哑,异常的惑人。
秋耀月手上微微一颤,有些不好意思地收回手,原来在她还没有自觉的时候,便伸手触上他肩头的刀疤。
“没什么。”她轻咳了一声,顿了顿又问:“还疼么?”
周子君看着面前的女子,褪去了平日的沉稳,多了一丝女子的羞涩,眸光不禁深了深,反手握住她的柔荑轻搁在自己的肩头的:“疼。”
秋耀月感受着自己手下的起伏,不禁一愣,颦眉转脸就要开口:“来人……。”
“你还真是……。”周子君立刻伸手捂住她的唇,顺带将她拥入怀里,失笑:“十多年了,
,失笑:“十多年了,怎么还会疼。”
秋耀月沉默了一会,淡淡地道:“子君,你知道我不喜欢这个玩笑。”
十多年前,阿日十三岁诞辰那日,也是她十三岁生辰的那日,晚宴后,她兴奋地带着准备了许久的礼物去阿日的宫殿,想要给他一个惊喜,却在和子君同去阿日宫中的路上遇上了刺客,刺客不是其他人,是伺候她和阿日多年的一个嬷嬷,嬷嬷平日疼爱她甚于日儿许多,看着嬷嬷手中长刀砍下来霎那,毫无防备的她陷入彻底的震惊里。
如果不是子君替她挡下致命的一刀,她未必还能看见第二天的太阳。
这一次,父君出了好几年都没有踏出的神殿,冷冷地站在了太极殿上,所有的朝臣都低下了头颅,没有人敢直视父君的容颜,而神殿接管了所有的宫中内卫事宜、。
她受了轻伤,只一心照顾伤重的子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直到第二日,母亲下了旨意要将阿日册封亲王,即刻迁离宫中,而待她回到朝廷上继续参与议政的时候,却发现朝中少了好些熟悉的面孔。
她没有多问,但却忽然一夕之间长大。
十三岁那日的生辰,是她的噩梦,是阿日的噩梦,也是子君的噩梦,所有人的噩梦。
“抱歉,我以后不会再提。”周子君从身后抱着她,能感觉她的冷淡,却没有放开怀里人儿的意思,只是在她耳边轻道。
“你睡罢,我这里还有些事。”秋耀月淡淡地道,一边将衣衫拉好,一边温柔地拍了拍他的肩头,掩住自己半袒的娇躯。
周子君美丽的金眸微微黯了黯,轻叹了一声,还是这个温淡沉稳的她,她的那些“失态”,那些难道只有在秋耀日的面前才会展露么?
“月儿。”看着她坐在书桌边翻开奏折,周子君忍不住微扬起声音。
秋耀月抬起眸子看着他,微微挑眉:“怎么?”
周子君迟疑了一会,张了张嘴,却最终垂下眸子淡淡地道:“没什么,只是想让你帮我看看我可需要再用金钱母草了?”
他要问什么?
问她的心中是否有他,问她是不是真的钟情于他么?
这样的问题,就算是他自己也觉得可笑。
她与他成亲,同床共枕三年有余,她是一国之主,他是她的王夫,她选了他,他也放弃了自幼与父亲一样成为济世之臣,入朝为官,甚至征战四方的士子心,留在她的身边。
明知除了父亲之外,她的心从不曾真正的为谁而动,再问这样的问题,他自己都觉得矫情。
秋耀月看着周子君,眼底闪过一丝复杂,随后微笑:“子君,其实我更喜欢你的原来的样子,金色的长发很美。”
她的子君,温文尔雅,满腹经纶,才华卓绝,一手策马控弦之术无人能媲美,连日儿都是手下败将,只是他却并不是太傅,也就是他并非周国公亲出,太傅一生未娶,只从家族中早逝的堂兄处过继了堂兄与西洋妾氏所出的子非为子。
子非自幼生得与中原人不同,混血所出的容貌美得与中原人大为迥异,父母双亡,常为族人欺负,所以宁愿染黑一头灿烂的金发,也不愿为人所非议。
周子君愣住了,看着秋耀月淡淡的笑意,他心中莫名一窒,白皙的面容微微泛起淡红,他轻咳一声:“你且看吧,我去给你准备些茶水来。”
说罢,他匆匆转身离开。
秋耀月看着他的背影,唇角的笑容渐渐淡了下去,良久,她轻叹一声。
自有
古人有诗言——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只是,她虽然能明白子君对自己的满腔情浓如渊,明白他心中的芥蒂,但她却不明白自己的心思。
当年尚是年幼少女,她曾对子非太傅生过孺慕之心,那样出身攒璎世家,成熟深沉又俊美修挺,手腕老辣,深谙世故却又自有一片丹心在玉壶,风骨无双的男子,一直未娶,怎么不教情窦初开的少女心生他意。
她一度甚至以为朝中人人不敢招惹的周国公,却舍弃了唾手可得的荣耀和那样的权力,对自己呵护备至,是为了在等自己长大。
她也曾暗藏欢喜,只待自己及笄后,与母亲说起女儿心事,请母亲做主,却不想在还未开口时,同样在十三岁生辰第二日,阿日被封亲王,要离宫,她去寻母亲问个究竟,却撞见了一向喜欢男装,洒脱明睿的母亲在御花园里喝醉了,靠在烟雨亭的栏杆上不知拉着无名先生说些什么。
她知道无名先生是江湖天机阁的阁主,常年戴着面具来去,是母亲在江湖里可以以命相托的挚友。
周太傅在一边站着,手里执着一把伞,为母亲挡去细细烟雨,却让烟雨湿了他半幅身子。
他看母亲的目光和无名先生面具后的目光一样,深沉而执着,像一潭岁月酿成的酒,满是芬芳却又淡不可见。
那一刻,她没有再过去,因为那是隔开了久远的时光,她进不去的世界,但是她却忽然懂了一些东西,自此收回了一切旖旎的心思,只将太傅当成自己的师傅敬着。
但是,她也开始读懂了子非看着自己的目光意味着什么。
她想,子非很好。
他的出身,他的容貌,他的学识,他的性情,甚至他对自己的忠心,还有长久的相识,还有什么能比他更合适的皇夫人选么?
以后只待他和她生下继承的孩子后,她就能册封他为帝国的第二位亲王。
但是……
她却不能明白地回答他——她可钟情于他?
连母亲都说她天生沉稳性子的背面就是性情淡漠,即使是对太傅那么些年的旖思,她收回也不过是片刻。
秋耀月暗自轻叹了一声,苦笑。
有时候她都不知道自己这性情是好,还是坏。
唯一能让她变脸的那个家伙……
她忽想起秋耀日离开时的背影,心情莫名又变得有点糟糕。
……
七日后
夕阳渐落,腥红如血的光染红了整个大营。
白羽领着人一路巡逻,一边看着那诡红的太阳,微微颦眉:“这种颜色的太阳看着真是……嗯……晦气。”
大营内,四处都准备掌灯。
“怎么,阿日还是不肯来么,咱们明日就要离开大营了。”秋耀月放下手里的笔,挑了挑秀眉。
周子君替她拆了头上的发冠,将她一头长发散落下来,顺手替她揉起了头上的穴道,秋耀月也习惯性地靠进他的怀里。
周子君温柔地替她轻按着:“据回报,他……。”
他话音刚起,便忽然听见门边响起一道似笑非笑的悦耳男音:“呵,看来我还真是来的不是时候。”
讥诮的声音让帐内的两人动作皆是一顿,齐齐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