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除了这里,我们生活的地方还有第二个医院?是像我们这样的,用来救人的医院?”
还没等我搞清楚,陈数接着道。
他是用一种似乎非常难以置信的口吻在问我,有种三观被颠覆的感觉。
我仔细一想,倒也不奇怪。
他今年才几岁?又生在这样一个奇怪复杂的地方。如果从小就被教育:‘这个世上就只有他们一家医院’诸如此类的话,那么他此刻从我得到的信息量,就足以推翻他内心的三观了!又或者说,他现在正是应该多思多想的时候,他的父亲,或许也没告诉过他很多关于这个医院外的事情。可是···
“陈数,难道你长这么大,竟从来都没有走出这里过吗?”
现下就还有这种可能,就是会不会他根本不知道这世间其实还有更多的医院,或许,他更本不知到‘世界’这个词究竟是什么意思!毕竟这还才是一个小孩子。但问题问出口了,问的并不清晰,连我自己也不知该如何补充:这里,又是指哪里?
我的声音很轻,害怕再多说点什么之后,这个孩子会接受不了。但其实这是人们最常犯下的错误,以为声音很轻带来的伤害就会小一点。其实不然,伤害就是伤害,从你说出口的那一瞬间开始,伤害就已经造成了,并且是不可挽回的。
陈数扬起脑袋,睁着一双大眼睛看我,半晌才发出软软糯糯的声音,带着些质疑,但更多的是倔强:“爸爸的工作总是很忙,可都在院里,平时都是没有出门机会的。我也从没想过要主动出去,因为这里很大。可是我也出去过,只有一次,我见到了,除了这里以外的地方,本就没有医院,都是些丛林。····大叔,你一定是骗人的吧?但是你骗不过我噢。”
他话语间很自信,也只有这个时候,他说话才很像一个小孩该有的样子。
我感到意外:“你是说,这个医院以外,全部都是丛林?”
“嗯!”他重重的点了点头:“不然你以为呢?我们这个医院都以为动物看病的医生为多,给人治病的,就那么几个,在一个分院里。就是因为这四周都是丛林,除了白家的人,还有本来就住在这里的人,那些奇怪生物的生命可比我们人类重要的多。我说过的啊,我长大了一定会成为一名医生,但也是为动物看病的兽医。”
似乎触及到了他的未来,以及一些他很肯定的事情,小金毛说话的语速突然间变得很快很快。我一边接收着信息,一边回味,直到接触到一个最近都一直敏感跳跃在我心中的词语——白家人。
对啊!他从小在这长大,理应知道白家人?那个困扰了我这么久的‘白先生’,还有这一系列发生在我身上奇妙的事情,我都应该要问个清楚。虽然在这么小的孩子身上套话是一件非常不人道的事情,但是他又那么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实在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老戴让你过去一趟,他要见你,就现在。”
几乎是在我话还没说完,只吐出几个字后,一直待在我身后不远处监视我的人就上前道。他似乎是听到了什么消息,而且还很紧急。我的话到了嗓子眼,又憋在心里,实在是难受。这个时候如果我强烈要求不回去的话,也是会被强行带回去的,倒不如我自觉来的很看。
我看了陈数一眼,眼睛里满满的都是不舍。希望他能看懂我眼神里的意思,明天的中午,我们还能在这个地方见到。我有太多的问题想要问他了!
“走吧!”我朝身后的黑衣服大高个点了点头,伸手推动着身子下的轮椅。
真的是越来越搞不懂这个地方!看他们的医疗设施都是最先进的,可不知为何,人和人之间的相处模式就像脱离了二十一世纪,我被囚禁至此,已经快一个月了,始终找不到一个能逃出去的契机,更别说报警之类的。按照陈数的话来说,这医院的四周都是丛林,那警察如果想找到我,也是十分的不容易。
说话间就已经回到了病房,老戴已经坐在了沙发上等我。除了他之外房间里再无其他人,连个护士都没有。而且他坐得位置也很奇怪,背对着门。所以我一推开门的时候只看到了他的背影。
他朝我身后的人挥了挥手,示意他先出去。病房里就只剩下我们两个,我推着轮椅,绕了沙发好一会儿才绕到老戴的面前,他正在喝咖啡。
“你找我?”
我将轮椅的轮子卡死,然后坐直看着他。
“嗯,”他点了点头,然后将茶几上的另一杯咖啡推向了我:“好久不喝这个了吧?快尝一尝,味道怎么样,可还喝的习惯。”
我二话没说,心里面却憋在许多的问题想要问他。但我又一想,这个人,他也不是站在我的角度,我的立场,是不是我问他什么他就会说什么呢?如果不是,那我问了还有什么用?我将咖啡轻轻端到嘴边,慢慢泯了一口,很苦,但对我来说,也很熟悉。
“挺香的,不过不是我平时喜欢的口味。”我咂咂嘴,又把杯子又放到桌上“你们出去过?这里可不像是有咖啡的样子!”
我不咸不淡的这么来了一句,看似无心,却很有底气。
老戴是个很聪明的人,他自然知道我话里的意思,语气也变得不咸不淡:“听说,你最近和那个金发的小兽医走的很近?”
我“嗯”了一声:“这里的每个人每样东西都很奇怪。就比如老戴你,你明知道我和那孩子走的很近却没有阻止我,其实,你是站在我这边的吧?”
我坦言,还想听他接着说下去。
“你可知道,这整个房间,你的一举一动,每天都有人看着。”
他瞪大了眼睛,却丝毫不畏惧此刻的谈话被人听到。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