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王府很大,也很奢华。
但是却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就好像是一颗垂垂老矣的大树,了无生机。
即便今日高朋满座,客来人往,好不热闹,可九王府的人,依然有种强装笑容和无所谓的态度。
当然,这是秦荽刻意观察的结果。
秦荽和萧辰煜一进去就被分开了,男宾在外院,女宾去了内院,有专门的人领着,客气有余,喜气不足。
今儿不是垚香郡主的孩子办百日宴吗?这九王府却如此冷清,究竟是什么缘故呢?
秦荽跟着人七弯八绕,却越来越偏僻,青古和李四娘靠近了些,都不免有些紧张,尤其是青古,上次受次伤后,胆子变得更小了,犹如惊弓之鸟,非常容易受惊。
秦荽有些后悔,该带青茜来的,让青古在家中照料才是。
李四娘在青古的肩膀上拍了拍,示意她不要慌乱,青古这才发觉自己失了态,便对李四娘露出个歉意又调皮的笑,以此掩饰眼中的慌乱。
进了一个垂花门后,再走过长长的抄手游廊,终于停在了一雕花门前。
带路的侍女停下脚步后,特意看了眼秦荽,对她从始至终都不曾多问一句这是去哪儿而感到惊奇和敬佩。
要是旁人如此,怕是早就问东问西了,如此淡定的女子,倒是少见。
“太太稍后,奴婢进去禀告一声。”说完,对着秦荽福身,转身推门进去。
稍后,侍女出来,站在门外后才对着秦荽做了个请的手势:“太太,王爷有请。”
声音轻柔,却如同夏日飓风,将秦荽的淡定瞬间刮走了。
秦荽愣了许久,缩在宽袖里的手指甲掐入了手心,传来一阵疼痛,惊醒了秦荽。
她深吸了一口气,既来之则安之。
如今,是死是活,也只能听天由命了,她的聪明和那些手段,在眼前的情况下,该是毫无作用才是。
无数个瞬间,无数个夜晚梦回时,秦荽都记得那双眼睛,那双看不清的眼睛带来的威胁一直困扰着秦荽,终于是要来了吗?
秦荽抬脚,走了进去,身后的李四娘和青古被拦了下来,秦荽转头,见两人焦急,便摇了摇头,努力笑得轻松:“你们就在此等候。”
九王爷六十多是有的吧,他坐在铺了锦缎的炕上,手里拿着一颗棋子正在独自下棋。
屋里烧着炭盆,该是金贵的香炭,有股子淡香,非常舒服。
炕边站着一位手持拂尘的男子,看样子该是个太监。
侍女领着秦荽过来,便悄无声息出去了。
秦荽见中间放了一个蒲团,知晓这是给她行礼磕头用的。
便走上前,在蒲团上跪下,行了大礼,口称拜见王爷。
九王爷不动,也不说话,秦荽的心又开始坠入谷底。
看样子,这并不友好啊!
又过了一会儿,九王爷咳嗽了一声,凝滞的空气仿佛突然就流动起来。
公公走上前,虚扶了一下秦荽,客气地请她起来。秦荽起身的时候才发现膝盖有些酸,看样子,她跪了不少时刻,只不过因为太过紧张,她根本没有去想时间过了多久。
“抬起头来,让我瞧瞧!”九王爷突然出了声,可话却是非常让人不舒服。
但是,秦荽很早就学会了识时务者为俊杰,于是,强忍着心里的不舒服,抬起了头,飞快看了眼九王爷,并未看仔细,就垂下眼眸,只将目光落在炕边的那双绣了四爪龙纹的黑色鞋子上。
但落在秦荽的脸上的目光却让人无法忽视,比第一次的目光更加让人难以承受。
秦荽尽量让自己平静,就连呼吸都放缓了。
可她的紧张依然逃不过对面两人的眼睛。
公公笑着打圆场:“王爷,该让萧二太太坐下说话吧!”
“唔,坐吧!”
这话,说得就像是恩赐,也确实是恩赐,秦荽心里苦笑,还要坐下来,究竟想要干什么啊?
“民妇还未多谢,上次九王爷的救命之恩”
秦荽不愿意一直被动,主动挑起了话头,生死置之度外也就不那么胆怯了。
“你打算如何报答我?”九王爷沉声问,却不难听出,话语中的愉悦和调侃。
“额”秦荽能怎么报答他,不过是口头说说感激罢了,今儿来的贺礼,都是劳动了柳氏,她手里的东西能入得了九王府的眼?
“呵呵呵,阿福,你看,她性子是不是也如她?”九王爷突然对着身边的公公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甚至是笑着说的。
福公公附和着笑了两声,道:“是有些像,性子、长相,呵呵呵,都有几分神似!”
秦荽不自觉皱眉,自己像谁?
难道,将自己弄来这里,就是因为自己像某个九王爷的故人?来一个睹人思人?
秦荽如坐针毡,见两人说笑,她是不敢跟着接话和笑的。
随即,又听九王爷收敛了笑声,淡淡地说道:“可惜,还是差得远了!”
秦荽想,这是说自己不如九王爷的故人?
这不是肯定的嘛,自己怎么能和九王爷的心上人相比?
心上人?
秦荽为自己这个突然在脑海里出现的词给吓了一跳,但一想,如果不是心上人又该是什么才能让他如此念念不忘?
秦荽挺直腰背,双手交叉放在大腿上,双眸微垂,嘴角带笑,一副寺庙里慈眉善目的菩萨模样。
当然,看在九王爷的眼里,却是故作镇定。
“秦荽,如果我答应你三个条件,你可愿意和萧辰煜和离,然后搬来这王府居住?”
秦荽猛地抬起头,和离?来九王府居住?
秦荽慌了,她是被九王爷看中了?
扑通一声,秦荽跪在了地上,朝着地上就磕了头:“王爷,民妇家中还有母亲和幼儿,实在是不能接受王爷的厚爱。”
王爷的声音微微有些冷了,淡淡地声音带着无形的威压:“你的母亲和儿子,都可以带来王府,这偌大的王府,正好少了些人气儿。”
秦荽的身子一抖,带着颤抖的声音说:“求王爷成全,民妇不愿意和夫君和离。”
“你这个丈夫身份太低,配不上你。你放心,我能帮他一帆风顺,官运亨通,说不定,他只会感激你呢。”
“求王爷成全民妇,民妇和夫君一心一体,绝不会为了前程,而不要我们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