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向来只有不能忍。
女人把纤细白嫩的手搭上男人的脖子,柔柔的力道往下拉,我能想象,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他们会嘴唇对嘴唇,做出恋爱中最美好的举动。
张潇,你真的……连原谅的机会都不给我么,忠诚都做不到,谈什么爱。哀莫大于心死。
但是被那女人被挡开了。
女人又说什么,表情哀戚,男人犹豫几秒钟,低头在她额头亲了一下。爱情中最唯美疼惜的表达。
顿时耳边轰的一声,我的世界爆炸了。这样的表述或许矫情。
哀莫,大于心不死。
只是一部哑剧,怎么能撕心裂肺到如此地步,本来不过一观众,奈何用情已深。
我不打算上前打扰。
——没有忍不了。
身子有些软,我摸摸有些发痛的胸口,正打算转身离去。
这时,有人在身后拍了我一下,然后把我拖进去一个没人的包厢,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唯有撕裂的呼吸声不能自抑,我全程没有动做,感觉已经动不了了,犹如被抽去了脊梁骨。
蒋柔的声音悄悄的对我说,“夏姐,你没事儿吧。”
很长时间里我都陷入了黑暗里没有任何知觉,不是眼睛,而是意识。听到声音,反应了足足五秒钟,我才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
“蒋柔啊,我没事。”我甚至还笑了一下,想起来黑暗中她看不见我的笑,我干脆又大声地,笑了下。
心碎了,我装作没看到。自虐的感觉确实很爽,我深深呼吸着冰凉干燥的空气,可嗓子却越来越哽咽。
蒋柔抓紧我的手臂,像是无声的递过来力量,我淡淡地道谢:“柔,多谢你了。”
那种情况,如果她不拉住我,我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很可能不甘心就这么走反回来闹个鱼死网破。
偷窥和不信任,这些在恋人之间也是不好解释的,虽然更需要解释的是背叛的张潇,可谁让我爱他比较多呢。再者,出去了也只会让那个贱人更加得意,很明显,我没有张潇会护着我的信心。你们看呐,吻额头,这样的疼惜……我怎么不疼不把真心揉成一团踏在脚底,与其让他们去踩踏。
“夏姐,跟我就别见外了。”蒋柔温柔地说。
压下满腔的余怒,我收起所有情绪,又变成了那个运筹帷幄的女强人:“蒋柔,你刚才都看到啥了?”
蒋柔真诚:“我看你不对劲,把你拖开了,我啥也没看见。”
我沉默,说;“这件事情不要告诉别人。”
蒋柔点头,认真地答:“夏姐,你想多了。”
我这才放心。
最后我独自一人魂不守舍地回到家,空荡荡的房子里空无一人,我打开橘黄色的温暖灯光,躲进卧室,本来想先哭了再说,后来想想,还是上网查查最近消费市场的相关信息。
鼠标,键盘,屏幕,张潇。
网站,文字,图片,李佳佳。
情感,励志,八卦,背叛。
数字,朗月,清风,黑云,什么是奸情,什么是真心。
都说眼见为实,拥抱,安抚,献吻,吻额头,稍暗的灯光,沉默的哑剧,泛滥的悲伤,无声的……哭泣,心里的……眼泪。嗨,拒绝声音吧,已经足够的忍耐。
真的好想要打人,为什么家里没个沙包发泄一下,我鼠标随便点着,眼神放空,突然蹦出来一个页面,
妈的,病毒入侵了吧。
定睛一看,愣住了,图文解说,关于窗台上的小花,幸福的夜晚和清晨。原来他送我的那盆花的名字叫风信子。
花语是守护,和等待。
我深深地把张潇的一颦一笑想了一遍又一遍,最后,我看着冷冰冰的房间,想到现在我的亲爱的他,在陪着别的女人。
我不管不顾地赤脚冲向阳台窗边,快速把摆在窗台上长着风信子的花盆高高举过头顶。
很想把它砸了,守护和等待?算什么守护和等待!
第一秒钟,我咬咬牙手臂往下移了一厘米,停住。
第二秒钟,我带着绝望的眼看向高处的花,黑夜中只能见到美丽的轮廓。
第三秒钟,我如视珍宝,把花盆轻轻放下,摆在原处,想起他从身后抱住我时,如视珍宝的模样。
风轻轻吹着,时间似乎是静止了,我对自己可怜的爱感到异常地无望。
刚才看到花语的第一秒,我挺喜欢的,现在我特别讨厌那四个字。刺眼……更刺心。
摇曳的颤抖的可怜的花像是在嘲笑我一样,又像是在哀叹自己的可笑,为了一个谎言而生,怎么能不觉得悲哀。
我闭上眼睛,放任自己的心,往下坠,往下坠。
温暖的怀抱把我圈在怀里,我全身抖了一下。那双手臂圈得更紧:“站在这里吹风,不怕冷啊。”
我闻着他身上的淡淡香水味,我知道来自哪个女人,身体僵着,快要冻结了。
张潇把他的下巴搁在我肩上,大孩子一样,他曾经也是这样,在我们刚刚欢爱过的清晨,不,是中午,在我观赏那盆小花的时候,抱着我,给我所有的甜蜜以及幸福的错觉。
而现在,在这个被黑暗包裹得密不透风的空间里,所有的感觉都那么清晰,清晰的香水味和压抑的心情,他的下巴硌得我不舒服。
他用很温馨的声调说:“你要是喜欢的话,我再送你一盆。”
他曾经也是这样,用温暖的微微沙哑着的带点鼻音的声音……
我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然后他抱得我越来越近,几乎要窒息。
情绪彻底崩溃了,我用尽全身的力气转身推开这具温暖的身体,“你够了!”看他愣住,我接着冷冷道:“……不用了。”
原来你想用这么廉价的东西哄住我,我的珍视,又算什么?
张潇面对我突如其来的负面情绪,感到莫名其妙,或许还有心虚吧,他反问说:“你怎么了?”
我确实是笑了一下,淡淡回答:“没事,就是心情不好。”表情语气要多假有多假。
张潇慌了:“那就说心情不好,带你出去玩儿呀?”
我噗呲笑了一声,觉得他可笑,
敛起表情,我挑眉说:“没兴趣,我还要整理账单。”
我头也不回地回到书房,带着消除不掉的疼痛,留张潇一个人在阳台冷静冷静反思反思。
除了这一身的坚硬,我什么都不剩了吧。有一天,我发现我不拥有他的爱,那么我所能做的,就只有保留自己足够的骄傲吧。
至少,我的生命不是只有爱情,我的目的可以支撑我很好很好的活着。
我不指望张潇会反思……但是,这是什么。
我惊喘一声,失去了重心,天旋地转之间,整个人都被张潇抗在了肩上。一颗泪,狠狠砸在地上,摔成无数瓣,没有人看见这一场支离破碎。两颗,三颗,一路上,泪珠碎了一路,像是要把委屈流尽。
其实原本不会哭的,只是这腾空面朝下的体位,天呐,让眼眶怎么拦这一场决堤。
张潇直接把我带到了卧室,很恨我扔在床上,不过床很柔软我不会受伤,只是这颠簸的不受控制的感觉,真的很让人失控,我大叫:“我要去书房整理账单啊喂。”
张潇看着床上小小的人,自以为凶狠地瞪着红红的眼睛,其实像小兔子一般可爱。
“你先穿拖鞋,光脚踩在地上不凉啊。”
我坐起来,垂下眼睛,说:“嗯,那没事我先走了。”
张潇过来按住我:“人都在我床上了,还这么不乖。”我看着他带着笑意的邪肆的脸,多希望能够忘记那一场哑剧。
然而不能,我悲哀地笑了:“张潇,我是真的有工作要做,你让一让。”
平时也不见我这么不解风情生这么大气。张潇楞楞地让开了,我站起身来依旧光脚去了书房,只是脚步很稳。
我走进书房两三秒之后,张潇才后知后觉地跟过来,我转过身,皱眉看他,几乎要忍不住问他今天下午的事。
给两人都留点体面不好么,我不想事情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看到他的时候,我深深地难过了,这难过不掺任何杂质,因为它出自本能。
张潇拎着拖鞋的样子很可笑,那一脸的急切和担忧也做不得假,我的心狠狠被揪了一下。
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心疼张潇,要伤害他,除非那把匕首穿过我的胸膛,才能刺向他。而现在,在冷淡他的同时,他露出了一点点的难过,我的心已经遭受了一千遍的凌迟。
张潇见我态度有松动,走了过来。我任由他为我套上拖鞋。脚心有了淡淡的温度,沿至四肢百骸,我突然有了问个明白的勇气。
我看着他,他似乎有话想说。
张潇问我:“你今天是怎么了,有点……不对劲。”这是一句试探,而我,厌了。
“你下午干啥去了?”我问得直接冷淡,身体却生出暖气来。只要你坦白,说清楚,我可以既往不咎。
然而他的眼神闪了闪,回答:“下午在监控室,怎么了?”
我悲哀的笑笑说:“没事,下午找你问你喜欢什么花,我也想送你,但是没找到。”
他还想说什么,我吸口气出声打断:“你先出去吧,我要工作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