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后懒洋洋的倚在软榻上,边剔着套在手上的尖尖指套边说道:“哥哥寻来的这个女子,虽是乡野村妇倒也算是懂得进退,知道这官盐一事碰不得。”
“不是我偏袒那妇人,而是她真的是个明事理的人儿,”魏老板顿了顿,才凑到皇太后耳边低低的说道:“太后不是说会让皇上把官盐一事交给我打理吗?怎么突然交给了那妇人?”
皇太后懒懒的斜了魏老板一眼,嗔道:“本来哀家已经都筹划好了,就等着让皇上自个儿开口把官盐一事交给我们魏家打理,哪知你突然给他引荐这么一个精于商道的女子,皇上一时兴起便把官盐的差事交给了她……”
“不过幸好那宋氏是个知进退的人,眼下她既然主动辞去这份差事,那皇上也就没了合适的人选了,到时候哀家再从旁敲打他一番,这份差事就是哥哥你的了。”
“多谢太后挂记族人,微臣替魏家一族叩谢太后恩典。”
魏老板说着便跪下给皇太后磕了个头,皇太后见状忙让身边的宫女把魏老板扶了起来,待魏老板重新坐下她才说道:“你与哀家同出一门乃是自家人,哥哥无需这般客气。”
这话让魏老板心里一暖,遂借着这个机会把宋初云的请求给说了出来:“宋氏求我替她在皇上面前说说好话儿,好让皇上不怪罪她不知好歹辞去差事,我已答应会尽量帮她周旋……”
“行了,哀家知道了,哀家会在皇上面前保下那妇人,卖你一个情面。”
这对皇太后来说只不过是举手之劳,所以她眉头皱都没皱一下就应许了魏老板的请求,而魏老板得了皇太后的承诺才敢去给宋初云报喜,告诉她事情大体都定下了,他们可以准备离京的事宜了。
不过皇上没亲自发话,宋初云和展寂衍可不敢马上离京,不过他们倒是很快就把两间铺子都给卖了,美颜院的一切也都打点好了,连马车和行李都已经打点妥当,就等着皇上一句话下来他们就马上离京归乡。
所幸的是皇上还算是尊敬皇太后这个生母,没过几日皇上果然便又降下一道圣旨,把官盐一事交给魏老板打理,这道圣旨也间接说明无需宋初云在接官盐一事了,宋初云和展寂衍一得知这个消息马上连夜离开了京城,免得多留一会儿会夜长梦多再生枝节。
宋初云和展寂衍一路上不紧不慢的往福安县赶,终于在半个月后回到了阔别一年的故乡,青姨娘等人一得知宋初云要回来,一早便到官道口儿候着,一见到展家的马车青姨娘便迫不及待的迎了上去……
“云儿你可回来了,这一年多来想死姨娘了!”宋初云一下马车、青姨娘马上就上前拉着她的手问长问短:“这一年多没见,云儿你瘦了不少啊!是不是在京城吃苦了?”
宋初云轻轻的拥住青姨娘,撒娇道:“有夫君在云儿哪会吃什么苦儿?这一年多来云儿过得很好,姨娘您多虑了。”
“你就别骗姨娘了,若是过得好你们怎会才去了一年,就呆不下去回乡来?”
“我们先上马车,回家的路上我在细细的同姨娘说我这一年多来的状况,您听了就知道在京城的日子夫君有没有让我吃苦了……”
说着宋初云就把青姨娘扶上了马车,秋荷则从车上下去同秋莲一起跟在马车旁边,马车慢吞吞的往镇上驶去,而宋初云也把在京城的经历一一的同青姨娘讲了,讲到皇上派差那一段,把青姨娘吓得脸色苍白、紧紧的捂住了胸口,一直到宋初云说最终没事了青姨娘才松了一口气。
“看来这京城真不是咱平头老百姓呆的地方,你们是该回来,咱们福安县虽小但日子却不必过得提心吊胆。”
宋初云点头附和道:“是啊,钱赚的再多若是没命享受,那也只会是白忙一场。”
宋初云先是感叹了句,随即撩开车帘远远的看了一眼,见马车差不多快要到展家大宅了,于是便伏在青姨娘耳边低低的耳语了几句,青姨娘听完有些不安的问道:“拿假话欺瞒你婆家不大好吧?姑爷他……”
“没事儿,这是我们早就商量好的事儿,这样做夫君不会有什么异议。”宋初云满不在乎的安慰了青姨娘一句。
但青姨娘的胆子始终没宋初云大,更是不相信展寂衍会支持宋初云“吃里扒外”的决定,所以还是有些不放心的追问了句:“姑爷他真的没有意见?这真的是你们夫妻商量出来的决定?”
“姨娘———”
宋初云先无奈的唤了青姨娘一声,才娇嗔道:“难道云儿还会扯谎骗姨娘吗?若是姨娘您还是不信不放心,大可问问一你的好女婿!”
青姨娘上车后,展寂衍便知趣的避到了外头同赶车的书亭坐到了一块,留给宋初云母女一个相互叙旧的空间,不过这马车也就那么丁点地方,所以展寂衍即使坐在外头也能听到车内的对话,所以他一听青姨娘有所顾忌的提起自己,便撩开车帘把头探了进来……
“姨娘放心,云儿说的没错,这的确是我们一起商量出来的决定,”展寂衍笑笑的附和了宋初云的话语,把头转回去前还不放心的交代了句:“一会儿到了家,父亲和母亲必然会问起我们在京城里赚了多少银子,记得按事先的约定行事别说漏了嘴。”
宋初云边冲着青姨娘挤眉弄眼,边甜甜的应了声:“晓得了。”
原来宋初云和展寂衍早在路上就商量好了,决定回去后说是因为京城生意难做,还不比在福安县这小地方做生意赚钱,所以他们才会混到最后混不下去、打道回乡,这样宋初云夫妇才有借口把在京城里赚的那些银子当成私房钱,否则展老爷和香姨娘肯定会因眼红、而又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说话间马车已驶到了展家大门口,展夫人早就带着人在门口翘首以盼,一看到展寂衍下车就迎了上来:“衍儿,你终于回来了,娘盼你盼的好苦啊!”
纵使展夫人以往有许许多多的不是,但展寂衍听到她发自内心的这句话后,眼角还是感觉到了微微的酸涩,更是上前一步紧紧的搀扶住展夫人,哽咽道:“都是孩儿不孝让母亲为孩儿忧心,孩儿这次回来再也不走了!”
“不走就好、不走就好!”
展夫人伸手拭了拭微微湿润的眼角,在展寂衍的搀扶下往院子里走去,宋初云不忍打断他们母子相聚的画面,于是便自个儿吩咐下人把车上的东西都解下放好,安排好这些事宜宋初云才快步跟在展寂衍母子二人,往正厅走去。
一到正厅便见展家的一家之主展老爷端坐在上首,而香姨娘则悠哉的捧着一盏茶坐在下首,宋初云见状心里不由生出了一丝疑虑———展夫人这个正室夫人都亲自到门外去迎接他们了,香姨娘这个小妾怎能如此安逸的端坐在这儿等着?
这不是不合规矩吗?
展老爷竟然也任凭香姨娘这般没规矩?!
按理说香姨娘得伺候在展夫人身边,陪着她等展寂衍归来才是,就在宋初云倍感疑惑时,香姨娘已起身同他们三人见礼,不过却只是十分敷衍的欠了欠身子便坐了回去,这让宋初云心里更加感到疑惑……
虽然这香姨娘的礼儿见得十分马虎,可展寂衍和宋初云一年多未归家了,绝不能像香姨娘那般随随便便的欠个身子完事,宋初云和展寂衍必须规规矩矩的跪下、给展老爷和展夫人磕头请安,磕头请安完才能入座。
丫鬟们才把茶奉上,展老爷就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衍儿,你们在京城里赚了不少钱吧?我看你每次从我们作坊里入的货都不少。”
展寂衍镇定自若的摇了摇头,回道:“货虽入的不少,可京城里卖胭脂水粉的铺子比比皆是,我们唯有把价钱压低了才能让胭脂水粉好卖,这卖的价钱一低赚的钱自然也就少了……”
展寂衍先说了一堆在京城做生意的难处,随即才不紧不慢的把重点说出来:“所以我们在京城赚的银子不多,只够维持我们夫妻二人的温饱,否则我们又怎会舍得打道回府?”
展老爷明显不相信展寂衍这番说辞,不死心的追问道:“人家不是说京城里头遍地是黄金吗?人家去了京城都是赚了大钱风风光光的归乡,怎就你们没赚到钱?”
“京城是遍地都是黄金,可也得咱们有本事捡才是,咱只是一乡野掌柜哪有那样的本事?做生意讲究的是本钱、人脉以及运气,以我们这外乡人的身份,在京城做生意能够不亏本就已经很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