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人群中没有人说话。
人头攒动,老人,妇女,孩子,所有人挤在广场上,万人空巷。
然而,没有兴奋的模样。所有人脸上都是沉重的表情。不谙世事的小孩子被他们的母亲捂住了双眼不让他们去看那残酷的景色。
在广场的正中,木制的高台上,身穿黑色大衣的青年男性正带着疯狂的笑容,双手大大的展开,向下方聚拢的民众,表现出类似于【抒发感情】的动作。
他有着白色碎发,脸上带着深邃的表情,看上去有点忧国忧民的感觉,直到膝盖以下的黑色长衣将他身体的大部分都包裹在黑色之中,只有领口漏出的淡红色领巾,还有双肩上的马头装饰还稍微有些色彩。
这个男人,法国的民众并不陌生。
夏尔-亨利-桑松。
他是法国代代相传的刽子手家族的第四代继承者。
法国大革命前夕,他作为路易十六的刽子手,处刑了很多人。可以说,在巴黎及周边地区,他是相当出名的存在。
提到他,就不得不提到他带来的那高效率的断头杀人机器。
并非是常规的用刀剑砍下人头,而是为了更有效率的斩首,而特意研制出来的斩首机器【断头台】。
被捆好了,推上断头台的,是一名被塞住嘴的妇女,她满脸都是惊恐的神色,恐惧的泪水止不住的涌出来,连同口水一起,浸湿了嘴里封口的布条。
“这个女人!偷走了邻居家的奶酪,因此,处刑!”
满眼都是狂虐神情的桑松,嘴角高高挑起,居高临下的姿态,仿佛独裁者一样。
“我……我没在意啊……我,我真的没在意啊……就,就一块奶酪而已啊……”
人群中,一个老妇人双手掩面,低沉的反复嘀咕着。
看起来,她就是被偷东西的【邻居】。
“她是个穷人,又有三个孩子,只是一块奶酪而已啊……”
她跟旁边的人解释着,然而旁边的人都是一脸沉重,没有人出言安慰,更没有人去谴责这名老妇人。
“好!执行的时刻已到!”
他完全没有恻隐之心,只是看看日头,估算了一下时间,发出了命令。
然而,没有士兵帮助他。
他只有一个人。
他自己,启动了断头台。
由此可见,这断头台并非是常规意义上的存在于此,而是桑松的魔力招来的装备。
毫无疑问,他是从者。
恐怕,随着他降临而同来的武器,并非是他手里的造型奇特的斩首剑,而是身后的这断头台吧。
鲜血飞溅,黑色的大衣上染满了血痕,飞溅的血珠黏在他的脸和头发上,赤红色染的他那笑容更加疯狂了。他的眸子里仿佛也有着血红的光辉,他正带着狂信徒一样的欣喜,露出愉快的表情。
“今日的处刑结束。感谢大家莅临观看。明天再见。”
说着这样的话语,桑松带着愉快又狂热的表情,仿佛绅士一样,对着在场众人深深鞠了一躬,随后在人们的视线中离去了,身影越是行走越是淡化,直到最后,整个人都仿佛透明的一样,消失了。
“这叫什么事啊……我们到底还要……忍受着东西到什么时候……”
人群中,一名实在看不下去的母亲蹲下身抱住了面前的孩子,孩子只有五六岁,正是懵懂无知的时候,他现在还不能理解自己的母亲到底缘何哭泣。
“要是我还能年轻个三十岁……混蛋……混蛋……”
拄着拐棍,颤颤巍巍的老头子也低声咒骂着,光看岁数,至少有七十多岁了,谁也不指望一个七十岁拄拐棍的老头子能上战场去和那种怪物拼战。
“没事的……不是,不是有吗……你们听说了吗,在西北边,好像有游历的骑士,沿途对抗邪恶的飞龙和海怪……”
人群中,一个好像知道点什么的老人安慰着周围的人,周围的人谁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眼神里都流露出了“请赶在我们都死光之前来呀”的表情。
这里,是法国东北部的城市,南锡。
这是一个名字听起来极具误导性的名字,一听叫【南】锡,还以为在南方。实际上完全没关系,这个南是音译过来的,并不是南方的意思。大概只有东亚的少数国家会有这种误会吧。
如之前南方的里昂一样,这里也被邪龙军团支配着。
不过,支配这里的并不是飞龙或者海魔,而是从者。
孤身一人的从者。
那是笑靥如花的刽子手,那是毫无怜悯心的刽子手,那是以恶制恶的刽子手。
一言以蔽之,他就是刽子手。这是他唯一的特色。
城市里的人民,当然不会同意了。
所以,当他刚来的时候,有过数次武装突袭。
然而,人类的力量和从者的力量差距实在是太大了,虽然法国南锡这边有数量的优势,奈何桑松的战斗力更胜一筹。在从者行列里,比桑松更强的超人比比皆是,可对于普通人来说,桑松已经是强到无法超越的敌人了。
经过数次武装冲突,桑松把反对他的这些青年男子们,全部处刑。
是以,刚刚的场景里,只有老人,女人和孩子。
当然,桑松并不是杀手或者是屠杀者,他处刑这些反抗者,仅仅是因为【他们反抗】而已。
他自认为,是一个还颇有风度的人。
他定下的规矩,是每天处刑一个人。当然,如果有特殊情况,也会出现多处刑的情况。但是,不会停止。
说实话,比起南部战线,弗拉德三世率领的飞龙军团来说,这里算是很好的了。毕竟,如果一天只死一个人,一年也就才365个。
从死亡数量而言,还不如里昂围攻战伤亡人数的百分之一。
这也是南锡的人们能勉强安居在这里的原因。
这个男人并没有设下特别的检查,大门也是敞开的,允许人民从南锡逃走。事实上,只要人们离开了南锡的城门,他绝不会追杀。
可即便如此,还是没有太多的人逃走,原因就在于此。
一方面,桑松的处刑,比起其他的侵略手段,还算是温柔的。
这里毫无疑问是恐怖的处刑台,可其他地方,早已化为比处刑台更加可怕的地方,阿鼻地狱。
另一方面,虽然城市里没有飞龙和海魔,但是城市外么……饥肠辘辘的飞龙可不会放过这些移动的肉块。桑松没有指挥飞龙海魔的能力,也没有这个魄力,刽子手本身就是听人命令的职业,让他去指挥大军,他也做不到。索性他就把批给他的这些部队统统散养在城外,不允许它们入城。
桑松的本意也不准备过于着急的破坏法兰西。他有自己的目标,也有自己的想法。所以,这样的节奏最好不过了。自己一个人镇守没有什么重要性的东北方,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一个一个处刑罪人。
回到自己的居所——南锡中一个普通的贵族别墅。
那是他处刑了试图反抗自己的家主之后,强占的地方。
比起皇宫之类的地方,还是这种中层贵族的别墅更让他安心。
擦拭着自己手里的斩首剑,桑松面色温柔的对它呢喃着。
“今天的处刑也是那样的锐利呢。真不亏是我啊。不过,还稍显不足,如果能把断头台的角度更加倾泻个三度左右,会不会更加高效率呢?毕竟……它可是要斩下那位大人的头颅呢。那位美丽的,温柔的,宛如世界一切美好词汇具现化的大人……那可是要带给玛丽-安托瓦内特大人完美处刑的存在啊。必须臻至完美啊。啊……我美丽的王后殿下,感谢龙之魔女,给了我处刑王后殿下的第二次机会。这次……一定会带给她,绝对完美的处刑的!”