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静画

新阳镇的驿馆里,最美的西南角的这一片山楂树,山楂成熟的时候红艳艳地挂满了枝头,像一盏盏注满相思的小灯笼,这滋味酸的是思,甜的是相思,两两相思。紫瑛抬手采了几颗山楂搁在臂弯上斜挎着的竹篮里,指尖触及柔滑的罗缎广袖,才想起今日着的这件可是崭新的一套衣裙。

紫瑛身上的这套衣裙,说是莫涤深的朋友织女特意织成的,唤作紫华蹙金五彩凤越牡丹罗袍,繁复细腻的绣工落在罗锦上,惟妙惟肖。紫瑛的姿容向来出彩,最是适合这样华丽的衣裳,她走在山楂树下的姿态,也颇适合有些隆重的风采。

莫涤深就坐在不远处的石桌上,今日不下棋,摆着笔墨纸砚,画着是她采山楂的模样。青黛描成眉,琥珀含泪的眼瞳,回眸一笑时的温柔,婉媚,灵动与悦然,像是他心上最软最软的一丝红线,随着她的笑慢慢漾开,慢慢牵动,慢慢流经他的手指握着的笔尖,一笔一划细腻而深情。

紫瑛采了一小篮山楂后,乐颠颠地过来,扑在石桌上看着他妙笔生花下的女子,更加欣然,笑道,“哟,看不出来,你画也作的不错呀。”

莫涤深微微颔首,搁了笔,道,“闲来无事的时候,喜欢随便画两笔而已。”

“我也会随便画两笔,要不我给你画一幅如何?”紫瑛说着,重新在另一半的石桌上铺了一张雪白的宣纸,提着笔,只醮了乌墨。她低着头,额前落着几缕散发,勾得她原本就小巧的脸颊愈发的柔美,那专注的神情,仿佛与世隔绝一般只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紫瑛停笔的时候,抬起眼眸看了看莫涤深,莫涤深的眼光倒是很闲适,等紫瑛画好以后,他瞟了那么一眼道,“你画我,画了个戴面具的我,其实不怎么考究画技的,反正一大片都是黑色的盖住了,看不见鼻子和脸。”

紫瑛将笔一搁,笑道,“谁说的,你看看你的脸看不见了,可是你的眼睛,你的眼光明明就是这样的。好像一切都无所谓,又一切都看在眼中,我就不相信除了我还能有谁把你画的这么仔细,这么传神。”

“嗯,”莫涤深故作深沉地轻轻一应,又道,“看来你平时对我也是蛮关注的,作画这个东西也讲究个心思意境。你对我的心思倒是也蛮仔细的。”

紫瑛听了这话,脸上噌地一红,笔一搁,嘴硬道,“没什么啊,我画个鸟都能画得很像,我就是画的好。也不是画你画的尤其好。”

“可你刚刚还说除了你,没人能把我画的这么仔细,这么传神了。”莫涤深淡淡笑着,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紫瑛。

紫瑛只好装糊涂道,“是么?我刚刚果真说过,不太记得了。”

莫涤深缓缓起身,倾下紫瑛,道,“是么,你果真不记得了?那要不要我好好提醒一下你呢?”莫涤深说着,抬手捏了捏紫瑛的下巴。

紫瑛试图拂开他的手,一双眼睛瞪得圆鼓鼓的,尖声道,“你想干什么!”

莫涤深闻言,却没有更多的动作,只是这样静静地看着她,端着她的脸,令她无法动弹。紫瑛僵了一会儿,一直嗅到莫涤深身上那种清新淡雅的留兰香味,觉得眼光也开始发蒙了,遂把眼睛闭上了,红唇轻轻抿着,总觉得舌尖有点发干。

莫涤深轻笑着放开她的下巴,道,“方才你的下巴沾了墨色,现在我替你擦干净了。”

紫瑛闻言,蓦地睁开眼眸,不解地看着莫涤深,莫涤深却道,“难道你在期待什么?”

紫瑛遂摇头道,“没有,呵呵,只是我眼睛有点干,闭一下,闭一下。”

莫涤深笑着,空气里暖洋洋的都是他笑起来的时候带动的气息。他看着紫瑛,很温柔地拂过她的手,声音软得像棉花一般,笑道,“我不是不想,只是怕你还不习惯。”

紫瑛故作不明,道,“什么,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莫涤深哑声失笑,道,“我可能又要离开你一段时间。”

紫瑛的心里忽然就翻滚出一股怒气,抓着他的手臂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你说的在净月宫见,可是我都到了这里了,你怎么又要走呢?”紫瑛觉得自己是不是一生都要这样追着莫涤深呢,什么时候莫涤深的脚步才肯为她停一停呢。

莫涤深无奈地看着紫瑛,道,“其实,我也不想离开你。但是,我受了点伤,你知道的。我需要一些时间疗伤。”

“那我可以陪着你啊。”紫瑛说着,握着莫涤深的手愈发的紧,仿佛若是松了,他便像空气一般流窜走了。其实,紫瑛并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如此,好像他们曾经分开过,而且分开了好长一段时间,而这种感觉令紫瑛畏惧得不得了。

莫涤深忽然将紫瑛揽入怀中,搂过她纤细的肩膀,温声抚慰道,“可是你,难道不想去净月宫么。你如果考入净月宫,就可以一直和我在一起了。”

紫瑛的手拨弄着莫涤深垂在胸前的发丝,慢悠悠地思考,慢悠悠地说道,“为什么我去考净月宫,就要和你分开呢?”

“因为,净月宫的新晋弟子考试是必须你自己独立完成的,我若是帮你便是违规,你会被永久取消资格的。”莫涤深笑着解释道,眼光里满满的耐性与温柔,像是在哄一个年幼的孩子般温温吞吞。

“那如果我考不上呢?”紫瑛担忧道。

“怎么可能?”莫涤深不置可否地说道,拍着紫瑛的头,唇边的笑意清浅得像晴空里一抹极淡的云痕,仿佛下一刻便会被风拂走,惹得紫瑛心上一阵惋惜与呵护在泛滥。紫瑛抬手抚摸着他的下巴,不像他方才对她的那般霸道,只是很轻的摩挲着他的胡渣,道,“你怎么这么肯定我能考上呢。”

“我是殿主啊,我会给你开后门的。”莫涤深笑道。

紫瑛惊讶道,“你方才还说考试需得我独自去考,你帮不了我,现下又说开后门,我觉得你说话总是前后矛盾,不知道哪句真哪句假。”

莫涤深又笑了,很细致的一抹笑意,仿佛晴光潋滟之中的一缕晴光。莫涤深说,“你看,你知道这里是真的就好了。”莫涤深说着,将紫瑛手按在他的胸口,胸口处强劲的起伏略微有些紊乱,因为他输了太多的灵力给紫瑛,又有伤在身,难免有些虚弱不稳。

紫瑛却很敏感,一下子就发现了他身上的不好,担忧道,“你果真受了很重的伤,你的心跳都这般凌乱了。可是我去考净月宫了,谁来照顾你呢?”

莫涤深便道,“我不需要照顾,我只需要睡一觉就好了。”

紫瑛不解道,“难道你这几日都不曾睡过?”

“嗯,怕睡了这一觉要许久,怕你见不到我会着急。”莫涤深说着,低头亲吻紫瑛的前额,又道,“我们好像从来没有说过要在一起,就这样不知不觉地在一起了。每次总是这样。”

紫瑛伸手抚上莫涤深盖在脸上的那张冰冷的面具,她想要取下这面具,想要真真切切地看着他,看着他的容颜和他拥抱,和他亲吻。然而,莫涤深的手却阻止了她。

紫瑛执意想要掀开莫涤深的面具,莫涤深却只是拉着她的手,轻声道,“等你去了净月宫,等我睡上一个长觉再醒来,我便再也不戴这个面具,我便把一切都告诉你。不要问我为什么,因为我想要这么做,无论我做什么都是为了更好的保护你。”

“好吧,我相信。”紫瑛说这句话的时候,的确是不假思索的,连她自己都会惊讶得不得了,究竟为何会这般笃定地就信了莫涤深,仿佛他的一言一行真的都是为了保护她一般。但事实,也的确如此。

莫涤深想要紫瑛尽快考入净月宫,得到净月宫的保护,那么天君降在她身上的那些惩罚承受起来便不会那么难过了。而如果此时,莫涤深就告诉自己是瑾誉太子的话,也许会给紫瑛招来不必要的麻烦,譬如东海逃走的那个魔族余孽,魔女绿惜。

绿惜若不是因为莫涤深急匆匆地想要去救紫瑛,也不会给她一个喘息的机会,让她逃走。她没有被收服,始终是一个潜在的威胁。她如今还不知道他把魔龙之帝封印在哪里,想来等她伤势痊愈,魔力恢复,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找到他的下落,找到魔龙之帝的下落吧。倘或,绿惜知道紫瑛和他的关系,又怎么可能不牵扯紫瑛呢。

他着实不想要紫瑛受到一丝的威胁,哪怕一切仍然未有定数。

紫瑛靠在莫涤深的怀里一会儿,见莫涤深只是沉默着,她那不安分的心性又跳了出来,她翻身起来,终于没有再起了揭开莫涤深面具的心思,反而打开自己腰间的那枚胭脂盒,道,“我之前种了一株君影草想要送你,在蝮蛇岛的时候被海水泡过,就开了三朵花,再也不开了。我便把这三朵花掐了下来,做了一味粉,我给你擦擦看?”

莫涤深听说紫瑛要给他擦粉,立刻弹跳开来,道,“我一个男子汉,我不敷粉。”

“为什么啊,我听彩嫣说,贺殿主可爱惜皮肤了。虽说你现在终日戴着个面具,风也不怎么吹得到你的皮肤,可是你迟早是要取下来的啊。现在不好好保养保养,到时候也迟了。你是不是信不过我调粉的技术啊,很好的,连苏雨晴都称赞过我的。”紫瑛说着,对着胭脂粉盒念了个口诀,不知怎地胭脂粉盒里的脂粉竟成了黑色,确然不是她要的君影草磨成的那味粉,她便踌躇着自语道,“是这个决没错啊,怎么不是唤出最新做的粉,这个黑乎乎的是什么,我没做过这个粉啊。”

莫涤深见状,便上前瞥了一眼,道,“哦,你刚刚念的那个决,启动了你身上的火禁制,我想这味君影草磨成的香粉已经不能用了,因为已然被你烧焦了啊。”

“焦了?那不是很可惜!”紫瑛痛呼。

莫涤深抬手捂着唇,清了清嗓子,勉为其难道,“就算了吧,要不你重新再制一回,君影草我替你去寻一株来如何?”

紫瑛楚楚可怜地望着莫涤深,道,“要不,你就抹一些吧,好歹成全一下我的一番心意。”

莫涤深最最看不得的便是紫瑛双目低垂,眼中带泪这种楚楚可怜的模样,好像是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儿一般,他也许是要被她这招吃定了,十分不乐意,却又勉强凑过去,只让紫瑛取了一些粉末,敷在他半面露在外头的脸颊上。

紫瑛兴致勃勃地抹着,欣然道,“听说,有个什么故事,讲的是个妃子嘲笑皇帝是个瞎子,特意抹的半面妆来着。不知道是不是就是你这样的。”

“我这样的,是全面黑好么。已经带着个半弯面具了,露出的一半还让你抹黑了。”莫涤深自嘲道。

紫瑛也没忍住,笑道,“只是一下下么,我体验一下亲自给你敷粉的快乐。一会儿我就给抹掉。”

莫涤深依旧风不惊,雨不扰地平静说道,“那你快点。”

紫瑛十分追求均匀地仔细抹着,煞有其事地向着平整光洁的方向努力涂抹,虽然基本上那一块肌肤是光洁的。紫瑛一面抹,一面道,“说起来,那个敢涂半面妆的妃子也是太坏了,皇帝得多宠她,她才有这个胆。”

“和你比起来,她差远了。”莫涤深不屑地说道。

紫瑛忿忿不平,道,“这怎么好比,她整的是一国之君,我整的是你,不过一殿之主罢了。而且,我都不知道你那承华殿究竟有多大,多少弟子呢。”

莫涤深闻言,意有所指地笑道,“是么,你将来会知道的。总有一日,你都会知道的。”

紫瑛只是笑,她自己也是这样认为的,她总是有那么一天可以完完整整地了解莫涤深的,莫涤深喜欢什么,讨厌什么,这些她都要了解得彻彻底底,但不知道为何,在她的内心深处,仿佛有那么一处灰色地带,那里早就装满了这一切。而她只是暂时想不起了,就像莫涤深说的一样,总有一日,她都会知道的。

紫瑛和莫涤深的嬉戏原本是这样安静而美好,但因为一只狐狸的路过,而改变了这个状态。毕竟以彩嫣的心性,也是很难自己看看热闹就罢了。彩嫣的认知里,向来是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而且,堂堂天族太子,被人当场摸黑脸,是多么难得一见的事儿,她于是不负众望地喊来了贺芳庭同赏。

于是,就有了贺芳庭十分忧虑地上前,对着莫涤深婉转地问道,“莫殿主,你是不是觉得脸上这个面具不够宽啊,其实我也可以遣人重新给您打造一副更宽一些的。当然,千年玄铁不是那么好找的,但是总比用煤渣敷脸强吧。”

莫涤深安然坐着,虽然已经不大看得出来面部表情,但从他那两道闲适柔和的眼光可以辨别出他果真没有生气,而且还似乎很受用地说道,“哦,没有,闲来无事,忽然想唱个戏。听说,凡间的戏本子里有个半面妆,又有个包公,就想把这两出融会贯通一下。”

紫瑛闻言,偷偷在一旁忍着笑,没想到平常正经八本的莫涤深,说起谎的时候也可以这般脸不红心不跳的,被他说着说着就好像真的是这般一样了。然而,紫瑛却不打算就这么放过莫涤深,遂又补充道,“既然妆都替你化好了,不如你先来亮一嗓子。”

莫涤深依旧气定神闲,说道,“你妆化得太久了,我都忘词了。不如你先来一段,给我示范示范?”

那出戏,紫瑛是断断不会唱的。但是莫涤深说不唱戏的话,就要找个别的什么替代才是,于是紫瑛说她采了不少山楂,不若就做冰糖葫芦好了。莫涤深一听说她要动手,染指食物,他就怕。他还记得从前他在绮舞宫,亲眼看见花神殿厨房的方向冒起了滚滚黑烟,他正纳闷十二位芳主调什么脂粉,能调出黑烟来。

花神殿的小仙婢疯跑起来,说是幻焰忽然心情大好,要下厨给大伙做一顿饭,然后御火术用的不好,就把厨房给烧了。他赶去救火的时候,幻焰灰头土脸的跑出来,扑在他怀里,极委屈的说,只是想给十二位芳主一人做一串冰糖葫芦而已。

思前顾后,莫涤深还是决定阻止了紫瑛的一番好意,接过山楂道,“还是我来做吧。”

紫瑛还不乐意,抢回来道,“我摘的山楂,凭什么给你啊,你若要做,你且去自个儿摘一些来,那树上那么多。”

莫涤深望了一眼树,又道,“你也做冰糖葫芦,我也做冰糖葫芦,不就重样了,其实也没什么意思啊。不如我来做吃的,你换个其他好玩的如何?”

紫瑛看着篮子里的山楂,颇有些不舍,但她的确在厨艺方面不大擅长,何况只要有了莫涤深在,厨艺这个事就不会有第二个更擅长的人存在。但面子上,紫瑛却不想这么快妥协,莫涤深遂十分体贴细致地提醒道,“你可作画啊,你看你把我画的这么好,给芳庭和彩嫣也画一幅,你看怎样?”

紫瑛觉得莫涤深这个提议甚好,于是回身去寻彩嫣和贺芳庭,彩嫣早就坐上椅子拨了几颗瓜子,把瓜子仁放到贺芳庭的手中,这样子又娇又羞,着实比那山楂树上的红山楂还要好看的多了。

紫瑛才刚刚下笔,彩嫣的神色又变了,贺芳庭一面拒了瓜子,一面同彩嫣谆谆善诱地教导道,“嗑瓜子不是说不好,但是你看你把瓜子皮弄了满地就不好了。虽然说也碍不着什么,但是呢,使得这里的环境一下子就不整洁起来。环境不整洁起来,我们的心情也就不整洁起来,所以我觉得我们应该先整理一下这些瓜子皮,而且以后在外面尽量少吃瓜子,一来瓜子皮处理起来麻烦,二来瓜子吃起来也不雅观。”

彩嫣遂接道,“吃个瓜子,你也这么多的道理,绕得我头都晕了。你若是不吃算了,我就去请门外那只黑猫吃就是了。”

“我记得猫不吃瓜子的。”贺芳庭说道。

彩嫣却笑说,“对啊,但是我请的他就吃咯,无论我给他什么,他都会吃的。”

贺芳庭反应迟钝地问道,“请问这是为什么?”

彩嫣神秘一笑,又说,“因为他是男妖,我是女妖咯……”

“那又如何?”果然以贺芳庭的神经线的粗壮程度,依旧不能够抓住重点。

彩嫣无奈地叹气,却以十分怜悯的眼神看着他,缓缓地叹道,“唉,一个男妖会为一个女妖做任何事,就是说明这个男妖对这个女妖有好感,他想和女妖有发展,这样你懂么?”

“所以你既然懂了,也要去做,是不是说你也挺喜欢他的。”贺芳庭问道,语气还算平缓,倒听不出别的什么。但彩嫣却并不回答,气鼓鼓地举步离开,徒留贺芳庭一人愣在原地。

紫瑛想反正莫涤深已经去做冰糖葫芦了,自己落了闲,也就不介意来点一点贺芳庭这只呆头鹅了。紫瑛慢慢踱步过去,站在贺芳庭身边,用指尖戳了戳贺芳庭的手臂,道,“你其实,不希望彩嫣喜欢那只黑猫的吧?”

贺芳庭回眸看着彩嫣,颇苦恼道,“我其实也不明白,我就是觉得有点生气,她怎么能把剥给我的瓜子给别人呢。虽然那只是一只猫,但我还是觉得她不应该这样做。但如果,她果真是这么喜欢他,也就算了。”

“算了?”紫瑛惊疑地拔高了尾音的声调。

贺芳庭摇头,叹息道,“不然呢,我还可以做什么呢?”

紫瑛于是说道,“你可以做很多啊,比如现在去追她,告诉她,你其实喜欢吃她给你剥的瓜子,不就好了么。”

“可是我,我确实不喜欢吃瓜子,因为我一吃瓜子我就起疹子。”贺芳庭无奈地说道,一只手已然正在袖囊里施法,想着如何再变幻出一把瓜子来,让彩嫣重新剥一通。

紫瑛还想要说什么,贺芳庭已经转身离去了,紫瑛想如彩嫣和贺芳庭这般,一个傻子爱上一个呆子,有时候也是一种旁人不能够理解和插足的幸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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