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子,听话,哥哥怎么会害你,成为皇子妃不好么?梅苏一如梅相子所愿一般,温柔地环住梅相子,下巴抵在她的头顶。
但是梅相子却只觉得这个环住自己的怀抱如此冰冷,再不复曾经的温柔缱绻,她木然地道:我是一介商贾之女,嫁入皇家只能是个妾,永远成不了皇子妃,我只能是伺候皇子妃的奴才。
她从来都不是蠢笨之人,以为凭借自己的美貌就能跨越门第。
梅苏轻笑一声,捧起她的脸,轻描淡写地道:傻丫头,王侯将将宁有种乎,只要你有能耐让头上的那些主子都没了,你自然就是主子。
他的语气里的冰冷和森然,让梅相子梭然地瞪大了眸子,看着他那张眉目淡美的面容,她目光渐渐凄凉,眼底带了迷蒙柔软的雾气:若是我没有那本事呢?
若是这样……。梅苏轻叹了一声,声音里似带了无尽的怜惜柔情,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异常的刺耳:那小相儿就只能一辈子当奴才了,不愿意成为皇冠上的宝石,那再华丽的宝石又和路边的垫脚石有什么区别呢,生死都怨不得人,那就是你的命啊。
梅相子梭然睁大了杏眼,整个人轻轻地颤抖了起来,素白柔荑死死地抓住梅苏的腰带,仿佛被暴雨打过的花朵,堪堪攀附在树上却随时会被狂风吹落在地碾成了泥。
别这样对我,哥哥,别逼我恨你。她终是忍不住簌簌落下泪来,死死地咬着娇嫩的嘴唇。
梅苏眸光淡淡:嗯,那就恨吧,好好地恨。
梅相子闻言,原本抱住他修腰的手猛地将他狠狠地往外推:出去,你给我滚出去!
但是她的手腕一下子就被梅苏捏在手里,他低头看着她,柔声道:相子,不要让我生气,你承受不起的。
梅相子只觉得自己的手腕别捏得几乎要,她倔强地不肯出声,只是眼泪落得更凶。
梅苏仿若毫无所觉一般,只是温然地道:好好地养病。
随后,他松了握住她手腕的手,起身离之前,吩咐一边梅相子贴身伺候的奶娘和两个大丫头:大小姐病了,那么这些日子,就不要随便出绣楼了。
众人大气不敢出,恭恭敬敬地福了福身子,齐齐道:是。
等着梅苏的身影远去,奶娘赶紧看向自家大小姐,见她低着头,几乎整个人都伏在了丝被上,单薄的身体微微地颤抖着,立刻心疼极了:大小姐,大少爷他只是……。
禁足,他以为禁了我的足,我就没有法子了么……哈哈……。梅相子缓缓地抬起头来,美丽娇妍的面容上满是凄然到凄厉的神色,合着她满脸恣意横流的泪水,近乎狰狞。
大小姐!奶娘吓了一跳,她从来没有看见过这样的大小姐。
从小到大,我要的就没有得不到!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蓦地盯着奶娘和她贴身的两个大丫头:娘娘,湘语、湘言,我要你们帮我!
奶娘一呆,脸上浮现出惶恐的神色:大小姐,您怎么敢和大少爷对着干啊!
大少爷是什么样的人,她们在梅家呆了这么多年,焉能不知,他是江南的葱笼烟雨,润雅无声,是江南无处不在的迷蒙碧水,但是每年江南那些无处不在的水里溺毙的人不知凡几!
大少爷商场上笑面修罗的名声可是因为和他作对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梅相子闭了闭眼,抓住被子的纤细的手指骨节泛出白来,一边流泪,一边讥诮地冷笑:我今儿就是要跟他对着干了,有能耐,就让哥哥他真的淹死我!
她顿了顿,随后直勾勾地看向还想劝诫她的奶娘和湘言、湘语:你们若是不帮我,我死之前,你们都得先下地狱!
看着她满是猩红血丝的眼珠,奶娘和两个大丫头皆是瞬间浑身发冷。
她们竟忘了,大小姐和大少爷是一脉同胞的兄妹!
那大小姐,您到底要……要咱们帮您做什么?奶娘忍着心寒,小心翼翼地问。
梅相子沉默了片刻,唇角勾起一丝诡谲的弧度,一字一顿地道:我要嫁给秋叶白!
——*——老子是老子是罂粟要做公主的小丁丁的猥琐分界线——*——
日正当午,但临水房里阴凉,又放了冰盆子,自然好眠。
秋叶白仿佛全无身在他人地盘的自觉,径自躺在黄花梨的拔步床上闭目养神,顺带运气十二周天,只是外表看起来也是睡着了模样。
主子如此,属下自然就是有样学样,他吃饱了荔枝,也跟着盘腿在凳子上睡大觉。
站在隔壁房间隔着一面奇特镜子看着里面情形的二管家摇摇头,轻蔑地嗤了一声,真是不知所谓。
大少爷,他们也睡了一个时辰了,您看……是不是叫醒他们。
梅苏搁下手里的书,淡淡地看了镜子里一眼,点点头:嗯,去吧。
随后他亦起身从另外一个门口出去了,二管家目送自家主子离开后,立刻转身出了门,他已经是等得一肚子怨气了,这两个鲁直的家伙到底凭什么让大少爷这般另眼相看,竟然还让大少爷等!
咚咚咚!二管家毫不客气地直接伸手砸门:大人,大人,我家公子请您过书房一叙!
他口吻和口气虽然都很是恭敬,但是声音却宛如洪钟,连树上被晒得蔫蔫的鸟儿都拍着翅膀被吓得飞了起来。
随后,他就听见房里传来一声闷响,然后是小七骂骂咧咧的声音,二管家虽然有些遗憾被吓得掉下来的不是秋叶白,但是到底心头舒了一口气。
哼!叫你睡!
不一会,门吱呀一声打开,秋叶白衣着整齐地出来开门,她休息了一个中午,神清气爽的样子看得二管家又心气儿有点不顺了,怏怏地道:大人,请吧!
秋叶白点点头,领着小七一起跟着二管家往书房去了。
书房离客房并不远,转过两三个回廊拐角也就到了。
秋大人,请坐。梅苏淡淡地一笑,亲自来将秋叶白迎了进去。
秋叶白打量了一下书房,发现布置得极为简单,南北两面是黄花梨的书架,西边是博古架,墙壁上是一副江南烟雨图,临窗下是两张太师椅和一张嵌玳瑁花条案,上面搁着一只精致的青花瓷瓶,里面一丛深紫睡莲开得正艳。
书桌子更是简单,也就是文房四宝。
秋叶白看着这书房,唇角露出似笑非笑地神色来。
梅苏看着她唇角的那笑意,眸光微微一闪,亦露出清浅笑意来:大人可是对我的书房有什么看法?
秋叶白瞥了眼梅苏,随后摇摇头:我只怕我说了,又要惹得梅大少爷不快了。
说罢,她径自越过他,坐到了临窗边的太师椅上。
梅苏有些无奈地轻叹,这位分明是在借题发挥,讥讽他在午膳时候说的话了。
他吩咐二管家去备茶,自己则走到了秋叶白身边坐下:大人性子耿直,梅苏自然是明白的,又怎么会无理取闹?
秋叶白知道他在暗喻自己无理取闹,却笑道:梅大公子自然是个好的。
梅苏见她忽而挑刺,挑起对立的气氛,却又瞬间偃旗息鼓地示好,让他竟一时间不知道要拿什么态度去应付,便也只含笑不语,以不变应万变。
不一会,二管家就送来了上好的明前龙井,再退了出去。
本千座前来的原因,想来梅大少爷也是明白的,毕竟我的几位同僚当是来询问梅大少爷了,我也不绕圈子,还请梅家大少爷说一说船队被劫持的之前到后来的情形罢了。秋叶白品了一口茶,单刀直入地道。
梅苏已经对她的作风似有些了解了,也颔首道:是。
然后便简单地将事情叙述了一遍。
梅家六月份奉命新供奉一批丝绸制品和其他的江南供物上京,一共也就是三艘船的货物,并不算特别多,往年里也是这个时候顺着运河入京,从来没有出过事儿。
这一次路上也很顺利,但是船到了淮南的时候,因着淮南也有梅家的商号,所以船靠了岸边,顺带捎带上一些梅家商号的东西入京城。
往年里都是如此么?秋叶白忽然打断他的叙述,有些疑惑地问:我记得皇家贡品的船一向为了保险从来不捎带别的物件。
梅苏微微颔首,淡然道:没错,但我们捎带的是在淮南收的账银,正是因为护送皇家贡品的船只一向守卫要比别的船只严密,而且截杀护送贡品的船只必定会遭到朝廷通缉,各地官府也会大力搜捕,所以我们便历年都是如此将半年的账银放在船上带入京城。
他顿了顿:这并不算得违背朝廷规制。
账银?秋叶白微微颦眉:此事知道的人多么?
梅苏沉吟了一会,道:不少,梅家在淮南的商号负责人都知道,十几年来都是如此。
秋叶白眸里闪过一丝深了,但是小二十认得秋叶白的,自然立刻笑嘻嘻地开门迎了她上来,又让她去掌柜的会客间等候着。
秋叶白不着急,便含笑应了,往那掌柜的会客间而去。
这壹酒楼占地不大,却也有中等人家的院子大小,最为特别的就是他们的后院里有一个清澈的池子,专门引了泉水来,池子里却什么都不种,而是倒了满池子的清酒,唯独池子边种了一株极为特别的四季红梅,一年四季都开花,落了满酒池的花瓣,酿成奇特的梅花酿,供客人饮用。
风雅之极。
不过此刻,秋叶白一边欣赏着月色葱茏,一边看那满池子的镜花水月,然后瞬间就惊了。
池子里一片艳红,一道红色的美人身影,竟然静静地沉在那满池的镜花水月的水底,水中苍白艳绝的面孔、黑色散佚的发丝,黑与白,红与黑,伴随着满池的落英交织成,美不胜收,却也惊悚之极。
淹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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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出来了~~~~~~~~~~~==好吧,只有一点点~~好吧~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