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柔快步跑过来:“夏姐!”一切都在不言中。
“嘿嘿,看了咱们都没事。”少女把眼光投向了不远处正走过来的男人。
“昨晚怎么回事。”
“我的人来了,把他们都杀死了,一个不留。”男人开口解释,“我俩寻了你们一夜。”
我被呛了一下,心想哪里就这么夸张,对蒋柔说:“大哥大哥的叫那么亲。”
蒋柔回头对男人笑了一下,露出小女儿的娇羞和痴态。
少女笑得越发灿烂一副看好戏的架势。
我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不是吧,发展这么神速。
又是胡侃了一会儿,我把笑吟吟的一张脸转向了男人:“蒋柔的大哥,你叫什么名字呢?”
他冷冷看我一眼,带着丝莫名:“你叫夏小竹对么。”
“是啊,没错。”我快速地答,接着道:“公平起见,你的名字?”
“你们没资格知道。”男人严肃地说道,明明是很倨傲的话,却并不会让人觉得无礼。
可能他强大的气场已经告诉大家,他跟我们,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而是差了很多层甚至好几个维度。
我有点难过,面对摆在面前的差距时,除了自惭形愧,还有什么呢?
我对面前这个一身贵气的男人说:“真是浪费了我的殷勤笑脸。”
“行了。”男人笑了一下,说:“再见。”
我愣神间,他已经转身离开了,留下了一个高大瘦弱的身影。沾了雨水的片片落叶,被一步步踩踏,森林中远去的背影啊,有点美好,也有点孤独。
就算我知道前面会有好多手下等着。
“再见。”蒋柔默念了一声。
我侧过脸看她,她的眼中有亮闪闪的东西,是在不舍么?
“后会有期。”我也在心里默念。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我转头跟蒋柔说:“他已经走了。”
是啊,走了呢,连背影都见不着了。
蒋柔才如梦初醒般的缓缓看四周清澈的景色,突然,她瞪大了眼:“我们是不是弄丢了一个人?”
我蒙圈了三秒钟,说:“……是了,那个少女她。”
“不见了。”蒋柔接到。
我笑了,那个少女真的很厉害,如果不是她,我们不能逃出来,不能躲过追杀,特别是我,不可能劫后余生。
“她不简单,有缘再见吧。”
“真是,就这么不辞而别,如果不是夏姐你冒险混出去挟持了他们的重要人员,她怎么可能这么轻松就逃脱了……连。”蒋柔话突然多了起来。
“连一句谢谢都没有。是吗?”我一挑眉,看着她。
她突然脸色不好看起来,我微微地笑了,最忘恩负义的人,又是谁呢。
“走吧,走出这座森林,我们回城去。”我笑地灿烂,对不知所措的蒋柔说道。
她仓促回之一笑。
昨天森林里一片漆黑,我们在黑暗中不知道跑去了哪里,而且这一路奔逃,不知不觉跑出的距离又非常的远。
靠着两条双腿,我们不知疲倦地行走。
“夏姐,我们不识路。”
“没关系,只要朝着一个方向走,一定能到大路上的。”我安慰她道,其实自己心里知道情况并不乐观,为了逃过追杀,我们根本没有按照常规的小路,而是哪里草木茂盛就往哪里深入。
要出去,谈何容易。他们两人各自走得那么快,好像根本就是在马路上走脑子带着导航,留我们在这里不可思议地迷路了。
中午的阳光很是强盛,我们二人都口干舌燥,光影斑驳,很少有没被烤干的地方了,这说明我们离森林深处很远了。
“夏姐!你看!前面是公路!”蒋柔好像看到什么,猛地抬起头,迫不及待地欢呼。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真,可以见到公路的一部分,那一道白色的不宽的安全线。在正午的太阳下闪着几近刺目的光芒。
我眼中冒出生理性的泪水,眯着眼睛看着面前模糊的白光,舔舔干裂的嘴唇,艰难地咽下一口口水。
“走吧。”我说。
我们终于走到了马路边,希望像绵延不绝的高速路一样开始延伸。
这里太过荒凉,看着安安静静的公路,偶尔传来几声蝉鸣。两人都有点不耐烦了。
“哎,咱们要这样等到什么时候。”蒋柔有气无力地说。
我笑了笑:“不如先走着,这么站着怪难受。”
“你知道路?哪边走能到城里?”
我苦笑:“导航。”
我们走了一段,遇到路过的农车,就拼命地招手:“大哥,车停停哈!”
车路过我们一段,带起来一阵堪称清凉的风,心沉下去,不停?
经过一段,车停了下来,有人朝着我们招手。我们瞬间满血复活,就算他不招手,我们也会拼命的赶上去的。
上了车,那人是个淳朴的大哥,见我们一身狼狈,笑了出声,发动车。
我皱眉,笑什么笑,还不就是我们发型没了,妆冲没了,身上都是泥,干成一块一块像个乞丐。
“大哥。”我无奈地喊了声,总不能坐着人家的车还给人家不痛快吧。
“你们是从贼窝里逃出来的城里姑娘吧。”开车大哥乐呵呵的:“这样的姑娘,我不是第一次见了。去城里送农货,总会遇上的。”
“大哥眼光真准。”蒋柔声音软软地赞叹,而且丝毫不显做作。
“可不是嘛。”开车大哥显然很受用。
“就在这里下吧。”弄清了开车大哥的路线,我知道他这路线只到城市边缘,索性找了个离我家最近的十字路口,见到了,就开口。
“两位姑娘路上小心。”开车大哥很憨厚热心。
我们站在路边,看车走远了,才相视一笑。
这一笑像是隔了很远很远的距离,如果不是这一身的狼狈不堪证明我们的经历,那发生在离城市几十公里的地方的事,真像一场梦。
那个梦,惊天动地。
我打电话找熟人来接我们,然后就不顾形象(当然早也没有什么形象了吧)地坐在路边等着。
一句话都不想说。
一辆车稳稳地停在身边,探出一颗熟悉的头:“哎……夏小竹?”
我盯着她好一会了,
闻言笑:“这小乞丐的造型不错吧?”
她惊得说不出话来,只好跳下车招呼我们上车。
一边开车一边聊:“夏姐,蒋柔,你们是干嘛去了,怎么搞成这般模样了?”
“被绑架。”我言简意赅。
“哈?”她脑回路太短,显然没反应过来。我“噗呲”一笑,说:“我们差点被卖到山里。”
每一个字里都咬着浓浓的笑意。或许吧,到了此刻,我也只是觉得可笑了,可笑我的认真,可笑蒋柔的荒唐,也可笑那群赔了夫人又折兵的绑匪。
这场角逐里,没有赢家。如果非说有……我想起了那个高傲的男人和清秀的少女。
故事就是故事,结束了,就不会再见了吧。为何抱憾?
“夏姐,发什么呆呢,你家到了。”
“哦。”我瞪大眼睛。
“没到,你想得太入神了。”蒋柔咯咯笑起来。
“夏姐,我们报警吧。”蒋柔接着说,我听的出来,这不是义愤填膺愤懑难平,而是真的在为我们讨公道。
我笑了笑:“在这条道上混,哪有不吃亏?这明显大型组织,没用的,别被人报复。”蒋柔欲言又止,我说:“不是我软弱,说真的,这回他们也损失不少,想来短期也不会再有动作了,且行且看吧。”
回到家,我急忙脱下一块一块的衣服,扔在当地,然后冲进卫生间洗了个澡,那叫一个痛快!舒畅!
我从热气腾腾的浴室出来,擦着头发,一点点想起了许多事。在一个小时前,我还在远离城市的地方,除了生存和逃离,什么都不必想,现在劫后余生,脑子里装的还是些琐事。
比如,张潇的伤势。那天丢下(虽然有李佳佳陪他,可那还是丢下)他去救蒋柔,我本来就背上了心理负担,现在更是恨不能飞过去看他。
对他们来说,我整整失踪了四天。
出租车,堵路上,下车行走四百米。
——“医生,你好,问一下张潇在哪个病房。”
——“他出院了。”
那该是去看场子了。我又急急跑到李佳佳所在休闲中心。看着这曾亮度进出的地方,心中已经掀不起什么波澜。
——“不许进来。”保安冷冷看我一眼。
我点点头,进不去又不舍走,在门口转悠了许久,突然想到,以前不是一直挑近路走后门么。
后门溜进去,我找到一个之前处得还不错的女孩,她是个服务员,做人比较本分。
——张潇呢,在这里么。
——张潇不在,被辞职了。
——他不是重伤了吗。
——李佳佳在他家照顾他。
——我知道了,谢谢你啊,先走了。
张潇为什么辞职呢?这我没有问,问了也不会有人知道,还不如我自己猜。
我转身去他家,一路上行人匆匆我的脚步更匆匆。终于到了他家门口,我擦擦眼角的泪,一半是担忧,一半是想起以前的同居生活——蜜里调油。
“咚咚咚。”我慎重地敲了三下门。
有脚步声,比较轻盈的那种,然后脚步声停下,两秒钟后,门开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