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飞弦神琴重现

望涯说能够将他脑海之中关于言音上神拂曲的模样变幻出来,给他们看。他们于是就坐在桐桦殿的院子里,满地铺满了白色的海桐花花团,倒是绵软,还盈着清雅的香气。望涯又说,要借助海桐花落下的香气变化出那些记忆,又要借用一下当年花神娘娘的那枚胭脂盒。

紫瑛原就不是个小气的人,当她取下腰间的胭脂盒,打开盖子,盖子上的镜面照射出地上那些海桐花堆积的香气,宛如婀娜纤妙的腰肢,细软地摇曳在无形的风中。而望涯便是借着镜中香气的影像,而施展术法。

紫瑛他们得以在凝脂胭脂盒盒盖的镜子之中看到言音神女原本的模样,细眉长而淡,如烟如雾,眼眸虽是单眼皮却并不小,瞳孔宛如龙眼之核一般,隐在长长的睫毛影子之下。还有一只鼻直而挺,鼻头圆润而精小,鼻子之下两片淡桔色的唇宛如蜻蜓一点。这个女子的一切仿佛都是这般精巧,个头也不高,却唯独十指纤长。

她一身的衣练如洗,抱着那把古琴赤着脚踩在绵软的云朵之上,却不曾将琴放下,只是眸光一直望着那烈日灼灼的东边,仿佛并不怕灼伤了那么一双眼眸似地望着。紫瑛的耳畔响起望涯的声音,“这是我第一次遇见言音,那时候的言音也不过一千几百岁,刚刚化作少女的模样,眉眼间却还有些稚嫩。那时候没有瑾誉小子,她手中那把琴也还不是飞弦,而是唤作古月。”

紫瑛遂问道,“那飞弦在哪里?”

“飞弦是她所造,那个时候的她还没有造出飞弦来呢。”望涯说道,又指着她怀中的那把古月道,“那把琴是她由芸雨孕育而生时便带到这个世上的,我们那时候都以为古月和她是不会分开的,却从没有想过因为一次断弦,竟让她觉得应该要废弃古月,重新在打造一把琴。所以飞弦便诞生了,她用了古月的碎屑和着自己的骨头和发丝重新打造了飞弦,所以仔细算起来,古月算是飞弦的前身。”

紫瑛惊愕地点头,望涯却对着瑾誉笑道,“飞弦得了她骨头与发丝里的精魂,却也传承了她的性格,一样那么怕孤独,承受不了九重宫阙的清冷。”

瑾誉没有答话,只是把眸光重新投到那场幻境里,他也不是一次都不曾见过这位姑姑,只是他的姑姑甚多,也不是每个都了解得那么深入,何况言音一直是天族之中避讳谈及的。因为她的神力有多深,无从考究,只是一直有这样的传言,若是天君可以为女,言音应该可以坐上天君的位置。但纵然她有资格问鼎女君,她却不是那样的心思,她的心思仿佛都沉默在那个清冷的寂寞和孤独之中,终究抱着她自己所造的飞弦琴而死,却没有谁知道她在临死前,还依旧深深爱着这把她自己造就的琴。

那个碧衣如洗的神女,没落的眼神一直注视着燃烧的烈日,直到烈日慢慢偏西,还剩一丁点余晖烫金地滚了她足下的那片云彩,她才将她的琴放下,指尖拂过那几根琴弦,奏得是冷冷涩涩的孤独,她不知如何倾诉,又与谁倾诉。

言音,这个名字,落在那时候的天族里,太高太冷,也不是随意的神君敢去动心的。可是一千来岁的她,那么美,拂出的琴声感动了漫天的星斗,慢慢地攒成一条银河只为了能够盘踞在她的足下,听她手下的宫商角徵羽,跳跃出不同的音律而渐渐闪烁成一夜璀璨的华章,那是星空的歌声。

而望涯因为贪恋星河里的美景,偷偷变幻了一叶孤舟,恰恰在那一夜遇见了言音的美丽,从此便不可自拔。像望涯这样的地位与修为,还有颇风流的品貌,终归还是对言音甘拜下风,那么爱却竟然也说不出口。

于是,这样一场错过,就把一场单相思变成了男女之间所谓最纯洁的友情。言音到死只觉得望涯是一个称得上好姐妹的好兄弟,言音甚至不知道自己因为思慕自己的琴而郁郁而终以后,望涯竟甘于有生之年都化为魔元丹,以此祈愿她的重生。

其实,望涯的爱是无瑕的,不求拥有到一种自我牺牲而不必被她得知的程度,因为从不愿她为难,于是永远站在好朋友的位置上,做着好情人应该做的每一件事。紫瑛对于望涯的情感,感动得眼泪鼻涕一把一把地抹在瑾誉的肩头,还好瑾誉的衣服很光滑,风一拂就滑落了,也不至于浸湿到皮肤,只是风干后总会留一些污渍,有一点点难看。但是,因为瑾誉自己的气质很好,所以那一点点污渍落在瑾誉的身上,反而变成了文艺的忧郁,漂泊的不羁,烘托出了出不一样的男子气度。

紫瑛看过了望涯变化出来言音抚琴的样子,将那些音律记在心间,却无奈手下无琴时,桐桦殿外款款走来一双夫妇,正是阿鲁捌航和夜子羌。当望涯看到白衣白裙的夜子羌时,用不知道几度的高音尖叫,碎了桐桦殿一地杯盏。

夜子羌怔怔地四下搜寻这怪叫的怪物,而琴座上的那盏橘子灯似地的魔元丹,望涯老爷爷已经泪流满面了。夜子羌寻了一圈,没寻见怪物,倒寻见一只会流泪的橘子灯,颇为好奇地凑上前去,拎起来对着阿鲁捌航道,“你看,这灯竟然又湿又亮,长得也很可爱,不如带回去给阿鲁熙玩呗?”

阿鲁捌航皱了皱眉,他虽能够化作人形在很久以后,但是他为琴的时候便有心性,所以他认得这盏橘子灯的燃烧如火的那颗心,他试探性地问道,“长老可是当年的望涯魔尊?”

那橘子灯竟然默不吭声,阿鲁捌航遂沉沉说道,“我知道了。”

瑾誉走过去,走到阿鲁捌航的身侧,低声道,“本君这样急着召你过来,其实是望涯想要再听一回言语抚琴,紫瑛已经将言音上神当年奏的那首曲子的音律都记下了,现在只差一把古琴。你要不要去内室准备一下。”

阿鲁捌航的眸光扫过夜子羌,良久才高声说道,“不必劳烦幻焰长公主了,我近日恰恰也在教子羌抚琴,不如就让她献丑吧。”

阿鲁捌航说罢,踱步到子羌的身边,抬手取来那盏橘子灯搁在琴案上,抬手按在子羌的肩膀上,道,“你可还记得我前几日教你的那首曲子呢?”

子羌点头,一阵青花色的光芒瞬时迷蒙了四周,当那光芒渐渐退去以后,上古神琴飞弦琴正靠在那白衣白裙的女子膝上,她悬浮在半空的模样,一双赤足露在微凉的海水流淌之中,一双素手轻轻弄琴,曲子悠然透着淡淡的哀伤。

她微微低垂的眉目,不似那场幻境里的言音那样细长柔婉,却是一样的出尘清雅。而那张半低的容颜上浮出的情绪,竟然与幻境里的言音如出一辙,指尖奏起的曲调亦是分毫不差,就连当年转调处的生涩也是如此一致。

紫瑛听着听着微微入迷,但她很清楚,如果换做她来演奏的话,也许会太过完美地把转折处的生涩给处理掉,这样一来反而不那么真切了。倒是夜子羌果真也是琴中高手,紫瑛心下微微叹服,然而曲至尾声的时候,夜子羌却忽然罢手。

青花色的光芒再次覆盖了四周,光芒再次散去后,夜子羌挽着阿鲁捌航的手,一脸抱起地叹道,“我忘了最后的曲调是怎样的,不如夫君再回去教教我吧。”

阿鲁捌航清冷的眸色上,难得有一种包容的温柔流露,他说,“也不过才教了你一次,能够奏到这个程度已然不易。”

阿鲁捌航言罢,再去看琴案上的那颗橘子灯的时候,发现泪水已然冲刷得它心内的一团火奄奄一息,就要灭去。夜飞弦赶忙提起那盏橘子灯,道,“你的心愿已了。”

橘子灯蔫蔫地应道,“的确已了,不管是听一曲,还是再见一面的心愿。”

紫瑛微微皱眉看着夜子羌,夜子羌却一脸朦胧地望着阿鲁捌航,阿鲁捌航把橘子灯递给紫瑛道,“幻焰长公主,请替子羌好好照料望涯长老吧。若是没有旁的事儿,我同子羌先回去了。”

紫瑛望着瑾誉,瑾誉微微一颔首,阿鲁捌航执着子羌的手缓步离开。那种背影,子羌微微扬起的下巴,正巧抵着阿鲁捌航的肩膀,而子羌望着阿鲁捌航的眼神里都是敬仰和爱慕,阿鲁捌航低下的眸光,也恰好足够温柔地揉进夜子羌的眼底,这么美的背影,任谁都不忍心打搅,直到他们的背影彻底消失在了桐桦殿的门前,才听到荧鸯的轻笑。

风夜芜遂问道,“荧鸯,你笑什么?”

荧鸯便说,“我们魔族现下是神器辈出,不过好在并不是很多人知道飞弦神琴就在魔族,否则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瑾誉闻言,只是静静地望着荧鸯,荧鸯又道,“殿下放心,我既不傻又不疯,有些话不该对旁人提及的,我半个字都不会漏出去。说来说去,我迟早会是你们天族的媳妇,难道还没有嫁过去,就要先和你们对立么?”

风夜芜也道,“这件事,我们一定不会泄露半句的。”

瑾誉遂说,“倘或本君有所疑惑,本君便不会让飞弦琴在你等眼前现身了。本君只是有些疑问。”

“疑问什么?”荧鸯问道。

“呵,”瑾誉沉了沉眸光,再看荧鸯的时候,便道,“有些事荧鸯长公主其实早就知道了,只是你一直也没有说,这个的确不像你从前的做派。”

荧鸯遂叹道,“从前把魔族看得太重,如今我更看重我自己罢了。”

瑾誉闻言,心中释然,遂抬手轻轻碰了碰紫瑛手中的那盏橘子灯,道,“望涯长老,既然您的愿望已经满足了。那么便到了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橘子灯嘟囔道,“我现在心情不好,我不想回答任何问题。”

紫瑛闻言,遂道,“他们都说你多厉害,像你这么厉害的人还耍赖的么?答应了人家的事儿,还可以这般毫无理由的拖沓么?”

橘子灯遂辩道,“我哪里是毫无理由了,我心爱的人跟着别人走了,我伤心一会儿还不成么?你们还有没有人性了!”

紫瑛又说,“我们这里没有人,所以没人性也是正常的。再说了你一个魔,讲什么人性!”

橘子灯便道,“那你执意要问,便问好了。我心情不好,记忆就不好,我可不能保证我给的答案一定能够让你们满意。”

紫瑛气的抬手,作势要打,却被瑾誉拦下,瑾誉鲜少这样苦口婆心地对着橘子灯道,“其实,望涯爷爷,这个结局不是你一直想要看到的么?”

橘子灯便道,“你也是男人,就算你多希望自己喜欢的人得到幸福,但是她是在别人怀里幸福,你不难过么?就比如说这个凶悍的小姑娘,哪天若是不对你凶悍了,跑去凶悍别人了,你会不会把那个人碎尸万段。但是又知道就算把那个人碎尸万段了也不能把她的心再要回来的话,那你是什么感受?”

瑾誉闻言,看了紫瑛一眼,为紫瑛平反道,“其实,她对着本君的时候,也不是很凶悍。”顿了顿,抬手轻轻捏了捏紫瑛的脸蛋,又道,“但是,如果她敢去对旁的人好,本君便想都不会想,一定是要把那个人碎尸万段的。既然不能让她爱我,就让她恨我,反正爱恨交织,爱可以变为恨,恨也可以变为爱么。”

“这个真的可以么?”橘子灯问道。

瑾誉笑道,“这个本君可以,望涯爷爷你却不可以。”

“为什么!”橘子灯高声问道。

瑾誉便说,“因为本君是本君,不是你。”

“什么理由。”橘子灯不屑道。

瑾誉却说,“六界众生,本君只钟情于一人,便是她。倘或她不愿接受本君的爱,本君留着爱也没有什么意义。何况,本君敢说六界之中,没有哪一个生灵对于她的爱,可以超过本君对于她的爱。既然如此,与其眼睁睁地看旁的人有意无意地伤害她,宁愿将她护在本君的怀里。如果六界之中果真有比本君待她还要好的人,本君也不会拱手相让,因为本君会终会为了她改变一切,也终会超越那个人。如果你说,让她恨本君,也是一种伤害的话,本君也肯让她亲手杀了本君一回,反正在本君死前,会将她的一切安排好,护她生生世世就是了。”

紫瑛那一刻是悲怆的,那种悲怆是因为知道瑾誉句句属实,这样漫长的轮回之中,他也的确如他所说的那般护着她。她忍不住深深地扎在他的怀里,忘却了周遭的人,她扯下他的耳朵来,动作虽不温柔却是满溢而出的爱意,在他的耳畔情意绵绵地说道,“瑾誉哥哥,我爱你。”

瑾誉笑着,抬手轻轻地刮过她的鼻尖,道,“我知道。所以我不必纠结你会恨我的事儿。”

荧鸯和风夜芜在一旁看了这么一场酸牙的戏,很是不甘心,荧鸯遂道,“我可不一样,我早就知道爱本来就是聚散无常,谁敢说一世一双永不变呢?”

荧鸯说完这一句,风夜芜的面色是酱紫的,荧鸯遂笑道,“但是我脾气不好,既然不能够一世一双,就在他变成一世多双前,抽刀了解,反正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风夜芜面色渐渐红润,笑道,“那我选择我们同生共死好了。”然后抬起荧鸯的手,紧紧地握着在胸前靠了靠。

那颗橘子灯显然受到更深重的打击,哀呼道,“你们根本不是来安慰我的,你们根本是在两肋插刀,还越插越深。你们这些毫无人性的家伙!”

紫瑛便道,“好了好了,知道你难过,可我们做什么你才好受一些呢?要不,我给你在这满树的魔元丹里,再寻一个和你配对,这样你就心情好,心情好就快告诉我荧鸯姐姐养的那只小花妖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我是这么随便的么,随便拿一颗魔元丹来敷衍就可以了么!”橘子灯不满地抗议。

荧鸯无奈道,“那好,那你喜欢什么样的,除了言音和夜子羌,我给你去找。我画舫的婢子随便挑!”

橘子灯沮丧道,“罢了,我的心还没有准备好接受一段新的感情,你们就容我好好的静静的调养三日。三日后我再来给你们你们要的答案。”

“三日太久了。”紫瑛说道。

橘子灯却来了脾气,道,“你们爱等不等!”

紫瑛回眸对着瑾誉,道,“三日后,你都离开魔族了。不过寻个花妖而已,也不必费什么周折就是了。”

瑾誉点头,又道,“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可以喊阿鲁捌航来帮助你。”

紫瑛叹道,“可再如何,总是不如你在我身侧,我也比较有安全感一些。”

瑾誉笑道,“别怕,很快我就回来了。”

琴座上的橘子灯再次抗议道,“你们有没有听过秀恩爱死得快,若是再在我跟前秀,我就天天诅咒你们。”

紫瑛无言,只听那橘子灯又道,“罢了,我累了,我回去树上待一会儿。你们这几日不要出现在树下,不要勾起我伤感的往事。”

紫瑛和瑾誉毫无办法,有求于望涯,也只得由着望涯不平衡的心理,胡闹着发脾气。因为望涯发了话,荧鸯和风夜芜也只好讪讪地先回去画舫。三日之期其实不过是转眼,但三日之期果然到的时候,紫瑛的心思却并不在望涯身上,她唯一的心念全都寄予瑾誉离开魔族之日。

故此这一日,素来喜欢赖个床的紫瑛起的异常的早,她惯常用清水洗脸,素面朝天。今日,倒也精心挑了一件紫金色的裙裳,端端正正地坐在铜镜前,打开她的凝脂胭脂盒,取了好几味不同的香粉,搁在镜前,却总是犹疑不定,不知道该选哪一味香粉扑面。

瑾誉端着早膳进来的时候,用一种颇为异样的眸光盯了片刻,才清了清嗓子道,“听说描眉是个浪漫的事儿,但是你的眉生得这么漂亮,倒不需要怎么描了。不过我可以替你敷粉,依我看这个粉白色的沁珠粉就很好看,香味也清淡,适合你。”

瑾誉说着,缓步走到紫瑛身边坐下,用柔滑的帕子醮了些粉晕在掌心,再用自己的无名指腹沾了粉,轻轻地施在紫瑛的脸颊上,笑道,“从前听画庄说过,无名指是最温柔的手指,你觉得呢?”

紫瑛闻言点点头,又道,“画庄就是那个侍奉在天君的第十七妃身侧,专门为十七妃打扮妆容的那个仙婢吧。”

“嗯,就是她。”瑾誉应道。

紫瑛挑眉,问道,“该不会,她也喜欢你吧?”

瑾誉的手稍微顿了顿,又笑道,“你放心,她喜欢的却不是我。她喜欢的是贺芳庭,可惜贺芳庭已是,她心念俱灰。她还不知道贺芳庭和公子深是一个人呢,但是她若不问,我也就不必多说了,反正她与公子深也是不可能的了。”

紫瑛闻言才略略安心,又道,“那你这回回去天宫还特意去见她么?”

瑾誉便说,“果真什么都瞒不过你,一定是要去见她的,因为要请她帮我找到勾栏玉的下落。”

“她怎么会知道勾栏玉的下落?”紫瑛惊奇地问道。

瑾誉又说,“她不知道,但是十七妃知道。勾栏玉曾是十七妃头上的花冠上的一块装饰玉,所以十七妃一定知道如何找到勾栏玉的下落。但是唯一能够和十七妃说的上话的也只有画庄了,所以我才愁呢。只怕画庄要帮我这个忙,多多少少还是要牵涉到公子深的。”

“那你打算出卖公子深么?”紫瑛笑着说道,脸上的妆已然扑得细致莹白的。

瑾誉又去取来杏红色的口脂,一面细细地匀在掌心,一面说道,“再说吧,或许找一个从前贺芳庭的墨宝,也是可以打发过去的。毕竟绝笔这种说法,也会令她心甘情愿的。”瑾誉一面说着,一面举起手掌上的红泥,轻轻地印在紫瑛的唇上,仿佛是紫瑛亲吻了他的掌心一般。

他的眉眼因此而舒展开一抹喜色,情深款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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