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三 壁垒
“啊?”白翌辰一愣。“那交给谁了,有多久了?”
“大概六月份吧。”顾大队说,“小夏实习的医院离我家比较近,所以她一直寄宿在我家里。而且让她一个人住这儿,我实在不放心……本来想闲置这里,但是他就找上我说房子的事……”
“是谁?”
白翌辰追问。
顾大队却摇了摇头:“我不能告诉你,那人特意嘱咐我,这消息必须保密……否则可能祸及我全家……我惹不起他们这种人的。”
惹不起他们这种人,这句话的意思不就是他正所惧怕的那类……阴阳先生吗?
“……也是方外之士么?”
说完,白翌辰看到,眼前的男人依旧望着自己,然而眼神却开始游移,他似乎无法给出一个肯定的答案,带着些许不安与犹豫。
“我不知道……或许。”
他顿了顿,似乎在纠结字眼,“或许……咳……”
“您说吧……”
白翌辰有些着急,却见顾大队直起身,向左右看了看,似乎生怕有人注意到。白翌辰看的暗自着急,心想,如果此刻真有什么东西站在他眼前,他也觉察不到。
“我不能肯定……总之,我不能告诉你……”
“……您还是不信任我吗?”
白翌辰问。
顾大队望了他良久,才开口:“我对这些事情,是在无法理解也不能接受……但是,事实就摆在我面前。我不知道你有多少本事,也不知道你有多大力量,在没有把握之前,我实在不敢用全家性命来冒险,所以很抱歉……”
“嗯……”白翌辰能理解这种顾虑,如今,阴阳界两位老前辈都相继失踪,他这样一个晚辈,不被信任也是必然的。
“……如果小夏有什么线索,再联系我吧。”顾大队又说,“当然如果需要帮忙……只要不违反我的原则,我会利用手边的条件帮你……”
最后一句话,他又弯身在白翌辰耳边,用极低的声音说道。
“嗯!”白翌辰又点点头。
他不自觉地嘴角露出笑容,感觉自己忽然有了个尚方宝剑似的,至少有这样一个阳间的靠山,就没人敢欺负自己了。
虽然现在这种情况,有人想欺负他也是困难。
顾大队点点头,直起身向警车走去。
“等等!顾叔叔……”
白翌辰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您知不知道,小夏有一个玉珠子串成的手链,有一个珠子还是黑色的……”
“哦,见过。”顾大队说,“那是我哥哥的,是当年破四旧时,不知道从谁家抄出来的,他就私自留起来了,我见他没事就戴着。”
“不是小夏的吗?”
“有区别吗?”顾大队苦笑了一下,“我哥今年初去世的,小夏把那链子随身带着,说是做个念想。而且她体质又弱,玉又辟邪,所以一直没离身过。”
“呃,我没见她戴过啊。”白翌辰感到奇怪。
“当然了,她实习的时候不能戴这些东西,一直贴身放口袋里。”
“哦……”
白翌辰恍然大悟,顾大队离开好久,他还没缓过神。
他觉得距离真相越来越近,可是原因是什么呢?小夏送给我那个手链,仅仅是因为对我心有执念……想给我留个念想吗?可是……这和后面发生的事情又有些讲不通……
“啊,烦死人了!”
他抱着脑袋喊。“我回去要列个表格,把这些一档子一档子的事,像课程表一样写出来才行!随便哪件事都想得头疼死了!”
白虎煞消失在赵家墙头已经太久了,白翌辰不知道自己如果再追过去,白虎煞是不是还有心情等他。
他摸摸包里的小本子,犹豫不定。
去见赵一凯吗?
白翌辰低下头,犹豫了良久。
“我的错……总要我自己想办法解决吧……”
他叹了口气,挪着步子来到赵家大门前。两只辟邪神兽张牙舞爪的瞪视着他,仿佛随时都会活过来扑向他。
自己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被鬼婴附身,面对两只辟邪根本连门也进不去。如今,他已经可以无视这两只神兽的为何,肩负龙蛊径直上前叩门。
龙蛊白蛟紧贴在他的身上,白翌辰感觉到它正在尽力蜷紧身体,并汲取自己的灵气,似乎被无形的力量压迫得十分难过。
白翌辰轻拍了下白蛟的头,示意它可以暂时隐于身体中休息了。
老宅自有强大灵气场来保护,虽然一些强大的邪物无法靠镇兽阻挡,但是宅子本身却会压制其力量。在墨叔家中,他放出蛇蛊后很快被宅子尽数吸收既是如此。
等了半天,没人应声。白翌辰耸耸肩膀,爬上辟邪镇兽,准备用老办法跳进赵家。
辟邪镇兽这个伏身欲扑的动作,形体流畅,气势非凡,这个前低后高的造型,此刻在白翌辰眼里就是个最好的台阶。然而他扒着辟邪的翅膀,踩住身体爬上来,准备跳跃的时候,感到脚掌忽然和镇兽身体的接触感瞬间消失了,他脚下一空,一颗心跟着悬空了般,脚一软就摔坐下去,正好骑跨在辟邪后背上。
这一下虽然摔得不重,却在要害的地方被墩了一下。白翌辰捂着下面,缩起双腿,半天没敢动,就听见一颗心通通跳着,半天才缓和下来。
他本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大早晨的难免低血糖发晕,脚下滑了也很正常。然而屁股下坐着的东西忽然蠕蠕而动,就像一个活的东西被坐在下面,极其不满的想将他摇动下去。
“喂喂!”白翌辰这才明白过来,他在鬼宅见过镇兽睚眦的石身活了一样乱动,所以对胯下这辟邪的抗拒也就不感到奇怪了,便对辟邪说,“你合作一下嘛,我又不是外人,现在想进去家里帮着你家少主人治蛊,你不帮我,反而吓唬我,这不是害你家少主人吗?”
辟邪不答话,停止了摇动。白翌辰小心的爬起来,小心的曲起腿,以防备辟邪再度使坏。
这次,他熟门熟路的一跳而起,成功跃上墙头。
他满心高兴地借着惯性向院子里面滚,自以为自己在翻墙这门课程上已经可以拿到优秀奖了。忽然间,只觉得撞上了什么东西,随着“啪”的一声响,白翌辰眼前骤然迸发出一团光亮,如同凭空一掉霹雳,眼睛差点闪瞎掉了。
一股灼热的力量伴随着点击般痛,白翌辰就觉得全身一麻,随之身体没了依托,他像个断了线的风筝般,竟凭空弹了出去,重重摔在马路牙子上,还被惯性推滚了几米。
旁边一个扫大街的工人都看傻了,笤帚砸了脚才醒过味来。
“妈的……”白翌辰觉得全身的骨头差点全震碎了,当眼前翻转的世界终于静止下来时,他才试着动动手脚,倒是没有骨折之类的感觉,就是麻得厉害。骨头缝里都是这种针扎蚁噬般的麻,他勉强直起身,随即又因为手脚酥麻的厉害,立刻换了个方向倒了下去。
胸口很闷,闷得要炸开似的。
“你没事吧……”
好心的环卫工人上前,扶起他。他想表示下感激,谁料刚一张口,一团黑烟竟从嘴里咳了出来,场面戏剧化的就像喜剧电视。
“我脸脏吗?”
白翌辰稀里糊涂的冒出这样一句,他的脑子还没明白过来。
他觉得自己是被电击了,手脚在酥麻中缓缓恢复,就是不知道头脸会不会像炸过似的一团焦黑。
“我帮你叫救护车吧……”
环卫工人以为这年轻人被摔糊涂了。
“不用,我没事……”
白翌辰用手背擦了擦脸,确定自己的皮肤没有因此被烫成焦炭,心里不知是庆幸还是后怕。
看来……赵家大院的结境十分厉害……可是之前,自己也没有觉察到有什么过于厉害的气场存在啊?
“我明白了……你,你是想告诉我进不去是吧……”
他晃悠悠的站起身,指着辟邪镇兽说。
随后他向工人了道谢,表示自己没事之后,又不死心的绕到了大院后面。
五行四象,六位八方,一座再完美的建筑,也总会有一处是薄弱的。
白翌辰暗暗后悔自己对风水建筑没有太多了解,但是一个阳宅,既然前方有镇兽看护,门铛门神,那么大概后方就容易闯入一些吧?
他胡乱猜测。
而且,赵家这凌厉的结境一定不是早已存在的……至少自己上次随着方琳月进来时,这个结境不存在。那么现在……它是想保护什么吗?
他眼神一闪……这东西,是防什么的呢?防我的,还是什么都能防御?
“不该是防我的吧……他们应该知道我会破结境的吧……”
白翌辰边想,边抽出金烟杆来,吸了一口。
不对……
倒不是想到了些什么,只是白翌辰忽然感到口中的感觉不对劲。
以往,这乌木金烟袋,玉烟嘴含在唇间,就仿佛接通了灵气般,将他的心意与灵通过这温润的烟嘴传递到烟杆当中,仿若是与这法器相互交流的过程。力量与心灵上都会有一种合二为一的默契出现。
但是这次,他咬上烟嘴后,竟然毫无感觉。手中的烟杆就如普通的那些事物一样,毫无灵气可言,冰冷异常,死气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