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果然是他

司徒府的大门忽然沉沉地打开,逆着光站立的那个女子,长眉微挑,挑出一种冷厉的戾气。墨绿色的裙裾飞扬而起,像鹏鸟展开挥舞的翅膀,翅膀下有无尽的雄风。她缓步走着,每走一步,脚下的地便裂深一寸,似树枝一般的裂缝慢慢地蔓延到瑾誉和紫瑛所站的那个地方。

紫瑛抬眸对着瑾誉微微而笑,像第一次在绮舞宫门前徘徊了许久,不敢踏进宫里去。想象他是高高在上的太子,会不会见她一个卑微的神女的时候,他果然打开宫门,从那门缝里一点一点清晰的俊容,紫瑛不知道该做什么,只剩下这么温情的微笑,也许还能够打动他,也果然打动了他。

他习惯性地抬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前额,遮了她的眉眼,仿佛这样的绝色容颜,总舍不得被别人多看去一分。她细致的容颜,像是他手中托着的一朵火焰,怕风太大将她熄灭,又怕她太耀眼,不容于世,终究这样小心翼翼地护着,护城了终生的信仰。

就连绿惜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也是不忍打搅的。但终归是站在对立一面,绿惜心底清楚,她今日不但是要为了闭关疗伤的魔帝复仇,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事儿。那就是把幻焰带回魔族,这是她一个月前跪在魔君闭关之处,苦苦守候得到的魔帝唯一一个心愿。

绿惜扬手推出一阵绿色的波澜,慢慢地在半空腾起,汹涌变幻成各种凶兽。几只墨绿色的眼镜蛇围着紫瑛,紫瑛只是不紧不慢地祭出她腰间的胭脂盒,胭脂盒升在半空。紫瑛闭上眼睛,两指考唇,郑重念出御火术的咒语。

当紫瑛睁开眼睛的时候,火光如一只灵巧而辉煌的凤凰从紫瑛额前的幻焰神印之中挣脱而出,绕着那半空上的胭脂盒高吟了一声,胭脂盒打开,一朵巨大美艳的红牡丹盛开。紫瑛望着那些眼镜蛇,仿佛有极轻的声音从她的唇边溢出。

你们见过凤穿牡丹么?

那声音落下,墨绿色的眼镜蛇在凤凰穿过牡丹花后纷落而下的赤红色火焰之中燃烧殆尽。而紫瑛所唤起的火凤凰循着方才被绿惜震裂的地上的痕迹,低飞掠过,把凝脂胭脂盒里的那些香粉铺散开来,保护着这座柳絮城的地脉,也就护住了这满城的生灵。

绿惜见势,一面变幻出墨绿色的饕餮与瑾誉的青玉扇隔空搏斗,一面冲着瑾誉道,“殿下若是多收几个徒弟,只怕我们魔族要灭亡了。”

瑾誉淡若说道,“其实,神也罢,魔也罢,互不滋扰,也搅六界秩序,怎么都好。”

“殿下说笑了,神与魔原就是对敌的,怎么能互不滋扰。你们神族占了九重天,可我们呢,地是鬼族的,我们只能藏在墨海的海底。凭什么我们要低人一等。”绿惜说道。

瑾誉勾着唇,笑得很淡,青玉扇一挥,斩下饕餮张牙舞爪的前腿,饕餮嘶吼一声,魔血散落。瑾誉皱着眉,再一挥青玉扇,魔血被打到绿惜的脸上。绿惜的张开唇,吐出长长的蛇信,舔尽了满脸的血污。

瑾誉却说,“魔族生于墨海,养于墨海,原没有谁高谁低,不过是习性不同。何况也是心念所致,你又何苦执着?”

绿惜便笑道,“既然如此,殿下为何不让幻焰回归魔族呢?”绿惜说着,反手操纵饕餮向瑾誉身侧的紫瑛袭击而去,紫瑛正在为绿惜的这句话而顾虑,却没有注意到绿惜改变了攻击的对向。瑾誉皱了皱眉,掷出青玉扇,青玉扇拦腰将饕餮斩断。

然而饕餮的头却依然以一种迅猛的气势冲向紫瑛,紫瑛一时失手,来不及唤回火凤凰,连连后退。瑾誉不知何时挡在了紫瑛的身前,抬手挡住了俯冲的饕餮之首,那阴冷的獠牙嵌进了瑾誉的手臂,紫瑛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几乎从她的耳膜里贯穿了她的脑海。

瑾誉的血冰冻了饕餮的头,青玉扇回旋着击中了绿惜脖颈,划出一道血痕后,再次击中饕餮的头。饕餮如幻影消失在半空,绿惜虽被青玉扇所伤,但终归只是轻伤,她望着瑾誉飞扬着眉目里的神采,喜气洋洋地说道,“殿下,其实你我心中都知晓,胜负已分。”

瑾誉揽着紫瑛起身,望着绿惜道,“是么?”

“你伤了手,而我却连勾栏玉魔杖都还没有使出来,如果再打下去真的没有什么意义。虽然,我很想杀了你,但是魔帝有言,只要能够让幻焰回归魔族,那么一切就作罢了。”绿惜说道。

紫瑛抬眼看着瑾誉,道,“她为什么说,要我回归魔族?”

瑾誉皱着眉,良久没有说话。

紫瑛点头道,“所以,她说的是真的,我不是神,是魔?所以我,永远不可能被天族接纳是么?”

瑾誉摇头,道,“不,不是这样的。”

紫瑛便道,“那是如何?瑾誉哥哥,你告诉我。”

绿惜冷笑着说道,“他们神族自诩清高,可惜阿。遇到自己心爱的人,也是开不了口的。其实,幻焰公主,是神是魔又有什么所谓。你在天族,他们待你不好。可是如果回到魔族,你就是魔帝的女儿,高高在上的公主。魔族里谁敢对你不尽,绿惜第一个不会放过他。”

紫瑛有些难以置信,只觉得往常那万把年的记忆都是假的。瑾誉拉着紫瑛的手,很是用力,仿佛只要一不经意,便会让紫瑛从他指尖溜走一般。瑾誉道,“紫瑛,或是幻焰,其实没有那么重要。就像是神,是魔,都不会影响到我和你之间,不是么?”

紫瑛眸子里的眼泪终于还是瓢泼而下,她鲜少这样惊慌,她甚至觉得就算埋在瑾誉的怀里也很难感到安全。她颤抖着嘴唇,终究以一种祈求的目光,祈求的口吻,对着瑾誉道,“瑾誉哥哥,我不知道六界之中,除了你,我还可以信谁。可是,你却从没有告诉过我,我真实的生世是么?我曾经以净月上神留下的那枚玉珏为引,看到了斓裳的死,也就是说斓裳其实是因为发现我是魔才死的,对么?”

瑾誉的难过,丝毫不比紫瑛少,他狠狠地下咽,那是无声的苦。

“我的母亲确实是花神么?我果真配拥有这个凝脂胭脂盒么?”紫瑛抬手唤回胭脂盒,托在掌中,捧到瑾誉跟前。

瑾誉点头道,“当然,花神的确是你的母亲,这个胭脂盒是她的遗物。”

“好,你说,我就信!”紫瑛笃定地点头。

绿惜拂袖,变幻出镶嵌着勾栏玉的魔杖,握在手中,望着瑾誉道,“殿下,你可敢与她说说她的生父?当初斓星不也是因为发现了这个秘密,才被你处死的么?”

紫瑛侧目望着瑾誉,瑾誉忽然放开紫瑛,他将手中的青玉扇变幻成一柄青龙长剑,长剑如虹挥舞过紫瑛的眼睫,往事飘零。紫瑛恍恍惚惚地听见瑾誉哽咽着说,幻焰,对不起,瑾誉哥哥还是骗了你。

紫瑛的眼泪跌碎在手中的胭脂盒上,忽然燃起了一团熊熊烈火,燃烧而起的香味炙热剧烈地流窜在紫瑛的鼻息里,呛得眼泪奔流,那火焰顺着她的手心,蔓延在她的周身,她竟然丝毫感受不到灼烧的疼痛。

从火光里望去,她看见瑾誉剑起剑落的干净利落,从没有这般决绝过地刺穿了绿惜的胸膛。而他受了伤的手臂,大约也是因为用力过度的关系,牵扯而开的伤口,鲜血淋漓。瑾誉抽出剑尖的时候,绿惜轰然倒地,连她手中的那根魔杖都来不及挥舞一下。

然而,瑾誉也终于支撑不住,半跪在地。

地上的绿惜笑道,“呵,我绿惜能够让殿下尽全力一搏,就算是死了也没有什么遗憾了。不过殿下,我如今体内可不仅仅只有两位上神呢。也许你想不到,连斓星的身体我都用了。如果你现下毁去我这身体,便是毁去了斓星,你且看看你是不是下得了手。”

瑾誉闻言,皱了皱眉,抬起的手掌,终究是僵在半空。然而瑾誉却不曾注意到他手上的伤口淌出的血已经染红了大地,绵延到那根魔杖上的勾栏玉之上。勾栏玉释放出的神之光辉,令时光静止在那一刻。

瑾誉的手抬着,紫瑛身上的烈火也在那一刻停止了灼烧,就连绿惜将要离散的魂灵也暂时得到了喘息的机会。勾栏玉的光芒带来了一个久违的人,她身上的衣裙还光鲜如新,手中捧着一束还凝着晨露的满天星,站在瑾誉的跟前。

瑾誉强撑着身子直立起来,站在那女子的跟前,道,“你不是形神俱灭了?”

那女子忽然发笑,一张脸却忽然转换成为绿惜的脸庞,不知何时那勾栏玉的魔杖已经握在她的手中,她抬手一招一式地划过瑾誉的眼前。瑾誉旋身闪过,冷声道,“你故意放出斓星的影子,来搅扰本君?”

“不然,在太子殿下这样深厚的灵力下,我怎么有机会重新拿到魔杖,反败为胜呢?说来说去,还是十分感谢殿下的圣血,又给了我东山再起的机会。”绿惜说着,抬手挥杖,与瑾誉手中的长剑相抵,,瑾誉因为手上有伤,难免有些吃力。

他们殊死相搏了三十六招后,瑾誉由于失血过多,终于落了下乘。绿惜趁势,双手高举起勾栏玉的权杖,权杖上勾栏玉的光芒宛如丝带一般环绕着整个权杖,也包括了绿惜的手,巨大的灵光从那权杖之上释放而出,一片绚烂夺目的白光覆盖了一切,吞没了瑾誉,紫瑛,绿惜,一切归于安静。

就连瑾誉也以为,这或许是便是劫数,堂堂天族的太子或许应该死在魔帝的剑下才会比较有价值。可是他不在乎这些,他一直守着幻焰真正的身世,已然有违天命了。有违天命又如何,既做了这天族的太子,却连最心爱的女子的快乐都给不了的话,他便是这六界最大的笑话,比起死在绿惜的手上,更好笑。

当那片白炽色的光芒如泼墨般将他吞没的时候,他什么也没有做,摊开双手,任由着身体漂移到紫瑛的身边。他才发现紫瑛竟然用烈火*,她一定是愧疚透了,那么多人因她而死。虽然他一直没有告诉紫瑛,紫瑛的生父是谁,但其实他说与不说,她都笃定自己就是魔。

曾经那样疼爱她的斓裳是因为她而死,斓星也是因为是她而死,还有净月宫里那些真心相待的人。她曾经信誓旦旦地要寻绿惜报仇雪恨,可是绿惜却唤她为魔族公主,这件事即便是搁在瑾誉这样的汉子身上,也是难以接受了。

何况是紫瑛,紫瑛她受了太多的苦了。

瑾誉强撑起一丝气力,将她周身的御火术熄灭,用不曾受伤的手轻轻地按在她的前额,道,“你看,你就是不听话。我之前就一直不想你来,我就知道有些秘密一定要守不住了。可是,你就是不听。如果你肯乖乖地躲在我的身后,不要总想着与我比肩站着,多好呢?”

紫瑛闭着眼睛,泪水盈在睫毛之上,唇边却隐隐浮出笑意。瑾誉真的很想知道她堕入在什么也的梦境里,可以这样幸福。如果真的这么幸福,可不可以把他也带到那场梦境里去。他们都不要醒来,去他的六界众生,去他的天族太子,或是魔族公主。

然而,紫瑛的梦,瑾誉终于再也进不去了。因为他灵力大损,损到进入一个梦境的能力都没有了。瑾誉想抱着她死去的话,下个轮回,还会不会重逢。可他是神,何来轮回?情愿自欺欺人,只是舍不得看不见她,舍不得到脆弱无方。

瑾誉抬手理了理紫瑛的头发,皱着眉道,“如果你还记得你说要我给你梳发的事儿的话,多好?以前你不记得的时候,我就在等你记得,然后再去等你慢慢地忘记,然后再一遍一遍地说给你听。你做凡人的时候,真的太介意皮相了。你说你学李夫人,老了就不愿与我相见了。可是,你怎么知道,我最大的幸福是和你一起老去。可是老去了那么多遍,没有一次是我也老了。这一回,恐怕可以让你送我一程了。我们神仙死后,没有轮回,所以你千万不必等我。”

瑾誉说着,泪水从眼角滑落,跌碎在紫瑛的脸颊上,依然没能够吵醒她。他哽咽道,“紫瑛,我好想你能再看看我,也好想消去你所有的记忆,可是我没有力气。连消除你的记忆,我现在都做不到了。不是我残忍,是我不能。”

瑾誉闭上眼睛,就要失去呼吸的时候,他的耳畔忽然传来了那熟悉的声音,道,“殿下,你是要眉儿苏,还是雪山空痕,今年的这两味茶都是极好的。”

瑾誉没有抬眸,道,“绿惜,你赢了,何必再变幻出斓星来扰我视听。”

“殿下,是我!我是斓星,不是绿惜。”瑾誉抬眸,那女子果然是斓星,一双眼睛如斑斓星辉璀璨着久违的思念。她走过去,蹲坐在瑾誉的身侧,道,“好想靠靠殿下的肩膀,不知道是什么感觉。殿下,我喜欢你那么久,其实你早就知道了吧。你本来不想要杀我,如果不是我勾结了魔族,打破了南天门的结界,死伤了那么多的天兵天将,你一定会在天君面前保住我的吧?”

瑾誉没有回答,斓星却兀自继续说道,“我知道,当年若不是我为了寻我姐姐真正死去的缘故,就不会知道幻焰神女会被嗜魔草所伤,更不会擅自去墨海寻魔帝求证。也就不会知道紫瑛其实是魔帝和花神的私生女,还不会拿着这件事来要挟殿下喜欢我了。”

瑾誉终于沉声道,“倘或你真是斓星,那么本君可以告诉你,喜欢一个人或是爱一个人,真的要挟不来的。”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斓星点头,又道,“其实殿下对我还是有一丝不忍的,否则怎么会纵容了落和琉璃他们盗去我的尸体。殿下没有让我灰飞烟灭,是希望我终有一日能够看破这劫难。可是,殿下,如你所说,喜欢一个人或是爱一个人,要挟不来。那么喜欢上,爱上了以后,也是忘不了,断不掉,我怎么能够如你所愿的看破呢?我没有看破,可我不想你难过,所以我一直睡着,不想醒来。却没有想到成了绿惜对付你的工具,我多可怜,我用生死来守护你,她却用我的生死来伤害你。”

“斓星,本君没有怪你。”

“殿下,斓星还可以为你做的事,也只剩下,自毁原身了。我知道,殿下的心其实比南天的云还要软,只是这身为君者,杀伐决断是必要的。所以,斓星从来没有怪过殿下。斓星反而怪自己,为什么不能够变成殿下爱的样子,那样就不必眼睁睁的看着殿下明知道是死劫,还义无反顾。如果斓星可以代替殿下,斓星会付出一切代价。”斓星说着,抬手靠近瑾誉的脸颊,却终究还是摸不到,她失笑道,“我忘了,我在绿惜用魔杖的那一刻,毁了自己的肉身,我怎么可能还能够触到你呢。”

瑾誉惊道,“所以,那道白光是……”

“对,是斓星自毁,是绿惜自毁。她不会有机会伤害到我的殿下的。”斓星说着,泪眼低垂,又道,“也怪她,放出我来,搅乱殿下的视听,才让我知道如何自毁。还多谢殿下的圣血给了勾栏玉力量,也给了我最后这一丝残力来见你。”

瑾誉轻叹,斓星又道,“殿下,罢了。我或许该学净月姐姐那样,把你喜欢的,都成全给你。幻焰神女是不会死的,因为她即便受了烈焰灼烧,她的体内还流着魔帝的血。如果殿下已经没有足够的灵力来替她疗伤,不如带她是万恶之境吧。魔帝在那里的紫雾山,魔帝一定会救她的。只是从此以后,神魔殊途,殿下与她,只好各自天涯。”

瑾誉皱眉,道,“斓星……”斓星已然消失在迷雾之中,那夺目的白光也随之熄灭。瑾誉看到的只是苟延残喘在地的绿惜,她的眼光开始离散。然而,瑾誉也终归没了气力,抱着紫瑛

瑾誉醒来的时候,躺在司徒府里。司徒南端正捧着药汤一勺一勺地喂他喝下,瑾誉吓得坐起来,推开他。司徒南端却不慌不忙地又扶着瑾誉的手臂,不小心触到了他的伤口,便道,“哎呀,瞧我这粗手粗脚的。”赶忙又换了一边扶,又道,“你别怕,我知道你杀了绿惜那个女魔头,为了落报了仇,所以你就是我司徒南端的大恩人。了落是为了救我而死的,他的这份恩情,我生生世世都不会忘记,所以我想我再也不会爱上别人了。这样你可以放心了。”

瑾誉听了司徒南端的剖白,才略略地安心,又道,“我的伤是你治的?”

司徒南端遂摇头,道,“哪里是我,我若是会治伤,我也就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了落伤痛而死了。绿惜只是打伤了他,也没有置他于死地。不过绿惜说,琉璃已死,了落也活不了。他死前还果真一直叫着琉璃,我想了很,把我所知道的地方都想了一遍,每一处真的都没有唤作琉璃的名医,说来说去是我无能才害死他的。”

“既不是你替我疗伤,那是谁,我这伤口却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恢复到这个程度的。”瑾誉道。

司徒南端笑道,“你晕倒在我家门口的时候,一个年轻公子把你救了。他现在就在西厢住着,因为和你一起的那个紫瑛姑娘,也伤得很重,不过都是心伤和内伤,外头都好好的。他住在那边,方便医治。他说,让我和你说他是公子深,你就知道了。”

瑾誉闻言,皱眉道,“果然是他,天上地下也只有他了。”

司徒南端嘿嘿笑道,“是啊,天上地下确实再找不到那么好看的人了,不过你也好看。你就是性子冷一些,他更暖一些。”

因为听见司徒南端赞许他,瑾誉莫名地想要发抖。瑾誉正要起身,却被司徒南端拦道,“公子深说了,如果你要去西厢见紫瑛姑娘,劝你还是别去。他说紫瑛姑娘正在陷入他们那一族的一种自我修复的过程,也可以说是浴火重生这样的,主要用来针对受了严重的内伤,抑郁症等精神科疾病,心伤的治疗。他说他们这一族的修复术,你也不大懂,若不是中途被你给熄灭了,人家姑娘早好了。你还是别去添乱了,免得加重伤情。”

瑾誉听了这话,气便不打一处来,冷哼道,“公子深在哪里,我要去见他!”

瑾誉这话才落下,房门被吱呀一声打开,一袭青衣绰约而入,这风姿忽然令瑾誉想起在绮舞宫为他煮奶茶的贺芳庭。他也常常这样缓缓地走过来,用温润的语调对他说,“殿下,前厅的玫瑰开得甚好,不如煮些茶来喝。幻焰神女也喜欢吃甜的,我取了新的花蜜来调和。”

瑾誉便会问他,道,“你最近闲的不用修习术法么?”

“哦,刚刚研习了一下水术,去妖族的领地试了一下。”贺芳庭恭敬答道。

瑾誉便道,“杀了几只?”

“让雾施在清点了,雾施说打回来的妖兽折合殿有些放不下了,殿下看是不是再去挪个地?”贺芳庭问道。

瑾誉便说,“你能不能不去招惹妖兽,虽然他们最近很猖獗,总是为祸人间。教训一下就好了,出手那么重,妖王又要给你写信了。你也不会回信,每次一回信,就会让妖王很是恼火。然后你又要烦怎么研习一种新的术法和他比试,你不累么?”

贺芳庭总会义正严词地答道,“为天下苍生,芳庭不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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