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打土谷浑,到时候得听裴矩的,大隋这边的将领,也就史万岁,有过西出敦煌的经历。
朝会上,大家商议过后,一致认定,关中最多出五万兵,剩下的就要从河南山西河北征调。
河东是军府重地,抽调六千人,刚好将萧摩诃手下的悍匪征调走了,河内郡出三千,河内太守张定和也要来,因为张定和是史万岁的爱将,如今兼着右屯卫将军。
绛郡出两千,长平郡一千五,上党郡一千五。
也就说,整个山西,出兵一万四。
河南出两万五,剩余的一万一,由河北补上。
杨铭现在还没有下派征兵令的资格,得等到皇帝的圣旨,但是他需要提前给各地太守打好招呼,让他们提前准备。
然后杨铭将今天朝会商议的内容,派人加急送往江都。
只要主帅是杨铭,杨广绝对不会干预杨铭选将,谁都知道,打仗最关键的是听话,而只有自己人,才听话。
什么军事才能,战略部署,其实不缺这号人,裴矩部署,史万岁是行军打仗的天才,这俩人在,其他都好说。
况且十六卫大将军,十一个在江都,实际上,加上燕王杨倓、代王杨侑的话,十三个在江都,只不过杨铭习惯性忽略了这俩人,也就是说,京师只有三个大将军,杨铭代贺若弼,还有史万岁和李浑。
十万兵,杨铭主动请缨行军大元帅,元帅长史举荐裴矩,剩下的八路将领,分别是史万岁、长孙成、萧摩诃、张定和、杨玄挺、屈突通、周法尚,外加已经去了临桃郡的麦铁杖。
其中没有李靖,李靖需要留下,帮着看护秦王府,这种事情,杨铭只对李靖放心。
别特么他带着兵走了,京师闹出什么幺蛾子,危及到他的亲卷。
虽然可能性微乎其微,但还是要防范于万一。
屈突通,属于是没打过交道,但却非常熟悉的老面孔,因为这小子当年一直是给杨坚当亲卫,杨铭小时候,见他的次数特别多。
现在的屈突通,已经是左武卫将军了。
下了朝会之后,杨铭邀请对方登上他的马车,在车厢内聊了几句,大概就是做做思想工作,让对方做好心理准备,把家里面都安顿好了。
毕竟外出打仗这种事情,已经身居高位的人,是不太乐意的。
生活乐无边,谁愿意去外面受那个罪?
而杨铭有必要将每一个将领,都安抚好。
事后,杨铭令陈奎改道,打算去见见高颎,看看对方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苏烈的出现,原本就是想替代陈奎,因为陈奎是晋王府的老人,但是杨铭发现,这个人还是忠诚的,绝对不会往外面乱说话,所以目前为止,杨铭对他还是放心的。
半道上,杨铭刚好遇到了薛府的车队,车队领头的那位,见到是秦王车驾,赶忙让路一旁,抬手拦了一下车队最前面的几名部曲,
“将军容禀,在下是薛司隶府上的人,有事求见殿下。”
车队开道的是庞牛,现在是王府正参军,品级与军府的骠骑将军持平,所以称将军是合适的。
车厢内,收到庞牛汇报的杨铭,点了点头:“让他过来。”
那人被部曲领着,来到车厢外,然后小声道:“禀殿下,小人奉薛司隶之命,将我家姑娘送到晋阳楼,没曾想在这里遇到殿下,您看”
这个人,杨铭是见过的,那晚宴会中,此人就站在薛道衡身后,好像是薛道衡族内的亲戚,现在管着薛府上的一些琐碎事情。
那晚薛道衡也说了,会让此人将女儿给杨铭送去。
对方还没说完,杨铭便出声打断道:“让她上车。”
“是,”那人赶忙返回车队,招呼丫鬟将姑娘扶下车,等到与杨铭交接之后,便带着薛府的人走了。
车厢内,是一名身穿青色长裙,裹着厚袄的少女,她双手冻得通红,却不敢靠近车厢内的火炉。
杨铭见状,将火炉推了过去:“今日天寒,暖暖身子吧。”
小姑娘嗯了一声,这才靠着火炉揉搓双手。
颜值一般,但有一股少见的书香气。
身材也一般,没什么突出的地方,几乎没有什么能让杨铭对她产生兴趣的地方,如果非要说一个,那就是新鲜感。
“你知道我是谁吗?”杨铭问道。
薛池摇了摇头:“叔父只是说,你是阿爷的好友。”
“你阿爷就没有跟你说什么吗?”杨铭愣道。
薛池道:“阿爷只说,叔父会带我去见一个人。”
薛道衡就这么省事吗?感情还得我来解释?杨铭顿时无语:
“刚才那个人,是你的叔父?”
“是的,”薛池突点了点头,随即在杨铭的身上打量一番,然后道:“你是宗室吧?我虽然不懂怎么看朝服品级,但是你身上绣着龙。”
薛道衡曾经的地位,注定了不是所有宗室,人家都会当回事,老杨家也就那几个人,能入人家法眼,毕竟是高祖皇帝的近臣,宗室很多人还得巴结人家呢。
所以薛池并不会因为杨铭的宗室身份,而有多么惊讶,因为当年杨勇的庶出儿子里,还有人给薛道衡当过学生呢。
杨铭笑道:“绣龙的可不少呢。”
“你要是让我数一数,我就能猜到你是谁,”薛池笑道:“你信吗?”
杨铭双臂向外伸展,笑道:“数吧。”
薛池瞪大眼睛,开始盯着杨铭身上的袍服,口中喃喃道:“一章,二章,三章,四章”
片刻后,薛池目瞪口呆:“您身上足足九章,您是亲王,眼下京师,应该也就是秦王了。”
“也许是郇王呢?”杨铭笑道:“他也是九章。”
薛池顿时掩嘴娇笑:“您都说是‘他’了,那么自然不是郇王了,虽然你们的年纪应该差不多。”
杨铭笑了笑:“别装了,我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面熟,咱们肯定是见过的。”
这话一出,薛池更是笑的花枝乱颤,半晌后,才捧腹道:
“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小时候我常跟着阿爷去圣后的永安宫,咱们俩至少都在一起玩耍过三个月之久,殿下的记性真不好。”
独孤加罗但凡有学问上的疑惑,都会找薛道衡解惑,久而久之,对方便拥有了很多特权,比如将闺女领进皇宫。
杨铭终于想起来了
他今年十九岁,对方十七岁,那么应该就是小时候在祖母那里,有过短暂相处的姽画(guihua)。
这也是杨铭见过的,最奇葩的小名。
现在再看,对方容貌神态,分明就是幼时的玩伴小姽画,那时候他还以为对方是宫里的人,哪知道竟然是薛道衡的闺女。
“小时候多好看,现在竟泯然众人矣,”既然是老熟人,杨铭直接开玩笑道。
薛池撇了撇嘴,羊装不满道:“长大以后的第一此见面,你就这么挖苦我吗?不要仗着身份欺负我。”
杨铭随即捧腹:“好了好了,到地方了,跟我去见一个人吧。”
薛池掀开车厢帘子,愣道:“原来你是来见高公?我常常跟着阿爷来这里的,连府上的后门在哪我都知道”
“别啰嗦了,走吧,”杨铭直接打断她,率先下车。
薛池哼了一声,屁颠屁颠的跟着杨铭去了。
书房内,高颎看看杨铭,又看看薛池,不禁苦笑道:
“你不用说了,老夫大概可以猜到,只是觉得你们俩的关系,似乎有些特别?”
高颎是什么人,只看陪在杨铭身边的是薛道衡的闺女,就猜到杨铭又在谋划什么了。
自打他听说薛道衡返京之后,心里就暗自替对方捏了一把汗,皇帝早些时候,经常在群臣面前嘲讽薛道衡负才恃旧,有无君之心。
是个人,就知道皇帝看薛道衡不爽。
而事实证明,被皇帝盯上的人,下场都不好,比如贺若弼。
杨铭此番作为,明摆着是接近薛道衡,借此庇护对方,这小子真是明君之象啊。
薛池打量着书房内的光景,笑道:“与上次来时,好像又多了不少藏书,那么高公借我阿爷的书,是不是可以还了?”
高颎顿时托额,苦笑道:“你让玄卿(薛道衡字)来跟我要。”
“哼,没想到高公竟也赖皮,”说着,薛池的目光正好看向杨铭,于是又道:“与秦王一样。”
薛道衡和高颎的私交非常好,高颎当年以行军元帅长史的身份,跟着杨广南下灭陈,还请教过薛道衡伐陈攻略。
“你们俩到底是什么关系?”高颎真的非常好奇。
杨铭笑道:“幼时永安宫下一玩伴。”
“原来如此”高颎恍然大悟,狡黠道:“那你们俩可要好好叙叙旧,要不要老夫在府上,给你们俩腾个地方?”
薛池起初还纳闷,想通之后瞬间大窘:“高公真是老不正经。”
高颎顿时大笑,
“你们俩聊吧,”说着,薛池突然起身,仓惶逃走了。
高颎笑呵呵的看向杨铭,道:“老夫并不是在说笑,到底需要不需要给你腾个地方?”
“当我知道她是我童年玩伴的时候,就不需要了,”杨铭无奈笑道。
真的下不去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