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辉感觉那笑声极其飘渺,乍听上去像在屋内不知何处,但消失后隐约的余音却像在自己耳边萦绕。
他下意识转头看了一眼,身边并没有多出什么东西,可当他再回过头往前看时,对面的另一个自己已经踪迹不见了。
许辉不禁微微一怔,下意识拿手电往前晃动着照了照,除了那张镜台,再没有一个人影出现。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许辉竟然生出一种失落感,不知为什么,他很想知道那另一个自己刚才究竟要做什么?
手电光在这个时候闪了两闪,一下子熄灭了,许辉不禁有些后悔,早知道之前应该准备耐用的“狼眼”,而不是现在这种普通的照明手电。
他看了一眼窗外,虽然雨势未停,但天空似乎并不像刚才那样黑暗,屋里也不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他将手电扔到一旁,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
不容他思考下面如何应对,刺耳的摩擦声又一次响了起来,出于本能反应,许辉抬头用眼往发出声音的方向瞄了一下,发现那面镜台再次缓级移动。
他不由得一惊,全身的神经立时绷紧起来,警觉地注意着镜台的移动,防止它大力向自己撞过来。
出乎他的意料,镜台只是慢慢调整了一下位置,当它停下来后,镜面正好冲向许辉。
许辉心中不由得一激灵,不明白这镜台究竟又要如何对付自己,即便他现在知道这屋内有鬼,也知道一切恐怖情形都是鬼制造出来的,但那种直达心底的恐惧感和应对的无力感依然不断触及他的心理承受能力底限。
他脸上的肌肉不自主地抽搐了几下,很想将自己的目光从镜面上移开不去看它,但那镜面仿佛像一个无底旋涡一般,将他的目光死死吸到其中,不经意间,许辉又一次着了这镜子的道。
他只觉得自己的心里很明白,但身体却根本不受自己控制,不仅是动一下身体,就连闭眼都无法做到,如果这个时候那镜台突然冲出他,他除了硬挨恐怕没有别的办法。
但镜台并没有再次移动,就这样对着他,开始许辉尽量让自己的目光焕散,努力不去注视那镜面,可很快便支持不住了,被逼盯着镜面的视线中,出现了镜中映出的情形。
这一次,他没有在镜子里看到自己,反而看到了一张女人的脸。
那显然不是一张活人的脸,青白色的皮肤上布满了细小的裂纹,头微微下垂,一双完全白色的眼睛上翻盯着许辉,鲜血的嘴唇向一边微扬,仿佛泛起一丝冷笑,长长的黑发搭在脸颊两侧。
许辉注意到镜中出现的只有一张脸,却看不见身体,他感到那女人没有瞳仁的白色眼球像是审视自己似的上下左右打量他,渐渐的,他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目光被那女人锁得死死的,直愣愣盯着那对白眼珠,一股阴寒的感觉从自己的眼睛开始往全身扩散。
蓦然间,垂在他胸前的角符像感应到了什么,一团暗红色光芒从上面散发出来,许辉只觉得胸口火烧得一般剧痛,强烈的疼痛感迅速传递到大脑中,让他忍不住大叫一声,本能地弯下腰,抬手按向自己的胸口处。
与此同时,镜中那女人的脸上仿佛闪过一丝惊慌的神情,原本细小的裂纹在红光出现时瞬间增大了许多,人脸在镜中一闪,疾速向后退去,消失在远处的黑暗之中。
许辉痛得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上,一手按着胸口,一手撑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汗水滴滴答答顺脸颊落到地上,他惊惧地瞪着两眼,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刚才那一幕令他实在没法一下子忘掉。
这个时候,恢复了意识的许辉已经猜到,又是那角符救了自己,如果不是这阵剧痛,他还不知道后果会如何,当时那种无意识的状态让他觉得比之前那几次要可怕得多。
好一会儿,他总算缓了过来,一歪身索性坐到地上,长长出了口气,用衣袖擦着脸上的汗,自言自语地说了声:“谢谢……”
忽然间,他眼角的余光扫过地上的白布,心里不禁一动,努力调匀呼吸后,他翻身而起,一把抓过一块白布,几步冲到那镜台前,抖手将白布蒙到了上面。
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这样做管用不管用,但眼前的情形,只要有一点希望也得试一下,许辉可不是轻易服输的人。
白布带着风声落到了镜台上,许辉索性揪着白布的边角打了个死结,后退几步吁了口气。
他退到墙边,低头小心地解开衣服看了一眼胸口处,皮肤上除了有点红,并没有什么异样,他这才放下心。
不料,还没等他系好扣子,便感到脖子后面一股凉意袭来,许辉陡然一惊,条件反射似的急忙往前跑了几步,离开身后墙壁,转头一看,不禁差点抬手抽自己一巴掌,刚才一不留神,自己居然又站到了那血色数字的旁边。
这时,墙面上那个歪歪扭扭的鲜红数字“55”突然间发生了变化,许辉眼睁睁看着第二个“5”字上,凭空被画上了一个大大的红色十叉,紧接着,旁边被画上了一个大小差不多的数字“0”。
许辉惊骇地注视着发生的这一切,从始至终,就像是有个看不见的人用笔在半空中画到墙上一般,如血般的红色让他觉得尤为刺眼。
他知道这是提醒自己,倒计时现在剩下五十分钟了。他并没有再掏出手机看,相信手机上同样也会显示出五十来,这屋内的东西似乎在提醒他不要忘了这个不断减小的数字。
他一扭头,眼睛看向不久前被扔到地上的另一块白布,他很想用布去擦掉那个红色的数字,一转念,他又觉得这样做用处看上去并有大,这个时间只有努力让自己的头脑冷静下来,才能继续应对接下来可能会出现的事情。
他感到这屋内的东西并不是直接要弄死自己,反而像是在不断与自己玩耍似的,看着自己被吓得疯狂,甚至最后崩溃,这才是它的目的。
就在他正准备喊几句嘲笑躲在暗中对付自己的东西时,一阵清晰的敲门声突然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