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二天照例放假,陈设真是不敢再出去了,索性钻进图书馆。其实她一直喜欢看书,有时候是看一些介绍风土人情的,有时候看些古诗词解析的,恩,在宿舍没事就泡在jj原创网里,一天一天的挥霍年华韶光,被朱详吵得烦了就直接戴上耳机,边听歌边看。通常看过一篇后无限唏嘘感叹,还时不时哭得淅沥哗啦,宿舍里倒是被吓得莫名其妙,知道来龙后就一起格外鄙视她。朱详还嘲笑她,自己失恋了也没见着哭过几次,倒是小说里的男女闹点矛盾她比谁都难过,真真是无可救药。

终于看掉一整本陈设才觉得肚子已经强烈不满了,已经两点了差不多。她出了图书馆才发现天气竟然出奇的好,阳光温热,让人不由懒散闲适。这个地方难得有这种空气澄澈清新的日子,陈设自然心情也不错,就决定在学校转转,多淋淋这弥足珍贵的日光浴也好。冬日的校园倒是比较萧索,大部分的树木都已经只余枯枝横七竖八,但也有树依然苍葱翠绿。只有香樟树有些叶子已经黄了却依然都留在树上,没有黄叶无风自落的景象,有大部分叶子还是半黄半绿,陈设觉得肯定是今年的冬天来如风的,它们还来不及反应过来。

路上尽是三三两两的人群,或是情侣或是好友,无一不是脸上带笑,和着散散的阳光,真是构成一幅幅独一无二的年轻画卷。陈设到底是忍不住心里涩涩的,自己曾经也是那里面最幸福的豆瓣人啊。如今,唉……怅怅然的不是滋味。

其实只要不碰到,陈设还是喜欢这个校园的,毕竟在里面每个角落都有遗落自己的青葱时光。大部分大学时间已经就这样逝去了,心里倒是真的有些茫然了,自己专业成绩从来不突出,也不像有的人一样有背景后台,况且自己是真的不太喜欢这个专业的。不是没有强迫自己试着去感兴趣的,只是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到现在了还是几年如一日的不喜欢。大抵以后也不会喜欢了,那参加工作了怎么办?一辈子就这样不冷不热的过下去?陈设突然觉得有点害怕,害怕自己这辈子就这样了……

觉得慌张空虚,陈设决定干点事了。大三课程已经结束了,以陈设的成绩,即将到来的期末考试断然不会挂科,她也确实不愿意再像朱详那样子整天抱着几本化学书研究了,这样下去会把自己折腾得疯了的。想来想去陈设都在崩溃边缘了还是没有个所以然,她很担心以后要怎么办,以前怎么就没怎么思考这么深刻的问题。唉,还是太安逸了,二十几年在父母和哥哥的庇护下都没意识到自己一个人要走下去的那漫长坎坷的未知明天。

还纠结在我的未来真是在梦中的时候,陈设见到唐南表情竟然没有一丝起伏。貌似有点跟唐南印象中相去甚远的样子。以至于在一起吃饭的时候,陈设还迷迷糊糊的问:“唐南,你的梦想是什么?你喜欢现在的工作么?你大学念的什么专业啊?你很感兴趣么?”一连串的问题抛出来,唐南倒是一下子怔住了。是啊,自己当初念管理只是顺了爸爸的意思,后来去留学也是家里安排的,后来顺利接受家族事业,这么些年一直都习惯了。梦想这回事,当真是十万八千里的东西了,年轻的时候还是有点希望当个飞行员,以为能像大鹏那样自由展翅,翱翔宇宙。后来坐飞机多了次数也就麻木了,做了飞行员也不可能自由的,梦想自然就搁浅了。现在突然被问到,唐南倒真是有点语结了。看着她迷茫的样子,估计也是在迷茫混沌中挣扎着呢,唐南索性反问:“你呢?”陈设这才抬头:“我很迷茫呢,我专业课没有很好,我也没有很喜欢。我就是喜欢看书,这也不能混饭吃啊,我想以后去出版社工作,可是我只是个理科学生,没专业文凭,又没啥背景的,哪里会有人愿意给我机会呢?”说完直叹气。唐南也皱眉,他不喜欢看到她叹气的样子,让人打心里心疼。

唐南想了想:“或者我可以帮你下,我有一朋友倒是从事出版行业工作的,或者可以给你个尝试的机会。”

陈设惊讶的看着他:“真的?我一定好好努力,不会给推荐人唐总丢脸的。”一双眸子含着笑意,唐南只觉得流光溢彩,绚丽夺目,把餐厅的灯光都暗了下去:“别说的太早,有没有戏还不知道呢,不过事成了得正式的好好的请我吃顿饭啊。”故意把正式的好好的咬得重重的,陈设听了果不其然不好意思起来,一脸唯唯诺诺:“一定一定。”

这事儿其实就是唐南一句话的事,可是他就是得让这丫头觉得欠他人情。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唐南素来是行动派,第二天就打电话催着陈设去出版社面试。她自然是时刻准备着,可是看到高耸的写字楼,还是有些后怕。毕竟是自己第一次做这方面的事情,面对这样的场面。为了自己的未来,豁出去了,陈设挺起胸走了进去。却是出乎意料的反常不已,主考官就看了她的资料就问她“陈小姐你是想要在这个地方哪个部门工作呢?编辑部,经营部还是人事部?”陈设有点懵:“啊?那个,我想做文字校对编辑什么的。”那人点点头:“你拿着这个去编辑部报道吧。”呃?这是什么情况?这么迁就我?下一秒,陈设就疑惑唐南跟着出版社老板是什么关系,这么给面子啊。

自然有人来给她讲解一些日常工作,文字校对的标准与技巧,末了还告诉她有课的话就可以不用赶过来了。这下陈设真的是受宠若惊了,当下打电话给他。竟然没有人接电话,大概是在忙吧。等到真的接触工作,陈设才发现真的跟自己想象的有出入,原以为自己喜欢读书,这样就可以最先读到作者的文字。却没想到文字校对真是个精细活儿,什么瑕疵都得一一挑出来,尽善尽美,是个急需要耐心的工作。好在喜欢斟词酌句的陈设平时虽有些神经大条反应迟钝,细心还是不缺的,而且一本书需要三个文字校对者。真不是个省事儿的活啊看来。陈设真的一板一眼学习了起来。

唐南开完会就看到陈设的未接来电,直接拨了过去。那边很快接起:“喂,唐南啊,你到底跟这儿老板啥关系啊?这么给你面子。啧啧,做什么竟然让我自己挑,这简直是公主待遇啊。”唐南这才把刚才会议里的严肃表情撤掉:“恩,那陈公主您可还满意?”“满意满意,非常满意,不能再满意了,我现在是文字校对了呢。”语气里满满的是骄傲和愉悦。听得唐南心里也是极其舒畅的:“那别忘了请我吃饭的事啊。”顿了顿又说:“就今晚上吧,我明天要出差了。”陈设自然乐意。

在一家台湾连锁餐馆里吃的香菇滑鸡饭,陶瓷的饭钵,古色古香的勺子和筷子。两人吃得极其尽兴,最重要的是价格公道,陈设付得起。唐南看着她神采飞舞的给自己讲今天的经历,平常觉得再普通不过的场景从她嘴里出来,偏偏是有趣极了,于是跟着笑了。这样真好,真想久一点,再久一点,最好永远不要结束。

最后陈设也不忘记谢谢这位大恩人,只是在这个不大的店子里的怀旧灯光摇曳下,觉得唐南的样子有点不大真实。其实桌子很小,跟食堂的差不多,俩人面对面坐着,隔得很近。陈设就是觉得有点不太真实,唐南的眼睛是典型的桃花眼,笑起来微眯,斜入鬓的样子自然格外赏心悦目。陈设突然想起那个莫名其妙的吻,心里像是跳漏了几拍,赶紧低头吃饭,脸上已然绯红一片了。唐南自然是看在眼里,只是嘴角的笑意加深了。

车子一路到学校门口,陈设再也没开口,也不知道为啥。就在她决定说声再见下车时旁边的人终于发话了:“陈设,愿不愿意跟我在一起?”陈设就地懵住了,当下就想今天雷人的事还真不少。

似乎是过了很久,又像是才几秒钟,她才讷讷开口:“呃,可是我们就要是亲戚了。”说完就觉得恨不得钻地洞,这是哪门子借口啊。果然他笑:“这也算,是算旁系还是直系啊?”陈设囧得没法子了,只得抛下一句:“我考虑考虑。”然后溜之大吉。唐南看着这赛刘翔的速度,笑了出来。恩,今天心情真不错。

接下来的日子陈设算是过的鸡飞狗跳了,整日整日心神不宁心不在焉的。朱详还戏谑她是不是魂魄玩穿越了,她倒是想,穿得越远越好。可是,唉……继续叹气,稿子的校对已经走神M次了,幸好还有后续挽救部队。怎么这么纠结呢?又是在纠结什么呢?唉……再叹气……

明天貌似某人就出差归来了,自己到底怎么回答呢?陈设算是败给自己了,明明是简单得不行的事怎么就这么愁呢?剪不断,理还乱的。

时间老人可是不会理解陈小姐的苦恼的,第二天的太阳依旧准时升起。她一整天都给惴惴不安的,倒是到了傍晚又奇异的安宁了下来。有点不可思议,有点毫无章法。陈设再不喜欢也得偶尔复习复习,毕竟不拿奖学金也不能挂科啊,不是谁都有本事像宿舍秦楚那样子豪言壮语:“我不是挂不挂科的问题,而是挂几科的问题。”还一副理所当然我是差生我怕什么的表情。唉,人家有的是背景,这个社会真的是需要一张关系网啊,哥哥奋斗那么久才升一组长,现在跟唐晴这个董事长侄女一起就立马升了部门经理了。陈设知道陈靖不乐意,可是又害怕拒绝了伤害唐晴,唉……

胡思乱想加上半看书状态持续到九点钟的时候就又有点坐立不安了。眼睛直勾勾盯着手机,怎么还不打电话?难道是还没回,还是忘记了?又或者是出什么事了?想到这里陈设心里咯噔一下子就慌了,六神无主的自己吓自己,会出了什么事了?惴惴不安中终于接到电话,陈设不等它响完一声就急忙接起:“喂,唐南!”语气急促不已。很快那边就传来戏谑的笑声:“怎么,这么迫不及待啊,在等着我电话啊?”陈设这才骂回去:“滚,自大狂。”

陈设到学校门口的时候已经是有点晚了,她决定速战速决。唐南斜靠在那熟悉的车上,一眼就能看到。可是等她走近才闻到他是喝酒了,恩,而且还不少。不等她开口唐南就吻了下来,电光火石之间,陈设惊得忘记了反应,只是觉得天旋地转,直到肺里的空气都没有了才顾得上推开他。唐南哪是说推就能推开的,只是紧紧抓着她的手,更深的吻了下去。陈设觉得气息不稳极了,身边到处都是酒气环绕,自己好像四肢百骸都醉了,只是本能抓住他,紧紧抓住他的衣服袖子。等到终于放开她时,陈设已经觉得自己不是自己了,呃,就是什么感觉都没有了。终于脚下一软,倒在唐南怀里,大口呼吸这好像是几个世纪不曾吸到的新鲜空气了。唐南笑:“哟,你这算是投怀送抱么?”

可惜陈设已经没有力气反驳了,实在某人太强悍,把一个接吻整得这样劳神费力的……陈设被塞到车子里的时候还是半抽离状态,不明就里的没有半点疑问和反应。唐南看着她那赏心悦目得傻样洋洋得意,恩,看来我的吻技真的是炉火纯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