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举着火把在前带路,安夫子紧随其后,老爹一手抱二毛一手举火把垫后。
兴许是听说过外婆掉进河,云舒对这大河莫名生出一种敬畏感,她走路时总是小心翼翼尽量靠里走。这石板路左面是大河,右边是水田,云舒没掉进河,水田倒是差点儿进去几次。
他们一路有惊无险总算到了李家大院,平时只要十分钟的路程,今晚却走了近半个小时。他们刚进李家大院下方的竹林,就听院子里此起彼伏的狗叫声,各家各户闻声都开门开窗往院门口张望,幸好并无人上前打探。
云舒一行直奔外婆家,到门口时,那堂屋大门虚掩,云舒直接推门进去,堂屋众人齐刷刷的回头。堂屋正中外婆的位置空置,左下首坐着舅舅,再下是健康两兄弟;右下方坐着李家四姐妹,舅母、王姜氏和梁氏母女都不在。
堂屋内气氛紧绷,李家四姐妹个个脸色不善,舅舅一个人灰头土脸缩成一个球儿,连带着健康两兄弟也低眉顺眼的规规矩矩坐着一动不动,这情形不用说,肯定是李家四姐妹在批斗舅舅,健康兄弟也遭了池鱼之殃!
李氏看到云舒几人,首先站起来,“安大夫,您来了?”。
小姨早就认识安夫子,也扶着椅子站起来。大姨二姨虽未见过安夫子,却对他早有耳闻,听了李氏的称呼也赶紧站起来,舅舅也跟着站了起来。
大姨上前:“安大夫,您辛苦了。请上座!”
安夫子也不客气,拍拍衣袍上的尘土、整整衣衫、拂拂袖子,然后端起架子大摇大摆的往上方右边的木椅走去。
待安夫子坐定,众人才跟着坐下。安夫子右手轻敲桌面,虽坐得端正,眼珠却不动声色的将堂屋中人一一扫视一遍。
二姨看看安夫子的样子,轻轻站起来,不声不响的往后面的厨房去。没一会儿,就端出一套中等的细瓷茶具。她将茶具轻轻放到上方桌上,挽起袖子取出茶杯,熟练的清洗杯子、泡好茶水,然后递到安夫子面前轻声道:“安大夫,请喝茶!”
安夫子微微点头接过茶杯,拿起盖子缓缓拨弄几下。先闻上一闻、押上一口,然后垂眉回味一番,半晌后放下茶杯道:“各位,老夫还没吃饭了!”
“啊?我们马上去弄,安大夫稍等啊!”大姨立刻站起来往厨房去,二姨和李氏也跟了去。小姨肯定不会下厨房,便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舅舅倒是想跟去,站起来走两步,见小姨瞪他,才讪讪的摸摸鼻子退回去坐下!
堂屋中就剩下舅舅父子三人、小姨和云舒父女三人,众人大眼瞪小眼一番,舅舅见云舒几人还站着,干笑道:“三妹夫、云舒、二毛。你们辛苦了,快坐吧!”
二毛跟着老爹坐到了舅舅下首的位置,云舒则坐到了右边小姨的下首。待大家坐定后,堂屋又安静了下来,只有安夫子时而拨弄茶杯盖子的声音。
小姨时时留意着安夫子的动静儿。见他一直不发话,便转向云舒。故意小声道:“舒舒啊,辛苦你们了。天这么晚了,你们怎么来的?”她说话时对云舒直眨眼,又轻轻用下巴指指上方的安大夫,意思很明显是想让安大夫去看看外婆的状况!
云舒呵呵笑道:“爹爹租了辆马车赶来的!小姨,外婆怎样了?”
小姨皱眉道:“娘倒是醒来一天多了,也喝了点儿稀粥,只是她的嘴似乎有点儿歪斜,说话也不利索,左手和左腿反应也挺迟钝!”
云舒闻言心下一惊,口鼻歪斜?那不是中风吗?云舒着急的站起来,冲到安夫子身边,拉着他的袖子道:“师傅,您快去看看我外婆了,看了再吃好不好?”
安夫子不急不缓的放下茶杯,“急什么?我还没吃饭了!”
云舒不急才怪,干脆一把抢了他的茶杯,拖着他袖子就往外婆房里拉,安夫子护着袖子直喊:“哎呦,轻点儿轻点儿,袖子要断了,这是上等绸布,一件要二两银子了!”
“不管几两银子,救了我外婆再说!”
二人拖拖拉拉到了外婆房门前,舅舅和老爹都跟了过来,几个孩子也凑上来观望。云舒推开房门,见舅母王氏、舅母娘亲王姜氏和梁氏母女都在里面,梁氏母女坐在外婆床边打扇,王氏和王姜氏坐在桌旁做绣活儿。
她们闻声齐齐回头看向门口,见突然来了几个大男人愣了一下,云舒道:“舅母、梁婶、小凤姐,外婆怎样了?她还好吗?”
梁氏母女反应过来,齐齐对云舒做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梁婶轻手轻脚的走过来,对着门口众人行礼道:“老太太才睡着一会儿,小心别吵醒她!”
云舒点头,小声道:“这是我师傅安大夫,让师傅先看看吧!”
梁婶看看床的方向,点点头退到一旁。
安夫子大摇大摆的走进去,没有立刻去给外婆把脉,反而先将屋子打量一遍,见床边梳妆台上有个药碗,走过去端起来闻闻,又捻起药渣看看嗅嗅,还沾了点儿药汁伸到舌头前尝尝。
半晌后,安夫子摇摇头,走到外婆床边开始查看、把脉,堂屋众人全跟了进来,将门口围得水泄不通,却没人敢出声儿,个个屏息以待。
安夫子将手搭在外婆搭着手帕的手腕上,闭上眼睛一动不动,众人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他,他却依然纹丝不动,就像入定的老僧一般。
十分钟后从厨房出来的李氏凑上来踮起脚尖往里张望,并小声的问站在最后面的水志诚,水志诚无奈的摊摊手继续等待。
一刻钟后,安夫子依然毫无动静,这下连熟知安夫子医术的云舒都有些着急。莫非外婆这次受伤太严重?真的中风了?连师傅把脉这么久都给不出结论,那……
站在云舒身后的舅舅更是吓得脸色惨白、全身直冒冷汗、甚至有些微微发抖。如果外婆有个三长两短,别说李家四姐妹饶不了他,连他自己都恨不得直接撞死了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门口众人有些骚动,幸好二十分钟后,安夫子慢慢睁开眼,收手活动活动。云舒立刻冲上去:“师傅师傅。怎样了?我外婆怎样了?”
“啊?哦!没事儿,吃几幅药就好了!”
“啊?您把脉那么久……”
“哈哈~~路上太累,差点儿睡着了!”安夫子打着哈哈道,云舒抽抽眼角,这老头子…肯定是故意的!门口众人闻言也稍稍放心,舅舅嗫嚅着上前道:“安…安…安大夫,我…我娘她……”
安夫子不耐烦的挥挥手道:“我说没事儿就没事儿。不过……”
“啊?”众人刚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儿,安夫子静待片刻,吊足了大家的胃口才道:“不过你们要是继续用那些庸医的药,我就不敢保证了!”
“那…那安大夫,您…麻烦您开个药方吧!”
云舒怕他又来个一张药方十两银子,立刻打断道:“舅舅放心。师傅已经来了,肯定会开药方的,师傅,咱们先吃饭吧?”
“哦,吃饭啊?好啊,那就先吃饭吧!”
云舒跟着夫子回到堂屋,堂屋正中已经摆好一张方桌,上面是还算丰盛的酒席。安夫子毫不客气的坐到了正上方。也不问旁人,拿起筷子就开始夹菜,他首先吃的就是那盘炒凉粉,赞道:“还是三侄女做的东西好吃!”
李氏闻言赶紧上前道谢:“夫子,我们家云舒调皮。多蒙您照顾!这次娘的事又麻烦您了,我们庄户人家无以为报。您要喜欢吃什么随时跟云舒说,或者我直接去您家给您做也行!”
安夫子点头道:“恩。还是三侄女会说话,好,那以后有空了给我带点儿凉粉来,教教哑娘怎么做就行了!”
李氏连连应诺,一群人围着他看着他慢悠悠的吃饭喝酒,他也不觉不自在,反而吃得津津有味!云舒吞吞口水,自己和老爹二毛也都没吃饭了!
一群人守着他吃了饭,他要什么立刻给他送上什么,待他酒足饭饱之后,云舒赶紧将早就准备好的文房四宝送上,笑嘻嘻道:“师傅,写药方吧!”
安夫子这次也算爽快,老爪子一挥,刷刷几下,三张凌乱潦草的药方便已完成,然后补充道:“第一张连服半月,一日三次,第二张连服一月,一日两次,第三张连服三月,一日一次!不可混乱、不可弄错、不可中断,否则以后鼻歪嘴斜可别找我啊!”
众人一惊,齐齐围上来抢药方,云舒赶紧护住,抢过安夫子的毛笔在上面注明一二三的顺序,然后又将药方揣进怀里,对李氏道:“娘,我来念,您来写,咱们抄写两遍,免得弄坏弄丢了!”
“好好!”李氏挽了袖子坐到另一边,接过云舒的毛笔做好准备,云舒这才抽出药方一条一条的念。大姨二姨小姨和舅舅堆在云舒身后,眼睛死死盯着药方,生怕云舒念错了或者认错字,可他们看了才知道,那上面的字哪是人类的字体?弯弯扭扭完全不成形,就算云舒把那句话念出来,他们依然对不上号儿!
直到云舒将三张念完,李氏开始继续抄写,几位姨围上来,大姨道:“舒舒,这是什么?”
“甘草的甘字!”
“这是什么?”
“开花的花字!”……
众人指着上面的字问了好长一串,二姨道:“舒舒,你学的字就是这个模样的?”
云舒耸耸肩,没办法,安夫子说云舒虽然不爱学医,但作为她的学生如果连药方都看不懂,实在有辱他的名声。因此云舒除了认识正常的字体外,还要学习这药方专用的外星文字!实际上云舒练习了三四年,到现在也只会认不会写!
一群人折腾到接近子时才渐渐散去,当然安夫子早在戌时末吃饱喝足后就在舅舅的带领下去客房歇息了!
云舒是第二天中午才真正见到清醒的外婆的,外婆看到云舒和二毛很高兴。眼神慈爱的望着他们微笑,只是脸上那歪鼻斜嘴实在有碍观瞻。二毛凑到云舒耳边小声问:“姐姐,外婆被人打了么,看,鼻子嘴巴都打歪了!”
云舒掐他一把不许他乱说话,然后陪着外婆说了阵话,外婆的精神果然不太好,动作迟缓。眼神偶尔会有些涣散,看见舅舅却很愤怒,说话也有些口齿不清!看到这样的外婆,云舒不禁有些担心,师傅说外婆一点事没有靠谱不?
云舒正忧心忡忡的望着外婆出神,突听门外传来一阵呜呜的哭声,然后一个大小伙子冲进来。直奔外婆床边,一下子扑到外婆身上,哇哇大哭起来。
屋内众人吓了一跳,梁氏母女赶紧上前想拉走那小子,那小子却一阵挣扎,依然抱着郑氏哇哇大哭。
郑氏僵硬的动动手、模模糊糊道:“别拉他!”
小姨闻言也让梁氏母女松手。众人退后,皱眉望着那小子。没错,这家伙正是下院癞子李家的小哑巴,今天已经二十二岁了,没娶着媳妇是正常,他老子依然成天在外晃荡。
自从镇上那家唐记茶楼开张后,那里自然就成了癞子李的常去之处。那种地方一进去不脱一层皮不可能处得来,癞子李输了几次。把家里的牲畜全卖了,现在又开始干偷鸡摸狗的勾当,打小哑巴更是常事儿!这次,小哑巴一定又被他爹揍了吧!
唉!屋中众人看着他直摇头,多好的小伙子啊。怎么就有那么个不成器的爹了?!
云舒仔细看了看,现在夏天穿得少。小哑巴身上露出来的位置伤痕累累,旧伤不断新伤又添。云舒看着就肉疼,忍不住瑟缩一下!
一旁的小凤轻轻捏起手帕擦擦眼角,低垂眼睛努力忍住泪水!舅母道:“唉!这孩子,实在可怜,要是他脑子能聪明点儿,或者不是个哑巴该多好啊?”
舅母只是那么随口一说,屋内众人依然沉浸在低落的情绪之中,唯有一旁的梁小凤微微抬眼,望着小哑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待小哑巴平静下来后,舅母和大姨几人好不容易将他劝走,带到堂屋去。舅母麻利的拿出药酒,指指角落专门用来乘凉的竹制硬板床。小哑巴便主动过去将硬板床搬出来一些,然后脱了上衣趴在硬板床上,他背上那些横七竖八的伤痕立刻呈现在众人面前,李家姐妹简直都忍不住倒抽一口气。
舅母用棉花沾了药酒给小哑巴轻轻擦拭,皱眉嘀咕着:“哎哟,真是造孽哦!”
李氏和小姨只看了两眼,就皱眉偏开头,离开还拉开云舒蒙上她的眼睛。
大姨道:“大嫂,那癞子李都五六十岁的人了,怎么还不积点儿阴德?连自己儿子都下得了如此狠手,他也不怕死了下十八层地狱!”
二姨啧啧叹道:“癞子李那种人这辈子就这样儿了,他良心早被狗吃光了,你还指望他能出息点儿?做梦还差不多!”
李氏长叹一声:“唉!可惜了小哑巴这么好的孩子!”
小姨扶着梁小凤的手坐椅子上道:“哼,那种人,死了干净!你们该多想想他什么时候死?别把房子田地败光了、再把小哑巴卖去矿场了再死,那才是真的惨!”
李氏一惊:“不能吧,小哑巴毕竟是他的亲生儿子啊!”
大姑冷哼一声:“哼!亲生儿子?虎毒还不食子了!你瞧瞧小哑巴身上这些伤疤,都是他自个儿画的不成?我看小妹说得对,癞子李这种人还是早点儿死了的好!活着也是祸害!”
李家姐妹你一言我一语,个个巴不得癞子李立刻就死,当然她们也只是打打口水仗而已,说说就过去了。
云舒午饭后,李氏让她带着二毛去午休,梁小凤主动去给他们打扇伺候,李氏推辞不成,只好道谢。
云舒跟二毛躺在床上,梁小凤坐在床边轻轻的给他们扇着扇子,凉凉的微风夹杂着一股少女的淡淡清香扑面而来,二毛很快便呼呼睡着了!云舒脑袋迷迷糊糊时突然耳边一声长长的叹息。
云舒颤颤眼皮。看看梁小凤,翻个身继续睡觉;在她再次就要入眠时,梁小凤又是一声叹息,云舒眨眨眼再翻个身。如此几次过后,云舒干脆坐起来,小声道:“小凤姐姐,你叹什么气?想睡觉么?要不咱们一起睡吧?”
梁小凤摇摇头道:“没事儿,云舒小姐。您睡吧,我给您扇风,这样扇合适么?”
云舒点点头,复又躺下,看梁小凤脸色郁郁、眼神悠悠的透过蚊帐望向远方!
梁小凤这人吧,云舒虽了解不多,相处时间也不长。但从她的身世来看,是个可怜的女子,而且是个很有些姿色又无家庭背景的可怜女子!这样的女子不管性格坚强还是懦弱,其结局一般都好不到哪儿去!不知这梁小凤又会如何?
这时,梁小凤又是一声叹息,云舒拉拉她袖子道:“小凤姐。你想找个什么样的相公?”
梁小凤闻言脸上一红,结结巴巴道:“云…云舒小姐,怎…怎么突然…问这个?”
云舒心想小姨说要给他们找婆家,不知进行得怎样了?这毕竟是她的人生,还是告诉她吧!于是云舒将小姨正喂他们找媒婆的事儿说了。
梁小凤闻言脸上一白,眼神呆滞的望着云舒,手中的扇子掉落下来!云舒同情的望着她,无奈的叹口气坐起来。安慰的拍拍她的手。
良久后,梁小凤恢复过来,长长的叹口气,艰难的笑着给云舒道谢。云舒无所谓的摇摇头,打算陪她聊会儿。可惜梁小凤并不太爱说话,云舒说是一句。她最多嗯嗯啊啊的回上一句,然后就低头不说话了。
云舒丧气的摊摊手。算了,还是睡觉好了!她刚刚躺下,梁小凤突然道:“云舒小姐,你…”
“什么?”
“你…会不会觉得小哑巴很可怜?”
“小哑巴?怎么突然说起他了?”
“我…我是觉得他…很可怜,能不能…”
“什么?”
梁小凤有些犹豫,嗫嚅半天后一口气道:“能不能麻烦您师傅给看看?”
“啊?”云舒有些惊讶,将梁小凤的话回味一番,然后又上下扫视她一番!云舒一个激灵,不会吧!这么个美人儿……
梁小凤不安且期待的望着云舒等待她的答案,云舒脑中却飞快旋转,仔细考虑事情前前后后,然后抿嘴一笑:“小凤姐姐放心,没问题,我一会儿就去求师傅,他反正来都来了,一个病人是瞧,两个病人不也一样瞧?”
梁小凤轻轻松口气,微微一笑,脸颊立即露出两个文气的小酒窝,甚是可爱:“谢谢云舒小姐!”
“没有,能不能治还不知道了?就算能治也该谢我师傅!”
下午,云舒将想法告诉李氏,李氏当然同意,立刻找了舅母,一起去下院将小哑巴带来。安夫子经不住云舒的软磨硬泡,对小哑巴的病情也感兴趣,果然认真瞧起病来。
这过程,一家人依然围成一圈观望,大家都持试试看的态度,当然没人相信小哑巴出生几个月就落下的病根现在能治好!如果真能治好,这大夫不是神医也是仙人了!
安夫子一会儿看他口腔、一会儿看耳朵,又把脉又查看伤口,过程中他眉头一直紧锁,如此一刻钟后才停下来。
“怎样?师傅,能行吗?”
“恩~~很难!”
众人闻言叹口气,脸上也是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不过……”
“什么?”
“不过老夫虽无法治愈他的心智,让他变得聪明,却可试试治愈她的口舌耳朵,让他如常人般说话!”
“真的?”众人惊讶万分!
大姨道:“安大夫,小哑巴从生下来就没说过一个字,您真能让他说话?”
“呵呵,这个老夫可不敢打包票,只说试一试而已!”
“那也好啊,这孩子不少大夫看了他都说他这辈子只能如此了!唉!实在可以啊了!安大夫,又麻烦您费心了!”李氏对安夫子行礼道谢。
安夫子无所谓的挥挥手,玩笑道:“你以后多让丫头来陪陪我这糟老头子,再给我多做些好饭好菜就行!说这些虚的有何用?”李氏尴尬的笑着应诺。
如此安夫子在这里一下多了两个不算轻的病人,便决定留下来暂住些日子。云舒也跟着留下来,二毛见云舒不走自己也不肯走,李氏不放心外婆自然要留下,于是便只剩下老爹一个人回家看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