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澜呼吸一窒,双眸带了几分喜悦和期待,这熟悉的声音,就好似黑暗中燃烧的一把火,将她前方的路突然照亮了,不用再摩挲着前进。
救星啊,救星啊。
汐之邀抬眼看着沧澜脸上的欣喜,心里一阵不舒服,可是,并没有表现出来。
不等沧澜动弹,他倏的出手,点住了沧澜的穴道,顿时,沧澜口不能言,全身不能动,只余一双凤眸带着激愤和不甘。
汐之邀不理会她的抗拒和愤恨,淡然的从怀中掏出一张人皮面具,优雅的戴到自己的脸上,那一举一动,好似行云流水般,贵族气质展露无疑。
而那张面具,平凡的不能再平凡,他掩了全身的光华,藏了双眼的犀利,平凡的面具,略带锦色的宽袍,丝毫看不出他原来的样子,更看不出他原来的气度。眨眼间,一个拥有卓然气质的贵族,就变成了一个普通的一块砖能砸倒三个的小老百姓。
沧澜躺在他身上,两个人暧昧的姿势让掀起车帘望进来云棋怔了一下。
云棋的目光在沧澜脸上紧紧打量了半晌,又在汐之邀脸上仔细搜寻着什么,半晌,才开口。
“何方人士,要去做甚?”
汐之邀不紧不慢的陪着笑脸,开口时,就连声音都变得嘶哑难听了许多,“官爷明鉴,我本是津国柳城一方生意人,妻子前几年突然患上了怪病,口不能言语,身不能伸展,时而眼神怪异带着疯癫之兆,我听闻汜国有名医无数,特带着妻子前来拜访,可是无奈,得到的结果只有一个,药石罔闻,不得已,只得归家”。乍一个,就是一个欺弱怕强的暴发户。
说道伤心处,他还不忘撩起袖子自顾自擦起眼泪来,看的沧澜那叫一个佩服啊。
瞧瞧,这才是真正的金马奖影帝,那些个影帝算些啥?
可是云棋啊,你千万不要被他的表象所迷惑,你要通过表面看本质啊。
云棋双眸依旧带着审视,没有相信,却也没有放行,一双眼眸不住的在沧澜身上打量。沧澜使劲朝他眨眼睛,想尽办法的暗示,可人家汐之邀不但不着急不但心,反而透过那捂着眼睛擦眼泪的袖子,朝她得意的笑了一个。
沧澜算是明白了,怪不得云棋认不出呢,感情汐之邀这斯早就在她脸上带了人皮面具,脸认不出来也就算了,估计她如今臃肿不堪的性感丰满身材,也让汐之邀动过手脚了,真是想的周到。
汐之邀仍旧在擦眼泪,也不知道这泪水哪来的,云棋依旧不放心,“公子见谅,我汜国严查一重要逃犯,本公子想检查一下车内,主要是看是否有人易容”。
汐之邀擦眼泪的手一顿,不过还没来得及说话呢,外面突然又一道清凉的声音传了过来。
“云棋你好没好”,然后一匹马踏踏的声音便靠近了马车,一只手撩起车帘,看着车内臃肿的女人和平凡的男人,双眼生出几分嫌恶,“就算脸认不出来,这身材能像吗?跟猪一样”。
沧澜双眸欲裂,奶奶个熊滴
,云琴你说谁是猪呢,别跑,有种你别跑,看小爷不削了你。
可惜人家就是没认出她来,更不明白她这双眸欲裂的眼神叫做求救。
云棋点点头,“我看也不像”,那只白皙的手,在沧澜焦急的眼神中,缓缓放下了车帘,马车内,再次安静下来,只剩了汐之邀得意的笑声,和车外那渐渐远去的马蹄声。
沧澜愤恨的瞪着汐之邀,恨不能用眼光杀死他,沧澜决定了,这事完了之后,她一定要苦练武功,专练那个眼神杀人法。
待到马蹄声远了,逐渐听不见了,他们的马车才又重新行进起来,,貌似,是痛过了一道城门,貌似,是进了城。
然后,过了没多久,马车突然又停下来,沧澜以为又是找她的人呢,刚要高兴,汐之邀就凑了过来。
“咱们到虞城了,出来休息一下,咱们明早赶路”,纤长的手指在她身上就那么一点,沧澜就觉得浑身舒畅了,能动了,就连发,放屁都是可以的了。
汐之邀微微蹙眉,一只手优雅的捂着鼻子,脸上的笑容依旧,“云儿个性依旧”。
沧澜呸了一声,雄赳赳气昂昂的跳下马车,开始四处打量。
汐之邀紧紧贴了上来,一幅照顾妻子的好男人样,“别找了,他们已经搜过虞城,不会再来的”。
沧澜郁闷了,搜过虞城了,妈的那些混蛋兵法怎么学的,搜过了就不能驻扎吗?驻扎着不能守株待兔吗?
知不知道啊,知不知道啊,出了虞城就是边境了,边境混乱找人更难,知不知道啊,混蛋们。
汐之邀很高兴沧澜此时的郁闷,这让他更有一种男人征服的快感,大手把她紧紧捞进怀里,脸上的狐狸笑容隐去,换上一幅焦急的神色,一边抱着沧澜,一边往一客栈移动,嘴里还该死的念叨着,“娘子你撑一会儿,娘子你很快就会没事的,我马上给你弄吃的,娘子你要撑住”。
客栈内所有人都把目光聚集到他们身上,沧澜想死的心都有了。
混蛋,你个白菜萝卜炖粉条的汐之邀,小爷至于饿死吗?
沧澜很配合的挺尸了,挺尸了就听不见别人的嘲笑,听不见别人的鄙夷,汐之邀狐狸,你就自己受着去吧。
一间很普通的客房内,汐之邀嬉笑着将沧澜放到床榻上,俊雅的面庞更加得意了,“娘子你可以醒过来了,吃的马上就来”。
沧澜倏的张开眼,“妈的汐之邀,小爷跟你没完”,快二十年的光辉形象啊,就这么饿死了。
汐之邀淡笑着,丝毫没有愧疚之色,反而好似很骄傲,“云儿一向是个女强人,不如换个口味试试贪嘴腹饿的黄脸婆”。
沧澜抓着汐之邀领口的衣襟,血盆大口大张,“你怎么不换换口味扮个兔爷?”
汐之邀恍然大悟,双手一敲,“云儿好主意,为夫正想换个装扮呢”。
然后第二日,沧澜照镜子的时候就发现,她成了一个男人,准确来说是个伪娘。
略
显苍白的脸上带着奶油一样的光滑,线条柔和的跟女人没啥区别,要不是脖子上那个叫做喉头的凸起物,她会以为汐之邀大发善心,把她打扮成一漂亮女子,可是那喉头,生生粉碎了她为数不多的希望。
一身粉艳粉艳的宽袍,勇创两陆七国艳俗之最。
汐之邀推门进来的时候,正看到在镜子面前照的火气狂涌的沧澜,竟然还不知廉耻的笑道:“云儿,这身装扮真适合你”。
而他自己,也换了一个人皮面具,比昨天的好看些,全身被黑衣包裹着,高大的身子却更加突现了出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身上透着一股凛寒的气息。
沧澜顿时萎靡的耷拉下脑袋,这典型的帝王攻和弱受啊。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两人从客栈出来,汐之邀竟然抽风的没坐马车,俩人手牵手的走在不算豪华的大街上,时不时搂抱一下,时不时亲一下,时不时顺顺头发,时不时整整衣领,然后虞城就沸腾了。
“娘,快看,断袖”
“别看,小心长阵眼”
……
“相公快跑啊,断袖来了”
“娘子保护我”
……
“老头子啊,断袖呢,快来看看”
“都快死的人了别招些不干净的东西”
……
“刘兄,竟然是断袖”
“叶兄,咱们效仿一下如何?”
……
沧澜眼角抽抽,嘴角抽抽,全身都抽个不停,无奈汐之邀狠狠的押着她,直到出了虞城。
马车上,沧澜把头一扭,宁愿面壁也不想看到那张让人全身抽抽的脸,汐之邀倒是高兴的很,一双深潭一样的眼眸难得的没有算计一片清明。
“怎么,云儿生气了?”
沧澜装没听见。
“如此大摇大摆,云儿不觉得这办法很好吗?”越是大摇大摆,越是不被人怀疑,那些寻找沧澜找疯了的人,怎么都不会想到,她竟然就堂堂正正的在他们眼皮底下走出了虞城,走出了汜国。
沧澜无奈了,这男人不是一般的腹黑,以前还觉得火流云沁流人腹黑,他们俩人加起来,恐怕都不是汐之邀的对手,“汐之邀,实话跟你说了吧,你就算拿我当人质也没用,我只是个义女而已,死了一个,还有千万个,你以为当初汜皇收我做义女是干吗的?面对你们津国和沣国两大强敌,你以为汜国就是个不会动的死虫子?”
汐之邀突的眯起双眼,双眼再次笼罩了一层灰濛濛的雾气,“你以为我会相信?”
沧澜懒得理他,继续扭过头,“信不信由你”。
汐之邀沉思半晌,却突然笑了起来,“我本就没打算拿你做人质,我说了,我只是不想让你大婚而已”。
沧澜终于转头,怀疑的看着他,“别说又是为了那个画地为牢的约定”,骗小孩儿呢。
汐之邀却很认真的点点头,“我若说是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