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九衣转头看了墨心一眼,莫名觉得有些心虚:“我跟你有什么好聊的?”
瞿彦白气急:“难道你就不想着怎么回去?你难道很喜欢待在这落后的地方?我可是想念极了鲜花美人,飞机轿车。”
这后面四个字一出来,苏九衣面色微变。
此刻的她才算真的肯定眼前这瞿彦白也是如自己一般,也是重生之人。
只是,老话说的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场景对苏九衣来说,还真不贴切。眼前这男人她只有厌恶。况且想起之前的场景,她的眼神微微暗了暗,即便回去又能如何呢?她的身体大概在原始森林中被野狼啃食了吧?
她回不去了。
转过头看了看墨心,苏九衣的心更加坚定了。
“不,我不想。”
瞿彦白的面色微变,脸上阴晴不定,良久才试探着问:“你是不是觉得我有可能在骗你?我说真的,我已经找到了一切的根源,就是云天大陆聂家搞的鬼,只要我们去聂家查个清楚,说不定很快就能回去了。”
他之前虽说不是威风凛凛,可是也不像现在这般不举啊。想到这里,瞿彦白便咬咬牙,看向苏九衣的目光中带着期待。
人总是群居动物,有些事一个人做的时候总觉得不得劲,但凡有个朋友陪在身边,立刻充满了力量。瞿彦白就是想找个伴而已,况且和苏九衣这样的大美人一起,浑身都得劲不是吗?
然而苏九衣的回答注定让他失望了。
“不好意思,我是苏九衣,我的根在这里。”手掌和墨心十指紧扣着,苏九衣刚才便已经发觉墨心微微颤动的嘴唇,她希望这样的举动能够安抚他此刻不安的心。
看着瞿彦白仿佛是被人抽走了力气一般,佝偻着背,苏九衣有一丝的不忍。不过很快她便又开口了:“我已经有了未婚夫,未来我会一直陪在他身边。这样的话,我以后不想再听到了。”
顿了一下,苏九衣继续道:“还有,送你一句话,既来之则安之。”
瞿彦白看着苏九衣的眼神带着怨毒,既来之则安之,她倒好,自己过来长相美艳,还有这么一个能力高强的未婚夫,自然是人生赢家。可是他呢?他先天不足,更何况这样的屈辱今天还被龙吟镇的人见到,未来还不知会被传成什么样子。这可是男人的脸面啊,他怎么能安之若素?
“哼,既然如此,那我们注定不是盟友了。”瞿彦白耻笑一声,目光转向墨心,“这位是中了蚀骨之毒吧?作为下人家主,未来龙族的继承人,我很坦诚的告诉你,我们龙谷中根本就没有蚀骨之毒的解药。”
苏九衣面色微变,饶是一直面色淡然的墨心也不淡定了。
“不可能,蚀骨之毒你们龙谷还存在着,怎么可能没有解药?”苏九衣当即反驳。
瞿彦白呵呵笑了起来。
“蚀骨之毒我们当然还要,可是解药要用龙族的性命去制造,我们龙族一向孕育艰难,如今便是族众也不过千人,如何肯舍弃生命来制作解药?”
看着苏九衣面色黯然,瞿彦白多了一丝快意。
他手指
着墨心:“反正你这未婚夫就要死了,你留在这边还幸福吗?不如跟我一起寻找方法我们回去吧?”
苏九衣依旧摇头,面容坚定:“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我和他生死不弃。”
“好,好。”瞿彦白冷笑一声,知道凭自己是无法劝阻苏九衣的,愤然离去。
等人走了之后,腾蛇脚步才踉跄一下:“主人,怎么会呢?之前龙谷之中肯定还有解药的 ,怎么会没有呢?”
墨心脸上也带着一丝苦涩,不过看向苏九衣的时候他脸上带着几分宠溺:“那都是老黄历了,我被封印了这么多年,沧桑变化,便是那些解药全部被使用了再也无法炼制,也是可能的。”
说到这里,墨心歉意的看着苏九衣:“抱歉了。”
然而苏九衣在经历了最初的震撼之后,已然反应过来,笑着摇摇头。
“我说过了,就算没有解药。我苏九衣就是与整个龙谷为敌,亲自抓一条龙来,也要给你制作解药。”见墨心摇头,苏九衣拍拍他的手,“别忘记了,我可是一个炼金术士。”
之前一直看苏九衣不爽的腾蛇此刻也有些泪眼朦胧起来。
“主人,我们好不容易才等到你破开封印,眼见着魔界就要复兴,我们不忍心看到你又恢复之前的沉寂。女主人说的对,只要有一丝希望,我们都不能放弃,即便是与整个龙谷为敌。”
墨心嘴巴张了张,到底是没说出反对的话来,他太怕让苏九衣失望了。
苏九衣不是一个安定的人,在确认周围没有人注意时,拉着墨心往后山跑。
龙谷的后山中,聂家老者身子迅速在山间的树林中移动着,遇上巡逻队的时候便借由那些树木来遮掩行迹。
将自己与外界隔离了几十年,他几乎融入了自然中,行走间没有一丝丝波动一般。
很快,他便来到了一处崖壁之下,当见到那个黝黑的洞口时,他眼圈一红,仿佛是想起了多年前的往事,喉咙哽咽了一下,但很快他便笑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又将凌乱的白发梳整齐,这才迈步进去。
龙谷一年四季如春,山洞中的空气却是冰冷的。
他仿佛一点都未察觉,一步一个脚印的走着,山洞中这不长的一条路,几乎用尽了他一生的力量。
洞穴尽头,依旧冰冷漆黑,然而在他踏入的那一刻,柔和的光芒照亮了不大的空间。
这里头坐着一个年约半百的女人,她只是淡淡瞥了一眼聂家老者,很快便苦笑一声。
“好多年没人注意我了,没想到来看我的居然会是你。”
聂家老者一听这话,什么都没说,屈膝重重的跪在地上:“对不起。”
“对不起?哼,对不起,呵呵……” 女人笑着,笑的一点保留也没有,几乎要整个内腔喷出来一般,这洪亮的笑声猛地一止,她当即又苦涩的道了一声,“算了,你回去吧。”
聂家老者却没起来,倔强的跪在那里,他低着头,仿佛又苍老了十来岁一般:“对不起,当年要不是我胆小懦弱,或许他就不会死了,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女人的声音带着气愤:“既然已经知道对不起了,为何你还要出现在我面前?难道你不知道没见到你一次,那些痛苦的画面就会在我脑海中再度出现吗?聂元申,你还有没有良心?”
“对不起……”聂元申痛苦的闭上眼睛,开始磕起头来。
一下下,毫无保留。
他面前的地面很快便被染红,聂元申还没有停止。
在树林中发现聂家老者并一路跟来的苏九衣和墨心两人躲在不远处,看着老者这般凄然,不知为何心中也是凄然一片。
“我们,要不要上去帮帮他?”苏九衣出声问。
墨心没有回答,她只得轻笑一声:“算了,心结这种东西,不是外人可以帮忙的。”
她的视线落在那不断磕头的老者身上,相处五六日此刻她才知道他真正的姓名,聂元申,原来还挺好听的,跟他寡言少语的性子有点不相配啊。想起第一次见到他是那枯槁的神情,苏九衣便有些了然。
他们的往事随着刚才寥寥几句已经有了端倪。原来是他们猜错了,没有狗血生死之恋,有的只有背叛的兄弟情。
聂元申,大约是跟这瞿天骄的男人是好兄弟,在一次战斗中他独自逃生,最终那人却身死。他大概是重情重义之人吧?否则也不可能将这件事一直记挂几十年,甚至因此而惩罚自己。
所为清官难断家务事,苏九衣只得叹息一声。
“够了。”里头瞿天骄猛地吼了一声,泪眼婆娑,“如果你是为了膈应我的话,赶紧滚。”
“对不起……”聂元申锲而不舍的磕头,苏九衣看着那被染红的地面,不由微微摇头,将头缓缓埋在墨心的怀抱中。
瞿天骄很快便凄然倒地,她摔倒的那一刻,聂元申想要上前扶起她,却被她摆手止住了。
“够了,真的够了。”女人凄惨的喊着,声嘶力竭,见聂元申呆呆的看着自己,她凄然一笑,“你以为当年他的死是因为你抛弃了他吗?”
聂元申呆住:“你,这是什么意思?”
“呵呵,什么意思?”瞿天骄苦笑一声,“他不是被那些人杀死的,而是我大哥,这下你满意了吧?”
聂元申惊呼一声:“这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为了家族,什么人都可以牺牲,为什么不可能?”瞿天骄满眼泪痕,许久才轻笑了一声,“聂元申,真正害死他的人不是你,而是我,你满意了吧?”
聂元申倒退几步,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甚至连额头上伤口不断流出的血水也来不及处理,就那样呆愣当场。
良久,他才苦笑一声:“难怪,难怪以你的身份会被关在这里,难怪……”
一切原来都是她自己在惩罚自己。
聂元申缓缓朝她躬身:“虽然这事情你觉得跟我无关,但到底是因为保护我他才受了伤的,这几十年的罪,算是还了我对他的愧疚,你,还是放宽心吧。”
“放宽心?呵呵,让我放宽心?”瞿天骄低低的哭泣着,聂元申依依不舍的转身离开,却在转角处发现苏九衣和墨心两人,顿时惊呼一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