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茶杯放在桌子上,李逸风笑着站了起来,一把扯掉了圆领文化衫,露出一身鼓胀的腱子肉,嘴角一翘,李逸风嘴角上翘,潇洒地吹了下头发,发丝向上轻轻一飘随即下落,看的刘源目瞪口呆。
“瞧你那傻样!”李逸风从床底下拿出脸盆,笑着说:“工作的事情还没打算好呢,不过我想服从分配,回老家去从基层干起,也算是给自己一个锻炼的机会,丸子,我去洗洗,天太热了,浑身上下全是汗,你先等我一会儿,洗完澡有事找你聊。”
刘源惊诧地张大了嘴,好半天回过神来后喃喃道:“这还是人么?别看长得瘦,浑身是肌肉啊,我靠!”见李逸风端着脸盆优哉游哉的出了门,刘源方才想起了他说过的话,这小子要服从分配回老家?
刘源有些丈二和尚的感觉,印象中这哥们儿性格跳脱、有些不拘一格,今天怎么突然变的沉稳起来?这不大符合他一贯的流氓作风啊。刘源挠了挠头,口中念念有词连番说着“不对劲儿”,手托下巴一副不解的样子故作深沉的闭目沉思起来。
Z大的公共澡堂在学校正北方,离宿舍区尚有一段距离,同学们为了图省事,大多不愿意去澡堂洗澡,洗衣间外间有几个水龙头昼夜不停的供应凉水,自然也就成了大家冲凉的首选之地。
利索地脱了个精光,接了盆凉水高举过头顶,“刷!”从上到下浇了个通透,李逸风抹了把脸,爽!
久违的美妙感觉涌上心头,无忧无虑的求学时代岂能用一个“爽”字可以形容!李逸风没有被暂时的心爽冲昏了头脑,他很快冷静下来,回到了现实中。
马上就要毕业,毕业后面临的是就业,如今的年代大学生就业压力不是很大,很幸运自己赶上了最后一批大学生毕业分配,不至于像前世进入二十一世纪后好多大学生毕业后,为了在城市中谋得个生存机会,进入到疯狂海投的行列都不一定能找到合适的工作岗位。
话又说回来了,前世的自己,不就是放弃了回家就业的机会,选择留在灯红酒绿的都市中打拼,最后才落得个魂飞魄散、命丧街头的悲惨结果么?
乱花渐欲迷人眼!都市的繁华固然值得留恋,比起生命的可贵,根本不值一提。
“刷!”
又是一盆凉水从头浇到尾,李逸风才感觉到燥热的温度逐渐从身体中一点点消失。
有啥别有病,没啥别没钱这句话在李逸风看来相当扯淡,他上辈子倒是有钱,还不是一般的有钱,有钱又怎么样?还不是被同行玩儿的跟三孙子一样,最后一无所有横尸街头。
老天爷给面子让哥重来一次,哥也不能让老天爷失望不是?一个国产品牌的运动鞋生产厂家打出的广告都知道不走寻常路,哥凭啥穿新鞋走老路?
既然打定了主意好好活,就得活出个人样来,没啥别没钱?靠!没啥别没权才是最实际的!与其留在这迷人眼的都市彷徨,不如回老家进入政界畅游一番来的爽快,这年头,只有掌握权力者才能主宰别人的命运。
李逸风是个不服输的性格,决定了的事情要么不干要么就干好,想想前世走过的艰难路程,李逸风更坚定了要在官场好好闯荡一番的决心,重生的优势不是一般的大,知晓国家今后二十年的发展历程,在官场上混不出个人样来还不如再死一回!
心中有了决断,李逸风心情畅快起来,三下五除二地冲了一把,穿好衣服端盆走了出去。
走到门口,李逸风见刘源蹲在旁边抽烟的样子很滑稽,笑着说道:“干吗呢?跟条狗似的?”
刘源瞥了他一眼,将烟蒂一丢老远,站起来道:“不是你说让我帮你看着点么?感谢我吧亲爱的,没我在这儿忠心耿耿的看门保护,上楼来的那俩妞早闯进去把你看毛都不剩了。”刘源一脸得瑟。
“俩妞?哥巴不得她们进来呢,我明白了,你小子挡在这里不会是专门为了围追堵截人家,怕她们把哥那啥了吧?”李逸风看透了刘源的心思般一脸邪笑地盯着他看。
“别,我没你想的那么淫荡,说正事,班副刚才过来通知,今晚上大家要一起聚聚,说是毕业前最后的疯狂,让咱们务必都到。”刘源笑着说道。
“有必要么?无非是大喝一顿,诉说一下四年的同学情谊,表达一下不舍的情怀,眼泪一把鼻涕一把装些感伤,过几年再见面,谁还认识谁?没劲透了!”李逸风对前世毕业前同学聚会的印象极为深刻,上述景象很长时间在脑海中挥散不去,那时候他也天真的以为同学之间的友谊是值得他珍藏一辈子的,结果很悲催,毕业五年后再聚时,互相之间的话题只剩下谁的官大谁混的好了,这就是现实。
刘源惊诧莫名的看着李逸风,怎么看都觉得他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人还是那个人,原来桀骜不驯的个性却消失的一干二净。
“疯子,算了,我也不说了,总之你今天表现得很反常,反正我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去不去你自己看着办吧,对了,别怪哥们儿不提醒你,方妍也参加。”刘源扔下这番话后,摇头下了楼。
李逸脑袋嗡的一下,木然地站在那里,遥远的记忆开闸泄洪般涌现出来,方妍,那是个亲切又陌生的名字,苦追六年的女孩前世的命运非常坎坷,印象中重生前一年,方妍因为某些不为人知的原因含愤自杀,李逸风到死也没弄明白她为什么会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在李逸风心中,最纯洁最柔软的一方净土永远只为方妍保留,那是他的女神,是不容许任何人亵渎的名字。
想到这里,李逸风坚毅的面孔徒然一紧,心中暗暗发誓:方妍,我命由我不由天,重生意味着逆天改命,我绝不会看着悲剧再一次发生。
宿舍里依旧空空荡荡,李逸风知道,毕业前夕,正是大家铆足了劲儿拉关系跑门路以便找个称心如意的好工作的关键时期,但凡有点关系的同学,都不会把时间无谓浪费在宿舍里。
苦笑一声,李逸风拿出行李开始打包,只有自己这种没关系没门路在别人眼里没前途的“三没”学生,才会坐等毕业证到手后回家找妈。
“呦,侬这样等不及伐,离毕业还有两天呢,侬就迫不及待地收拾行李准备返家?”说话的是李逸风同宿舍舍友,来自上海的晋鹏。
李逸风对晋鹏印象非常差,家里有几个臭钱的晋鹏平时眼高于顶,不太把同宿舍的哥们儿放在眼中,说话阴阳怪气的,沙哑着嗓子跟古时候宫里的没J人有一拼,是李逸风宿舍同学们集体打击的对象。
见晋鹏拽的二五八万似的走了进来,李逸风从他话头中听出了一丝嘲讽,摆明了就是看不起自己这个乡下来的土包子,淡然一笑,李逸风说道:“是啊,跟你们城市人没法比,拿你来说吧,毕业后啥也不干,有个好爹就能确保一辈子衣食无忧,我不行,毕业对我来说意味着新起点、新开始,我得奋斗才能吃得饱穿得暖。”
李逸风真不想跟他计较,两世为人,思想境界没那么浅薄,但这种人你不刺激他两句,他反倒认为你好欺负,更会变本加厉的讽刺你、挖苦你、打击你的自尊心。
晋鹏听了李逸风的一番话,眯缝起小眼睛不敢相信似的盯着李逸风,他万万没有想到平时不言不语的李逸风也会骂人不带脏字这一套,这番话的言外之意相当明白了,人家讽刺自己是靠爹吃饭的二世祖呢,晋鹏的脸色当场阴沉下来。
“你!”晋鹏脸红脖子粗的指着李逸风,想发怒又觉得和他打起来没有一点胜算,别的不说,惹毛了他,这家伙赤裸着上身凑上来,把那两块胸大肌往哥们儿脸上一闷,憋也把哥憋死。
“马上毕业了,阿拉不跟侬计较,侬这种小赤佬,不值得阿拉跟侬生气。”晋鹏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不屑一顾的说道。
“妈逼的,你说谁是小赤佬,信不信老子抽你?!”李逸风面孔一板作势就要往前凑。
“干吗干吗,阿拉说错了伐?侬要动手小心学校给侬处分,让侬毕不了业!”晋鹏惊恐的退了两步,脸色变的煞白。
“阿拉你妈逼!”
“哎哟!”晋鹏猝不及防,屁股上挨了一脚,捂着屁股蹦了起来。
回头一看,却是刚进屋来的刘源在他身后下了黑脚,这会儿正捂着肚子哈哈大笑呢。
“刘源!侬为啥踢我?”晋鹏也不阿拉了,怒视着刘源,气呼呼说道。
“踹的就是你这孙子,谁让你嘴欠!不服咋的?有种你去院里告我啊,看看学院敢不敢给我处分!妈逼的,欠揍!”刘源一脸狰狞之色,口沫横飞的继续道:“孙子哎,哥哥奉劝你一句,出了校门千万别口出狂言了,嘴上带上个把门的对你有好处,现在这社会,不是什么人都像我们哥俩这么好说话的,在别人面前出口成脏,人家扇你七八十回大耳刮子都是给你面子。”
晋鹏想要反驳张了张嘴没敢出声,人家俩人自己一个,再说点不好听的,依刘源那火爆脾气,扇自己七八十回大耳刮子真不是妄言,况且旁边还站着个虎视眈眈的李逸风。
“走吧哥们儿,赴宴去。”李逸风笑着走上前来,无视了被刘源一番话冲击的目瞪口呆的晋鹏,一把搂住刘源的肩膀,笑着说道。
“你就这形象去?赶紧的换身衣服。”刘源看了眼光着身子的李逸风,翻着白眼说道。
“呵呵,忘了忘了。”说着,李逸风大步流星走到床前,利落的换了套衣服,两人勾肩搭背的走出了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