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乾没想到自己的女儿会这么快下决定,他以为她会害怕。
“父皇,放心吧,总比什么办法都没有好吧,而且我相信裳儿姑娘。”
最后,龙乾还是勉强的点点头。龙清说的对,有办法总比什么办法都没有的好。只是这一试,关乎性命,才不得不让人犹豫。
得到龙清和龙乾的同意之后,史秦云再次独自前往树林,寻找泠裳,告诉她这个消息。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他的每次行动,除了是进宫,尤辛都时刻的跟着。
“裳儿姑娘,你说的那个方法,还是试一下吧。”
“你把我的话都说给公主听了吗?包括她可能承受的后果。”
“恩,她说她相信你。”
史秦云的话让泠裳的脸上绽放了一个笑容。泠裳点点头,说尽快准备,至于虫子的事情,自然是不用担心,泠裳随便钩钩手指头,就能招来一大片。
两人约定三日之后,再次带公主出来进行救治。
尤辛趴在树上,根本就不知道那两人说了什么,只是泠裳突然的笑容,让尤辛很是好奇。随后,没过多久,史秦云就离开了。
尤辛本想出现在泠裳面前,问问他们到底说了什么,但是转念一想,他更想试探一下,今天史秦云来这里的事情,泠裳会不会和他说。
何况自上次的事情之后,两人已经几日都没有说话了,连家里的两位长辈都发觉了。
尤辛期待着泠裳能够将白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他,但是他回来之后,泠裳依旧试图和他说话,和他缓解关系,就是对白天的事情,半个字都没提。这让尤辛愤怒,也让他有点心灰意冷。
三日之后,泠裳等人再次相聚在玄洛住的酒楼。只是这次,玄洛没有再次回避。
“民女见过公主和皇上。”
“裳儿姑娘不用如此拘礼的。”
龙清抢先说道,赶忙起身搀扶。不知道为什么,即使觉得史秦云和这姑娘有让人嫉妒的默契,但是,却依然打心眼里喜欢这个连真实面容都不知道的人。
“谢公主。”
泠裳瞄了一眼玄洛,从她进来到现在,对方始终一言不发,但是当泠裳的视线越过龙清落到他身上的时候,玄洛又心慌的赶紧移开视线。
泠裳和龙清入座,两个同样冰冷的手指和手腕相碰,龙清的情况还是很稳定的。
泠裳吩咐下去,找人拿来了一只瓦罐。之后,泠裳将瓦罐里注入清水,随后,便将一只全身通红的虫子扔进水里。
“这就是火壳?”
史秦云好奇的问道,那虫子有蟑螂般大小,形状也并不骇人,只是那通身的红色,突然让他想起了泠裳红眸的样子。
泠裳微笑的点点头。
“不用将水煮沸吗?”
龙清好奇的问道,因为,一般情况下都是先将水烧到沸腾,然后再放要煮的东西。
“不用,火壳本身带有很大的热量,它自己就可以把水给煮沸。为了保险起见,公主还是最先饮用一下火壳煮沸的水吧,然后再看看效果,一下子就喝火壳汤汁的药的话,怕你会受不了。”泠裳皱着眉说道。
三人在交流的时候,玄洛一直沉默的坐到一边饮茶,实则,分分秒秒都在注意着泠裳的一举一动,说话的每一种神情。那是他思念多时的。有时候失去的多了,即使得到的只有略微的一点都会得到满足。玄洛就是这样,现在,就这么看着泠裳,他就已经满足了。
不一会儿,放入火壳的瓦罐里开始有水沸腾的声音。泠裳小心翼翼的解开盖子,果然,水已经开始沸腾了,这时,泠裳用勺子小心翼翼的将火壳捞出,然后放进事先准备好的铁盒子里。
“好神奇啊。”
龙清也说出了史秦云的心中所想。
“等水变的温热的时候,公主就饮用吧。”
“恩。”龙清点点头。
四个人在房间里,尴尬的沉默着,大家都望着那一个赭石色的瓦罐。
“咳咳,那个,本王先去隔壁了。”
“额,那个我也先离开下,半个时辰之后我再回来。”
泠裳知道史秦云和龙清之间的感情纠葛,要是玄洛出去了,她一个人留在这里的话,会比刚刚四个人的时候还要难受,所以,她宁愿给那两个人制造独处的机会,自己一个人在街边闲逛。
玄洛刚出门,就有侍卫附在他的耳边细声说了什么,玄洛嘴角拉出一个诡异的笑容,随后叫住了走在楼梯,准备下楼离开的泠裳。
“裳儿,这时间也难熬,要是不介意的话。就到我那歇息一下吧。”
“不用了。”
“那本王就陪你出去走走。”
“我想一个人。”
“这是昭云,对于你来说,可能并不安全。”玄洛刻意压低声音说:“要是你不愿意本王陪着你也没关系,我让张公公陪着你吧。”
“张公公。”
玄洛刚叫出口,泠裳就制止了。
“那就去你房里吧。”
玄洛满意的笑了。
此时,在这个豪华酒楼的某个角落里,尤辛紧拽的拳头在自己的掌心里留下了弯弯的来自指甲的血痕。
玄洛和泠裳离开之后,空气仿佛变的更加紧张起来,龙清白皙的脸蛋上开始泛出红色,史秦云也变得坐立不安。
“清儿,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你知道,我可以和你一起抗争来自你体内的寒毒。”
“我不想多个人痛苦。”
“清儿。”
史秦云想去抓龙清的手,但是龙清却避开了。
史秦云嘴角一抹讽刺的笑。
“清儿,如果你治好了,你也打算这么避开我吗?”
“史将军,这些年来,你应该找一个值得和你共度一生的人,而不是回来找我这个命不久矣的人。”
“你说什么?”
史秦云希望龙清对着他说真话,但是这样的话却让史秦云更加难受。
“我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这些年来,看的大夫不少,吃的药,试的方子更是数不胜数,这次答应配合治疗,是不想你和父皇担心。”
“你……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你怎么可以这么自暴自弃。”
“史将军,你已经错过三年了,这次遇上一个好姑娘就好好珍惜吧。”
“你在胡言乱语什么!”史秦云简直被龙清的话给气疯了,也没了君臣之礼。
“裳儿是个好姑娘。”
“她是个好姑娘关我什么事?”
史秦云忽然恍然大悟的拍拍额头,他想起了玄洛跟他说的话。
“清儿,你不会是觉得我跟裳儿有什么吧。”
龙清不说话,却涨红了脸。
“我跟裳儿只是朋友,仅此而已。我的心,从以前到现在都是……”
“不要说了!”
龙清突然的话打断了史秦云。
“不,我要说,我喜欢你,从以前到现在。”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求你不要说了。”
龙清捂住耳朵,最后蹲在地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清儿……”
史秦云没想到龙清居然有这么激烈的反应,看到对方被自己惹哭了,又心疼的不得了。
“清儿,不哭。”
史秦云小心翼翼的抱紧龙清,龙清失力的跌进对方的怀里。兴许是压抑的太久了,龙清开始无法抑制住自己的眼泪了,反倒比刚才哭的更猛,上气不接下气。
心爱的人在自己的怀里哭成这般,史秦云心里也不好受,不知道说什么安慰,只想紧紧的抱紧怀里纤细的人儿,史秦云忍不住的颤抖,因为他也在忍耐,那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
龙清那边的动静,就在隔壁的玄洛和泠裳也听了个大概,听闻龙清抑制不住的哭声,泠裳也跟着心疼起来。
玄洛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裳儿,我不希望我们也变成那样。”
“你又在胡说什么!”
“裳儿要是不愿意听我就不说。”
“你到底打算做什么,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走?”
“我说了,我要走,你也得跟着。”
“你那可是有一个大的朝堂,你怎么可以……”
“你都可以无视我的真心,那我又何尝不可扔下一个朝堂。”
泠裳彻底无语了,气呼呼的坐在椅子上。
“啊,对了。”玄洛随手拿起桌上的一宗案卷,“反正现在闲来无事,裳儿帮我看看宗卷如何,反正以前也经常这样。”
“以前是以前。”
“但是,我之所以跑到这里来,扔下朝堂,也是有你一部分的原因啊,我不管,你就要给我看看。我每天都没时间睡觉。”
泠裳没想到,一个堂堂玄国的皇帝还能无赖到这种地步。
“我又没叫你扔下朝堂,你活该!”
“我为了你,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啊。”
“我又没叫你为了我做什么。”
“既然你不喜欢我,当初为什么要出现在我面前,为什么啊,为什么还要让我喜欢你!”
“我……”
泠裳想说,她没想要对方喜欢,但是当看到玄洛那受伤的表情之后,心下又软了,拿过玄洛手上的折子,背过玄洛便看了起来。
玄洛满意的扬起嘴角。就那么趴在桌上,看起泠裳的背影来。
泠裳看完手上的折子之后才知道玄洛一直趴在桌子上看着他。
“你在干什么。”
“看你。”
泠裳有种气不打一处来的感觉,而且还被玄洛噎了个半死。
“你不是说没时间睡觉吗?你怎么不抓紧时间看奏折?”
“奏折天天看,裳儿却不可以天天看到。即使只能看到背影,我也知足了。”
“你……”
“好啦,我们去看看隔壁的那对小鸳鸯吧。”
说着,也不管泠裳是不是同意,便拉起泠裳的手往隔壁走去。
躲在屋檐上的尤辛,突然有种想大开杀戒的念头。
玄洛和泠裳看到屋里的两人,也看到了那难以忽视的红了的双眼。只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没有谈及敏感的话题。
“好像差不多了。公主。”
泠裳试试瓦罐的壁温,几乎感觉不到热量了,但是瓦罐的厚度,却保持了罐内水的温度。泠裳双手举起瓦罐,送到龙清面前。
三人都提着心看着龙清喝完瓦罐的温水。
史秦云不禁也咽了咽口水,心里忐忑的紧。
“感觉如何?”
龙清刚放下瓦罐,甚至还来不及擦拭唇边的水渍,史秦云就迫不及待的问出来了。
“将军,效果不会这么快的。别急。”
泠裳替龙清做了答。
在等待药效出现的时间,是极其难熬的。三人都密切关注着龙清的神色,搞的龙清不由自主的红了脸蛋。
“有效果了?”
史秦云看到龙清绯红的脸蛋,急切的问道。
“不是。”
泠裳再次替龙清回答。
龙清虽然此刻面色红润,但显然不是火壳的原因。泠裳再次为龙清号了脉搏,却没有丝毫的变化。
半个时辰过去了,一个时辰过去了。要是有效果也该出来了。最后,泠裳起身,对着还在等待结果的几个人开口说道:“看来公主的寒疾实在根深蒂固,不能用这么温和的方法,下次再试吧,直接用火壳的体汁。今日,想必公主也累了,下次,等公主好生休息了之后,再来吧。”
“裳儿姑娘。”
“公主还有何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