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当当的声音在徐枫的四周响起,徐枫此时感觉似乎像是在睡梦之中,但却又感到无比的清醒。他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似乎是处于平躺着的状态,徐枫试着站起来,但是却根本没有一丝的力气。四周是白色的,徐枫知道自己没有睁开眼睛,但是就算是没有睁开眼睛,他似乎也能感到这四周的环境。眼皮重的像是被人用强力胶水给粘住,根本就睁不开。双腿像是被人掩埋在土中,根本没有一丝力气动弹。但是徐枫下意识的试了试自己的手指,发现居然还能够动弹,他有些高兴,想要发声,但却感到喉咙一阵干涩,就像是一方被一轮巨大的太阳烤干的池塘,就连那塘底的淤泥在此刻都已经变得无比干裂。他像是在沙漠中已经行走了数年也不知出路在何方的迷路人,下意识的用着嘶哑的声音低声的说道:“水……水…..水……”旁边居然有人应,先是一阵狂叫,又是一阵无声的啜泣声。徐枫不知道这声音是谁的声音,但是却倍感熟悉,心中升起一股暖洋洋的温馨。
次日,徐枫半坐在床上,周围是洁白的墙壁,不时还有白衣人在自己的身边穿梭着,在自己的身上不停的检查着。不用多说,徐枫此时已经在医院了。徐枫自己都有点佩服自己了。一个月内两次住院,而且一次比一次重。第一次只是被几颗子弹给洞穿了身子,这一次就显得有些狼狈了,又被子弹打中,还中了剧毒。医院的人见到徐枫的时候,都感觉到无比的无力,这货是把医院当成自己家了是不?来得这么频繁,而且每次回来还都是被人抬进来的,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进来的。
徐枫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他只记得当时自己已经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绝望之中,而后戏剧性的一幕就这么发生了,只听见身后传来一阵阵叮叮当当的声音,当他再次回头的时候,只看见眼前的玻璃片子一点点的往下掉落,然后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交响乐,徐枫得承认,在这一刻,徐枫从未觉得玻璃破碎的声音是如此动听美妙,让人充满了活力。
徐枫艰难的拖着神智已经有些迷离的莫少聪的身体,艰难的走了出去。徐枫的记忆在自己的眼睛接触到第一缕阳光的时候就此停止,至于接下来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他自己都不清楚。
至于莫少聪嘛,徐枫从醒来到现在,只是听说莫少聪只是吸入过量的毒气陷入了昏迷,现在已经抢救成功,估计在医院里住个一星期便能恢复正常。听到莫少聪没事儿,徐枫打心眼儿里高兴,那模样似乎比自己没事儿还要来的高兴。其实也对,莫少聪在这件事情中从始至终也只是一个局外人,若非这货顾念兄弟之情,想来也不会把自己弄得这么惨,徐枫担忧他多于自己,也只是投桃报李罢了,算不得什么。至少在徐枫看来,是算不得是。
“呼……”一声轻轻的吹气声在徐枫的耳畔响起,旋即又是一根调羹出现在徐枫的眼前,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丝的心疼,对着徐枫轻声说道:“来,吃了吧,已经不烫了
。”
徐枫回头看了一眼,那张冰冷的小脸微微枯萎着,褶皱着,带着几分痛不可言的悲怆,柔似泉水一般的眼睛还是那般的美丽。徐枫唇角露出一抹舒适与怜惜的笑容,微微努嘴,喝着那一只玉手送来的汤匙中的清粥。
身旁坐着的璧人静默的为徐枫喂粥送饭,脸上的表情略显几分宁静,不,不是宁静,而更像是冰冷。但是徐枫却深知,眼前的这个女人对自己大抵是无欲无求,一直默默的守护在自己的身边。徐枫不知道自己是何德何能,能让这样出类拔萃的女人甘心在自己的背后默默奉献着。这年头儿没有雷锋了,舍己为人的也没几个,但眼前这个女人无欲无求,一直默默奉献着,那么这大抵便是传闻中的爱情了。
一顿清粥小菜的饭在眼前的璧人的照护下,慢慢悠悠的吃完。徐枫很享受这被人照顾的感觉,他并非小男人,但是大男人有时候也需要人的呵护,正如那大帆船,终究是有那在避风港避风停歇的时候。
玉手带着一张洁白的素帕,轻轻的在徐枫的嘴唇上擦着。徐枫像是那完全没有一点自我照顾能力的孩子一般,恬淡的享受着眼前的这只玉手在自己唇角的慢慢擦拭。玉手即将消失,徐枫唇角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伸出自己的大手,轻轻的捉起眼前的小手,笑着放在自己的唇边。厚厚的嘴唇带着一丝的热气,在那纤细的玉指之上轻轻亲吻着,半晌,徐枫将那玉手放在自己的胸前,笑着说道:“馨苑,此生有你,我还有什么要求的呢?”此人正是暮馨苑暮女王。
暮馨苑闻言,一张写满冰冷的脸上此时有了一丝丝的动容,但脑海中似乎又想到了别的什么东西,微微升起几分愠意,一双美丽的眼睛微微眯起,看着徐枫,像是冬日里房檐上的冰溜子,声音清冷但却带着一股淡淡的醋意,没好气的冷哼道:“哦?是吗?你这话却有不知道是否跟林青蕾那小狐媚子说过。”女人向往的是自己心上人全部的爱,再加上几十年的现代教育使得暮馨苑的心理无比抵抗男人的三妻四妾想法。但是暮馨苑却又无奈,她恨自己的不争气,但她又无法将徐枫拱手让人。她虽然性情清冷,但是说到了底,她也只是一个女人啊,让爱的大度她自认自己此生是做不到的,当然,这同样也不大度,更不伟大。
徐枫闻言,脸色微苦,这妞儿有些让人倍感无奈,你说,这之前的气氛多好,多么温馨多么美好多么诗情多么画意多么羡煞旁人?可是一句话却终究将这气氛破坏了。
暮馨苑似乎也已经意识到了自己此时的不理智,聪明的女人是会陪着自己的爱人做戏的,但是自己今天终究还是失了分寸。暮馨苑心中几分悔意,但是她性情也的的确确的是过于孤傲,对于自己做对的事情,是不会退让半分的。
她微微低下头,静静的收拾着眼前的餐具,动作不温不火,不急不躁。其实徐枫知道,这妞儿在给自己机会,其实与其说暮馨苑是在用拖延时间来给徐枫一个机会,倒不如说是暮馨苑在给自己一个机会的
。爱情嘛,本就是两个人的事情,哪边付出的多了一点便失去了平衡。
暮馨苑收拾好眼前的东西,然后坐在一旁,也不说话,也不做别的,只是静静的陪着徐枫。徐枫知道,这大概便是暮馨苑这妞儿平常一个人在家的时候的模样了吧,还真是一个极度刻板的妞儿。
徐枫看了看一旁的暮馨苑,轻轻的咳了一声,对着暮馨苑说道:“馨苑,给我拿个苹果吧。”
暮馨苑闻言,玉手随意在一旁的堆积如山的果篮中拿出一颗苹果,又拿起一旁的水果刀,说道:“不洗了,我给你削皮吧。”不想洗不是因为暮馨苑懒得动,而是因为暮馨苑太久没有见到徐枫了,所以此刻觉得能在徐枫身边多一秒,便能永恒。暮馨苑多久没见徐枫了呢?十天?半月?还是半年?或许时间真的太久远了,或许是因为这时间太难熬了,所以暮馨苑已经记不大清楚了。事实上,两人距离上一次分开的时间也不过三天的时间罢了。三天的时间没有自己心爱的人的半点消息那是一种什么概念?他过的好吗?他在哪儿?身边的人是谁,有着怎样的风华绝代?这三天的联想足以写一部长篇的小说了。
暮馨苑天生就不是一个照顾别人的人,虽然之前的清粥小菜是自己亲手做的,但是味道如何,恐怕也只有徐枫和她这个当事人才知道了。至于用水果刀削苹果,这大抵便是她人生中第一次尝试的事情了吧。所以显得极其笨拙,徐枫猜测,若是照着暮馨苑这种削苹果的方法削下去,自己到时候只能吃几颗苹果仔好好感受一下苹果的味道了。
徐枫微微叹了一口,对着暮馨苑笑着说道:“给我吧,、。”
“哦。”暮馨苑微微红了一下脸,看都不看一眼徐枫,便将手中的苹果递给了徐枫。
女王还会脸红?徐枫感到无比的好笑,很是享受暮馨苑这难得的脸红,笑着接了过去,轻轻的削着苹果。徐枫削着苹果,对着暮馨苑轻声说道:“这削苹果是一个技术活儿,做的漂亮 的,削完之后苹果看上去没有任何的差别,但是当你一提起来,那么便将看见一颗白生生赤裸裸的苹果了。”
暮馨苑闻言,心中微微一顿,她是聪明人,听得出来徐枫话中有话,只是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只是微微低垂下自己的脑袋,脸上冰冷的表情出现了一抹惨白之色,就像是雪上抹了一层薄薄的霜,别样寒冷。
徐枫只是看了一眼暮馨苑,继续用着较为轻快的声音对着暮馨苑说道:“其实啊,这削苹果有时候想想就跟这人与人之间的相处之道一般,有的人在这关系中当一个逆来顺受的苹果,有的人在这关系中当一个锋利的刀子,必然有一方顺着一方,其实不能说是顺,只是互相迁就。每一个人存活在这世上,都不可能活在别人的影响下,所以说顺从就有点显得卑躬屈膝了。”说着,徐枫看了一眼暮馨苑,继续说道:“这人嘛,难免会有各种各样的碰撞和摩擦,其实碰撞是好事儿,不然哪来的火花儿?呵呵,可是啊这碰撞还是要有个度,若是力度大了,便会发生像你之前的情况,皮跟肉掉太多,到时候削出来的苹果只怕是不够一口吞的
。但若是力度小了呢,那便无法将这与肉紧紧的贴在一块儿的果皮削掉,到时候还不如直接连着皮一起吃下。”
暮馨苑闻言,身子微微一震,看着徐枫,却终究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徐枫笑着对着暮馨苑说道:“把手伸过来吧。”
暮馨苑不解,但还是顺从的将手伸了过来,看着徐枫,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徐枫一只手握着暮馨苑的手腕,一只手将手中的已经削好的苹果放在暮馨苑的手中。苹果从外表看上去与之前无异,但是当徐枫的手离开,拿起暮馨苑的另一只手,用着一根葱白的手指在苹果上轻轻一点,那苹果皮居然像是正在脱衣服的人,果皮错落有致的落在暮馨苑的手心之上。
暮馨苑看着眼前白生生的果肉,眼神显得深邃迷离,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徐枫也不说话,只是背舒服的躺在床上,唇角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说道:“吃吧。”
暮馨苑呆呆的看着眼前的苹果,半晌才抬起眸子看着一脸悠哉的徐枫,徐枫笑着,半晌才轻声说道:“你是第一次削苹果吧?”
暮馨苑微愣,旋即轻轻点头。
徐枫露出一抹释然的笑意,旋即又有些羞涩的说道:“嗯,我知道了,正如之前的我第一次说出这样的话。”这话徐枫还真不是第一次说,徐枫依稀记得,昨天自己对于莫少聪的行为十分感动,对着这货也说了一遍。哎呀,遇人不淑啊,第一次就这么没了,还是给了一个臭烘烘的大男人,徐枫心中觉得一阵儿阵儿的泛着恶心。
暮馨苑再愣,旋即一张冰冷的小脸上写满了满足的笑意,笑靥生花,动人无比。暮馨苑悄然的转过自己的脑袋,掩盖住自己心中的羞涩,看着眼前白生生的苹果,半晌才送去唇边,咔嗤一声,在白生生的苹果下留下了自己的齿痕。
苹果很甜,暮馨苑得承认,这应该是自己一生中吃过最甜的苹果了吧。嗯,是的,毫无疑问。暮馨苑在心中重重的画下了一个勾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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