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这些少年才俊天天上门,水濯缨顿时清静不少。这点事要是搞不定的话,绮里晔也不是绮里晔了。
就算没有绮里晔,她大约也不会考虑这些一般的古代男子。就算是那种温文尔雅品行兼优的,思想上也差得实在太大——当然这不是说她跟绮里晔那变态重口污破天际的思想差得就不大,可他毕竟是无视这个社会世俗礼教的,观念总要自由得多。
水今灏本来还十分郁闷,但很快就实在没有时间精力再去给她安排隐形相亲会了。
夏泽今年恰逢五十年一遇的严寒冬天,气温比往年低一大截,本来两三年里也只有最冷的那几天会下雪,现在十二月份大雪就已经覆盖了整个夏泽。
夏泽复国的时候,直接接管了国内以前东越百姓们正在种植的田地,包括上面的农作物。后来又播种了一些秋冬季作物,比如冬小麦、油菜、豆类和瓜类等等。这一场特大寒潮下来,除了小麦能够存活以外,其他蔬菜瓜果类全都会被冻死,这损失就大了。
明郡王府名下有大片田产。夏泽地广人稀,又是刚刚复国,没有多少财富积累,最不缺的就只有田地。水今灏在复国中贡献巨大,碍于夏泽规制,爵位不能封得更高,水宣瀚便只能赏赐物质作为补偿,其中便包括三千亩良田。
再加上继承了原来安王府名下的田庄,徽阳周围的田地足有三分之一都是属于明郡王府的。
现在这些田地受灾严重,各个庄子上报水今灏,水今灏也十分头疼。明郡王府虽然不靠这些田地吃饭,但整个夏泽情况都是如此,只怕刚刚复国就要迎来一场大灾。
水濯缨挑了一个天气暖和些的晴好日子,裹得严严实实的,去了田庄上一趟。
发现这个时代的农业还不怎么发达,尤其夏泽的冬天很少这么冷过,也没有多少有效的农田防冻措施。基本上是靠田垄上覆盖稻草、清沟排水,点火熏烟等原始的方法。
她跟田庄上的人描述保暖大棚的概念,众人倒是也知道,东越就有这种专门建造的暖房,在里面燃烧炭火保温,种植作物,以保证那些富贵人家在冬天里也能吃上各种新鲜的蔬菜。
不过这种暖房的建造成本实在太高,里面种出来的蔬菜也是卖出天价的奢侈品,根本不可能大面积应用。
“夏泽没有东越那么冷,我们没必要建那种暖房。”水濯缨摇头,“只要把田地罩起来,遮挡住风雪,作物就可以越冬了。”
“可是要用什么来罩?”
庄子上的人都觉得这位金尊玉贵的郡主想法太天真了。这罩起来总不能是用布吧,就算是最便宜的粗布,也不可能拿得出那么大块的布料来罩田地啊,种出来的作物还抵不上布料的价值呢。
水濯缨自然想过这个问题。现代蔬菜大棚覆盖的都是塑料膜,但她根本做不出来,她想的是以利用纺织品的下脚料制造出来的纤维堆积物。
她让人去收集了大量乱麻、麻头、线头、破烂布料,然后以类似于造纸的过程,加工成大片大片像是粗毡一样的半织物。
这种粗糙的半织物自然没有布料那么柔软结实,强度已经远远高于纸张,一般撕扯是撕不破的。关键是它的原料都是废料,算上制造过程成本,最多只有粗布的十分之一。
不过这第一批制造出来的大棚粗毡实在是太厚了,沉甸甸的,要建造能撑起它的大棚骨架太难。碰上稍大一些的风雪就会被吹坏,而且不能防水。
水濯缨便让人改进制作工艺,增加强度和韧度,减少厚度。同时像是做油纸一样,把粗毡浸油处理,以达到一定的防水效果。
这个时候寒潮已经来了好几天,田地里的作物几乎都已经冻死了,水今灏心疼她这么冷的天还要天天在外面跑,劝她不用操心这事。
“反正寒灾已经来了,现在再有大棚也来不及,你身子骨这么弱,别一直在外面挨冻。”
“现在来不及用,以后的冬天就用得上了。”水濯缨笑道,“而且我现在也不是为了使用而做的,如果能制造成功的话,我想把这大棚覆毡拿出去卖,便宜方便,用途广泛,会是一个值得开发的商机。”
水今灏知道她玩智计谋略玩得炉火纯青,倒是没想到她在这方面上也这么有想法,眼前一亮。
“这倒是好主意。冬天才刚来临不久,今年天气这么冷,除了夏泽以外,其他三个国家想必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也会需要这种大棚覆毡。我们制成了,把制造技术公布出去,让受灾的农户大批量制造,然后官府统一收购,再转卖到其他国家,受灾的损失在这上面应该就能补回来一部分。”
水濯缨暗中摇头笑了笑。
有这样的生财之道,她第一个考虑到的是自己,但水今灏第一个考虑的却是国家。这样的胸怀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如果能成为皇帝的话,必定会成为一个爱国爱民的明君。
几天之后便到了腊月二十三,夏泽皇宫中举办小年宴,所有皇亲贵族都需进宫参加,也算是复国之后皇室众人的第一次聚会。
夏泽皇宫在灭国时被烧毁破坏了一部分,大体上还是得以保留下来。毕竟只是小国,皇宫远比不上东越皇宫那么宏伟华丽,不过夏泽更加重视建筑的精巧典雅,倒也别有特色。
水濯缨只在上次复国大典的时候见过夏泽皇室众人一次。当时碍于场合没有多看,现在众人聚坐在大殿中,她才得以一个个看得分明。
原主身体不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本来就不怎么跟外人打交道。记忆传到水濯缨这里,又打了折扣,这些皇族众亲她只不过是勉强有个隐隐约约的印象而已。
宴会上她是坐在两位郡主中间。其中左边一位大约十六七岁的秀丽女子,穿着一身银线绣梅花水红宫装,外罩孔雀纹大红羽缎披风,是诚王爷的嫡出三女,封号为毓安郡主。
这姑娘整场宴会从头到尾一直在偷偷地悄眼看着水濯缨,而且目光变幻闪烁,十分诡异。每次水濯缨一看她,她就赶紧把目光低下去,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
水濯缨之前跟这位毓安郡主根本不熟,话都没有说过几句。也不太记得她是个什么样的人。皇室里的姐妹本来有关系差些或者关系好些的,时隔三年,众人在外流落的流落,躲藏的躲藏,就算有仇怨龉龃的也该淡了。
不过从这毓安郡主的眼神和表情来看,虽然有点偷偷摸摸鬼鬼祟祟,倒并不像是恶意,而像是——在看一个特别有研究价值的珍稀样本。
水濯缨被她这目光看得如坐针毡,整场宴会都全身不自在。好不容易等到宴会结束,大殿里上了歌舞表演,毓安郡主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被歌舞吸引过去,说话声也能被乐声掩盖的时候,这才不着痕迹地朝水濯缨靠了过来。
“曦和妹妹,那个……我有些事情想问你,你要是觉得不好回答的话可以不回答。”
她说得吞吞吐吐,显然要问的不是什么普通问题,水濯缨莫名其妙:“毓安姐姐想问什么?”
“那个……”
毓安郡主的脸一下子红了,更加吞吞吐吐,艰难地憋了半天,才颠三倒四憋出一段话来。
“我提这个并没有恶意,就是想说,虽然你以前在东越的身份被抹消了,不过我知道你就是那位容皇后最宠爱的沈贵妃……我想问的是,既然容皇后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跟你亲热,那你跟容皇后有没有……有没有……那个?你们两个都是女子,那个……是怎么做到的?”
水濯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