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不放心那可怜孩子的状况,特地把迎春和迎秋派出去打探,二人没一会儿就带来消息,说是那孩子身子软,没怎么摔着,就是见了血,须得好好养养。
王夫人抢了孩子去不可能自己养,听说孩子没事,当即就打发人把那孩子送到庄子上将养去了。如此也好,庄子上就算日子苦些,毕竟算个小主子,怎么也比呆在府里强,云舒算是放了心,也就不再挂念此事了。
淑梅那边更没什么好说的,仔细想来,她能那么用劲儿的跟婆子拖拽孩子,还不是因为那孩子不是她自个儿亲生的,还是小顺子那话,她应该早就知道王老爷要来,拖拽孩子说不定就是要演戏给王老爷看,让王老爷觉得她受了多大委屈也不一定。
虽然这想法只是猜测,云舒不可能去找淑梅求证,即便证实了又如何了?这大宅子里的人谁能没点儿小心思?即便那扫地的婆子,眼睛咕噜咕噜直打转,说不定就在算计什么了。
云舒微微眯起眼瞪着前面扫地的婆子,婆子瑟缩着时不时回到看一眼,然后赶紧缩回去手脚麻利的打扫院子,她心里直犯嘀咕:“二奶奶今儿个怎么了?怎么老是板着脸盯着我,难道……上次我偷了个缺口的瓷碗回去,难道被发现了?或者是上上次……”
婆子越想越心虚,明明只是扫扫地的轻活儿,额头却开始冒汗。突然,旁边哎呀一声吓得婆子一屁股摔到地上,她看也不看赶紧就地爬起来跪下连连磕头:“二奶奶饶命,二奶奶饶命……”
“刘嬷嬷,你自个儿摔了,干嘛要二奶奶饶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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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子抬头,见云舒的丫鬟柳烟儿站在面前狐疑的看着自己,婆子转头,见云舒依然拿着本书坐在椅子上表情淡淡的看着这边。并没有处罚自己的意思,方才自个儿怎么突然就摔倒了,她一头雾水,有些茫然的回头看向柳烟儿。
烟儿道:“刘嬷嬷,你怎么扫地也走神啊?瞧你,把灰尘都扫到这位怜晴姐姐身上了!”
刘嬷嬷看了一眼,见那正在拍打灰尘的不是王妃娘娘的贴身丫鬟吗?她吓得赶紧磕头求饶:“姑娘息怒,老奴不是故意的!老奴只是……”
怜晴拍拍衣服道:“算了算了。我没是,快起来吧!”
烟儿也道:“刘嬷嬷,你以后做事小心些,下次要是把灰尘扫到大奶奶或是夫人、王妃娘娘身上,看你怎么收场!”
刘嬷嬷连连称是,又一番赔礼道歉。直到云舒开口她才讪讪的退下。
看着婆子拿着扫帚逃也似的跑开,烟儿狐疑道:“这刘嬷嬷今天怎么了?平时做事挺牢靠的啊,真是奇怪!”
“怜晴,怎么就你一个人?大姐了?她没过来吗?”
怜晴过来行礼问安:“回舅奶奶,明儿个是老夫人的忌日,娘娘要去老夫人生前住过的小院儿斋戒三天,娘娘让奴婢过来传个话儿,免得舅奶奶去客院空等。”
云舒闻言有些诧异:“啊?明日是婆婆的忌日?怎么都没听小顺子提过?”
“这个……兴许是舅老爷太过忙碌的缘故。”
云舒沉吟片刻:“这样吗,大姐去斋戒的话。我也去吧!烟儿,去收拾东西。”
怜晴赶紧道:“舅奶奶千万别去,娘娘让奴婢来传话儿,让舅奶奶留在院中静养,尽量不要出门。”
烟儿也道:“是啊,小姐,按规矩有孕之人不能戴孝、不能祭拜的,您还是留在院子里好好休养吧!”
对了,差点儿忘了这茬儿。孕妇的忌讳挺多。这个也在其内,她低头看看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伸手轻轻抚摸,对怜晴道:“那好吧,回去跟你们娘娘说,我现在身子不便,不能尽孝祭奠婆婆,大姐就受累一下,帮忙把我那份儿也算上吧!”
怜晴笑眯眯的应诺后离开,想来大姐要去斋戒的话,多半大嫂也要去了,这下自个儿算是孤家寡人,想找个人闲聊几句都不行了。好在只有三天时间,那就老老实实呆在院子休息好了。云舒轻叹一声,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当天晚上,小顺子回来,云舒提起大姐斋戒之事,小顺子的脸色愣了一下,继而沉了下去,他沉默半晌,轻叹一声道:
“是啊,我都差点儿忘了,每年这个时候,我们姐弟三人都要去娘的院子斋戒几日…...云舒,我明日一早也过去,这两天你老实待在院中不要到处乱跑,知道吗?”
转眼两天过去,云舒愣愣的望着日头发呆,直到半下午时分,她站起来道:“烟儿,相公说他下午就要回来,左右无事,咱们去婆婆院子等他们吧!”
烟儿等人本要劝说,见云舒脸色不好,只好应了各自去准备东西。这两日云舒一直都是自个儿坐在院中发呆,今天她想借着接人的机会出去走走散散心,又不喜欢跟着的人太多,就只带了烟儿和眉儿两个丫头。
她们一路闲逛着过了花园,进到通往婆婆院子的隐蔽小径,走到那两座假山面前时,云舒突然想起上次经过时在此捡到的香囊,那香囊竟然是十妹的,十妹面目全非的样子突然出现在脑海中,再想起她之前痴痴的念叨。
真不知那负心汉到底长何模样,竟然让貌若天仙的十妹如此折磨自己!有机会逮到他一定要好好折磨折磨他,把他脸弄得比十妹还惨,看他怎么办?
云舒悠悠叹息一声,正要抬头往前,突闻一阵若有如无的嘤嘤哭声传来,她停步四下张望,周围除了假山就是密林,哪有半个人影儿?难道是自己听错了,她摇摇头准备走,那声音又幽幽的传来,还夹杂着轻轻的幽叹声。
烟儿吓得瑟缩一下,紧张的四下张望,云舒回头看她:“烟儿,你也听见了对不对?”
烟儿白了脸:“小姐,我……我听见有人在哭。”
“我也听见了,眉儿,你了?”
眉儿四下看看,指着假山背后道:“二奶奶,应该是从那边传来的,奴婢过去看看?”
“等等!”烟儿叫住她道:“眉儿姐,今天出来的人少,你要随时留在小姐身边护她周全,还是……还是我去看吧!”
看烟儿脸色苍白、手脚僵硬的样子,云舒道:“烟儿,你别逞能,大白天的,脏东西不敢出来,肯定是人,我看……咱们一起过去看看吧!”
几人顺着声音走进假山,直到尽头也没发现人影儿,可一准备走开,那嘤嘤的声音又莫名冒出来,细细碎碎在假山的空洞中回荡更是瘆人,别说云舒,眉儿都紧张得手心冒汗。云舒停下,扶着肚子深呼吸几下,心里默念:“大白天的哪有鬼,真有鬼我也不怕!”
待再睁眼,眉儿道:“二奶奶,咱们出去吧,这假山里路径太多,容易迷路,那人应该在假山外面,咱们围着这地方绕两圈儿,肯定能找着人。”
目前也无它法,几人手挽着手出了假山,围着假山饶了半圈,发现前面是个水池,水池对面有个亭子,仔细看,那亭中当真有个人在低头哭泣!
几人见之都松了口气,就是了,大白天的哪来的鬼?除非你心里有鬼。几人又绕着假山转了一大圈,从另一边过去,总算转到了亭子前,那女子还子亭中,不过却是背对几人,眉儿道:“喂,你是何人?为何一个人在此哭泣?”
那女子身子一怔,定定的站着却未回身,眉儿对着那人又喊了一嗓子,那人依然没回头,几人满心狐疑,烟儿道:“你是哪个院子的丫头?再不回答我们要叫人了!”
那女子似乎有些犹豫,片刻后她忽然回头横眉冷竖,厉声道;“狗奴才,你倒是去叫啊,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看到那女子的面容,几人均是一愣,继而诧异的张大了嘴。那女子一脸骄傲的瞥几人一眼:“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哼!”
云舒总算反应过来,这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卫禹的娘子、自己的三弟妹、平时骄横跋扈的卫莹莹是也,没想到她会一个人跑这儿来偷哭,真是让人意外得不能再意外。
云舒想了想,让眉儿和烟儿离开亭子远些,自个儿一个人走进去坐在卫莹莹对面,四下看看,微笑道:“这儿风景倒是不错,我以前从不知道咱们府里还有这么个地方,竟然让三弟妹给找到了,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有空我也来这儿坐坐就好了!”
卫莹莹冷着脸斜她一眼不说话,云舒依然笑眯眯道:“三弟妹,不介意的话,不如坐下聊聊如何?”
卫莹莹冷哼一声,转身背对她,一副不理不睬的样子,云舒盯着她背影想了想:“三弟妹,你出身名门,嫁的又是自个儿的亲表哥,娘家有父母疼爱,婆家有姑姑照顾,在外人看来,你应该是最好过不过,怎会一个人偷偷躲在这儿哭泣了?”
卫莹莹呼啦一下转身:“胡说什么?谁哭了?我才没哭,我是出来看风景,看风景的你懂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